042:你還有力氣掙扎
卜即墨干爽柔滑的睡衣像是海綿似的,將秦茗臉上遍布的淚水迅速吸走,統(tǒng)統(tǒng)滲透到他發(fā)冷的胸膛肌膚上,濕漉漉的感覺讓他的心沉悶不已,仿佛跟眼淚的滋味一樣,咸澀不堪。
被男人這般溫柔的對待,秦茗的眼淚反而流得愈加洶涌。
卜即墨默默輕撫著秦茗起伏不已的背脊,心里醞釀了許久,不擅長安慰的人勉強(qiáng)找到了一些比較妥貼的安慰之辭。
“我沒有怪你。”
第一句,他的真心話,但對于懷里的小女人而言,好像沒什么效果,因為此刻的秦茗太過自責(zé),倒不如怪她罵她才會讓她覺得好受些。
“跟你無關(guān)。”
第二句,明顯的假話,他只是想讓她去除負(fù)疚感,結(jié)果,懷里的小女人無動于衷。
“下午我還吃了其他東西。”
第三句,他在給第二句圓謊,可誰信呢?連他自己都不相信,因為下午四點(diǎn)開始,他的肚子就開始痛了,根本沒吃過其他東西。
“一杯過期變質(zhì)的牛奶,吃得太快,沒覺察出異樣。”
第四句,非常詳細(xì),聽似周密的謊言,繼續(xù)圓上面的謊,但聽在小女人的耳里,根本沒有可行性,誰會給總裁準(zhǔn)備過期的牛奶呢?除非是鬼。
“是我的腸胃還需要修煉。”
第五句,這是大實(shí)話,很多人的腸胃都能抵擋住麻辣燙的摧殘,為什么他的不行?說明腸胃不夠強(qiáng)大、堅挺。
其實(shí)卜即墨安慰到這里,秦茗的眼淚已經(jīng)不知不覺止住了,無論他說的哪些是假話哪些是真話,但有一點(diǎn)是清楚的,能夠讓他這般耐心地一句一句地安慰她,說明他真的沒有責(zé)怪她!
一個傳說中冷情冷心、寡言少語的男人,竟然為了讓她心里好受而說了這么多句安慰的話,句句用心,甚至不惜撒謊。
而卜即墨此刻卻有一種極大的挫敗感,一個在商場上叱咤風(fēng)云的男人竟然安撫不了一個被他累及情緒的小女人!
他感到詞窮。
但是,他并不會因此放棄對自己前所未有的挑戰(zhàn)。
第六句安慰的話接著從他嘴里吐出。
“那個……的確美味,等我好了,再請我吃一次如何?”
“小叔你別說了!”秦茗終于將哭花的臉從他懷里抬起,實(shí)在不忍心再聽到那般好聽動心的安慰!
越聽越感動!
越聽越愧疚!
越聽越難過!
越聽越寂寞!
“傻瓜。”許是身體有些虛脫的緣故,今晚的卜即墨臉上沒有絲毫的冷意與冰霜,反而全是如水的柔和與溫情。
他伸出修長的冰涼的手指,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小心翼翼地拭去秦茗臉上殘留的淚珠。
手指不經(jīng)意觸到她的紅唇,想吻她的沖動呼嘯而出。
可是,他終究是忍住了,一遍遍地提醒自己,不能吻她,不能吻她!
“去睡吧。”
卜即墨微微將秦茗推開,不知怎地,乍一推開,他心疼的同時,竟然肚子又開始泛疼。
強(qiáng)忍住不適,卜即墨將秦茗推得更開,雙手不舍地從她肩膀上移開,用眼神示意她回房。
這個時候的秦茗,再說任何話都會顯得矯情,因為事實(shí)已經(jīng)很清楚,小叔非但一點(diǎn)兒也不怪她,反而希望她心里舒坦。
秦茗咬唇笑了笑,轉(zhuǎn)身朝著自己的房間走去,輕輕道了一聲,“晚安。”
這一整夜,她都會衷心祈禱,小叔快點(diǎn)好起來!
身后,卜即墨卻又將她叫住,“秦茗。”
秦茗頓住腳步,倚頭看他。
卜即墨佯裝自然地扶住一旁的門框,借以支撐有些虛浮的身體,“我開著門,如果半夜不舒服,一定過來叫我。”
秦茗抿唇一笑,輕輕“嗯”了一聲。
原來這個男人也有不擅于撒謊的時候,剛剛還說他是喝變質(zhì)牛奶喝壞了肚子,這會兒卻在擔(dān)心她也會被那幾口麻辣燙吃壞肚子。
秦茗心里的大石緩緩沉下不少,緩緩地走進(jìn)房間,沒有看到身后的男人在她身影消失時,倉促奔向衛(wèi)生間的狼狽。
第二天一早,卜即墨喝的還是素凈的白粥,秦茗用筷子撥著自己色香味俱全的早點(diǎn),實(shí)在難以下咽。
正決定跟他同甘共苦也喝白粥時,卜即墨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突然拿過一個煎蛋準(zhǔn)備開吃。
秦茗詫異地看著他,企圖阻止,“小叔,煎蛋會不會太油膩?你的腸胃……”
面色依舊蒼白甚至帶著憔悴的卜即墨打斷她的猜測,“我已經(jīng)好了。”
許是為了證明自己的確好了,卜即墨吃完煎蛋之后,又吃了其他幾種早點(diǎn),分量跟平時差不多。
秦茗的心踏實(shí)不少,也有了胃口。
二人吃完早餐,便去了人民醫(yī)院看望王英。
跟往常一樣,秦茗坐在病床邊陪王英聊天,卜即墨則沉默地坐在附近的沙發(fā)上望著二人。
忽地,卜即墨站了起來,大步朝著門外走去,平時步履矯健的人,竟然絆倒了一張椅子,差點(diǎn)摔倒。
“即墨?怎么了這是?”王英從未見過兒子那般冒失的模樣,不由地皺緊了眉頭。
腦袋里立即有不好的念頭一閃而過,秦茗心急如焚,但還是微笑著安撫老人。
“奶奶,小叔可能有急事處理,我也走了,明天再來看你。”
王英慈祥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嘴上還是對兒子的不滿,“這小子,不打招呼就走了,還敢把你忘了,不像話!”
“奶奶,我跑得快,保證一眨眼就追上小叔。”
“去吧去吧,慢點(diǎn)走,別摔著。”
等秦茗走出病房,把門關(guān)嚴(yán)實(shí)時,目光所及之處,已經(jīng)不見卜即墨的身影。
躊躇了一會兒,秦茗最后站在了男洗手間的外邊,秀眉凝成了死結(jié)。
如果她猜得沒錯,卜即墨一定是肚子又不舒服了。
果然,不到五分鐘,卜即墨就從男洗手間出來。
大概是身體太不舒服了,竟然連秦茗站在附近盯著他都沒發(fā)現(xiàn)。
秦茗望著男人站在洗手臺前洗手時虛浮的背影,漸漸紅了眼眶。
一夜之間,無論是他的氣色、精神狀態(tài),還是他的唇色、身形、背影,都發(fā)生了從強(qiáng)到弱、從好到壞的巨大變化。
秦茗上前一步,哽咽出聲,“小叔,我陪你去看醫(yī)生好不好?”
剛洗好手的卜即墨一怔,猛地轉(zhuǎn)過頭,發(fā)現(xiàn)秦茗的同時,小女人的眼里已經(jīng)蓄滿了晶瑩的淚水。
一般強(qiáng)勢的男人,都不愿在女人面前顯出柔弱的一面,特別是在乎的女人面前。
“我沒事,走吧。”
卜即墨覺得自己被秦茗在男洗手間外逮著是件恥辱之事,所以脫口而出的話又冷又冰。
顧自往前走了幾步,身后沒有任何聲音,他只好停下腳步轉(zhuǎn)過身。
如他所料,秦茗站在原地,一步未動。
卜即墨深深地洗了一口氣,大步走到秦茗跟前,拉住她的手疾步朝著電梯的方向走去。
從主動瞬間轉(zhuǎn)為被動的秦茗,沒想到男人在這種時候還會有這般大的力氣,既讓她掙脫不了,又能強(qiáng)迫她跟上他的步伐。
男人的手很大,秦茗的手很小,若是平時,秦茗一定會因他拉住自己的手而心潮澎湃,可這個時候,她哪有功夫去想這些?
此時此刻她最關(guān)心的只有他的身體狀況。
他的大手雖然緊緊握著她的,可手溫卻很反常,甚至還有微微的虛汗。
這樣的狀態(tài)更昭顯了這個男人身體狀況的不容樂觀。
所以盡管此刻自己的局面既被動又無奈,秦茗心里還是堅決地認(rèn)定一個念頭——一定要想辦法讓這個男人去看醫(yī)生!一定!
是人都有逞強(qiáng)的一面,她能夠理解卜即墨身為男人的面子工程與逞強(qiáng)心理,但絕不會因此妥協(xié)或縱容。
因為她對他,不但存著愧疚之心、關(guān)懷之意,更存了太多說不清道不明的心疼與在乎!
盡管不能愛,但她想要他好好地!不愿他的身體再出哪怕一點(diǎn)點(diǎn)的意外。
二人走出vip住院部的大廳,眼看著卜即墨拉著自己往停車的方向走去,秦茗忽地哎喲一聲,擺出一副忍受不了身體的異狀而下蹲的姿勢。
“怎么了?”卜即墨頓住步子,雖沒有將她的手放開,但陪著她蹲下的動作昭顯了他對她的關(guān)心與在意。
“肚子好疼,像有蟲子在咬,哎喲。”
秦茗也有過吃壞肚子的經(jīng)驗,所以雖然不能裝得臉色蒼白,至少能將癥狀描述得八九不離十。
“去看醫(yī)生。”
男人立即下了最正確的決定。
卜即墨將秦茗扶了起來,大概是被緊張與關(guān)心沖昏了頭,竟沒有發(fā)現(xiàn)她面色紅潤,毫無病態(tài)。
他的手還是握著秦茗的,卻是換了一個方向行走,拉著她的力度也沒有先前那般強(qiáng)力,隨時隨刻都顧及著她的感受。
秦茗心虛地用另一只手捂著肚子,低著頭跟緊他的步子。
忍不住在心里感嘆,做這個男人的身體器官真是可憐,同樣是肚子疼,他卻厚她薄己,兩相待遇完全一個天一個地。
忽地,男人停下腳步,眸光莫名地看著秦茗。
秦茗被他看得心頭發(fā)慌,以為他看穿了自己的詭計,正決定死鴨子嘴硬之時,男人卻只是關(guān)心地問了四個字。
“走得動嗎?”
“喔,還可以。”
秦茗本想回答說走得動,可轉(zhuǎn)念一想,她得顯示自己走路比較困難的狀態(tài),才容易讓他信服,所以就臨時將“走得動”換成了“還可以”,顯得她勉勉強(qiáng)強(qiáng)能堅持走到底。
卜即墨聞言,二話沒說,竟將她打橫抱了起來。
這下,秦茗真是后悔莫及!
她裝肚子痛倒是小事,讓她不能接受的是,她居然連累一個病人抱她!
啊!天理何在?
早知道他是這個意思,她一定毫不含糊地回答說走得動!
“小叔,我自己可以走!你快放我下來!你……”
秦茗使勁地掙扎,卻換來男人冷厲的眸光,以及冷颼颼的幾個耐人尋味的字,“你還有力氣掙扎?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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