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給婆婆說這些的時候臉上堆滿了笑容，倒是迎合這大過年的喜慶。

　　可是周麥聽了臉色就不高興了，她本來就因?yàn)轱埐缓贸孕睦锓膏止灸亍?br />
　　這李氏就是一只打不死的小強(qiáng)啊，之前無論怎么和自己翻臉，她總是能過一段時間或喜笑顏開或趾高氣揚(yáng)的來自己面前說話。不知道是該佩服她的臉皮子厚呢，還是該佩服她的心寬呢。

　　孫氏也早就知道了周麥在鎮(zhèn)上置屋的事情，但是看兒子趙仲山都沒說什么，她就也沒吱聲，經(jīng)過上次周麥來老院的一鬧，她心里是有些怕了，這個二兒媳婦越來越不好拿捏了，后來想想這大半年以來，她好像從來沒有拿捏住她，再想，這三個兒媳婦都不是省油的燈。

　　越想孫氏心里越覺得凄慘，看別人家兒媳婦見了婆婆都耗子見了貓似的，只自己家三個兒媳表面上對自己畢恭畢敬的，背地里都不聽她的。

　　不過孫氏好在也是一個明白人，再加上丈夫趙大牛在旁邊的勸導(dǎo)，最后也想開了，不怕自己就不怕吧，反正兒子們都是孝順的，也分了家，讓他們自己過自己的日子吧。

　　今天除夕夜，大伙都高高興興的聚一起吃飯，孫氏也開心，特別是看了白胖的大孫子，剩下的兩個兒媳都腆著肚子，她就更覺得滿意了。

　　而這個時候，李氏這個沒眼色的竟然提出了這種事情，孫氏心里有些不快，你這不是破壞氣氛嗎。

　　但是她臉上沒有絲毫的表現(xiàn)，繼續(xù)笑著給李氏說：“老大家的，你說的極是，將來來福是要讀書參加考試的，沒準(zhǔn)兒咱趙家將來還出個狀元呢！”孫氏打著哈哈，想轉(zhuǎn)移話題。

　　李氏以為孫氏誤解了自己的意思，急忙收起了臉上的笑意道：“娘，這讀書是要花銀子的，而且趕考更是得盤纏了。所以才想租二弟家的房子做個小買賣，也囤些錢給來福。”

　　孫氏心里希望大二媳婦就坡下驢，不要糾纏了，沒想到她還倒來勁了，但是姜畢竟還是老的辣，孫氏的話也接上來了：“這個你要和你二弟家的人商量才是！”

　　大二媳婦和二兒媳婦如今都不好得罪，孫氏只好踢皮球了。

　　周麥本來還寄希望于婆婆身上，倒是沒指望她把這事兒給推了，但是起碼不要讓李氏在這大年夜說這事兒啊。

　　沒想到婆婆最終還是把皮球踢到她這兒了，苦笑了一下，周麥心說靠人永遠(yuǎn)不如靠自己。她睇了一眼趙仲山，李氏之前來找她的事情向他提過一次，趙仲山只說你的宅子，你自己處理即可。

　　其實(shí)從李氏剛才提起這事兒的時候，旁邊還在喝酒的趙仲山就心里有些不快，倒不是覺得不該租給李氏，只是覺得這大過年的，你提這事兒干嘛。看周麥看自己，知道她這是詢問自己的意見，雖然不忍心拒絕身旁的大哥，但是他還是給了周麥一個肯定的眼神，意思是無論她怎么做，自己都支持。

　　得到了趙仲山的支持，周麥心里更是有了底氣，笑著向李氏道：“大嫂，這事兒我前日已經(jīng)和你說過了，那間房我娘已經(jīng)給我定下了，她開鋪?zhàn)拥奈锸露贾棉k齊了，我總不能拒了她吧，那可是我親娘。”

　　其實(shí)，周麥的言下之意是比起我親娘，你這個大嫂隔的太遠(yuǎn)了，這事兒沒得商量。

　　“弟妹，我聽說你那里可是有三間臨街的房，除了你娘要用的那一間，不是還有兩間嗎？”李氏知道自己也是求人，臉上掛著諂笑。

　　“大嫂，另外兩家早已經(jīng)賃給人家了，都簽的有契約，我們要是反悔的話他們會把我們告上公堂的。”周麥嚇唬她道。

　　李氏還想爭辯，一直悶頭喝酒的趙伯泉忽然把酒杯放到了桌子上，只聽“嘭”的一聲，滿屋子都安靜了。

　　“大過年的，你讓大家都消停點(diǎn)行不行！”趙伯泉紅著眼睛等著李氏兇道。趙家的男人喝酒都上臉，所以再配上滿臉的紅布，趙伯泉此時的表情還真讓人覺得恐怖。

　　李氏本來已經(jīng)張口的話又憋回去了，自從懷了來福之后，趙伯泉從來沒有對她發(fā)過飆，不過只此一次也把她嚇到了。

　　而且，滿屋子的人臉上都有不快，仿佛都在責(zé)怪李氏不會挑時候，李氏見狀竟然也沒有生氣，而是笑笑的說了句“大家吃飯，都吃飯。”然后低頭啃饅頭了。

　　孫氏見狀急忙讓大家吃菜，喝酒的喝酒，想活躍一下剛才沉悶緊張的氣氛，還好幾個小姑娘還都比較有精神，都還興沖沖的吃飯呢，再加上來福的偶爾一笑，仿佛剛才什么事兒都沒有發(fā)生。

　　吃完了飯，趙仲山先把懷著孕的周麥和打瞌睡的冬兒送回了自己家，然后又回了老院守夜。

　　熱鬧的時光也是過的飛快，初一一上午都在村子里走街串巷的拜年，下午收拾一下，第二天一早就去娘家拜年。

　　陳氏在快過年的時候就聽了周麥的勸說，不做芽菜生意了，天寒地凍的掙不著錢不說，左鄰右舍的過節(jié)也都要送一些，所以臘月二十八那天她就關(guān)了這門生意了。

　　周平在路口等著他們呢，遠(yuǎn)遠(yuǎn)的就沖趕馬車的趙仲山揮手。陳氏更是一早就在廚房里忙活了，還請了前院的一個侄子來陪客。

　　中午吃的熱鬧歡喜自不用說，趙仲山喝的趕馬車都不穩(wěn)了，最后還是周末自己上陣，她平日見趙仲山趕的多了，也學(xué)會了些，而且自家的這匹老馬很是溫順。

　　因?yàn)閮蓚�村子距的不遠(yuǎn)，所以他們回到家太陽剛往西走，他們一家三口又急忙去老院，因?yàn)榻裉熠w仲山的大姐趙春花和小妹趙秋葉也回娘家，此刻他們應(yīng)該沒有回去。

　　說道趙仲山的這個大姐，周麥在穿過來的大半年間，除了在趙來福的九天宴上見過一次，只記得臉色不太好，總是沉默的樣子。那次也沒有見到她的男人，只她一個人提著包袱趁人家馬車來的。之后就再也沒見過，只知道距趙村比較遠(yuǎn)，所以回娘家不方便，而婆家的規(guī)矩也多。

　　當(dāng)時周麥聽了許氏說之后還覺得很奇怪，怎么大姐的娘家規(guī)矩還多了，都是鄉(xiāng)下人能有什么規(guī)矩，不過后來沒有細(xì)問。

　　等周麥她們一家三口到了老院，發(fā)現(xiàn)氣氛很是不對。老大家也走娘家去了，現(xiàn)在還沒有回來，老三家因?yàn)橐�待客加上許氏的身子就今天沒回娘家。

　　進(jìn)了屋子，很少抽旱煙的趙大牛一臉沉悶的在抽煙，孫氏也是愁眉苦臉的。

　　而一旁坐的趙叔河卻是滿臉氣氛，趙秋葉他們夫婦也是磨拳搽掌。

　　只看到了干瘦的趙春花一個人和身后瑟縮多的站著一兒一女，周麥進(jìn)屋的時候好像看到她是在抽噎，不過見他們來了急忙忍住了，抬起了淚眼朦朧的雙眼強(qiáng)笑著給他們打招呼。

　　趙仲山本來高高興興的來老院，要和久未謀面的姐妹敘敘舊呢，發(fā)現(xiàn)如此情景他先是愣了一下。

　　趙仲山沉聲問道：“大姐！你這是怎么了？可有人欺負(fù)你了？”

　　終歸是自己的親弟弟，即使幾年都沒見面，聽到了他的關(guān)心問候，趙春花剛剛收回的眼淚又不停的落下來了。

　　旁邊的孫氏也跟著哭了，心疼自己的親閨女受了那么多罪，邊哭邊說：“都怪我，當(dāng)初給你定親的時候要是再堅(jiān)定些，不會讓你奶奶給定了這門窩囊親，害得你如今受苦。”

　　死者為大，聽到孫氏的話里抱怨自己死去的老年，趙大牛停下了抽的正猛的旱煙，清了清嗓子，但是看到大閨女的樣子，他也是一句反對的話都說不出來。

　　“到底怎么了？”趙仲山有些著急，趙春花是家里的老大，比趙仲山又大上七八歲，可以說趙仲山基本上是大姐帶大的，如今看自己敬愛的大姐如此委屈，他怎么不著急。

　　周麥見狀，知道要想從孫氏或者趙春花的口中知道事情的原委太慢了，看兩人越哭越厲害了，她扯了下趙仲山的袖子，告訴他別急，然后扭頭問現(xiàn)場還算比較冷靜的趙叔河到底怎么回事。

　　“那黃家人太缺德了，平日讓大姐起早貪黑的干活不說，那黃巨仁還和村里的寡婦勾勾搭搭，大姐被村子里的人看笑話不說。年前就提了一句該過年了，讓他收斂些就惹來他一頓毒打，手臂上都是青一塊紫一塊的！”趙叔河說道最后竟然也有些哽咽，急忙停下來扭頭用力把眼淚逼回去。

　　“那黃巨仁真不是人，打了大姐不說。這大年初二都回娘家的日子，他這個女婿卻不來，他到底什么意思啊？”趙秋葉義憤填膺的罵道。

　　她這一罵引來了屋子里很多人的共鳴，孫氏、趙叔河也加入了罵人的行列，連一直沉默的趙大牛都忍不住查上一個詞，周麥雖然是新來的，聽趙叔河一說也很是氣憤，也跟著湊熱鬧，罵了幾句負(fù)心漢。

　　趙仲山算是明白了大姐為何這樣了，他沒有加入口舌之中，而是低頭沉思了片刻，等大家這輪激動的情緒平靜下來后他才緩緩開口：“大姐，你今日不要回去了，孩子們也不要回去。明天我們等一天看那黃巨仁會不會來叫你們，如果他不來，明日叫上大哥和叔河我們一起去一趟你家，我倒要看看他給個什么說法。”

　　周麥前世就有一個弟弟，對這種姐弟親情的感受也比較清楚，讀初中的時候誰要是欺負(fù)自己弟弟了，她都能提根棍打到人家家里。

　　所以對如今趙家兄妹的反應(yīng)也很是理解，趙秋葉也嚷嚷著要跟去，人多力量大。

　　接下來，一家人又說了很多趙春花如何在黃家當(dāng)牛做馬的，越說越氣憤，又說了如果明日那人來了怎么教育他，如若不來后日去他家怎么處理。

　　最后看天色不早才各自回家，趙仲山讓大姐跟著他們?nèi)プ约杭易。�也確實(shí)是，趙家三處宅子也就趙仲山家里的房子比較多，來了客人有地方住。其他兩家都是剛剛好，老宅子的西跨間和東跨間自從老大和老二家搬走后就放糧食和農(nóng)具了，一時半會也沒法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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