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 22 章
全家人都驚訝的看著老大夫妻，等著他們給出個合理的說法。
趙伯泉憋得臉通紅也說不出原因來，倒是一直一碰就著的李氏不緊不慢的說道：“爹，娘，您二老也上了年紀(jì)，這家分了，地也按各家的人頭分了。以后爹娘就不用這么操勞了，也不用下地干活了，坐在家里等著享清福，這些是我們做小輩兒該做的事情！”
李氏這些話說的師出有名，所以理直氣壯。但是孫氏不買她的帳：“老大家的，你的孝心我們心領(lǐng)了，但是我和你爹還沒有老到動不了了，只要我們還能動，就能下地干活。再說我們還要多從土里刨幾年食兒，給孫子攢錢娶媳婦。這家還不用分。”
聽到婆婆的話，李氏的臉已經(jīng)開始變了，原來掛在面上的微笑都收了起來。她呵呵笑了兩聲接著勸道：“娘，看你說的，來福將來娶媳婦那是我和伯泉的任務(wù)，我們哪敢勞煩娘啊。只是這家還是要分了，再說南邊的房子都蓋好好幾年了，一直沒人住也不好，再說小翠也越來越大了，現(xiàn)在有了來福，以后不能和我們一個屋子睡了。而且我聽說這房子沒人住就壞的比較快。這分了家，我們和老二家也好搬過去住，對房子也有好處。是吧，弟妹？”李氏把問題拋給周麥，盯著她問道。
周麥心想，真是躺著也中槍啊，她雖然真的想分家，但是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借口。不過這倒真是一個很好的借口。
可是她不能往婆婆的火焰口上撞啊，只有支支吾吾的裝糊涂，不直接回到李氏的話。
周麥這樣的態(tài)度，看在孫氏眼里，那就是老大和老二媳婦倆人合伙鬧分家的。于是她冷冷的問周麥：“老二媳婦，如今老二不在家，你那一房你說了算。你也想分家嗎？”
聽了婆婆的問話，周麥更是無措了，進(jìn)退兩難。她內(nèi)心真的想分家，可是看婆婆的架勢，是不想分。她猶豫了一下，忐忑的說：“這分不分家，還是爹娘說了算，我沒什么想法，聽爹娘的。”先裝狗腿表忠心。
孫氏聽了轉(zhuǎn)過頭，不理周麥，接著和李氏唇槍舌劍：“李氏，你這么說到時有些道理，即使你們想搬進(jìn)新房，那也不必分家。只要人搬過去就行了，吃飯下地干活大家還一起。而且現(xiàn)在你二弟也不在家，不好分家。”
早已經(jīng)料到婆婆會打這樣的太極，李氏那邊也等著呢。“娘，既然分了房，家最好也一起分了。前幾年老三要讀書考秀才，地里的活不都是我和伯泉干的，可是得到什么了？這幾年雖說小叔也下地干活了，二弟又不在家了。可是家里吃飯的嘴也多了。”其實李氏想說的是，太不公平了，我們干這么多得到什么了？可是那么直接的話她可不敢給孫氏說出口。
說道這李氏不說話了，倔強(qiáng)的站著，而旁邊的趙伯泉仿佛做了什么壞事兒被人逮著似的，耷拉著腦袋一句話也不吭。孫氏看了暗暗的生氣。問大兒子道“伯泉，你的意思呢？你是家里的長子，你說句話！”
趙伯泉抬起頭，如夢初醒般的怔忪了片刻，才點點頭說道：“娘，我也贊成分家，這樣你也少操些心。”
孫氏聽了氣得抄起桌子上的茶杯差點摔過去，自己怎么就生了個怕媳婦的兒子呢。
深吸了兩口氣，孫氏又問老三兩口子的意見。孫叔河顯然也不再狀態(tài)，許氏倒反應(yīng)的很快，她不像李氏那么懼怕婆婆，也不似周麥那么怕事兒，她心里其實也早就想分家，平時娘家想送些吃食給自己都不方便，這一大家子都眼睜睜的看著呢。給誰吃不給誰吃都不好，還有娘家給的錢她也不好意思花，看兩個嫂子都穿的那么樸素，她怎么好穿金戴銀的出去。如果分家了，這些都可以解決了。關(guān)起門來她什么都可以做，胭脂水粉也可以隨便買了，綾羅綢緞雖然買不起，但是多扯些布做些衣服還是可以的。所以聽得李氏提了分家的事情，她心里已經(jīng)開始活絡(luò)了起來，如今婆婆也問到了自己，她也不遮不掩了。
想到這些，許氏抬起頭來，堅定的說：“是的，娘，我覺得這家還是分了比較好。十幾口人做飯洗衣都麻煩，如果分了大家都省事兒。”特別是想到現(xiàn)在她還要洗趙來福的尿布，心里覺得十分憋屈，雖然大部分是婆婆洗的不讓經(jīng)她手，但是偶爾洗一兩次她已經(jīng)受不了了，畢竟不是自己的孩子。
不過旁邊的趙叔河聽到妻子的話，急忙扯了一下她的袖口，想提醒她不要和母親對著干，明顯看出來娘不想分家。做為孫氏最寵的兒子，他還是比較順從母親的意思的。
孫氏明顯沒有想到老三家的也這么說，愣了一下。反應(yīng)過來只剩下嘆氣了。也不急著表示要不要分，屋里忽然陷入尷尬的沉默，七個大人共處一室卻靜的連一根針掉地上都能聽到，還伴隨著劍拔弩張的緊張，孫氏冷著一張臉坐在主位上，趙大牛坐她旁邊，而李氏因為體虛也坐在對面的一張凳子上，左邊站著老大趙伯泉，右手立著剛才向她挪了半步的許氏，明顯兩撥人的對峙。
而周麥這個時候也很清楚自己最好別說話，平時在這個家就沒什么地位，在如此重要的時刻，她的話和意見更無足輕重。
看屋里的情況，周麥忍不住想去見她的本家—周公先生。心里忍不住抱怨，干嘛在大晚上的提出這么重要的事兒啊，白天有的是時間，夠你們爭，夠你們吵的。
正在周麥神游太虛的時候，孫氏拍了一下桌子，蓋棺定論：“老二沒有回來，不能分家。都回屋睡覺去。”說完這一句扭頭進(jìn)了自己屋把門關(guān)上，李氏氣的目瞪口呆，她料到婆婆會不同意分家，還料到婆婆的各種理由，就是沒有料到婆婆的會用這樣直接的方式拒絕了，她以為自己生了兒子后地位會上升的不止一點半點，現(xiàn)在看來婆婆還是不把她放在眼里，李氏想到這些心里含恨，看來表姐說的對，這個家是一定要分了。
原來上次趙來福的九天宴席時，李氏的一個從小一起玩到大的表姐看來嬰孩用的尿布后，就給她抱怨怎么你婆婆第一個孫子連新尿布都不給做呢。一直被婆婆壓制的李氏遇見了知音，就倒豆子般的說出了心中對婆婆的不滿，而表姐也急忙給她出主意，最好的辦法就是分家。
之前李氏也鬧過分家，不過那時候小叔子沒有成親，就擱置了，后來趙家老二有被抓壯丁走了，覺得不是提分家的時候，所以她近兩年都沒有鬧過。
但是這次聽表姐說了很多分家的好處，特別是今年的玉米和小麥的價格都飛漲，因為打仗更需要糧草，而且今年有些地方干旱的幾乎顆粒無收，所以他們這塊的產(chǎn)糧的價格被炒的很高，由原來的五六文錢一斤已經(jīng)漲到七八文了。
李家表姐說這些是想讓李氏趕在秋收前分家，能多分些地，這樣地里糧食賣的錢還都是自己的，不然還是落到孫氏一個人的腰包里。
李氏聽完越想越有道理，就和趙伯泉說了，剛開始趙伯泉是死活不同意向?qū)O氏提出分家的要求，但是李氏就給他講，為什么來福生下來這么小，還不是因為懷孕的時候沒吃上好的，懷孕這么長一段時間，一共吃了兩只雞，婆婆剛開始嘴上說的好，不讓短了自己的吃食，但買了兩只之后還是因為心疼錢不再賣給她吃了。
而更是以防止李氏吃壞肚子為借口不給趙伯泉一文錢了。而且李氏現(xiàn)在很清楚自己手里又憑仗，那就是趙來福這個趙家的長子長孫。
可是今天晚上提出分家，婆婆最后竟然以這樣的方式拒絕，李氏心里更氣。
大家看掌柜的都進(jìn)屋睡覺了，今天是討論不過個結(jié)果了，就都各自回房了。
但是第二天天還蒙蒙亮的時候，周麥就被外面的吵鬧聲驚醒了，她起身看旁邊床上的趙冬兒還在熟睡，就拉了一下被她蹬到胸前的被子，然后爬在門上聽外面的動靜，在沒有弄清楚發(fā)生什么事情之前，周麥覺得自己最好還是不要趟這家這趟渾水。
只聽李氏站在院子里嚷嚷：“趙伯泉，你別攔我。今天我還就給你說了，這家分不了，我?guī)е⒆踊啬锛易∪ァＪ裁磿r候你們老趙家分家我再回來。”
趙伯泉是趕緊給李氏和她懷里的孩子批衣服，初秋的早上天氣還是很涼的。嘴里面不停的勸：“菊花，你就別鬧了，這分家也不是我說分就能分的。天氣這么冷，趕緊報來福屋里去吧，別得傷寒了。”
李氏瞥了一眼正屋的門，還沒見打開，繼續(xù)努力：“我不回去，不分家就不回去，你們趙家不是有本事嗎？你把我休了再娶一個啊！”
“孩子這么小，你可千萬別動氣，再動氣對奶水不好，還是苦了咱的兒！”趙伯泉看到正屋的門已經(jīng)打開了，嘴上還是繼續(xù)勸。
周麥聽了心想這哪跟哪啊！敢情夫妻倆在這兒唱雙簧呢，給婆婆下了個套，就等著正屋里的孫氏心甘情愿的自投羅網(wǎng)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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