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受辱
向晚閣內。
冬至正在耳房內敲打幾個愛偷奸耍滑的小丫鬟,也借此將大小姐不帶她去榮禧堂而生的怨氣發泄出來。
瑩雪立在一旁垂下了頭,心里只想著在水榭時,劉一寧離去前瞧著自己那虎視眈眈的眼神。
那眼神黏黏糊糊的,只讓她覺得惡心的緊。
“瑩雪。”冬至擰著眉喚了一聲,她抬眼瞧見瑩雪正在自己身側出神后,語氣便變得愈發不善。
瑩雪攏回了思緒,連忙對著冬至歉然一笑道:“冬至姐姐。”
冬至瞪了她一眼,便把幾個剛留頭的小丫鬟都遣出了耳房,只忿忿不平道:“霜降那蹄子最是個面甜心苦的主兒,當著大小姐的面兒是一副樣子,私底下又是另一幅樣子。”
瑩雪不想摻和進這些大丫鬟之間的傾軋爭斗,便對著冬至福了一福:“冬至姐姐寬寬心,您待大小姐一片忠心,她自會明白您的好處。”
冬至雖性格直爽潑辣了些,卻也沒淪落到要瑩雪來安慰她的地步,如今不過是心內郁氣上涌,急于宣泄出來罷了。
她瞧了眼瑩雪姣美的面容,轉而輕笑了一聲道:“你老子娘可在劉府里做活?”
瑩雪恭敬回答道:“我娘在外廚房當差,我爹在外院負責車馬。”
冬至怔愣了一瞬,隨后說道:“你娘是王婆子?”
見冬至表情怪異,瑩雪心內也生起了幾分疑惑,便答道:“正是呢。”
冬至聞言便撫掌大笑,上前握住了瑩雪的柔荑,便道:“你且好好在咱們向晚閣做活兒,好兒多著呢。”
說完,垂花門外響起了霜降與夏至的爽朗笑聲,冬至也無暇與瑩雪再深談下去,便快步走出了耳房。
晚間之時,瑩雪用完了一素一葷一湯的三等丫鬟例食,便準備去外廚房與王氏說會兒話。
正準備朝二門外走去時,卻被廊下的霜降喊停了步子,只見她嬌笑著朝瑩雪揮了揮手,道:“瑩雪,到這兒來。”
一等丫鬟差使三等丫鬟乃是天經地義之事,瑩雪斷沒有回絕的余地。
她便折回了廊下,對著霜降福了一福道:“霜降姐姐。”
等瑩雪行禮完畢,霜降才笑著說道:“都是一起伺候大小姐的奴婢罷了,虧你還如此客氣。”說著,便親熱地拉住了瑩雪的胳膊,將她拖到了耳房內。
瑩雪不解其意,卻也只得硬著頭皮進了耳房。
霜降攏了攏自己的散亂的鬢發,帶著瑩雪坐在了兩個繡花團凳上,瑩雪不敢落座,她卻板著臉道:“快別這么見外,我可不是那等拿腔作勢的人。”
這話便是在諷刺冬至平日喜歡管教責罵那些小丫鬟們。
瑩雪不敢接話,只莞爾一笑道:“多謝霜降姐姐。”
她這一笑,便讓那清水出芙蓉的面容多了幾分明艷之色,霜降便忍不住贊道:“要論容貌,咱們府里的丫鬟,你可排得上頭等。”
瑩雪忙道不敢,也順勢無視了霜降眼里直勾勾的探究之意。
“我一見你,就覺得親近的很兒,我瞧著大小姐也對你中意的很兒,趕明兒說不準還要你提攜我呢。”霜降嬌笑一聲說道。
“霜降姐姐抬舉我了。”瑩雪愈發不明白霜降是何用意,只敢抿唇一笑,并不接話。
霜降心內惱怒這瑩雪滴水不漏,不肯接自己的話茬,便從衣袖里拿出了一只鑲著翠絲珍珠的金釵,對瑩雪說道:“這金釵與你堪配的很,便當是姐姐送你的見面禮吧,你可別嫌簡薄了。”
說著,便要替瑩雪帶上這支金釵。
瑩雪如何敢受,連忙從團凳上起身,做出一副惶惶不安的模樣,只道:“這支金釵華美大方,瑩雪卑賤之軀,如何能配得上?”
霜降沉了臉色,美眸里露出三分哀切之意:“我不是家生子,在府里也沒個依靠,便只能和這些姐姐妹妹們廣受善緣了,冬至姐姐、夏至妹妹那兒我都送了一支,你如何就配不得了?”
瑩雪正要回答,卻聽得霜降繼續說道:“我知曉了,冬至姐姐對我多有誤會,連帶著妹妹也瞧不上我,連個釵子都不愿意收下。”
這話著實讓瑩雪進退兩難,不收下這金釵便是瞧不起她霜降,看來自己是非收不可了。
只是無功不受祿,這金釵如此華貴,霜降出手為何如此大方?
正在瑩雪百般糾結之際,耳房外傳來小丫鬟娟兒脆生生的聲音,道:“瑩雪姐姐,二門外有個婆子尋你。”
瑩雪忙在心里念佛,便對霜降說道:“霜降姐姐,多半是我娘有些急事要尋我,待我問個清楚后,再來和姐姐您賠罪。”
說著,也不去瞧霜降鐵青的臉色,快步走出了耳房內。
耳房內便只剩下了霜降一個人,她盯著手中的金釵,忽而低頭冷笑了一聲,只在心內說道:這一回讓你跑了,下一回便再推拒不得了。
她深呼了一口氣,只安撫自己不必著急,這瑩雪雖相貌身段皆勝自己一籌,可到底不如自己在大小姐跟前得臉。
平心而論,霜降雖生了一雙桃花眼,可鼻子玲瓏小巧,嘴巴挺翹粉嫩,如芙蓉花般清麗可人,也是個不可多得的美人。
只是美色一事,莫不是東風壓過西風、西風壓過東風,她絕不允許旁人來與自己爭搶媵妾這位置。
出了耳房的瑩雪先謝過了娟兒,又匆匆走到了二門外,瞧見是位眼生的婆子后,便問道:“嬤嬤,您找我。”
那婆子笑道:“你娘托我傳話給你,讓你去一趟竹林呢。”
竹林?那可是劉府東南角最偏僻的地方,王氏好端端地叫自己去那兒做什么?
她追問了幾句,那婆子卻一問三不知,瑩雪只好半信半疑地往竹林走去。
幸而晚膳過后,向晚閣內的丫鬟皆有一會兒放風的閑暇時間,去竹林走一趟也來得及在查夜前回到向晚閣。
瑩雪便朝著竹林走去,約莫一刻鐘的工夫,便走到竹林前曲徑通幽的羊腸小路前。
她前后張望了一番,卻沒瞧見半個人影,她頓覺不妙,這地方太過偏僻,若是冒出個賊人,她連呼救都沒人聽見。
她正要離去之時,卻被人從背后猛地一把抱住,一股男子獨有的復雜氣味飄入她的鼻間,她正要呼救,卻被人死死捂住了嘴巴。
瑩雪氣力微小,被身后的男人拖到了竹林深處,她這才瞧見了男人的樣貌,卻是一身黑衣的劉一寧。
此刻他正一臉壞笑地打量著自己,眼底流露出一股肆無忌憚的谷欠色。
“從前沒機會與你親近,如今倒是可以一親香澤了。”
瑩雪的心猛地往下一沉,白天她便瞧出了二少爺對自己的歪心思,可沒想到他會這么不堪,竟尋了個由頭將自己騙來這竹林里。
他待表小姐并未這般急色。
是了,表小姐好歹也是個正經主子,自己不過是個卑賤的奴婢罷了,便是被污了清白,也不過是件微末小事罷了。
瑩雪眼眶內的淚水瞬間滾落了下來,這般紅了眼圈又楚楚動人的模樣,讓劉一寧的心血皆往下半身涌去。
他見瑩雪不掙扎,便松開了對她的桎梏,誰知瑩雪卻高聲呼喊了起來,只道:“救命,這里有登徒子。”一副不管不顧的模樣。
劉一寧卻也絲毫不懼,只對著瑩雪笑道:“這兒不會有人來的。”更何況他還讓墨書在竹林外頭守著,斷不可能有人前來打擾自己的雅興。
瑩雪見他如此肆無忌憚,一時也有些心如死灰,她放棄了呼救,只瞪著劉一寧道:“奴婢卑賤之軀,著實配不上二少爺。”
劉一寧捏了捏瑩雪白嫩的臉蛋,俯身在她脖頸處深吸了一口氣,一股甜香飄入了他的鼻間,令他愈發情動色起。
他便要欺上瑩雪的粉唇,嘴里還說道:“待我娶了光祿寺少卿家的嫡女,抬你做個姨娘好不好?”
瑩雪見他逼近,連忙別過臉掙扎了起來,劉一寧觸碰不到她的粉唇,也被激出了幾分火氣,便要上手去拉扯瑩雪的上衣。
“你可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劉一寧怒道。
瑩雪掙扎的力道越發激烈,她雖是劉府的家生子,卻對姨娘小妾之流沒有半分向往,更何況二少爺還是個無情無義的浪蕩之人,他嘴里說出口的話,哪兒有半分可信?
瑩雪便想起表小姐死時的猙獰表情,心口仍在隱隱作疼,劉一寧的氣力頗大,已把瑩雪的上衣拉扯掉了大半,露出她白皙滑嫩的香肩。
“二少爺這般對我,可會想起表小姐的在天之靈?”瑩雪眼里藏著炙熱的怒意,她直愣愣地瞪著劉一寧,如此說道。
便是瑩雪掩藏的再巧妙,劉一寧也發現了她眼里若有若無的鄙夷。
這個奴婢在鄙夷自己?
劉一寧上手掐住了瑩雪的脖子,咬牙切齒地說道:“你不過是個卑賤的奴婢罷了,本少爺要你,是看得起你。”
瑩雪被喉嚨里傳來的窒息感弄得淚水四濺,可她卻不肯服軟,只斷斷續續地說道:“奴婢…也…不愿…和…你茍且。”
劉一寧何時碰到過瑩雪這般下他面子的女人,當下便氣得要揮手朝她臉上扇去,卻被不遠處的一道清醇聲音打斷:“二少爺,大老爺有請。”
劉一寧霎時便放開了瑩雪,臉上的憤怒之色一掃而空,轉而變成了一副惶惶不安的模樣,“你可知父親找我做什么?”
墨書搖搖頭,余光瞥見了劉一寧身側狼狽的瑩雪。
劉一寧再也顧不上瑩雪,只讓墨書處理好她,自己則灰溜溜地離開了竹林。
墨書將自己的外袍解下,蓋在了瑩雪身上,又輕聲安慰道:“你且在這兒等一等,我去替你尋件外衣來。”
瑩雪眼中蓄滿了淚珠,一時間,竟放聲大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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