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帶娃跑【新增一千八】
說完這話,瑩雪自己也覺察出了自己這番話里的艱難之處,便忍著淚意繼續說道:“我知爺會笑我不自量力,您一定認為,我一個手無寸鐵的弱女子,如何能傷了那尊貴非凡的二皇子?我這般話語,不過是癡人說夢罷了。”
傅云飲的確是驚訝無比,他知曉瑩雪心中恨意滔天,可二皇子在朝中權勢頗為根深蒂固,根本不是自己或者瑩雪能撼動的人物。
“我只是不想你白白送了性命。”傅云飲連連嘆氣道,語氣里有些無奈之感。
瑩雪只一臉期冀地望著他,說道:“爺是不愿意幫我的意思?”
“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以我如今的能力和手段,在二皇子面前算是不堪一擊。”傅云飲道。
瑩雪垂下頭,只說道:“爺是人中龍鳳,那二皇子不過是投胎投的略好些罷了,又如何能算得上是不堪一擊?”
傅云飲怔在了原地,心中驚駭之感久久不散,他知曉瑩雪心氣極高,卻不知她竟有此雄心壯志,肖想著與自己一同對付那高高在上的二皇子。
傅云飲知曉瑩雪當真會如此去做,只是她這樣的舉動無異于以卵擊石。
二皇子身邊能人輩出,她只會白白地送了性命罷了。
可傅云飲明了她的心思,卻不愿直截了當地絕了瑩雪的念頭,瞧著她如今經風一吹便要倒地的瘦弱身軀,他當下便說不出一句拒絕的話語來。
且讓她恨著二皇子吧,恨意總好過心如死灰,總能支撐著她好好活下去。
而坐于床榻上的瑩雪見傅云飲久久未曾開口,便自嘲一笑道:“爺救了我,我本不該將您牽扯進這等臟污之事中,可除了爺,我在無人能倚靠了。”說著,兩行清淚便從眼眶內落了下來。
瑩雪本以為自己這等示弱的嬌怯模樣必會惹來傅云飲的憐惜,可誰知他卻只是別過了頭,語氣冷硬地說道:“瑩雪,我們奈何不得二皇子。”
瑩雪攥著裙擺的雙手逐漸發青、發白,她當然知曉自己如今奈何不得二皇子。
可她不信這一輩子都沒有報仇雪恨的時候。
她雖命如螻蟻,卻也好歹是會哭會笑的人,若存了心要將那二皇子拖下水,興許也能在他防備不及之時狠狠捅上他一刀。
日頭東升西落,人只要還活著一口氣便有說不準的時候,她就不信二皇子這種泯滅人性、德不配位的人會順風順水一輩子。
總有他陰溝里翻船的時候。
傅云飲如何不知曉瑩雪心中所想,念及她被仇恨蒙蔽住了心,雖說話做事過激了些,可到底不似之前那般了無生氣。
傅云飲心中略微安定了些,他既不愿瑩雪一輩子懷揣著仇恨度日,又不愿她忘卻了仇恨生了死志,便只得含糊其辭道:“若你愿意,我會給你個安身棲息之地,保你此生無憂。”
瑩雪見他避過二皇子之事不談,便知他是不愿應下二皇子一事的意思,心中哀切難忍,卻也明白傅云飲的苦衷。
他是前途大好的鎮國公世子,且有滿府親眷尚存于世,尚且不能如自己一般不管不顧,到時在連累了家人的性命。
初時因滔天的恨意而生起的邪心左性漸漸退散了些,瑩雪拭了拭淚,與傅云飲說道:“多謝世子爺為我這般費心,您救下了我與小竹的性命,又將我們好生安置在這間屋宅中,這份恩情我無以為報。”
“方才的話,您就當從未聽過罷。”
傅云飲見瑩雪的情緒不似方才那般激動,可整個人又以肉眼可見的勢頭萎靡了下來,堪堪壓下去的擔憂又浮了上來。
“這些都算不了什么,只是你若如此消瘦下去,恐怕會傷了肚子里的孩子。”傅云飲只道。
提及孩子,瑩雪這才茫然無措地低頭瞧了眼自己隆起的肚子,心頭又掠過一絲悲涼。
傅云飲以為這個孩子是墨書的,若真的是墨書的,該有多好?好歹能給她留下個念想,不至于讓她和小竹孤苦伶仃地掙扎于世。
傅云飲見自己的一番話又惹得瑩雪傷懷起來,只能閉上了嘴,只靜默在一旁陪伴著她。
等到瑩雪哭累了沉沉睡去時,傅云飲方才起身離去。
回去的路上,他腳步愈發沉重,每走一步都仿佛耗盡了他通身的氣力。
他雖未曾應下瑩雪提出的對付二皇子一事,卻十分在意她剩下那句“此生陪伴在自己身側,在無二心。”
他不能放任瑩雪去白白送死,也不能因兒女私情而賠上鎮國公滿門。
他能做的就是保護好瑩雪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只期盼著時間長了,亦或是她肚里孩子的降生,能讓她忘卻仇恨,過安穩平和的日子。
一直到九月里,臨盆的那一日前,瑩雪都未曾在提起過與二皇子有關的任何話語。
小竹的眼疾略有些可治的苗頭,傅云飲便將她安置在了西廂房,由幾個丫鬟貼身伺候。
這一日,傅云飲方才從宮內上值回府,便瞧見了滿頭大汗的東昉。
“爺,瑩雪姑娘要生了。”
傅云飲急得立刻便駕馬往西葫蘆巷趕去,幸而他早已提前備妥了穩娘一行人,倒也襯不上兵荒馬亂。
瑩雪這一回的生產極為艱難,傅云飲心急如焚,卻也只能坐在廂房內聽著瑩雪凄厲的哭喊聲。
他想沖進產房里去瞧一瞧瑩雪,卻被幾個積年的婆子死死攔住:“爺,不好進去,會沖撞了您。”
傅云飲才不管什么沖撞不沖撞,推開那兩個婆子便進了產房內。
瑩雪躺于榻間,額上皆是細細密密的汗珠,清瘦的臉蛋上滿是猙獰之色,四個穩婆皆高聲伺候在側。
“姑娘,在用些力,孩子頭要出來了。”
“姑娘,您在用些力。”
可瑩雪臉色煞白,臉上痛苦難忍,哪里是能在用出力的模樣?
傅云飲揪心不已,便只得一把抓住木桌旁的大夫,道:“你愣在這兒做什么?快開些藥來。”
那大夫卻窘迫地說道:“世子爺息怒,方才我們已給這位姑娘灌下過參湯了,這位姑娘太過瘦弱,若一味的用些滋補的藥膳,只怕會虛不受補,到時反而會平添幾分兇險。”
傅云飲這才作罷,只見他飛快地走到床榻邊,撩起袍子便重重地跪在了地上,雙手捧著瑩雪的臉,道:“瑩雪,你一定要平平安安的。”
“姑娘,在用些力,瞧見孩子的頭了。”
“姑娘,孩子馬上就要出來了。”
傅云飲也祈求似的在瑩雪耳邊說道:“瑩雪,這是你和墨書的孩子……”
這句話飄入瑩雪的耳中,她也不知從何處生出了些力氣來,提氣呼氣間,便忍著那股撕裂般的劇痛之意,將孩子生了下來。
隨著一陣微弱的嬰兒哭啼聲響起,穩婆的報喜聲也隨之而來,“恭喜世子爺,恭喜姑娘,喜得千金。”
瑩雪已疲累的連提起手指的力氣都沒有,傅云飲也一心記掛著瑩雪,也并未挪動身子去看望那個女嬰。
隔了半晌,傅云飲才對那幾個穩婆說道:“去領賞錢吧,把孩子交給乳母。”
他這幅冷漠的樣子讓那兩個穩婆的心里都有些驚訝,只腹誹道:可見是丫頭片子不招人疼呢。
等瑩雪醒過來時,身旁便臥著個嬰兒的襁褓,里頭放置著個白皙弱小的嬰兒。
她瞧著自己掙了命才生下來的孩子,一時便忍不住落下淚來。
傅云飲恰在這時端了一碗羊乳進來,他剛那羊乳遞到了瑩雪跟前,只道:“喝些吧。”
瑩雪卻只是搖搖頭,望向女兒的目光里滿是愛憐,只聽她與傅云飲說道:“爺可有抱過她?”
傅云飲不解其意,他雖不至于遷怒一個無辜的孩子,卻也對她喜歡不起來,因怕瑩雪不悅,便勉強笑道:“我不會抱孩子。”
瑩雪并未察覺出傅云飲的異樣,只是眼含熱淚地與他說道:“您抱一抱她吧。”
傅云飲劍眉蹙起,眉宇間盡是不愿。
瑩雪冷不丁抬起頭,恰好與他璨若曜石般的黑沉眸子相撞,她一下子就瞧出了傅云飲眼里的不喜。
呆呆地愣了半晌之后,瑩雪百般糾葛之后,才將心中的隱秘說了出來:“爺,這個孩子不是墨書的。”
她這般做法并不是一時的沖動之舉,而是經了諸多日子的思量才下的決心。
她如今還不知道自己的前路如何,若能讓傅云飲將孩子帶到鎮國公府里去教養,興許對孩子會更好一些。
傅云飲聽后怔在了原地,渾身的血液都在那一刻凝滯了起來,一股巨大的喜悅襲卷了他的五臟六腑,砸的他找不著北。
伴隨著喜悅而來的,則是一陣惴惴不安的疑惑之感。
既然這個孩子是自己的,為何前頭有那么多的機會,瑩雪都不曾與自己提過?
偏偏在墨書死后,與自己提了這事。
她會不會是為了讓自己給她報仇,才故意這般說的?
這等卑劣的猜測一旦爬上了心頭,便在也消弭不下去。
瑩雪眼看著傅云飲臉上精彩紛呈的臉色,見他從初時的不敢置信,在到后來的懷疑與疑惑,這樣多的神色轉換間,獨獨沒有喜悅之色。
瑩雪緊緊抱住了女兒,低頭自嘲一笑道:“世子爺當我什么都沒說罷。”
她不是不明白傅云飲為何會不信自己,畢竟自己已與墨書成了婚,前頭又有二皇子的事橫在中間。
他認為自己居心叵測也是應該的。
瑩雪掩去了心內的哀傷,抱著女兒背過身去。
傅云飲知曉自己的遲疑與不信傷了瑩雪的心,瞧見她一抽一抖的肩頭,他心里也如刀絞般疼痛不已。“爺出去吧,讓我一個人靜一靜。”瑩雪平靜地說道,只她越是平靜,傅云飲的心里卻越是難受。
傅云飲當下也不知該如何面對此事,一時覺得自己太過多疑,平白傷了瑩雪的心,一時又覺得自己的猜測有幾分道理在。
他盯著瑩雪的背影瞧了許久,終是不知該說些什么才好,百般掙扎下,這才走出了屋內。
等他離去后,瑩雪便抱著正在呼呼大睡的女兒,輕輕撫摸著她細小的手指,說道:“他不愿意做你的爹爹,以后你就和娘一起相依為命吧。”
瑩雪望著女兒安詳的睡顏,那顆凋零碎裂的心在那一刻得以愈合,她想,若這一輩子當真無法為了親人與墨書報仇,她便帶著女兒和小竹好好活下去吧。
她只是不愿意在住在傅云飲施舍的屋宅中了。
還是與他少些瓜葛吧。
瑩雪如此想著,心中是前所未有的安寧,一時便忍不住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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