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外室
傅云蕭再次醒來之時,便發現自己仍躺在浴桶之中,只是浴桶內的熱水早已冷卻,他身上的酒氣經了一夜的浸泡后也去了大半。
傅云蕭忍著額頭上傳來的酸痛之意,神思不免有些恍惚,方才自己是做個夢嗎?
還是個如此香艷的春/夢。
傅云蕭待在浴桶中回味了一陣夢里那銷魂噬骨的滋味,這才顫顫巍巍地從浴桶里走了出來。
他雙腿浮腫沒有氣力,好容易從浴桶中出來了后,便立刻招呼外頭的小廝道:“進來伺候。”
只是喊了幾聲,卻無一人應答,他只當是這些小廝瞧著自己酒醉,便趁機偷奸耍滑去了。
傅云飲推開凈室的大門,發現頭頂上的日頭已有些蒙蒙亮的模樣,他心內詫異,自己這一覺竟睡了如此之久?
回了自己的院子后,黃瑛鸝早焦急地立在正屋廊下來回蹣跚。
傅云蕭心下有愧,便快步迎了上去,只道:“鸝兒,昨日我竟不小心在凈室睡了過去,倒惹得你擔心了。”
黃瑛鸝卻是擔心了整整一夜,可她剛嫁來這國公府,尚未在這盤根錯節的國公府中扶值半點自己的人脈,也不想大張旗鼓地去將傅云蕭找回正屋里。
左不過是他喝多了,在凈室里睡過去了罷了。
黃瑛鸝便對著傅云蕭莞爾一笑,話音里極盡婉轉柔順:“我已讓人備好了姜湯,夫君便喝下一碗吧,省得著涼了。”
傅云蕭心中熨帖,忍不住撫上了黃瑛鸝白皙滑膩的柔荑,道:“能娶到鸝兒這樣的賢妻,當真是我的福氣。”
說罷,便一口氣喝下了丫鬟奉上來的姜湯,與黃瑛鸝一起往沈氏的院里走去。
沈氏不喜黃瑛鸝,卻也從安插在兒子院里的丫鬟口中得知了黃瑛鸝有孕的消息。
她雖不喜這個二兒媳,卻也不想傷了她肚子里的金孫,便只得忍著厭煩免了黃瑛鸝的跪禮,又褪下了玉鐲遞給她:“既是有喜了,就好好在院里養著吧。”
黃瑛鸝心中暗驚,她不過是昨日在婚房與傅云蕭說了一嘴罷了,可今日沈氏就知道了自己有喜一事,可見她們的院子里有多少沈氏的人手。
她從那一日蓄意勾引傅云蕭時就已設想過沈氏這個婆母不好相與,可為了家中母親的地位以及妹妹的前程,她不得不這么做。
況且她也有信心,以她的聰慧才干,必能在這內宅之中站穩腳跟。
黃瑛鸝摩挲著自己還未顯懷的肚子,姣美的臉蛋上浮現了幾分自得之意。
瑩雪一覺睡到了天亮,睡醒之時便發現傅云飲正和衣躺在自己身側,身上還有些若有若無的酒味。
她推了一下傅云飲,才道:“爺。”
喚了半晌,傅云飲卻絲毫未動。
瑩雪索性便從床榻上走了下去,記掛著要去老太太的院子里將阿得抱回來。
方走到佛庵堂附近,便聽見了里頭傳出來的歡聲笑語。
瑩雪忙讓廊下立著的關嬤嬤為她通傳一聲,自從阿得得了老太太的歡心以后,關嬤嬤對瑩雪的態度便好轉了許多。
雖不至于與對劉婉晴一般熱絡,可到底不似之前那般頤指氣使。“雪姨娘來了,老太太正與小小姐在一塊玩呢。”關嬤嬤道。
瑩雪但笑不語,只望著關嬤嬤的背影往正屋里走去。
又等了片刻,關嬤嬤才笑著出來迎了瑩雪:“雪姨娘快進去吧,老太太正等著您呢。”
語氣是前所未有的尊敬。
瑩雪心下泛起了一陣疑惑之意,便跟著關嬤嬤的身后往正屋里走去。
關老太太正靠在紫顫木太師椅上逗弄阿得,瞧見瑩雪后,便笑著說道:“你來了。”
瑩雪結結實實地給關老太太磕了個頭,只道:“見過老太太。”
關嬤嬤指了指下首的椅子,說道:“坐著吧。”
瑩雪也不推辭,便往那團凳上一座,眼神總忍不住往老太太懷里的阿得身上瞥去。
“你放心,今日我是必會讓你將阿得領回去的。”關老太太笑著說道。
瑩雪臉上一臊,卻也說不出任何辯解之話來。
關老太太見她羞窘,便道:“你也不必不好意思,老婆子我最討厭那些當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你是阿得的生母,怕別人搶走阿得也是應該的。”
說罷,關老太太便有些戀戀不舍地望向懷中的小人兒,算起來她已有許久未曾如此開懷過了,活潑可愛的阿得總讓她憶起小時候的晴兒。
只是她雖日日夜夜想見到阿得,卻也不愿做分離母女的殘忍之事。
瑩雪自然也瞧出了老太太話里的不舍,她便道:“若老太太不嫌棄,每日晨時,我便帶著阿得來佛庵堂陪陪您,可好?”
關老太太舒心的一笑,立時便應了下來:“這倒是不錯。”
瑩雪又與關老太太說笑了一陣,這才抱著阿得回了珍寶閣中。
傅云飲仍在床榻上呼呼大睡,東昉立在外頭的廊下一臉焦急。
瑩雪便將他傳喚了過來,問道:“可是有什么急事?”
東昉臉色極為難看,只道:“夫人還是將世子爺喚醒吧,宮里出大事了。”
瑩雪聽聞是宮里出事,只連聲問道:“出了什么事?”
“太后病了,慈寧宮那兒正鬧得不可開交呢,林貴妃嚷嚷著有人投毒,陛下正喚了御林衛徹查此事呢。”
瑩雪心中一跳,意識到此刻非同小可,便立時進了內室去將床榻上的傅云飲搖醒。
傅云飲睜開朦朧的睡眼,心中因貿然被人喚醒而生了不少煩躁之意,可瞥見瑩雪清麗的容貌后,那點煩躁又變成了喜悅。
他環住了瑩雪的腰,只拉扯著要將她往床榻上帶去。
“爺,宮里出事了,您要進宮一趟。”瑩雪如是說道。
傅云飲被瑩雪的這句話嚇出了一聲冷汗,他立時便從床榻上起身,由瑩雪服侍著換了身干凈衣物后,便火急火燎地往外頭走去。
傅云飲既往宮里去了,瑩雪也能尋個空去瞧瞧英兒和她父親。
只是阿得……
瑩雪嘆了口氣,又抱起阿得往佛庵堂走去。
關老太太見瑩雪再次造訪,心中也有些疑惑,只聽瑩雪面有窘色地說道:“老太太,我要去回春館一趟,阿得無人照料……”
關老太太正覺得滿屋孤寂之時,忽而聽得此話,便先問了一句:“去回春館做什么?難道是你身子何處不適?”
瑩雪只搖搖頭:“我有個妹妹名叫小竹,她自幼便有些眼疾在,那回春館的大夫替她想了個熏眼睛的良方。”
關老太太卻蹙起了眉:“讓云飲去宮里請個御醫來便是了,何必這般大費周章?”
瑩雪卻道:“怎好如此勞煩世子爺,回春館那大夫的熏眼睛法子也極好,我那妹妹眼疾已好轉了些。”
關老太太這才點了點頭,心里十分受用瑩雪的柔順知趣,便嘆道:“既如此,我便替你照顧阿得,你帶著你那妹妹去回春館吧。”
瑩雪這才放心離去。
這一回她去英兒家時恰巧在庭院里遇上了白發蒼蒼的鴻儒大師。
瑩雪瞧了他一眼,和順的與鴻儒大師打了個招呼后,便徑直往英兒家屋內走去。
誰知鴻儒大師卻出聲叫住了她:“這位夫人可是有些話要與老朽說?”
瑩雪并未回頭,只道:“大師何出此言?”
“不必叫我大師,老夫只不過比世上諸人癡長些年歲罷了。”
瑩雪道:“大師可知江南匪亂?”
鴻儒大師并不答話,只反問道:“知道又如何?”
“大師可知其中隱情。”
“不知,也不愿知,幕后之人只手撐天,且有兵權姻親在側,老朽雖自稱要為天下人尋個仁義道理,可卻不愿為了這些已死的人白白賠上自己的性命。”鴻儒先生說完這話后,便欲拂袖離去。
瑩雪的籌謀落了空,心里泛起一陣陣失望之意,她一時氣憤難當,便對著鴻儒先生的背影說道:“原是我看走了眼,鴻儒先生竟是這等沽名釣譽之人。”
說罷,便走進了英兒家中。
英兒的父親越發虛弱,影影約約地瞧見了瑩雪的身影后,便說道:“我……已……說了。”
瑩雪見他青筋凸起,好不容易才擠出那斷斷續續的一句話,心里也是酸澀不已。
雖則鴻儒先生不愿替那些枉死在土匪刀柄下的人伸冤,可英兒父親已是完成了與自己的約定,自己總不能讓他抱憾九泉。
瑩雪便與英兒父親說道:“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英兒,等她長大成人了,便再替她尋個和善的夫婿嫁了。”
話音甫落,英兒父親的眼角便滑下了些淚珠,他囁喏著嘴巴,卻早已耗盡了大半氣力,再也說不出話來。
他最后對英兒的方向比了個無聲的嘴型,再下一瞬,他身子便軟倒在了污黑的床榻之上,止住了所有的氣息。
英兒趴在父親的身軀上哭得撕心裂肺,瑩雪瞧了愈發覺得心酸不已,便讓身后跟著的仆婦們料理一番英兒父親的后事。
英兒父親死的無聲無息,喪事自然也一切從簡。
瑩雪細細問了一番英兒,得知她們父女相依為命了許多年,再沒有旁的親眷之時,方才帶著英兒回了鎮國公府內。
英兒與小竹年紀差不多,且一個性子內斂安靜,一個雙眼有疾,相處起來倒有些別樣的和諧之處。
直至夜色漸深之時,傅云飲才一臉疲憊地回了珍寶閣。
瑩雪已從佛庵堂內接回了阿得,傅云飲方才邁步進屋之時,便瞧見她抱著阿得在臨窗大炕上玩起了虎頭鞋。阿得此時正是對新鮮事物極好奇的時候,小手捏著那虎頭鞋玩的不亦樂乎。
這等溫馨的畫面驅散了傅云飲一整日的辛勞,在宮里勾心斗角了一日,也虛以為蛇了一日,他已是累到了極點,好在這珍寶閣內方有一處溫馨的港灣能解他憂愁。
傅云飲上前去抱起了阿得,又與瑩雪說道:“待父親從西北回來,開了宗祠,在族譜上添了你和阿得的名字,你便是我名正言順的平妻了。”
瑩雪微微訝異,因傅云飲那雙璨若黑石的眸子緊緊盯著她,她也不好再顯露出那副憂愁的樣子,便只得笑道:“爺今日還抽空去了戶部?”
“我替陛下去戶部審問些小事,恰巧問了戶部尚書平妻一事,你的籍貫我便記成了江南七澤鎮,乃是貨真價實的良民出身。”
瑩雪心中倒真有些感懷,沒想到傅云飲做事如此雷厲風行,自己當真要被抬成平妻了。
若是做了平妻,她便有許多機會外出去那些世家豪族中做客游玩,興許也能探聽些與二皇子有關的消息。
白日鴻儒先生的話語仍縈繞在她耳畔,她卻是太天真了些,無憑無據,鴻儒先生憑什么要相信自己的話,去做得罪二皇子的危險之事?
報仇一事,還得靠自己才是。
傅云飲見瑩雪心事重重的模樣,便問道:“白日都做了些什么?怎得瞧著這樣無精打采?”
瑩雪這才勉強笑道:“我帶著小竹去回春館診治眼睛,路上遇到了個孤苦伶仃的小女孩兒,我一時于心不忍,便將她留在了珍寶閣與小竹作伴。”
傅云飲無奈地笑了一聲道:“你總是這般心善。”
瑩雪不再多言,只與傅云飲說起了些風馬牛不相及的雜事。
黃瑛鸝如今遇了喜,便不能再貼身伺候傅云蕭,她便想著要不要從四個貼身丫鬟里提拔個貌美老實些的做通房。
她雖不是全心全意的愛戀著傅云蕭,卻也是真心實意地想與他白頭偕老,到底是不愿如此倉促地與旁的女人一同分享他。
再加上傅云蕭這幾日都有些心不在焉,她便索性擱下了此事,只與傅云蕭鬧起了小脾氣。
新婚燕爾之時,傅云蕭待黃瑛鸝極有耐心,又是作揖道歉、又是奉上了不少珠寶首飾,好容易將黃瑛鸝哄開心了,卻聽她拿喬道:“我有孕在身,身邊伺候的丫鬟也都是粗笨之人,伺候不好夫君,夫君這幾日便宿在外書房吧。”
傅云蕭略有些失望,他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又兼那日在端方院的凈室之中做了那樣銷魂噬骨的夢境。
他愈發心癢難耐,躺在外書房的軟塌上翻來覆去難以入睡,隔了好幾日,他愈發分不清那日自己是做了一場春夢,亦或是有哪個貌美的丫鬟來服侍了自己?
他越想越心癢難耐,便避著守夜的婆子仆婦,繞著小路往端方院走去。
大哥應當在珍寶閣內,大嫂獨守空閨,也該早早安歇了才是。
自己便悄悄去那凈室里瞧一眼,說不準還會遇上那日那位美人。
傅云蕭便火急火燎地往凈室里走去,好在一路上未曾遇到相熟之人,他推開了凈室內,借著屋外的朦朧月光,將凈室內的景象納于眼底。
只是這凈室并不寬敞,他略往前走了幾步,便將凈室內的每個角落都瞧過了一遍。
卻是連個人影也沒有。
他只得失望地折返,既遇不上那個美人,便知那日自己不過是做了個美夢罷了。
夢里的美人熱情似火,當真令他欲罷不能。
傅云蕭只是略回憶了一番,便覺得自己的心間被一團谷欠火點燃了起來,令他有些呼吸急促。
可他也知道自己不該在端方院多加停留,便只得推開了凈室的屋內。
庭院中月明星稀,傅云蕭瞧見走廊末端有位身著白色長裙的美人正朝自己盈盈走來。
待走近之后,劉婉晴那張平淡中帶著三分嫵媚之態的面容才緩緩顯露于傅云蕭眼看。
許是傅云蕭谷欠火浸身,失了大半神智的緣故,又許是劉婉晴今日認真妝點了一番,倒將往素那張平凡的容貌襯得清麗奪目。
又興許是因為今日的月色著實朦朧惑人,總之,劉婉晴聘聘婷婷般的婀娜身姿未曾讓傅云蕭移開眼來。
好半晌,他才遲疑出聲道:“嫂嫂……”
劉婉晴卻伸出了自己纖細的手臂,輕柔地將傅云蕭帶進了凈室之內。
女子身上淡然的馨香飄入傅云蕭的鼻間,只讓他愈發有了幾分意動,再加上劉婉晴的手輕輕觸碰自己時那股酥麻的感覺,令他全身上下的血液皆在瘋狂叫囂。
劉婉晴得意地瞧著傅云蕭為自己失神的模樣,也不枉她苦心籌謀如此久。
她莞爾一笑,一顰一笑皆是些惑人的媚態:“你是來尋我的嗎?”
傅云蕭忍不住咽了下喉嚨,正欲說些話來緩解自己的焦熱之意時。
劉婉晴卻欺身上前,輕柔地環住了傅云蕭的腰身,只道:“那一日也是在這里,你讓我好生歡喜了一回,你還記得嗎?”
溫香軟玉在懷,傅云蕭腦海里那根名為理智的弦斷了。
翌日一早,瑩雪在去往佛庵堂的曲徑小路上偶遇了劉婉晴,卻見她面色紅潤,整個人不似前幾日那般萎靡不振。
如今她還未被抬成平妻,瑩雪便恪守禮節地與劉婉晴問安道:“瑩雪見過大奶奶。”
劉婉晴卻沒拿正眼去瞧瑩雪,只快步往佛庵堂里走去。
關老太太待劉婉晴雖則還有幾分疼惜,卻不似從前那般熱絡,反而對懷抱著阿得的瑩雪愈發熱切。
劉婉晴瞧了卻也不氣餒,她昨日與傅云蕭溫存了大半夜,又將那些東西都留在了自己體內。
說不準過段時日便會懷上孩子了,倒時還有誰能撼動她世子夫人的正妻之位?
況且,那黃瑛鸝自恃貌美又如何?自己只不過略耍些手段,那傅云蕭還不是為了自己神魂顛倒?
劉婉晴愈發自得,也不去管其他的事,只思忖著夜里與傅云蕭私會時,要精心畫上何種化妝?
說到這里,她不免憶起了這幾日為自己畫妝的丫鬟彩鴛,這是黃氏特地為自己尋來的巧手妝娘,那勾勒眉眼的功力可厲害的很兒,硬是讓自己美艷動人了好幾分。
劉婉晴與老太太說了會兒話,又奉上些她親手做的針線后,便起身離去。
瑩雪則抱著阿得在佛庵堂內說笑了一個上午,因著老太太愛吃素齋,生怕瑩雪吃不慣而影響了給阿得喂奶,老太太便讓瑩雪回珍寶閣用膳。
瑩雪方回了珍寶閣,頤蓮與睡荷等人正欲服侍她用膳之時,卻聽得外頭響起了些陌生婆子的吵嚷聲。
瑩雪未曾說話,頤蓮卻蹙起了柳眉:“是哪個奴才這般沒規矩,大白日的吵嚷什么?”
頤蓮斜了她一眼,道:“你這暴碳性子也該收斂幾分才是,驚擾了姨娘用膳,小心爺回來數落你一頓。”
頤蓮這才訕訕地住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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