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陰毒
劉婉晴也被黃氏話里的狠戾嚇了一跳,她本就蒼白的臉色愈發顯得沒有血色。
她雖妒恨瑩雪,卻從未想過害她的性命,更別提害死瑩雪那無辜的孩兒了。
她猶自心驚,幸而屋子只留著她與黃氏的幾個心腹丫鬟,也不怕被人聽了去。
“娘,若是這事被人發現了,只怕世子爺會與我拼命。”劉婉晴略有些驚恐地說道。
黃氏卻斜瞥了劉婉晴一眼,眸子里似淬了毒一般盛滿了恨意:“只要他發現不了就是了,你怕什么,自有娘替你兜底,便是被世子爺知曉了,他難不成還能殺了我這個丈母娘不成?”
劉婉晴如今也顧不上自己孱弱的身子,只支撐著直起了身子,緊緊攥住了黃氏的手,說道:“娘,你犯不著為了那賤人冒這樣大的險。”
黃氏只笑著說道:“你不必管這些事了,只要好生養好身子,將來再給世子爺添個嫡子便是了。”
若換了從前,劉婉晴必是會臊著臉與黃氏說起她不得傅云飲歡心一事。
經了這樣多的事,她對傅云飲的那一腔愛意也早已被磨得差不多了。
聞言她只是勉強一笑道:“生個嫡子,談何容易?”
因說起了閨中房/事,黃氏便是信任身邊的丫鬟婆子,也不想讓她們多聽了去,便道:“你們都出去伺候吧,我與晴兒說些體己話。”
待屋內只剩下黃氏與劉婉晴二人后,黃氏方才婉言問道:“晴兒,娘問你件事,你可得老實告訴我。”
劉婉晴心內有些納罕,便也正色答道:“娘問便是了,女兒必是不敢誆騙娘的。”
黃氏這才問道:“前頭姑爺來你房里時,可曾與你圓房?”
劉婉晴的眼眸中閃過了屈辱之色:“未曾,雖用了那些迷情的香料,可每回我一碰他,他皆雙眼一翻暈了過去。”
黃氏聞言大驚:“竟是一回也沒成事?”
劉婉晴點點頭,心里也愈發哀傷,面上卻自嘲一笑道:“早先我以為世子爺心里總有幾分對我這個正妻的尊重,后來才明白,他是當真心愛瑩雪,若不是她出身低微,只能做媵妾,他又如何愿意將我娶進門來?”
黃氏見女兒如此頹喪,心頭處生起了一陣刺痛之感。
這些年女兒在鎮國公府里過的并不好,每每想到瑩雪如此受傅云飲寵愛一事,黃氏都恨自己恨的牙癢癢。
若不是她執意要讓瑩雪做婉晴的媵妾,這事兒興許不會鬧到這般田地,鎮國公世子夫人這位置雖然好,可卻比不上女兒過的開心幸福。
思及此,她的眼眸里染上了幾分淚意:“是娘做錯了事,若不是我硬要將瑩雪塞給你做媵妾,便是姑爺不那般疼愛你,總也會給你幾分正妻的體面。”
劉婉晴卻蠻不在乎的一笑道:“母親這話卻錯了,若沒有瑩雪這個媵妾,世子爺如何會愿意娶我?”
黃氏一愣,旋即便睜大著眼盯著劉婉晴瞧,待明白了劉婉晴話里的深意后,方才不敢置信地問道:“你這話是何意?難道姑爺娶你,是為了瑩雪?”
她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只道:“我知你是對姑爺傷了心,可這樣的話卻不能亂說,你們成親前姑爺哪里會認識瑩雪這個賤婢?”
“母親不信?”劉婉晴反問道:“那一日是世子爺親口與我說的,他說讓我省省心,別想著與瑩雪爭寵,爭也爭不過,他是看在瑩雪的面上才將我娶進門的。”
這話著實讓黃氏心如刀絞,她坐在床沿邊的身子微微有些發顫,說出口的話語也失了分寸:“即是如此,便更要盡快鏟除這個賤婢。”
見黃氏情緒這樣激動,劉婉晴雖則沒存了任何害人之心,卻也不想開口勸解黃氏:“母親只量力而行便是了,世子爺不是個心慈手軟的人,仔細他為了瑩雪六親不認。”
黃氏此時卻犯了邪心左性,只聽他道:“我雖不是一品誥命夫人,卻也是個正正經經的官夫人,還是他傅云飲的岳母,他還能殺了我不成?”
劉婉晴便不再深勸,隔了半晌后,便讓馬嬤嬤將女兒抱了過來。
黃氏抱著外孫女逗弄了一會兒,方才離開了端方院。
傍晚之時。
傅云飲回府后,便在二門口碑山嬤嬤攔了下來,只說沈氏有要緊事要與他商議。
到了沈氏的院子后,傅云飲還來不及細問沈氏有什么要事要與他商議,便聽得沈氏眉開眼笑地說道:“云飲,你不必去外頭自立門戶了。”
傅云飲怔在原地,臉上的笑意戛然而止:“母親這是何意?”
沈氏忙道:“你父親已經允了將瑩雪抬為平妻一事,咱們阿得往后便是嫡女了。”
傅云飲略有些驚訝,按理說以父親的脾性是絕不可能同意此事的,必是母親在背后周旋的緣故。
只是……
沈氏方才喜悅了沒多久,便聽得下首的傅云飲說道:“母親,請恕孩兒不孝,這鎮國公府我是不能再待下去了。”
沈氏被他這話驚得立時便從座椅上站了起來,只著急忙慌地說道:“這又是為何?你父親已經允下了此事,瑩雪為你生的兒子往后便是嫡長子了。”
“孩兒想離開鎮國公府,是自信能靠著自己的本事養活瑩雪她們母子,也是不想再受制于人,連睡在誰的房里也要任旁人做主。”說到尾處,傅云飲已是嘆氣連連。
沈氏自然知曉傅云飲口中的“任旁人做主”是什么意思,他不過是不滿傅善勻逼著他宿在劉婉晴院里罷了。
可劉婉晴到底是他的正妻,他總要給劉婉晴一些體面才是。
沈氏便急切地說道:“婉晴本就是你的正妻,你宿在她房里又有什么不對?”她雖心急如焚,不想讓長子去外頭自立門戶,卻也注意了說話時的分寸,并未說出些難聽的話語來。
可傅云飲卻語氣淡漠地說道:“母親也知道我碰不了旁的女子的毛病,每每宿在端方院后,我皆會難受上好幾天……”
沈氏自然明白傅云飲一點也不喜劉婉晴這事,她便是為了遂他的心意,才會讓傅善勻允了抬瑩雪為平妻一事。
沈氏自忖自己已為了傅云飲讓步良多,可傅云飲卻仍是要去外頭自立門戶,一時間,忍不住怒從心起:“你若要帶著瑩雪出去,那婉晴要如何自處?你們的女兒又當如何?”
“她是正妻。”傅云飲容色肅穆地說道:“這一點不會改變,若她愿意與我一起出府,我便錦衣玉食地供著她,若她不愿,便讓她留在鎮國公府里吧。”
沈氏仍是惱怒不已:“父母尚在人世,你卻要出府自立門戶,你的眼里可還有我們這對父母?我悉心教養你二十余年,臨了了你卻要這般不孝不義嗎?”說到最后,沈氏的聲音里已帶著些哭腔。
傅云飲卻不為所動,只對著沈氏拱手行禮道:“還望母親成全。”
“我不成全。”沈氏潸然淚下:“若你眼里還有我這個母親,便不許去外頭自立門戶,這事沒有商量的余地。”
傅云飲瞧見了沈氏臉上的兩行清淚,心口忽而染上了幾分酸澀之意,他便道:“母親,二弟剛出生那一年,父親被派去了西北,您怕祖母給父親納的那兩個良妾會影響了您的地位,便拋下了尚且五歲的我一并往西北去了。”
沈氏淚意堪堪止住,揚起那雙噙著淚意的眸子望著傅云飲,喃喃道:“不要說了……”
“那時圣上羽翼未豐,將父親視作他的心腹大將,太后忌憚父親的兵權,便將我召進了宮里,宮里下了諭旨的第二日,您怕二弟也被太后留下,便火急火燎地趕去了西北。”
“起初在宮里不過是日子難熬了些,太后顧忌朝中文武百官的目光,并不敢明面上磋磨我,只是每到了夜里,便扒光了我的身子讓我跪在她的榻前。”傅云飲說到此處,那雙黑沉的眸子里掠過幾分悲痛之意。
童年時遭遇的那些黑暗記憶一點一滴地浮上他的心頭,那股溺水般的窒息之意席卷了他的五臟六腑,令他喘不上氣來。
“那時我尚且不明白什么叫做面首和褻玩男童,只知道太后她抱著我時身上的氣味刺鼻的很兒,她撥弄我身子時的樣子也丑陋的很兒。”
沈氏已是受不了傅云飲這般自戳傷疤的行為,便大聲喝道:“夠了,你不必再說了。”
“若不是奶娘屢次開解我,只怕我早已死在慈寧宮了。”傅云飲自嘲一笑,望著沈氏如此說道。
沈氏淚流不止,傅云飲說的話何嘗不是盤亙在她心頭多年的傷疤呢?
每每想到自己的兒子在宮里受過的磋磨,她的那顆心便痛的無法自已。
可她當時實在是身不由己……
“母親,我從未怨恨過你當時拋下我一事,只因我知道皇命不可違,賠上我和二弟兩個人,還不如我一人受了那些苦楚。”傅云飲朗聲說道:“我能理解母親,還望母親也理解我的心情。”
沈氏已是哽咽地說不出話來:“我自是明白你的心意,你喜歡瑩雪,便讓她做平妻就是了。”
傅云飲嘆了口氣,一字一句地與沈氏說道:“我愛瑩雪,不想再讓她在府里受任何委屈,我也不想再與父親活在同一個屋檐下,我想靠著自己的本事成家立業,母親,您明白嗎?”
“你父親……雖對你嚴厲了些,可他心里還是極看重你這個兒子的。”沈氏連聲辯駁道。
誰知傅云飲卻不為所動,只淡漠地說道:“他要的不過是個樣樣聽他話的傀儡兒子罷了,二弟也好,三弟也罷,便是他要將我逐出鎮國公府的族譜,我也不愿再做傀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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