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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前塵不共彩云飛炎之陌


  誰言別后終無悔,寒月清宵綺夢回。深知身在情常在,前塵不共彩云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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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杭州城

  清晨的霞光籠罩著這座秀美的江南城市,晨起的人們還帶著睡意的悠閑,卻被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驚擾了這樣安靜的早晨。

  人群紛紛退避,只見一匹身材矯健的棗紅馬揚蹄而過,馬兒奔跑的身姿已經不凡,更令人驚異的是,駕馭此馬的竟然是一襲水袖長衫的女子!

  "樓外樓......"無憂在馬背上低低沉吟,忽地目光一閃,愕然收住了馬韁。

  她抬頭,若有所思的凝著眼前氣派高華的酒樓。下馬。

  "哐當--"

  酒樓門板被踹開。小二本打算清理完桌椅就開張的,到被人搶先踢了門?

  咒罵的話到了嘴邊,卻在看清女子容貌后,生生地咬住了舌頭。

  天下竟有如此的美人!

  忽視他無禮的目光,無憂徑自走上前,嘩一聲抖開張畫卷:"見過這個人嗎?"

  小二終于從眼前的美色中拔出,卻不小心又跌入另一幅美色。畫卷上是一名男子,修眉朗目,唇若點朱,尤其一雙桃花眼勾魂攝魄,美得雌雄莫辯。

  美中不足的是,畫上男子是一名出家人。

  小二呆了半晌,才回過神來:"姑娘你莫開玩笑了,咱們開的是酒樓,出家人不沾酒肉的呀。"

  言下之意感慨,美人美則美矣,怎的沒有一點常識。

  無憂嗔圓了眼睛還想說些什么,又覺無用。小心翼翼的卷起畫卷,轉身就出了酒樓。棗紅馬絕塵而去。

  杭州城的清晨并沒有因為這樣一個小小的插曲而發生改變。半日后,酒樓照舊拉開門板營業,金色的陽光灑滿大堂,食客們來來往往好不熱鬧,這其中有一人十分惹眼。

  小二揉了揉眼睛。大約今天連著見了兩位氣質超凡的人物,一時還沒緩過勁來。

  男子一身白衣,清俊絕塵,眉目如畫,那始終掛在嘴邊的淡淡笑容,讓人見了就移不開眼神。

  "客官你住店還是用餐?"小二巴巴的迎上去。

  君寰宸微笑,目光粗略的在大堂內掃過:"今早有位絕色的姑娘來過嗎?"

  原來這一日內連來兩位妙人不是巧合!

  小二訕訕的說:"是有這么一位姑娘,大清早還沒開門就來了。原來二位是朋友啊。可不巧,那姑娘拿張畫來找人,沒找著就走了。"

  本以為這位爺也要跟那姑娘一樣拂袖離去,誰知他竟然邁開步子道:"如此,請小二帶路,尋個雅座吧。"

  小二老老實實的引著他來了二樓雅間。別看這"樓外樓"大堂生意不錯,二樓雅間的人倒著實不多。不過靠窗的位置還都有人了,因此君寰宸只能挨扶手而坐。

  斜對面的位置,甚至還用一面白絹疏竹的屏風遮擋起來。有錢人總有各種各樣的怪癖,他看到了,也只是一笑而過。

  小二正要上酒,忽然被掌柜的拉到一邊:"二樓那白衣服的什么來頭?老板請他過去一張桌呢。"

  小二瞠目:"老板今日在店里?"

  他們這"樓外樓"的老板著實是神龍見首不見尾。開業大半年了,他這個做小二的還沒見過老板一面。每每都等老板走了,才聽說今日老板來過,那叫一個神秘。

  小二端著酒壺上了二樓,客客氣氣對君寰宸道:"爺,我家老板有請。"邊說邊指了指白絹屏風那邊。

  君寰宸順勢看去,原來那有怪癖的還是這家酒樓的老板。隨即大方起身:"我這就過去。"

  *

  桌上有酒,只剩半壺。坐在屏風內的人悠閑的端著酒杯,偏著頭看向窗外,背影正對著君寰宸。

  看來他在這坐了很久了。

  君寰宸大方的走到他對面落座,才剛沾著凳子,整個人就僵住了。

  那人聽到聲音,將目光從窗口收回,轉向他落座的方向,微笑:"今天的太陽可真不錯。"

  君寰宸沒有作聲。剛才他上樓的時候,天就開始轉陰了,現在天上濃濃的云層,哪看得見太陽。

  "你見到她了?"他接過小二加的酒杯,毫不客氣的自己斟滿。

  桌子對面,一身灰袍的男子只是微笑,搖頭。

  一張美得雌雄莫辯的臉孔,即使淹沒在灰敗的舊袍子里,依然不掩傾城之色。墨發松散的垂在耳后,仿佛未曾修剪,有幾分凌亂,他時而用手指輕攏發梢,說不出的慵懶風情。修眉之下,一雙美目艷若桃花,紅唇為酒色洇紅,美不勝收,正是畫卷中的男子。

  卻又不同。

  看著眼前的美男子,大概誰也不會聯想到"出家人"三字。

  君寰宸淺呷一口,朗笑:"還俗了?"

  他不語,繼續飲酒。

  "我以為你身無一物,最好的選擇就是遁入佛門,與青燈常伴。沒想你終于是拋不開這紅塵。"

  他終于搖頭,苦笑:"你知道她昏過去之前,最后一句跟我說什么嗎?"

  君寰宸定定的注視著他的眼睛。

  "她說:你還俗吧。"仿佛自嘲一般,炎之陌又飲下大半杯酒,唇邊笑弧深邃,"我心里裝不下佛祖,免得每天拜完了還得回去懺悔。"

  君寰宸也笑:"佛祖又不會吃醋。"

  他的心,已經滿滿的,裝的全部是她,又怎能再裝下其他東西?

  思緒一轉,口氣稍帶揶揄:"你還說你沒見過她?"

  "我是沒有’見’到她啊。"炎之陌指了指自己空洞的眼睛,笑:"她早上來的時候,我在二樓喝酒,聽到她踹門了。"

  君寰宸失笑。

  "你是不是把她寵得太厲害,連脾氣都比以前暴躁了。"炎之陌又給自己斟了一杯。他倒酒前總要先用手指輕觸杯沿的位置,才傾斜壺身。

  兩人在空中碰杯,君寰宸忽然無辜的抱怨:"她脾氣這樣,可都是因為你。這些年她天南海北的四處找你,你卻始終不肯現身。這種心情我最明白,她的火氣也都是一日一日磨出來的。"

  "這么說,你當年也煩躁過,灰心過?在豫州城的時候,我可一點都沒看出來。"他好整以暇的倚著窗臺,微風從窗子拂進,撩撥他柔軟的發絲。

  街道上,人潮熙攘,偶有幾匹官馬囂張的揚蹄而過。他雖然看不見,但聽著那馬嘶聲,已能想象夢中的女子,英姿颯爽的坐在馬背上,奔向驕陽似火。而他,就站在她的背后,看著她,漸行漸遠。

  君寰宸不受他的戲謔,反而斂了笑,認真的問:"為什么這么狠心,一次都不肯見她?太平書閣給她的消息不會錯,好幾次你就在暗處看著她。為什么,連一次都不行嗎?"

  他握杯的手稍顫,一點酒液潑灑了出來。

  "就讓我再自私這最后一次吧。我已經記住了她最美的樣子,這一生都不會忘記。夢里的她不會老,而我,也一樣。如果讓她流著淚,看到一個又瞎又老的故人,對我來說,太殘忍。"

  君寰宸默然,半晌,打趣道:"你是悠哉了,每天有人在身后追。她追你,我還得跟在背后追她。"

  炎之陌忽然大笑,笑得連氣都喘不過來,變成了急促的咳嗽。邊咳邊催促他:"那你還不快去追?咳......憂兒的魅力你是知道的,咳咳......晚了,又被人拐走了......"

  "這個不用你說,我也知道。"君寰宸果然起身,正要邁步,忽然又停下,看了他一會,從袖子里摸出一只小繡袋。

  "這里面的東西,是你的吧?"他把繡袋推過去,炎之陌按在手心,緩緩打開,用手指描繪著物事的形狀。

  摸著摸著,他忽然閉上了眼睛。眉梢猛的一顫,倏而緊蹙,仿佛墜入往事的糾纏中。他像雕像般,一動不動地坐著,眼睛緊閉,沒有說話。

  君寰宸靜靜的看了一會,沒有再叫他,搖了搖頭,轉身走出屏風。

  和風輕撫,桌子上的一卷紗布抖動了幾下。紗布上還有陳年的血跡,干涸了變成深棕色。他的手指緊攥著一塊發白的布巾,桌案上,一根樣式簡樸的玉簪靜靜的躺著,散發著溫潤的光澤。

  他細細的摸索著每一樣東西,如同在審視自己的心。往事飄零,周周轉轉了十幾載,卻終究又回到他手中。

  他的眼皮顫動了幾下,緩緩睜開。那雙黑洞般深邃的眼睛里,閃爍著剔透的晶瑩。

 。

  無憂已經下了馬,牽著馬韁緩緩行走著。

  這是他與她在靈隱寺分別后的###第五個年頭了,若不是抱著心里的那份執念,她早就放棄,找不下去了。

  炎之陌,你到底在哪?為什么躲著我?

  她不甘心的回望了一眼,身后的杭州城,早已變成了一筆淡淡的水墨畫,籠在煙霧里,看不出端倪,卻一派天下太平的安靜祥和。

  她想起曦兒提起的那首詩,念到最后一句,忽然有些惆悵:

  "前塵不共彩云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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