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營帳口，最近處，鬼魅般亮著一盞燈。君昊天修長的身體，被勾勒出優(yōu)美的青色邊緣，他目光尖銳："憂兒，你要去哪里？"

　　無憂手里的包袱頹然墜地，腳跟不穩(wěn)地倒退了幾步："我......"

　　君昊天的目光如水，他揚(yáng)起下巴，笑了一聲，似乎世間萬物，都抵不過那聲笑。

　　"方才朕還在想，一國之君，胸懷能容的下天下，怎會容不了一個(gè)嬰兒。朕現(xiàn)在才算明白，朕就算能海納百川，對自己心愛的女人，眼里也容不得一粒沙子！"

　　他倏然逼近，沉重的壓迫感排山倒海襲來，無憂止不住地后退，無助地?fù)u頭："不......不是......我沒有......"

　　君昊天的腳步跟隨著向前移動了幾分，俯身與無憂對視，他眼中尤帶紅絲，可是瞳子異常的明亮。

　　"為何是他？朕唯一的弟弟？他能給你的，朕哪一樣不能給你？"他執(zhí)拗地按住無憂的肩，昨夜才被荊棘刮傷的肩膀還在痛，被他掌心碰觸的地方好像灼了起來。

　　無憂拼命地?fù)u頭，后退："你不懂......在你把我打入地獄的時(shí)候，是他把我拉了出來，在你漠視我生死的時(shí)候，是他給了我希望。是的，你是能給我許多，但是有一樣，你給不了－－是信任！你從來沒有真正的相信過我，沒有信任，又哪里來的愛？"

　　君昊天的眸子晶瑩，凝著水霧："你還是在怪朕？"

　　無憂冷笑著撫摸臉上日漸模糊的刺字："這是你給我的......它從來不曾消逝過，那么，我該如何不恨？你知道因?yàn)檫@個(gè)刺字，我飽受了多少鄙夷和諷刺？可笑到頭來，你卻一臉受傷的問我：為何不愛你？我要怎么樣去愛上一個(gè)曾經(jīng)傷害過自己的人？"

　　君昊天怔住了，只見數(shù)滴晶瑩淚珠，順著他長而脆弱的睫毛滑下。他好像被刺傷了，一臉惘然，嘴唇翕和著："信任......也許朕真的不懂如何去信任一個(gè)人。朕從懂事起，在深宮學(xué)習(xí)的就是猜忌和防備，如果朕能夠完完全全地相信一個(gè)人，恐怕也活不到現(xiàn)在了......"

　　兩人僵持著，間或深吸一口氣。無憂全部的思想，都凝在了一處，如同在高處走鋼絲，稍有不慎，便會摔得粉身碎骨！

　　半晌，無憂忽然"嘶"地吸了口冷氣，君昊天手一震，才發(fā)現(xiàn)他大手按著的正是無憂的傷處，淡淡的血絲滲出來，粘在他的掌心。

　　他抬起手，幽幽地注視自己掌心："為何你為了朕，總要受傷，流血，大概朕真的不會照顧你吧。"本書由瀟湘書院首發(fā)，請勿非法轉(zhuǎn)載！

　　無憂一怔，他這么說，是否愿意放手？于是軟下身子乞求道："皇上，一切都過去了，無憂只求您能網(wǎng)開一面，放我自由。以后我必不會再出現(xiàn)在天朝疆域內(nèi)，駱云兒已經(jīng)死了，你就當(dāng)秦?zé)o憂這個(gè)人......從來沒出現(xiàn)在這世上吧。"

　　君昊天臉色像被雷打中了，唰地慘白。他扭頭，看著別的方向，半晌不語。

　　無憂索性跪在了地上，深深一拜到地，不再起來。

　　身前，是錦繡衣袍的摩擦聲。君昊天蹲身下來，在無憂抬起頭的那一瞬，把她圈在了懷里！

　　無憂狼狽地哆嗦了起來，簡直不敢相信他的舉動。他用袖子拂去無憂的淚，將她的亂發(fā)撂到耳后，伸臂將她抱了起來。但他的眸子始終沒有正眼瞧她，跟著營帳內(nèi)可憐的光束在動。

　　當(dāng)意識到他走去的方向，無憂惶恐地睜大了眼睛，一只手死死地攥住他衣擺。

　　"不......你不能......"

　　君昊天一直走到軍榻邊，才俯下頭正視她。白皙的臉上沒有絲毫血色，一雙眼睛通紅。他的唇貼著無憂的耳朵，用氣息吐了一句話："留不住你的心，朕也要留住你的人。"

　　他的左臂箍得死死的，右手急速得擼過無憂的頭發(fā)和外袍。拉扯中，他的手移至無憂的腰帶，猛力一抽，外袍被他甩到地上。

　　"不要！住手......"無憂失聲驚呼，忙伸手去拽住僅剩的單衣。

　　君昊天如同俯沖的雄鷹，一瞬攫住了她的唇。毫不留余地的，男性樹木般扎實(shí)的香味充滿了無憂的唇齒。她透不過氣來，無意識的，捶打著他的胸膛。許久，他的唇暫時(shí)離開，無憂才得到了大口吸氣的機(jī)會，她張開嘴，發(fā)出了一聲泣音。

　　君昊天驀然停住，彈開了身體。無憂就從他的手臂里重重的跌落到床上，背部碰到冰冷堅(jiān)硬的軍榻，有一種隱痛。幽魅的燈光中，君昊天不斷喘息著，黑色衣服襯著他玉色的臉，活像是只受了傷害的美麗野獸。他幽深的黑眸中，透著欲＊望的火焰，熾熱的后面，瞳孔的中心，則是一種迷惘，一個(gè)小男孩才會有的表情。

　　他一動不動，坐在床邊，和無憂對峙著。他甩著頭，竭力要使自己冷卻。但是，他的靜止，都充滿著征服者的張力。

　　無憂陷入一種深深的恐懼。在他茫然的這一刻，疾速地從床上翻下，推開他就往帳子外跑！本書由瀟湘書院首發(fā)，請勿非法轉(zhuǎn)載！

　　不料衣擺被他敏捷地抓住，無憂絆了一下，重重地摔在地上。

　　剛爬起來，君昊天已經(jīng)趕上，兩只胳膊被他擰在了身后，無憂此刻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覺他渾身都燃燒著熱氣，像要拖著她一同墮入煉獄！他猛力將她甩向床榻，又撲上來從背后壓住她，一手按住她的雙腕將她抵在床榻邊緣，另一只手拎住她背后的領(lǐng)子，"嗤啦"一撕，錦帛斷裂的銳響發(fā)出，整件單衣從背心破裂開來，露出一整片白皙光滑的后背。

　　"不......不要......"無憂拼命地甩動著腦袋，她無法想象背后的男人，此刻是一種什么樣的心情。只覺得身體像被魔鬼巨大的陰影籠罩，任她怎樣掙扎都拖不出那片黑暗。

　　也因而，當(dāng)她無助地哭泣時(shí)，無法看到，他身后的男人，同樣落下了一滴清亮的淚。

　　他灼熱的吻，暴風(fēng)雨般落在她冰冷的背上，烙下一顆顆滾燙的印記，之前殘存的溫柔早已消失殆盡，每個(gè)動作都是充滿暴戾之氣的攻擊。

　　無憂的頭發(fā)在狂亂的親吻中披散開來，頭頂?shù)陌l(fā)簪抖落，發(fā)絲隔著她貼身的單衣，刺得她針扎般難受。

　　君昊天好像在她背上發(fā)現(xiàn)了什么奇異的瑰寶，執(zhí)著地流連于她背部的凹線，大掌隨之探到身前，粗野的滑進(jìn)了她的內(nèi)衣。他的掌心，一定長著幾個(gè)薄繭，粗糲的摩過她嬌嫩的皮膚，在胸前緩緩揉搓，又順著身體的曲線，下滑至柔軟的腰。

　　無憂不斷地深吸著氣，偏過頭，木然地呢喃。君昊天好像忽然想起什么，大掌錮住她的下巴，將她的頭扭到側(cè)面，正對著自己，魅笑著濁聲道："來，叫出來......"

　　無憂半個(gè)身體都硌在堅(jiān)硬的床沿上，憤怒地直起了上身，即使喉嚨止不住地顫抖，發(fā)出怪異的呀呀聲，依然緊咬著牙齒，不讓害怕的呻＊吟溢出。

　　君昊天有些興奮，伸手掌住她的臀，暗啞道："什么......大聲點(diǎn)！"

　　齒齦間泛著深深的血腥，蒼白的唇，被咬得鮮血淋漓，無憂滿面淚痕，拼命地甩動著腦袋，強(qiáng)迫自己不要屈服于他。

　　君昊天的手指擄過無憂的唇，再收回，怔怔地看著指尖的猩紅，忽然被一種熊熊的怒火取代。大手死死地將她上身扣在榻上，無憂半個(gè)身子都跪在地上，被他強(qiáng)有力的膝蓋頂著。

　　"你在想誰......？說出來！"本書由瀟湘書院首發(fā)，請勿非法轉(zhuǎn)載！

　　無憂終于抑制不住，淚如雨下地昂首嘶吼道："我在想宸－－想你一輩子也比不上他！你這樣的人......根本不配做皇帝！你今日所為，日后必定被天下人恥笑......"

　　話音未落，按在她腰間的大手驀然一沉，雙腿被強(qiáng)硬地分開，身體仿佛被撕裂一般的劇痛，他已經(jīng)從后面直沖而入！

　　辱罵的聲音驀然化作悲鳴，無憂只覺眼前一黑，不自禁地咬傷了舌頭。嗓子眼里涌出甜腥之氣，腳底近乎麻木。

　　君昊天好像失去了控制，無度地在她身后沖撞，粗重的喘息聲夾著不甘的控訴："到了這種地步，你還是在想他......在朕的身下想他......朕從不介意做一個(gè)暴君，被天下人恥笑又如何？即使要被天下人唾棄，朕想得到的東西，也絕不放手！"

　　狠戾的撞擊一波又一波襲來，無憂半身掛在軍榻邊緣，側(cè)面緊緊貼著冰冷的軍榻，指尖深深嵌入了毛皮氈子，直到折斷，流血。她的下身綿軟地跪在地上，膝蓋摩擦地面，除了錐心刺骨的痛，便是漫無邊際的寒冷。身體在赤果中顫栗，再也感受不到生的力量和溫暖......

　　下身如火灼一般的疼痛，在一次又一次猛烈的撞擊下，空氣中，除了那淫靡的撞擊聲，還有液體"啪嗒啪嗒"清脆墜落的聲音。

　　血......是血......

　　暗紅的血液，順著無憂的大腿，滑至膝蓋，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那刺目的紅，就這么毫無征兆地闖入無憂的眼簾，一點(diǎn)，一點(diǎn)，在黑暗中擴(kuò)散......那是她四月未成形的胎兒啊，那是一條活生生的生命啊！

　　一瞬間，絕望漫頂襲來，無憂抽搐著，喃喃道："完了......全完了......"

　　君昊天顯然還沉溺在情＊欲的狂野中，大掌扭過她的脖子，啞聲道："憂兒，我的好憂兒......你說什么？"

　　無憂忽然瘋狂地?fù)u著頭，淚花四濺："完了－－我說我們徹底完了！君昊天，我恨你！我發(fā)誓，永生永世都不會原諒你！"

　　身后的他，驀然一僵，隨即咬牙，狠狠地挺身！淚水滴進(jìn)齒縫里，有多咸，有多苦，誰能知道？

　　"恨吧，憂兒，你就徹骨的恨吧！就算到了地獄，你還是朕的！"

　　魔鬼一般的誓言在清冷的營帳里回蕩，不，這里不該是軍營，明明是暗無天日的地獄......

　　暴風(fēng)驟雨般的沖擊，無憂病弱的身子已經(jīng)無力承受。無數(shù)的幻影在眼前繚繞，靈魂好像虛無地漂浮了起來，如果生命能在這一刻終結(jié)，該有多好！

　　身下，更多的鮮血滴落，觸目驚心！本書由瀟湘書院首發(fā)，請勿非法轉(zhuǎn)載！

　　撕心裂肺的痛，無憂已經(jīng)連掙扎和喊叫的力氣都沒有了。意識不斷地抽離，這是一場浩劫，只愿自己永遠(yuǎn)不要醒來－－

　　＊

　　不知道過了多久，無憂的身體已經(jīng)被抱到了榻上，君昊天疲憊地睡在她身旁，手臂還霸占性地錮著她的身體。

　　此刻，無憂才發(fā)現(xiàn)他綁了層層繃帶的肩膀，又滲出了血。這真是一場血淋淋的噩夢，即使醒來，依然帶著滅頂?shù)臑?zāi)難。

　　他長而濃密的睫毛安靜地搭著，側(cè)臉蒙著一層細(xì)密的薄薄的汗珠，顯然激烈運(yùn)動后，剛?cè)胨�不久。他的睡姿極優(yōu)雅，呼吸沒有一絲聲響，若不是感受到他胸膛強(qiáng)有力的心跳，幾乎和死人沒有區(qū)別。

　　無憂被自己這個(gè)比喻震到了。下身冰冷的刺痛，她的孩兒，已在那一場浩劫中幻滅......一命抵一命，那時(shí)，她多想取了這個(gè)男人的性命！

　　仿佛為了應(yīng)證她的這個(gè)想法，當(dāng)手指恢復(fù)知覺時(shí)，便觸到了方才掙扎中被抖落的發(fā)簪。暗啞的銀色光芒在營帳不甚明亮的光線中閃爍著，猶如她明滅的眼神。

　　把這根簪子，刺進(jìn)去，插入他的心臟，便可為自己的孩兒報(bào)仇了！

　　無憂的手心顫抖著，抓住了那根近在咫尺的發(fā)簪......

　　身旁，男人熟睡的身姿像一只優(yōu)雅的雪狼，胸膛隨著呼吸平緩的起伏，那一處，便是心房所在！

　　無憂攥緊了手里的發(fā)簪，緩慢揚(yáng)起手，她盡量地咬緊牙齒，克制身體的顫抖，發(fā)簪，對準(zhǔn)他左側(cè)的心房......

　　刺下去，刺下去！刺下去，一切就結(jié)束了......永遠(yuǎn)地?cái)[脫他，擺脫這個(gè)惡魔......

　　無憂不斷地在心底說服自己，然而心臟好像脫了韁的野馬，不受控制地狂跳起來！真能下的了手嗎？這個(gè)男人......本書由瀟湘書院首發(fā)，請勿非法轉(zhuǎn)載！

　　就在無憂猶豫的一刻，眼前一直緊闔著的雙眼悠然張開，深邃的幽眸像一片黑色的大海，仿佛可以沉浸一切。

　　他輕而易舉地抓住了無憂揚(yáng)起的手腕，卻并未動彈，隨著她一起停在半空，聲音猶如凌冽的清泉一般好聽："你下的了手嗎......憂兒？"

　　仿佛那尖銳的簪子不是對著他的心臟，仿佛只是閑庭漫步一般，悠悠然地開口，沒有半點(diǎn)顧忌。

　　無憂猛地一顫，對上他的黑眸，立刻覺得寒意徹骨。心臟緊緊地揪起，他為何這般坦然？篤定自己下不了手嗎？難道在這樣的折磨下，自己還對他心存仁慈嗎？

　　他的手并未用力，只是虛浮地附在無憂的手腕上。只要無憂稍稍用力，就能掙脫他的手，刺下去！

　　見無憂久久沒有反應(yīng)，他的唇角勾起，莞爾一笑。如此饜足而放縱的笑意，是無憂從未見過的。他的指尖輕柔擼過無憂的睫毛，柔聲而清晰的說："方才，是朕太粗魯了。朕對你，可謂是用盡心機(jī)。也許你還會怪朕，但朕就要上戰(zhàn)場了，沙場生死，誰也不能左右。恨也罷，愛也罷，比起生死存亡，不過一縷輕煙而已。憂兒，朕希望能在這生死未知的征途上，給你所有的關(guān)懷和照顧，好嗎？"

　　無憂在心里冷笑。這算是打一巴掌，再給一顆糖嗎？

　　她沉默不語，學(xué)著君昊天的樣子，抓住他的大手，用冰冷的臉去觸碰，他的掌心發(fā)燙，被無憂的臉蹭到，又痙攣了一下。

　　就在這一刻，無憂忽然逼近他，用撩人的細(xì)聲道："君昊天，你知道你為什么輸嗎？......因?yàn)槟憧偸翘�自�?fù)，以為自己能把握一切。南軍的行軍速度是你所不能猜測的，而我，更不是你所能掌握的人！"

　　話落的同時(shí)，鋒利的簪子毫不留情地刺入了他的胸膛！伴隨著"噗"的一聲悶響，半支簪子沒入，君昊天幽黑的瞳子在一瞬間收縮，不可置信地凝著無憂......

　　無憂松開了攥著簪子的手，全身止不住地顫抖。終于做了，狠狠地把簪子送進(jìn)了他的胸膛，可是為什么......沒有絲毫快感，身心反而無盡的疲憊。黑暗像是地底伸出的魔爪，拖著她不斷下沉......本書由瀟湘書院首發(fā)，請勿非法轉(zhuǎn)載！

　　君昊天茫然地伸手探向心房，捋著那絲絲猩紅，臉上溢出蒼白的笑容："呵......原來是朕太自負(fù)......把簪子親手送進(jìn)朕的心臟......是什么感覺？憂兒，你聽......"

　　君昊天邊說邊指了指自己還在汩汩流血的心房。無憂睜大了眼睛，怯懦地退開幾許，以為他在垂死邊緣精神失常。

　　誰知君昊天固執(zhí)地拉住她的手，放在自己心房："你真的聽不到嗎？朕心里的聲音......"

　　他的臉色已經(jīng)蒼白如紙，胸口不斷溢出的粘稠血液沾了無憂滿手。無憂惶恐地要拔出手，卻被君昊天牢牢按住，他干裂的唇顫抖，緩緩道："那是愛啊......"

　　我心里的聲音......是愛......可惜那個(gè)人，永遠(yuǎn)聽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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