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對弈
一陣雨打在關山的臉上,打斷了他的回憶。
雖然仍被感情所困擾,他還是留心觀察著從橄欖球俱樂部門前駛過的車輛。
一個個互相抵觸的問題同樣折磨著他。
薩拉給他講的事是真的嗎?
還是她為了把他鉤得更牢,用謊言博取更多的同情,誘使他不顧危險保護她?
問題最后指向一件事,那就是她到底愛不愛他,或許就只是利用他。
自從他昨天知道她在自己諸多經歷上對他撒謊之后,他一直煩悶著,特別是一想到這件事。
他必須知道答案。
他必須找到她,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假如真相并非如他所愿,他也不知道自己會做些什么,但有個無法忽視的事實是他已經不顧一切地愛上了她。
車燈穿透雨簾,一輛黑色的奧迪車從車流中開過來,停在關山面前的路邊上。
后車門打開了,哈里曼的一個手下走下車,用僵硬的頭部動作示意關山上車。關山的肌肉緊張起來,決心也更加堅定。他走到那人旁邊,兩只手分別握著一束玫瑰。
“棒極了。”那人假笑著。
他有著寬闊的胸膛和肩膀,衣服緊緊地繃在身上。“我搜你身的時候,你就保持現在的姿勢不要動。”
“在大街上?那邊有輛警車正開過來呢。”
“上車。”
關山看見前排上有兩個人,后座上還有一個。他剛一上車,和他說話的那個家伙緊跟在自己后面,硬擠在他旁邊。
他把那個小小的發送器夾在兩指中間,連同花梗一起握在了右手里。司機把車從路邊開走,輪胎濺起雨水。
副駕上坐著的男人用一支手槍對準了關山。后排的兩個人在他身上搜了一遍。
“他沒帶東西。”
“那些花呢?”
那兩個人從關山握起來的手里抽出玫瑰。他們大專心了,沒注意到他右手的食指和中指緊緊地貼在一起,像是不能分開一樣。
“無論你想跟老板談什么,最好老實點兒。”其中一個人說,“我從來沒看見過哈里曼發這么大的火。”
“嘿,這兒什么東西那么臭?”另一個人問。
“是這些花。聞起來就像窮鬼葬禮上的氣味。”
“大概是這家伙的葬禮吧。”關山左邊的男人一邊獰笑一邊搖下車窗,把揉爛了的玫瑰扔了出去。
整個行程中,關山一言不發,那些人也完全忽視了他的存在。
一路上,他們自顧自地談論著橄欖球、女人和拉斯維加斯…
他們討論的都屬于安全話題,并不能據此認定他們就是罪犯。
而關山一直在想,尼克拉警官是否乘出租車跟上來了,發送器和接收器是否正常,以及司機是否會注意到車子后面有尾巴。他不停地告訴自己必須保持信心。
此時剛過晚上8點。
雨點更密了,黑夜似乎來得也更早一些。
車燈刺破雨幕,司機隨意駛過幾條街道后才上了公路,顯然他們也在防備萬一有人跟蹤。接關山上車一小時之后,車子開到米德爾塞克斯縣。
車里的人緊張地坐直了身體。司機開過幾乎空無一人的鬧市區,再往右拐,又轉了幾個彎,最后來到一個安靜而樹叢茂密的地區。
這里的燈光顯得既高雅又明亮,到處是占地兩英畝的大房子。每處地產之間聳立著高高的頂端有尖鐵的鍛鐵柵欄。
汽車開上一條車道,停在一扇威嚴的金屬大門前。司機探身到雨中沖著一個可視屏幕講話。“我們把他帶來了。”
大門向兩邊敞開一條空隙,足夠讓司機把車開進去。
關山透過雨水沖刷著的后窗往后看,看見奧迪車剛剛進來大門就關上了。
他沒看見任何有可能跟上來的出租車的車燈。汽車沿著一條弧形車道往前行駛,最后停在一座三層磚房前面,磚房的房頂上有許多山墻和煙囪。關山注意到,樹木離開房屋有段距離,所有的灌木都很矮。
沿著欄桿裝的東西在關山看來像是最先進的入侵警報器,即使有某個闖入者成功地過了這一關,在他試圖接近房子時也找不到任何隱蔽之處。
“好戲上演了。”關山左邊的那個人說。他打開自己那邊的門,下車后沖著關山嚷道,“出來吧,你最好別讓他等久了。”
關山的胳膊被抓住了,但他什么也沒說。
事實上,他有些感激這個行為,這樣在被拽著冒雨走向通往屋內的寬石階時,他就有機會裝作絆倒了。
他跌倒在一簇灌木旁,趁機把那個小如紐扣的發射器塞到灌木叢下面,然后任由那個男人把他拉起來,拽進房子里去。
門廳十分寬敞,地面鋪著大理石。他首先注意到的是角落里三個帶槍的警衛,接下來他看見警衛身后有個黑皮膚的彪形大漢。
之后他幾乎沒時間去觀察其他可能有的出口,就被推揉著急步穿過一條橡木過道,穿過雙層門后,進到一間鋪著厚地毯的書房里。
關山對面貼墻擺著一個大書櫥,上面擺滿了各種書籍,甚至有線裝本。
右面的墻上是鑲在鏡框里的家族畫像。左面依墻擺著玻璃櫥,每個櫥里都有許多花瓶。
房間的中央主要是一只寬大的古式書桌,桌子后面是一個70歲左右的男人。他身材壯實,穿一身昂貴的深藍色西服,嘴里吐著煙霧,瞇眼看著關山。
這人的臉萎縮得厲害,下巴像裂開的一樣,兩邊臉頰上各有一道深深的皺紋。在曬成古銅色的皮膚襯托下,他那短短的濃密白發格外顯眼。
坐在桌子前面的一個人向關山轉過身來。
這是個30多歲的男人,但他與那位老人的區別并不僅僅表現在年齡上。
年輕的這個衣著時髦,與老人那身保守的服裝一比,顯得俗不可耐。年輕人戴著奪目的珠寶首飾,老人身上則一件也看不見。年輕人看起來沒有老人健康,身體有點發福,大概最近因為嗜酒而放棄了鍛煉。
“你們搜查過他嗎?”老人問帶關山進來的警衛。
他那沙啞的聲音聽起來就是關山在電話上聽到過的聲音,他就是哈里曼本人。
“接他上車時搜過了。”一個警衛說。
“我還是不滿意。這家伙的衣服濕了,給他一件浴袍穿吧。”
“是,先生。”
哈里曼審視著關山。
“好了,你還等什么?”
“我不明白。”
“脫下你的衣服。”
“什么?”
“你聾了嗎?脫掉你的衣服。我要確信你身上沒有任何竊聽定位裝置。鈕扣、皮帶扣、拉鏈,我全都懷疑,特別是你曾經當過暗探。”
“詹揚肯定告訴過你我的很多事。”
“哼,垃圾。”年輕的男人瞪著他。
“肖恩,”哈里曼警告他說,“在我們確認他…之前別說話。”
“說到我的衣服,你剛才的話是認真的嗎?”關山問。
哈里曼沒回答,只是緊盯著他。
“也許這是你追求刺激的方式。”
“聽著。”年輕男人生氣地站起來。“你覺得你走進我父親的房子里是來侮辱他的嗎?”
“肖恩。”哈里曼又說了一遍。
年輕男人猶豫著是否該扇關山一記耳光。他盯了他的父親一會兒,退到一邊去了。
關山脫下運動衫。
哈里曼點點頭。“很好。識實物者為俊杰。”
關山一邊脫下襯衣,一邊看著哈里曼走到擺著花瓶的玻璃櫥旁。
“你對瓷器了解多少?”哈里曼問。
這問題大出關山所料,他不解地搖搖頭。
“你是說骨瓷之類的?”關山鎮,定地脫下鞋襪。
“那是瓷器的一種。之所以叫骨瓷,就是因為它是用骨頭磨成粉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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