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墻。

        蕭錚推廣的新作物馬鈴薯畝產二十多石的消息很快就傳開了……

        對于齊國治下的百姓和流民而言，這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這意味著從今往后他們都可以不再挨餓。

        不過對于其他勢力而言，這絕對是一個天大的壞消息，誰都知道蕭錚在大量收容流民，其他勢力原本都以為蕭錚的存糧遲早會被這些流民吃光，瑯琊軍遲早會被流民拖垮，他會為自己的仁慈和無知付出代價。

        但是現在，如果蕭錚手握了這種能夠畝產二十多石的新作物，意味著養活這些流民不再是問題，而這些流民將會為他提供源源不斷的兵源，足以支持他去對付其他勢力，甚至是一統天下。

        而對于很多還在觀望的世家而言，這更不是一個好消息，因為世家手中最大的優勢就是掌控土地和人才，還有最重要的糧食。

        天下大亂，只要有糧食就夠可以招兵買馬，對抗其他勢力。

        如今蕭錚擁有如此高產的作物，從今往后自然不會再缺糧，意味著世家對他的作用和吸引力越來越低，甚至來說他已經可以完全脫離世家獨立打下一片江山。

        蕭錚可以離開世家，但是世家離不開蕭錚。

        畢竟，若蕭錚當真拋開他們，將來一統天下之時，朝堂將不會再有他們和族人位置，沒有高官作為后盾，他們是無法維持一個世家大族的地位。

        最先看到這一危機的是蟄伏在瑯琊郡的王氏一族，而蕭錚的齊王府也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那就是大寧的原丞相、瑯琊王氏家主王湛。

        自從洛陽城破，王湛就一直蟄伏在瑯琊故地，隱居不出。

        侄子王靈在陳晱的朝廷中已經官至尚書仆射，也算是位高權重，奉陳晱的旨意多次來信邀請他去長安繼續擔任丞相，卻都被王湛委婉拒絕。

        原因無非有三，一是畢竟王家有出賣懷帝和獻洛陽投降的黑歷史，一旦將來被陳晱知曉，有可能會面臨滅族的風險。

        二是他也不愿意將雞蛋都放在一個籃子中，陳晱那邊有侄子王靈一個就夠了，自己可以另投其他勢力，將來不論誰坐江山，朝堂上都會有王家的一席之地。

        三是他更看好蕭錚能夠奪得天下，他一直希望蕭錚能主動來找他，甚至為了拉攏他能夠做出一定程度的讓步，最大限度維護他們世家大族的利益。

        只是他一直沒有等來蕭錚，反而等來了蕭錚一直推廣的新作物畝產二十多石的消息，他再也坐不住了，堂堂前朝丞相，天下第一世家的家主只能厚著臉皮主動來下邳見蕭錚，目的就是為了求個一官半職。

        王湛知道這么做很屈辱，甚至有可能會被蕭錚看不起，但是他已經沒辦法，他心里非常清楚，這是投奔蕭錚的最后一次機會，錯過了這次的風口，將來蕭錚的朝堂不會再有他們瑯琊王氏的位置。

        他今年已經七十多了，活到了他這個年紀早就看破了生死，但身為瑯琊王氏的家主，他必須要為家族找一條出路。

        “蕭某無禮，讓王相久等了。”

        就在王湛胡思亂想之際，會客廳外傳來了蕭錚爽朗的笑聲。

        王湛也不好擺架子，忙起身相迎。

        “齊王殿下言重了，是老夫冒昧上門打擾了。半年不見，齊王風采更勝從前呀。”

        蕭錚也是哈哈一笑，朝王湛拱手道：“我也沒有想到王相能來蝸居一坐，當真是稀客。”

        王湛苦笑道：“齊王殿下就不要叫我王相了，如今老夫無官一身輕，只不過是一個蝸居鄉下的糟老頭子罷了。”

        蕭錚搖搖頭，笑道：“王相說笑了，王相乃是前朝三朝元老，德高望重，天下間想招攬王相的勢力如過江之鯽，只是看王相愿不愿意出山罷了。”

        兩人一見面看似在寒暄，實則一直在互相試探。

        王湛目光有些玩味，笑道：“齊王說笑了，老夫蝸居老宅半年，可從未見過齊王派使者上門相邀呀。”

        蕭錚神色似笑非笑，道：“我可是聽聞令侄王靈在長安官至尚書仆射，多次寫信相邀王相去長安，我只是擔心王相為難罷了。”

        王湛暗暗心驚，他的侄兒在長安擔任尚書仆射是公開的秘密，王湛沒想瞞住任何人。

        世家大族投奔多家勢力本身就是常態，在天下大勢未明朗之前，誰也不敢將家族的興衰和幾萬族人的生死完全押注在某一家勢力身上。ъìqυgΕtv.℃ǒΜ

        連蕭錚自己的工部尚書崔茂都是如此，他的侄兒崔進一被釋放，也沒有留在下邳，反而去了長安，做了寧帝陳晱的侍中。

        王湛心驚的是，為了不刺激蕭錚，他跟王靈都是秘密書信往來，很多族人甚至都不知道此事，他不知道蕭錚又是如何得知的。

        早就聽聞蕭錚麾下的玄武衛無孔不入，想不到卻是如此恐怖至斯。

        見蕭錚把話說透，王湛也不好再隱瞞，點點頭道：“不敢隱瞞齊王，我侄兒王靈確實多次寫信邀請我去長安，只是老夫不愿意去罷了。”

        “這又是為何？”蕭錚微微笑道。

        王湛看著蕭錚，臉上笑容盡斂，一字一句道：“老夫以為，將來能取天下者，必是齊王！”

        蕭錚總感覺這句話有些耳熟，很快想起來這不就是當日崔茂投奔自己的時候說的臺詞嗎？

        這世家家主不說這句話就沒法聊下去了是嗎。

        不過蕭錚對于這種話，一笑而過就是了，當初崔茂也是這么信誓旦旦這么跟自己說，結果他的侄子崔進一被放出來，頭也不回就去了長安，誰也不知道這其中有沒有崔茂的意思。

        但王湛和崔茂能以家主之尊來投奔自己，而讓自己的子侄去長安，本身就說明相對于長安的陳晱，他們更看好自己，只是為了家族的未來，還得多勢力下注罷了。

        “既然王相如此看好我，那不知王相可否愿意助我一臂之力。”蕭錚的語氣看起來也不像在開玩笑。

        既然如今王湛已經把話說到這一份上了，蕭錚也打算給他一個面子，主動招攬他。

        “承蒙齊王不棄，老夫愿為齊王效力。”

        王湛淡淡一笑，這也是他今日來的目的，他也不愿再故作矜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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