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王殿下恕罪，此次圍堵齊王府大門請愿是我一個人的主意，若齊王要責罰就責罰我一個人吧，請務必不要為難其他學子。”

        蕭錚剛進入會客廳，一個學子主動下跪請罪，正是那日在酒樓主動鼓動其他學子一起來齊王府請愿的青州學子。

        蕭錚倒沒有表現得太意外，只是淡淡一笑，問道：“你是哪里人？叫什么名字？”

        青州學子低下頭：“學生高能，青州人士。”

        蕭錚暗暗搖頭，不愧是叫高能的男人，整的這一出是夠高能的。

        “高能是吧，你起來吧，我不會處罰你的。我讓你們進來是傾聽你們的請愿要求，不是找你們來問罪的。”

        高能心頭大喜，倒不是因為蕭錚說不會問他罪，而是蕭錚的態度令他振奮，他相信蕭錚一定會為他們這些寒門學子做主，還他們一個公平的科舉考試，是他們這些寒門學子也能獲得平等的做官機會。

        待他們通通落座之后，蕭錚命親兵一人給他們上一杯茶，這六人卻一個個低頭喝茶，沒人先開口。

        蕭錚心中了然，只得點了高能的名：“高能，此次請愿既然是你組織的，那你說說看吧。”

        高能深深吸了口氣，道：“不敢欺瞞齊王，是學生聽到一些風聲，說此次科舉改制，要求我等要先去各州通過鄉試，考上舉人才有資格來下邳參加會試和殿試。”

        蕭錚沒有打斷他，但心中也奇怪，這么安排沒什么問題呀，后世的科舉制一直就是這么安排也沒見有什么問題呀，怎么自己一推行就會引發這些學子如此大的反應。

        “敢問齊王，各州的鄉試是由誰來組織考試和批閱考卷的？”高能追問道。

        蕭錚疑惑道：“自然是由各州的學院博士組織考試，也是由他們批閱試卷。”

        高能目光劃過一絲異色，道：“齊王可知這些學院博士是何人？”

        “自然是都是飽學之士。”

        高能面色有些痛苦：“我的意思是，齊王可知道這些飽學之士都是何出身？”

        蕭錚恍然大悟，原來問題的癥結出在這里，他們是信不過這些世家出身的考官，擔心他們會只錄取世家子弟，不給他們這些寒門半點中榜的機會。www.bǐqυgetν.℃ǒm

        蕭錚心中已然有了答案，這些學子必然是被人挑撥利用了，幕后之人利用這些寒門學子對科舉公平考試的渴望，強行人為制造了焦慮，借機鼓動他們擴大事態發展，最終目的就是徹底破壞掉這次科舉考試。

        蕭錚忽然哈哈大笑，道：“我多說無益，我把一個人叫過來，你們聽他說一說科舉的流程就會明白了。”

        眾人聞言有些不解，還是高能搶先問道：“不知齊王說的是誰？”

        蕭玠微微一笑，一字一句吐出三個字：“皇甫韜！”

        眾學子呼吸不由一緊，居然是傳說中的文武狀元，他們寒門學子心目中永遠的神！

        ……

        下邳官邸內，中書令王湛也和五部尚書另外五部尚書在激烈討論學子圍堵齊王府大門之事。

        “以我之見，此次科舉鬧出如此大的動靜，甚至發生學子圍堵齊王府如此惡劣之事，足以證明科舉制有嚴重的弊端，我還是贊成恢復原來的九品中正制，以才德取士，只要要求各郡中正官重才德不重出身，九品中正制并無多大問題。”

        雖說當初崔茂投奔蕭錚之時口口聲聲贊成科舉制，是因為那時候支持蕭錚的世家并沒有幾個，崔家自己中榜機會并不小。但誰知道在自己之后，又有不少世家投奔蕭錚，他們不像自己清河崔氏有大量子弟被屠戮，可以派出大量優秀子弟參加科舉考試，自己崔家活下來那些子弟根本沒有多少機會能夠考中。

        但若是恢復九品中正制，以自己在朝中的人脈和關系，安排幾個崔家子弟被選上還是沒問題的，因此，為了家族利益，崔茂不在乎做一個反復無常之人。

        “我不贊成崔尚書之言，九品中正制選才全看中正官個人好惡，毫無公平性可言，遠不如科舉制以才學取士更為公平。”許轍絲毫不留情面批駁崔茂，他自己就是寒門出身，受夠了九品中正制的苦，對此自然是深惡痛絕。

        崔茂心中暗暗有些惱怒，這個許轍以前不過是侄兒崔進的一個幕僚，現在同朝為官居然敢如此跟自己說話。

        王湛呵呵一笑，主動打圓場：“其實我認為，九品中正制和科舉制各有各的長處，也各有各的弊端，以老夫看完全可以取長補短，合二為一，以九品中正制在各州郡推舉人才，這些人才再統一進京參加科舉考試，如此一來選出來之人必能才德兼備。”

        荀彧和皇甫韜不經意間交換了一下眼神，他們一個是吏部尚書，一個是禮部尚書，如何選官自然是他們最關心的問題。

        他們兩人是早早追隨蕭錚，自然十分擁護科舉制，只是他們也沒想到一次完善科舉制的改制居然惹出如此大的風波，一個不慎可能會毀了科舉制。

        而現在王湛提出的意見看似公允，但實際上就是徹頭徹尾在為九品中正制死灰復燃張目，科舉考試最重要的原則就是以才學取士，不論名門寒門還是平民人人機會均等。但按照王湛的方案，先用九品中正制選擇有資格參加科舉考試的人才，再考科舉已經毫無意義了。

        皇甫韜作為科舉考試的既得利益者，剛想開口反駁，門外卻有一名差役通報，齊王要皇甫尚書去一趟齊王府。

        眾人不由一愣，是那些考生又整出什么幺蛾子了嗎？

        ……

        齊王府大門外。

        禮部尚書皇甫韜以上屆狀元郎的身份，詳細向在場的一千多學子詳細闡述什么叫謄錄法和糊名法，閱卷考官絕對看不出試卷出自何人之手，如此一來足以保證科舉取士的絕對公平。

        最后皇甫韜強調道，他皇甫韜自己就是科舉考試的最大受益者，他如今身為禮部尚書，必然會竭盡全力維護科舉考試的公平性。

        在場的一千多學子瞬間爆發出一陣歡呼聲，自知錯怪了蕭錚，紛紛為他們今日的魯莽行為向蕭錚賠罪。

        高能更是一個勁兒向蕭錚磕頭認錯，磕得頭都幾乎出血，蕭錚卻開玩笑道若是此次鄉試高能哪怕考中一個舉人他都會赦他無罪，但若是落榜了別怪他蕭錚秋后算賬。

        高能自然知道這是蕭錚對他的勉勵，振奮而去，其他學子也陸陸續續紛紛各自散去。

        皇甫韜遲疑了一下，還是將今日官邸中發生的事告訴蕭錚。

        蕭錚眼睛瞬間劃過一絲寒意，這場科舉鬧劇，果然與世家大族有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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