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幡然醒悟
城中皇女慈愛仁孝的名聲越傳越響,景若若臉上愁容則是越染越重。
她無奈的抱著香蜂草,呆坐房中。
在現下吃咸菜疙瘩的凄苦日子里,要不是香蜂草還能起到驅蟲的作用,這株草早就該變成景若若飯桌上的一盤青菜了。
忽湯管家趕來敲門,急促喊道,“殿下,有貴客!”
貴客?
能有多貴,景若若不情愿的抱著香蜂草,從屋內前往王府大廳。
見著來人,景若若什么懶散興致都沒了。
是禮畢。
她身旁的小奴還捧著不少東西。
景若若壓下心中的不自在,甩了甩手笑呵呵說道,“倒是稀客,難得長姐登門,湯管家倒茶!
湯好腳步遲疑,回稟道,“府內無茶可泡!
禮畢說道,“無礙,我有東西要送給妹妹!
回的漂亮!景若若當即問道,“難道長姐是聽聞皇妹我凄慘度日的消息……”
她透過綢緞,偷偷掃了禮畢身旁奴才幾眼,“特意給我來送些東西,私下貼補一番?”
“皇妹倒是慣會取笑我,我區區惠王不似妹妹有封地,有陛下賞銀”,禮畢淺淺一笑,素手指了指前方。
小奴捧著一木盤走到景若若面前。
“此物還望妹妹能收回去”,禮畢邁著碎步,落座于下方,
景若若抬眼細瞧,是百畝田契。
“聽聞皇妹近日處境不太好,長姐心痛。”
禮畢盯著景若若誠懇道,“望這百畝田地能解妹妹的燃眉之急!
呵,想來李竹也是難以支撐起這百畝田地需請農商的錢財,更何況他還要養那日的百余新兵,果然還是禮畢接了手。
“長姐倒是會說玩笑話,妹妹我何需這百畝田地?”
禮畢親昵地挽過她的手,又言道,“誒,皇妹此言差矣!
“妹妹現在可是咱大商的名人,連城中花魁的名氣都不如你!
禮畢這聲喊的清亮,外面好些人都聽見了。
臉上糊著黑泥的湯圓,正蹲坐在院墻倒下的那個位置。
他混跡在草窩窩乞丐堆里,起哄叫嚷,“禮王女還自詡才女,居然拿青樓花魁和皇女做比較!”
咦?有八卦瞧?
霎那間,街道走動的人們都聚到那塊癱倒的圍墻前,注視著府內景象。
“倒是我荒唐了!
禮畢微微彎下身做禮,一副受了委屈的樣子,“長姐倒是說錯話,傷了妹妹的心!
景若若一臉不耐煩,又哭……能不能換個套路,論裝模作樣是覺得她不會還是怎么的。
瞧著擺在自己桌前掛著綠油油嫩葉的香蜂草,再看看破墻處聚攏的人群,景若若突然下定決心了。
是時候破局了!
她受夠了!
只見方才還微笑的景若若臉上,突然展露出極度痛苦的表情。
整個人忽就從椅子上掉下來,她額間滴落汗珠,手捂著眼睛,蜷縮在地上。
“殿下!”
蘇玉丟掉拄著的木棍,連爬帶滾地來到景若若面前。
湯圓嚇得連手里的灰土豆都丟出去了,走近瞧見殿下手微微一擺,小人精眼珠子轉悠了一圈,馬上推開禮畢,大聲喊道,“走!”
禮畢緊咬不放,她深知此刻離去后會對自己造成不好影響。
當即癱倒在地,持帕哭泣嚎叫道,“妹妹!你可千萬不能有個什么三長兩短的呀……”
作勢便要趴到景若若身上去。
“給我起開!”
羅教頭趕回來了,一把就將柔弱的禮王女拉開。
瞧著殿下的痛苦模樣,他朝禮畢憤怒厲斥道,“你對殿下做了什么!”
府外的百姓皆伸著脖子奮力望里瞧,因為聲音漸漸變小,她們聽不清了。
只能瞧見羅教官同禮王女在爭辯些什么,她們可不敢像方才那個小娃兒一樣跑進景王府。
私闖皇女府邸可是要砍頭的。
突然皇女捂著眼睛半靠在椅子上似說些什么,雙方都冷靜了下來。
王府內,景若若虛弱開口,輕聲喊道,“羅教頭!”
指著禮畢破口大罵的羅教頭一臉欣喜,又是緊張兮兮問道,“殿下,可有哪里不舒服?”
“要不要屬下去宮里叫官家御醫?”
“無礙。”
禮畢急忙問,“妹妹,你這是何情況?”
“可是不治之癥?”
景若若一愣,這么希望她死呢?
她身旁的三人看向禮畢的眼神帶著寒意,“王女不會說話,可以不說!
景若若面色蒼白,朝著禮畢歉意言道,“長姐,倒是讓你擔心了……”
“如那日夜宴皇妹所說,身帶異香只因是中了毒,又遇眼盲碰巧在塞外發現克制異香之法,以毒攻毒,香味可暫時離散。”
景若若輕輕揮手,咳嗽幾聲后她伸出手,意欲解開眼上的綢緞,卻渾身無力。
湯圓用自己臟兮兮的手,小心翼翼地解開綢緞,異香隨著緞帶向四周飄散。
“可消香后,毒素卻慢慢侵入體內……”
這可不是景若若胡編的,是書中的表達。
像原身控制不住脾氣,異香似毒又容易暴動,故而她死在了趕回皇城的路上。
景若若眼中一片霧色,她言道,“還望長姐為妹妹遮掩一番!
“只怕我時日無多了……“
禮畢:“。!”
禮王女迅速掃了眼景若若身旁人的神情,羅教頭臉唰一下白了,蘇玉更是掩面而泣。
這貼己奴才的神色表情可做不得假,她們這般悲痛欲絕,難道……
是真的?!
她聲音掛著顫意,眼底卻滿是歡喜,,“妹妹……”
景若若虛弱又言,“長姐,田地還望你收回去,我自是用不到了……”
隨后她身子一軟,靠著椅子滑落,閉眼便暈了過去。
“殿下!”
羅教頭們急忙扶人。
禮畢一邊哭泣,一邊利落起身,帶著小奴朝府外走去。
她巧妙的停在外頭百姓面前,更是悲傷哭喊道,“皇妹怎得這般凄苦啊!”
“眼盲本就是傷身之禍,如今更是異香索命,恐是時日無多……”
百姓們都沒怎么聽見,禮王女這幾句呼喊倒是給她們長了見識。
“皇女眼盲?”
“皇女將死?”
”異香索命?!”
正巧這時香味飄了過來,淡淡花香攝人心魂,頃刻間人群四散開來,“快跑呀!是異香!”
待禮畢和破墻前人群散走后,熱鬧離景王府內遠去,所有人都黑著臉,像蘇玉更是泣不成聲。
直到街道上的人都走光,湯圓踮著腳在破墻處圍了一匹布,再三仔細確認后,小聲說道,“殿下,都走了!
此時再瞧景若若,哪里有半分死氣沉沉的模樣。
蘇玉眼淚掛在臉上,高興的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邊抹眼淚邊委屈道,“殿下,你騙人好歹也說一聲呀?”
騙人提前說,那還能算是騙人嗎?
既然這謊撒了,那皇女之位她也丟了算了。
她也沒空功夫解釋,景若若快步邁到大門前,“讓田義駕著馬車帶我進宮!
尋常人沒旨意不能隨意入宮,但在大商除非是不知死活的傻子,不然沒有人會攔未來可能成為主子的人。
有宮女引路,景若若踏進宮中。
田義不能入,于是他站在宮門口等著。
景若若瞧見這莊嚴肅靜的宮墻,滿是悔意。
“那該死的攝政王!”
若不是這反派,她早就憑借眼盲脫身而去了,一聲長嘆氣,“哎!”
早知這裝瞎會沾惹如此多的麻煩,就不應該裝瞎。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女皇陛下剛行至御書房歇息,宮女引路將景若若帶至此處。
景若若入門后,恭恭敬敬地行禮。
“陛下!
“皇女殿下!
她應聲抬頭一望,心情復雜,怎么有攝政王!
女皇將毛筆放置筆架上,笑著說道,“乖女來的倒巧,卓愛卿極力向朕推薦你呢!”
“說你是不可多得的好人才,應到放朝堂上好好施展施展拳腳!
景若若苦笑著拒絕,她是發了瘋才去朝堂,現下裝瞎都有人上趕著準備滅她,她再張揚一下去個朝堂,只怕真的小命不保了。
“謝攝政王厚愛,但……”
她目的明確,也懶得廢話,快速解下綢緞,陣陣花香襲來。
站立一旁攝政王悄然倒地。
景若若輕瞥旁邊人一眼,呦,暈了?
這反派也是真不招人待見!有毛病趁早治,難道還諱疾忌醫不成?
“陛下,兒臣中毒已深,只怕是時日無多……”
“還望陛下撤去兒臣皇女之位!
她的姿態也是做足了準備,俯身跪地,“兒臣眼盲且只一介武將身居高位,實在是惶恐!”
“還望陛下首肯,撤去兒臣皇女之位!”
大商女子本就以習文為優,堂堂皇女居然是武將本就招惹過閑話,此刻景若若再次重提。
女皇陛下心中愧疚蹭蹭往上爬,“是朕的錯……”
“若不是那時朕聽信了玄黃之術,只當是為你好,又怎會任你一人只身前往塞外。”
仿佛是愧疚勾起了女皇心中悔恨,她默默言道,“罷了罷了!
“對你而言,活得自在些或許會更好……”
田義蹲在宮門口無聊地拔草,忽皇女就出來了,雙手還捧著一道旨意。
似是很歡喜,走過來的步伐都透露著開心。
“殿下,你去求了個什么旨意?”
“是不是讓陛下賞了咱銀子,你可不知道最近屬下吃的,頓頓是咸菜疙瘩!”
景若若停住腳步,她忘記要錢了……也沒事,這廢位旨意要到了,起碼不會有人死盯著她了!
當即命田義駕馬車就開心回府。
結果圣旨帶來的快樂,非常短暫。
回到府中,她握著手中那張攝政王催討債務的書信,一陣煩惱。
這錢財也是個撓心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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