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殺人償命，這道理你應該懂了，我跟你二堂哥幫不了你的，你好自為之吧。”唐青嘆了口氣，“這餅你趕緊吃了...”

　　楊牡丹捂著臉，低聲哭泣著，“二堂嫂，我知道這都是我的報應，可是孩子是無辜的，你們幫幫我好不好？老爺他去了北辛，還有一個月才能回，求求你們寫封信給他，希望一切都來得及，還在再過半個月就要出生了，千萬不能落到余巧萍手中，不然孩子死定了，我只希望我死后，老爺能好好待孩子，嗚嗚..”

　　余巧萍就是那死掉的余夫人唯一的女兒，已經嫁人很多年了。

　　兩人沉默了下，楊銘山道：“好，這個忙我們會幫你的，余老爺現在的具體位置是哪里？我們會快馬加鞭的把信送過去的。”孩子是無辜的，但是他們能幫的也只有這些了，讓他們收養孩子救她出去都不大可能。

　　“喂，你們好了沒？時間到了，趕緊出去了！”遠遠地，牢頭的聲音傳了過來。

　　楊牡丹也顧不上哭泣了，急匆匆的把余老爺的地址說了出來，“二堂哥謝謝你們了...”正說著，牢頭已經走了過來，“喂，你們趕緊走吧，等會官老爺要拉她出去審問了..”

　　兩人這才轉身走了出去。

　　出了大牢，走在外面熱鬧的集市上面，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兩人都是默不作聲，待回了家，小安樂正哭的起勁。二妞抱著小家伙手足無措的站在院子里，旁邊蹲著小黃和小黑。

　　“姐，你總算回來了，小安樂醒了就瞧見你就開始哭，我和梅子輪著抱他都不行，以為他餓了，給他喂奶他都不喝..”二妞急忙把小家伙遞給了唐青。唐青接住小安樂，在懷中輕搖了起來，“安樂乖乖哦，娘回來了，是不是餓了？走，咱們進屋喝奶去..”

　　小家伙聽見唐青的聲音，聞著熟悉的味道，慢慢的不哭了，開始打嗝，“嘿，這孩子，哭久了就開始打嗝了..相公，二妞我先回房喂喂他去..”

　　唐青回房喂了小安樂，小安樂嘴巴一拱一拱的吸著奶水，好不容易飽了，他又開始沖著唐青傻笑，也不出聲，就是揮著小拳頭笑啊笑的。過了半響，大概是困了，打了個哈欠，歪歪腦袋，睡了過去。

　　瞧見小家伙睡了，唐青在他額頭上親了口，走了出去。楊銘山正忙著劈柴，二妞和梅子在廚房做魚，秀白正在替病人診病。

　　正想走過去替楊銘山擦擦汗，院外忽然傳來陣陣哭泣和叫嚷聲，唐青抬頭望了過去，瞧見一群家丁們抬著一個女人走了進來，身后還跟著一群仆婦和一個高大的男人，男人長的不錯，大概二十來歲的模樣，濃眉大眼，穿的綢衣，額頭上冒著冷汗，緊張的看著床板上的女人。

　　女人大概只有十七八歲的模樣，額頭上也是冷汗淋淋，挺著個大肚子，進氣多，出氣少，臉色憋的通紅，連喊叫聲都發不出來了，下身浸泡在血水當中，看起來嚇人極了。

　　唐青嚇了一跳，急忙叫人把這女人抬進了藥堂，“快，秀白趕緊搬兩個凳子進來...”

　　還不等秀白出去，外頭的楊銘山已經搬來兩個三尺來高的凳子。唐青忙吩咐抬著門板的仆人把板子放在凳子上，扭頭問一旁的濃眉大眼的男子，“怎么回事？”

　　男人雖然緊張，卻不會驚慌，道：“我夫人自從昨日早上就開始生產了，結果這十二個時辰過去后，孩子還是沒出來，唐大夫，求求你救救我夫人和孩子吧。”

　　唐青聞言，把了脈，發覺這女人和孩子的情況都不妙，孩子也是進氣多，出氣少的情況了。主要是生產耗費的時間太久了，大人沒什么力氣了，孩子的情況也很不妙，呼吸有些不對勁。

　　“唐大夫，夫人怎么樣了？還有沒有救？”那男人的雙眼通紅，看著床板上的女人都快要哭出來了。

　　唐青咬牙，這種情況中醫根本沒什么辦法了，除非破腹產。麻醉劑，手術刀，針線她都有，以前找鐵匠打了一套手術的工具出來。她在醫大的時候主學的是中醫，西醫也經常接觸的，中醫有中醫的好處，西醫也有西醫的好處，一般動刀的小手術她都做過，再加上對人體太過熟悉，這破腹產的話，她應該能夠勝任的。只是，在孕婦肚子上割上一刀，這種事情對于這個時代來說，太驚世核俗了一些，別人根本不會同意她這么做的。

　　“唐大夫，唐大夫！”那濃眉大眼的男人急忙叫了叫唐青。

　　唐青抬頭，咬牙道：“你夫人的情況很危險，孩子的情況也很危險，若是扎針和開藥的話，根本不行的。”

　　旁邊的人都愣住了，秀白有些憐憫的看了那床板上的女人一眼，他剛才把了下脈，情況很危險，但是根本沒什么辦法了。門外的楊銘山聽聞，嘆了口氣，又出去劈柴去了。

　　“那..那怎么辦，敏兒，嗚嗚嗚..”男人終于忍不住，趴在女人身旁嚎嚎大哭了起來。一旁的仆婦們也開始悄悄的擦起了眼淚。

　　唐青嘆了口氣，“公子，你夫人的情況很危險，如今只剩下一種辦法了，只不過不能保證是否能讓她們母子平安，很大的風險，可能母子平安，可能兩個都保不住，也可能只保住一個人。倘若你要是只要母親平安的話，我現在就能開藥方保住大人。你..可要想清楚了。”

　　男人聞言，攥緊拳頭，緊咬牙根，過了半響才終于道：“我要敏兒平安..”

　　“不！”床板上的女子突然一聲凄厲，“相..相公，我....要..孩子。”

　　斷斷續續的話也表明了女子的決心，男人看了女子半響，終于頹廢的道：“唐大夫，用你說的那種辦法吧。若..若是最后還是不成，希望你能保住夫人的命。”

　　唐青點了點頭，“可以，不過這種辦法我還是要先給你提個醒，我...打算切開她的肚子，取出里面的孩子，你懂了嗎？”

　　男人愕然，不僅他愕然了，周圍的人群聽聞此話也都是傻愣愣的。秀白一把拉住了她，驚駭道：“姐！”

　　唐青轉頭，給秀白一個放心的眼神，秀白剩下的話語終于沒能說出口，默默站到了一旁，他信她。

　　“你可想清楚了？快些做決定吧，不然兩人都不行了。”

　　男人的牙齒咬了又咬，瞧著床板上女人越來越蒼白的臉色，終于忍不住點了點頭。

　　”好，現在你們都出去吧，秀白你也出去，讓二妞和梅子進來幫忙。”古人對男女的事情很是避諱，不像現代，婦產科男醫生多的數不勝數，男子泌尿科女醫生也不少..

　　唐青把人都打發了出去，又讓梅子和二妞凈了手進來，又準備了酒精和其他的東西，讓秀白去煎藥，把麻沸散的藥方告知了他，一切準備工作很快就緒了。唐青又囑咐二妞和梅子兩人，等會不要驚慌。

　　很快秀白煮的麻沸散就煮好了，唐青把一碗藥全部給那女子灌了下去，沒多時，女人就徹底昏迷了過去。

　　唐青關了大門，開始給這孕婦動起了手術，門外的人都很緊張，連大氣都不敢出一聲，楊銘山也不劈柴了，和秀白一起守在了門外。

　　唐青早就習慣了給人開腸破肚的了，以前還經常給尸體解剖，對人體很是熟悉。雖然很久沒動過手術了，但是一看到身體，她就能不由自主的把身上的各部位劃分清楚，知道應該從哪里下刀。

　　所以，她很麻利的一刀切了下去，旁邊的兩人卻給嚇傻了。

　　“二妞，把手上的刀子在酒精火苗上燙一燙..”

　　身后沒動靜，唐青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發現兩人都慘白著臉色，唐青吼道：“別發呆了，人命關天，你們當成殺魚不就成了！”

　　兩人也知道這是人命關天的事情，都顫抖著繼續聽從唐青的吩咐。

　　時間一分分的過去了，外面的人足足等了兩個時辰，藥堂的大門才打開了，唐青最先走了出來，身后跟著臉色慘白的二妞和梅子。

　　“媳婦，怎么樣了？”楊銘山最先開口的，他一臉緊張的望著自家的媳婦。

　　唐青笑了笑，“好了，母子平安。”

　　濃眉大眼的男人聞言，驚喜了跑了進去，卻被里面的慘狀給嚇住了，那孕婦雖然穿好了衣裳，但是衣裳上全是血跡，周圍的盆子里也是滿滿的血水。

　　床板的女子雙眼緊閉，臉色蒼白，身旁用布裹著一個小小的嬰孩。瞧著嬰孩，男人嚇了一跳，急忙抱起在他下屁股上面拍了一巴掌，小嬰孩立刻嚎嚎大哭了起來，男子這才露出了笑容。

　　唐青也跟著走了進去，道：“在過一會她就會蘇醒了，我去開藥，這傷口可要好好護理了，絕對不能見水，辣的，咸的...都不能吃...”她把該注意的事項全部說了出來，“這是藥，這幾包藥煎服，這藥丸每日晚飯半個時辰后服用，藥膏每天早中晚擦在傷口上面。”

　　男子歡喜的不得了，把懷中的銀票全部塞到了唐青的手中，“多謝大夫了，日后等夫人好了后，定會登門拜訪的。”

　　正說著，床板上的女子醒了過來，大概是麻醉的藥效過了，正低聲呻吟著，唐青指了指男人懷中的藥膏，“現在趕緊給你家夫人擦些藥吧。”這挨上一刀的滋味可不好受。

　　男人替這女子擦了藥，又對著唐青謝了好久，才讓人抬著女子，抱著孩子走了。

　　院子里，梅子和二妞的臉色還沒緩過來，秀白給兩人端了熱水過來，“你們喝些水吧，怎么回事？瞧你們好像很不舒服的樣子。”楊銘山也坐在一旁，顯然對剛才的情況很好奇。

　　不提這個還好，一說起來，梅子和二妞又忍不住想要嘔吐了，臉色更加慘白了。

　　“好了，秀白你就別問她們了。”唐青笑著走到了幾人的身旁。她當初解剖尸體的時候也是這個樣子，吐了好久，愣是幾天沒吃好飯，肉食更是一個月都未碰過。后來也就慢慢習慣了，讓她對著手術臺上的病人她都能吃的下東西了。

　　兩人雖然好奇，都沒在過問了。

　　晚飯梅子和二妞都是喝了一碗清粥，唐青對著那鮮美的糖醋魚塊大快朵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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