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男生那邊嘰嘰喳喳，女生這邊也在討論，有的還想和自己的小姐妹坐一起，也有的只想找個能補自己弱項的人選來共同進步。

        宋瑩一早就說，“這是個機會，我打算找個數學大佬互幫互助！”

        她是打算提前跟孟復禮或者數學課代表聊一下的，她數學有些拉跨，不過英語還不錯，正好也能共同進步。

        “你呢圓圓，月考后你想選誰當新同桌呀？”

        周寰聽到她的話，心里有一點點失落，她一向慢熱，好不容易和宋瑩熟悉了起來，其實并不想分開。

        但她也知道，宋瑩的想法沒錯。

        “還不知道，成績出來后再說吧。”

        “也行。”連考試帶批改，差不多一周的時間才能結束，現在確實也不著急，不過她還是提醒周寰，“你得提前和想做同桌的人說一聲，不然被提前預約了可就慘啦，剩下幾個人估計只能隨機坐了。”

        周寰點了點頭，她沒說其實對她來說，坐哪里都是一樣的。

        不過，如果能和熟悉的人坐一起更好。

        下了晚自習，周寰把自行車從車棚里推出來，站在大榕樹下等著孟復禮出來。

        夏季白晝長而黑夜短，不過這會兒時間確實不早了，孟復禮把小測的卷子收齊送到辦公室后下來推車，天已經完全黑透了。

        周寰把單車斜斜地停靠在一旁，隨意坐在郁郁蔥蔥的樹下，借著一盞冷白的路燈翻閱著錯題本，臨考前再去看新知識大抵無用，不若回顧一下自己的錯誤來的高效。

        孟復禮推車出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畫面：女孩穿著深藍色校服坐在林蔭道邊正專注地看著什么，長發被隨意扎起，耳后的碎發時不時被路過的晚風撩起又放下，整個人都顯得格外慵懶。

        “等很久了？”

        周寰聽見他的聲音才終于把頭從習題冊里抽出來，搖了搖，“還行。”

        但蹲坐了太久，站起來時她腿軟了一瞬，眼看就要栽倒，“誒——”

        一聲驚叫還來不及呼出，她就發現自己已經安全了——孟復禮丟了自己的單車跑過來及時接住了她。

        “啊”，周寰有點不好意思地從孟復禮懷里退出來，“謝謝你，剛腳有點麻了。”

        “沒事兒。”孟復禮看她動了動腳走幾步沒什么問題，也放了心。

        “回家吧。”

        “好。”

        一路無話，孟復禮照常把周寰送到巷口，準備離開時，突然想起來換座位的事情，于是又叫住了她。

        “圓圓，等一下。”

        “？”

        周寰被叫住還有點愣，手握著車把回了下頭，“怎么了？”

        “這次換座位可以自己挑選你知道嗎？”

        周寰點了點頭。

        “你準備還和宋瑩做同桌嗎？”

        “不會。”周寰搖了搖頭，“宋瑩打算找一個數學成績比較好的同學做同桌了，我還沒想好。”

        主要是班主任要求兩方要私下達成一致，但她和誰都不怎么熟悉，找同桌這事對她一個新轉學過來的人來說有點難。

        “跟大家不熟悉不知道找誰？”

        “嗯。”

        孟復禮了然，“那如果你沒有確定，我們做同桌你覺得如何？”

        不知道為何，這提議脫口而出之后，另孟復禮自己都覺得有些難得的忐忑，他看著眼前幾步之遙的女孩，等著她給出明確的答案。

        周寰是沒想到孟復禮會想和她做同桌的，畢竟，從這些天班里同學們的聊天當中，她多少也能感覺到孟復禮在班上還是頗受歡迎的。

        所以聽到他的話，她愣了下，但還是點了點頭。她和孟復禮還算熟悉，而且孟復禮成績不錯，有難題也可以就近解決。

        況且——他等著她回復的眼神好像兩人撿回來的那只小狗崽兒，安安靜靜，又透著一絲惶然，她不忍心拒絕。

        看見她點了頭，孟復禮不知為何胸口忽然涌上來一股子雀躍的情緒，那感覺就好像他穿過重重山巒，原本已不抱希望的時候卻意外見到了涓涓細流一般，欣喜至極中又帶了點訝異。

        “好。”

        周寰看他沒有別的事，于是遲疑了一下道別，“那明天見？”

        “嗯”，孟復禮也朝她揮了揮手，“明天見。”

        從巷口回家的路上，孟復禮把車騎得飛快，只覺得今晚的月亮格外圓，風格外溫柔，兩旁的樹干枝丫也格外可愛。

        月考成績在周一的時候不負眾望貼了出來，孟復禮毫無意外地列在第一行，第二名詩數學課代表李昂，第三是看臉一點都不像好學生的孟抒懷，第四看名字是個女生，周寰這次考得不錯，排名第五。

        宋瑩看到花名冊的時候還有點震驚，“周寰，你成績這么好啊？！”

        宋瑩自覺這回發揮穩定，但也才班級20名的樣子，周寰排第五，年級第40名。

        不外乎她震驚，主要是之前一直隱隱有謠言傳周寰是靠關系進的2班，所以盡管周寰轉過來后經常伏案刷題，大家也都默認為是個來鍍金的學渣，這回成績一出，實在讓不少人都大跌眼鏡。

        成績才是最好的答案。

        周寰莞爾笑了下，也沒解釋。

        調座位放在了周一第一節的晚自習進行，周寰跟宋瑩并排站在樓道里，等著班主任念名字。

        念到周寰的時候，宋瑩還趴在窗戶邊往里探著頭，想看看她要坐在哪里，但她眼睜睜看著周寰進去之后略微掃了幾眼，就直直地沖著靠窗的第三排走去。

        她和孟復禮做同桌了。

        她看見孟復禮起身朝著周寰笑了一下，讓她坐在了靠里的位置，少男少女低聲交談著，似乎早就對成為對方的同桌沒有一絲意外。

        他們早就說好了吧，怪不得，她之前發消息給孟復禮問他要不要和她做同桌他拒絕了，原來是早就和周寰說好了啊。

        但是——宋瑩只覺得靠窗而坐的兩個人有些刺眼，她有些執拗地想，為什么沒人和她說一聲呢？

        當時的宋瑩鉆進了死胡同，只覺得自己被兩個視為好友的人背叛了，于是自顧自地拉開了冷戰的序幕。

        周寰是在中午去食堂吃飯的時候才覺察到的。

        鈴聲一響，周寰就起身朝著宋瑩的座位走去，想和往常一樣一起去食堂吃飯。

        但宋瑩心里憋著一股氣，壓根沒等她而是和鄰班的兩個女生走了。

        周寰追出去來的時候只看見宋瑩和兩個面熟的女生手挽著手，有說有笑地下了樓，就好像宋瑩以往如此親近的朋友里沒有她一樣。

        她在原地愣了幾秒鐘，不知道自己為什么突然被冷落。

        “怎么沒和宋瑩一塊去吃飯？”

        孟復禮剛在收拾自己的課堂筆記，出來的有些晚，剛拿上飯卡準備去吃飯就看見周寰定定地立在樓道里，眼神迷茫，好像一只被困在了偌大草叢里的兔子。

        她被男生略帶沙啞的嗓音喚回，握了握手里的飯卡道，“嗯，宋瑩好像有事，先走了。”

        他看出了她好像是有些失落的，以為是不習慣一個人吃飯，于是主動邀請——

        “那正好，今天我們一起吃飯吧。”

        周寰不知道他的想法，和誰一起吃飯其實都行，她無所謂地點了點頭，跟著孟復禮一起下了樓。

        這會兒正是飯點，周寰和孟復禮下來的又有些晚，食堂已經完全沒有空位了，于是倆人找了個空置的窗口，打算把飯放在窗口前的石臺上，站著吃飯，最近天有些熱，周寰吃著吃著就鼻頭浸出點點汗珠，孟復禮也是，他不太能吃辣，偏偏又貪食麻辣干鍋，吃著吃著頭上也開始冒汗。

        周寰拿出手帕紙遞了一張給他，自己也抽了一張擦了擦鼻尖，兩人擦完汗一看，嘿，紙上都是一片洇濕的痕跡。

        “嚯，明天可不能吃這么辣的了。”

        周寰也辣的夠嗆，倆人瞧著對方的窘態對視一笑，氣氛很是愉悅。

        這一幕被坐在附近的宋瑩幾個看得清清楚楚。

        宋瑩旁邊的瘦高個女生戳了戳她的胳膊，“那倆啥情況？一對？”

        宋瑩掃了一眼，只覺得更煩躁了，回了句，“不是”，接著低頭吃自己的面條。

        對面坐著的女生胖胖的，也朝著周寰兩人看了一眼，“別說，這倆還挺搭，俊男靚女看著就是養眼。”

        “這就磕cp？”

        “能磕，只要班主任不棒打鴛鴦，說不定能磕到真的”

        倆人一來一往地貧嘴，鬧得宋瑩飯都吃不下去了，“能別一直提他倆么？”，她本來就生氣那倆人做同桌沒和她講，這會兒看見倆人相處和諧心里更是不太舒服，所幸撂了筷子，端著面碗就走了。

        走讀的學生不要求上完四節晚自習，所以周寰和孟復禮幾個人一般都是第三節晚自習下了課就離開。

        九月底的夜晚空氣中還帶著白日留下的焦灼和燥熱，周寰幾個人下了課先去了趟小賣部，這么熱的天，來根冰棒才舒服，周寰挑了一根芒果味冰棒，想了想，又拉開了冰箱門，挑了一根草莓味的冰棒。

        剛剛出來的時候宋瑩好像也下樓了，她記得她是喜歡吃草莓味冰棒的。

        但這個冰棒到最后也沒送出去。

        周寰等在小賣部門口，看到宋瑩的時候想遞給她，順便也問問她是遇到了什么困難，要不然為什么這么突然就開始冷戰。

        但她還沒張口，就看到宋瑩冷冷掃了自己和樓梯口站在臺階下等自己的孟復禮一眼，然后刻意忽視掉她朝自己遞來的冰棒，徑直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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