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三德和馮征這對叔侄是兩個極端，馮三德瘦小，好色，坑蒙拐騙全了，看起來就特別的猥瑣，馮征高大，雄壯，憨厚，看起來特別的老實。

就是不知道馮征露出來的形象有幾分是他想讓人看到的，又有幾分是真實性的。

葉楓兩世為人，或許不是特別的聰明但絕對不傻，俗話說三教九流，馮三德屬于下九流行業的人，如果沒有馮征護著的話，估計早被人打死了。

這里面下九流并不是說的那種下流，而是老一代跑江湖各行各業的說法，下九流：一流巫（畫符念咒招神驅鬼的南方巫師）二流娼（明娼暗娼歌妓）三流大神（以跳唱形式治病的神仙附體的神巫）四流梆（更夫）五剃頭的（挑擔走四方的理發師）六吹手（吹鼓手、喇叭匠）七戲子（各類演員）八叫街（乞丐）九賣糖（吹糖人的）當然，從字面上看，上中下三個“九流”合在一起才是三九二十七行，其實不然，連七十二行也包在里面了，因為每一流的行業名稱都包括著很多同行或類似同行的職業，比如下九流中第五流“剃頭的”，便把修腳的、跑堂的、拉車的，以及按摩、店員、舞女、幫閑等屬服務性行業的均算在內。

葉楓對于這些跑江湖的行業也挺好奇的，但是他不行，一般都是老師父，一個帶一個才能進入這個行業，這里面的師父真的是等同于父母了，手把手言傳身教，差一個眼神，一個語氣，一個動作，傳遞出來的意思都差了很多，所以說，同樣的一句話出自不同的人嘴里，也會出來不同的效果。

馮征的話，就等同于馮三德的兒徒，加上他們還有叔侄血緣關系，所以馮三德去罵馮征，葉楓也不會去多管，這也是他們的一種文化傳承。

不過葉楓也是有點懷疑這種傳承會不會帶偏了馮征，葉楓很是為馮征擔心。

……

到了運動館。

馮三德看到葉楓的“瀾山運動館”規模，嘴巴開的能塞下去一個雞蛋，吃驚，非常的吃驚，這么大一個規模，怎么著也得幾百萬向上吧。

幾百萬堆在一起是多少錢來著？

馮三德在腦海中構想了一副那個畫面，那是能夠讓村里那些留守婦女和莊稼漢子集體跪舔的一個畫面，然后馮三德就差點沒流口水。

壯哉，壯哉啊。

馮三德不停地說著。

不僅僅馮三德吃驚，木訥老實的馮征看著葉楓的背影，也是略微有側目，想到了年前小三爺在火車上對他說的那番話，之前他一直不明白為什么小三爺能夠看得上這個葉楓，也不覺得葉楓有什么特別的，最多就是比同齡人成熟一點，他甚至問過小三爺是不是私底下給他偷偷看過面相，把過脈了。

但是得到的答案是否。

現在他多少瞧出點意思了，眼前這家運動館就是這個叫葉楓的年輕人交出來的答卷，如果他不是靠家里的話，這份答卷可以說連附加題的分都得到滿分了。

“小三爺，你真沒給他看過面相？”馮征見葉楓進了運動館，上前一步，來到了嘴里流著哈喇子，不停整理發型的馮三德身邊，小聲的問了一句。

“看個鬼子面相，你個狗東西嫌你三爺命長了�！�

馮三德罵了一句，發型怎么弄都弄不好，索性吐了一口吐沫在手心，搓揉了一下，順著中分頭兩邊鬢角，按著，從前往后一抹。

頓時發型定住了。

非常完美。

馮三德很滿意自己的臨場反應能力，然后說道：“老板被人打了，你看出來了吧？”

馮征翻了一個白眼，他又不是瞎子。

“年輕人要面子，我也就沒問�！瘪T三德皮笑肉不笑，像極了深宮大院里陰冷的太監一樣，呵呵說道：“回頭找人套個話，你去把事情做了，交個投名狀。”

馮征問：“分寸呢？”

“不留傷殘�！�

馮征木訥的點了點頭。

“事情給你三爺辦漂亮一點，不然的話，我非把你串樹枝上烤了不可�！�

馮三德在馮征的腿上踢了一腳。

馮征紋絲不動，馮三德倒是覺得惱羞成怒，然后馮征立馬露出痛苦的表情，彎腰揉著被踢過的小腿肚，馮三德這才露出孺子可教也的表情。

不過這也是一會，下一刻馮三德又換上了極其諂媚的笑容，屁顛屁顛的跑進運動館，追葉楓去了。

下一刻，馮征直起腰，挺拔的宛若堅不可摧的巨石，目光如梟。

……

葉楓進到運動館，便往籃球館的方向走去，門既然開著，陳孟杰就肯定在籃球館一個人打籃球呢，現在運動館沒開業，陳孟杰從來沒有帶過任何一個人進來。

果然，葉楓在籃球館看到了陳孟杰，一個人在沖擊著籃筐，身上流滿了汗水，裸露的小臂好幾處都有著觸目驚心的淤青。

“做這么劇烈的動作，沒事吧你？”葉楓帶著馮三德走了過去。

“沒什么事情，有時候疼痛感也可以讓我清醒一點�！�

陳孟杰停了下來，喘著粗氣，他是真這樣想的，昨天晚上的事情，他特別的自責，什么幫忙不上不說，還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葉楓被人打。

這種無力的感覺讓陳孟杰特別的內疚，所以今天過來，他先是花了一個上午，一個人把運動館里面里里外外都拖了一遍。

然后就是過來打籃球。

身體每動一下，都拉扯挫傷的肌肉，說不出的疼，但是越疼，陳孟杰便越執著，仿佛只有這樣才能讓他完成自我救贖一般。

接著陳孟杰就注意到了葉楓旁邊的馮三德，留著這個年代基本都不會有人留的中分頭，穿的衣服是九十年代的那種藍色破中山裝，也不知道穿了多久，掉色嚴重，也比較臟。

他站在葉楓的旁邊，陳孟杰都有了一種看抗戰電視劇，漢奸站在鬼子軍官旁邊的錯覺感。

再接著，他又看到馮征從外面走了進來，同樣是90年代的民工衣服，看上去又老實，又木訥，倒是體格不錯，身體看起來特別的結實。

葉楓給他們互相介紹了一下。

馮三德表現的很自來熟，葉楓剛介紹完陳孟杰，馮三德就上前一步，佝僂著腰，伸出雙手，笑著不停地說道：“你好，你好，俺叫馮三德，兩水馬，康熙微服私訪記里三德子的三德，加起來，馮三德�！�

“這傻大個叫馮征，是我侄子�！�

馮三德介紹完自己，又介紹起馮征，臉色一正說道：“以后他要是有什么不對的地方，你就跟俺說，俺來收拾他。”

被搶了臺詞的馮征也只能像個木頭杵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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