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夜宵，回到酒店后已經夜里一點多鐘。

葉楓剛洗完澡，放在床頭的手機就響了起來，是李佳的電話，自從蔣明被抓進去之后，這兩天李佳都沒有打電話過來。

葉楓也在等她什么時候打電話過來。

接了電話，葉楓輕聲問道：“怎么這么晚了還不睡覺？”

“睡不著。”

李佳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了過來。

“怎么了？”葉楓恍若不知的問道：“是不是發生了什么不順心的事情？”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然后說道：“蔣明進去了。”

葉楓“疑惑”的問：“進去了？”

“他被公安局給抓了。”李佳情緒不佳的補充道：“他把高萱給欺負了。”

“所以你因為他被公安局抓了，感到不開心？”葉楓輕聲問道。

“我沒有。”

李佳聲音提高了一點，然后又降落下來，有些恍惚的說：“我只是有點不敢相信而已，他居然是這樣的人渣，以前我還覺得他人品不錯呢。”

葉楓皺起了眉頭，然后耐著性子對著電話說道：“你不覺得，你在我面前說一個強奸犯以前人品不錯，有點不太合適嗎？你這樣，我會覺得你在可惜他被抓。”

李佳也意識到了葉楓有點不太高興，連忙說道：“葉楓，你不要多想，我不是那個意思啊，我也覺得他應該被抓，就是他是我同學，又是同事，我才有點跟做夢一樣，感覺很不真實。”

“有什么不真實的？”

葉楓知道蔣明想要對李佳用強的事情，所以他聽李佳這么說，特別不高興，語氣突然平靜了下來：“你覺得他和高萱的事情不真實？”

“沒有呀，我看到高萱了，我還幫她錄口供了。”

李佳并不知道電話這頭的葉楓什么都知道，她“瞞”下了蔣明在ktv里要對她用強的事情，畢竟這種事情，誰聽了都心里不舒服，她說道：“高萱現在辭職了，原來的號碼也不用了，本來我想去看看她的，她搬家了，唉，總之，心里挺不舒服的，這兩天我也沒有上班，一直待在家里。”

說到這里，李佳又跟葉楓解釋起來：“葉楓，我之所以說感覺不真實，不是說我覺得蔣明被抓可惜，恰恰相反，我覺得他這樣的人應該被抓起來，太過分了，只是，只是，我也不知道描述我的感覺，就是感覺挺不真實的，一個公司的人，一下子變成了這個樣子，蔣明被抓，高萱辭職。”

李佳在電話里說的很糾結。

但是葉楓聽懂了她要說的意思，不由得想到了葛璋，當初他找葛璋學外掛編程，到一起開工作室，再到一次從派出所接他出來，一次從看守所接他出來。

最后在大橋上，葛璋一邊翻大橋護欄，一邊淚流滿面的說他想活著，他不想死，他特別害怕，卻轉頭跳河自殺的畫面。

一樣是活生生的人。

一樣是自己認識了很久的人。

說跳河就跳河了，說死就死了。

想到這里，葉楓心里的陰暗面如潮水般退去了，隨之而來的是如月色般的寧靜和感傷，語氣輕柔起來，安慰李佳：“沒事的，都過去了。”

“葉楓，我有點害怕，特害怕，我有點不想在滬市待了。”電話里隱隱傳來李佳的哭聲。

葉楓沉默了一會：“為什么不想待在滬市了，你不是一直想待在這樣的大城市嗎？”

李佳情緒低落的說道：“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不想見到以前認識的一些人，總有一種感覺，別人的眼神看我會怪怪的，然后我就會情不自禁的低下頭，不敢看他們，其實我也挺怕看到高萱的。”

李佳心里一直有一個想法，那就是高萱是受了她的連累。

這是李佳心里這兩天最愧疚的一個點，在家里待了兩天，白天睡，晚上睡，今天夜里終于睡不著了，便打電話給了葉楓。

“有什么好怕的，高萱的事情也不能怪你，要怪就怪蔣明這個人，不過還好，法律是正義的，他受到了應該受到的懲罰，高萱也得到了她應該得到的正義。”

葉楓想了想，說道：“你要實在不想見以前的人，你就把現在的房子退了吧，換個生活環境，恒美家園的房子也是裝修過的，你買新的床單和被子過去住好了，然后休息幾天，在徐匯區找一個工作，一切就過去了。”

“嗯。”

李佳應了一聲：“我先回家一趟，快過年了，過完年再說吧。”

“過年？今年多少號過年啊？”葉楓一愣，又快過年了嗎？

李佳說：“1月22號大年初一，今天10號，還有12天就過年了。”

12天？時間好快啊。

葉楓不由得發出感慨，大學畢業之后，他就對過年的時間沒那么敏感了，想不到還有12天就快過年了，然后回過神來，和李佳又聊了幾句，對她說回家也行，其它事情等過完年再說。

掛掉電話。

葉楓躺在了床上，看著房間的頂部，久久不語。

次日。

葉楓打了個電話給大姐葉蕓回不回家過年，葉蕓說廠里太忙，沒時間回去，今年就不回去了，葉楓想了想，便說，那我也不回去了。

大姐在電話里笑罵說，我一個女的，不回去行，你唯一的兒子，孫子也不回去過年，你也不怕爸媽和爺爺罵你白眼狼啊。

葉楓汗然說，說確實有點忙，等過年的時候，跟家里打個電話解釋一下。

大姐便說隨便你吧。

葉楓轉而問大姐廠里的生意怎么樣了。

說到生意，大姐語氣有些興奮起來了，她跟葉楓說，她現在廠里已經有80多個人了，又換了一個大的廠房，這些天她正在和一些服裝廠談，看能不能直接從服裝上游接活，到那時候，她的利潤就多了，最后還讓葉楓猜她今年的利潤是多少。

葉楓說10萬？

大姐得意的說是35萬。

葉楓笑著說，那可不得了，老葉家可要出女強人了，得虧你過年不回家，不然的話，上門的媒人得踏破門檻了。

大姐沒好氣的說，去去去，你這是討打，然后問葉楓，她想買一輛車，說是做生意沒車，確實不太方便，談生意，人家也比較看重牌面。

葉楓問，你自己想買什么車？

大姐想了想，說我想買輛豐田凱美瑞，黑色的，大氣。

葉楓說，要不我給你添點錢，你買輛白色的奧迪或者奔馳？

大姐拒絕了，讓葉楓自己賺錢，自己留著，她有多大的碗盛多少飯，不去撐那面子。

姐弟兩個聊了差不多半個小時，這才掛斷了電話，然后快到中午的時候，張瀾的電話過來了，問葉楓起床沒有，說是老同學難得來一趟燕京，請他吃頓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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