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苦盡甘來
兩人一起去赴許教授六十大壽的宴席,若映竹坐在車上和老太太講電話,時不時發出清脆的笑聲,旁邊原本認真開車的男人偶爾偏頭看她一眼,嘴角微微彎起。
原來小鎮最近辦了一個"老年風采"的活動,老太太憑著優雅的氣質和扎實的人際基礎,絲毫不費吹灰之力地擊敗了她多年來的勁敵趙老頭兒,奪得了"最佳風采獎"。
若映竹聽著妙趣橫生的過程,又想到趙爺爺落敗后吹胡子瞪眼睛的表情,臉上一片嫣然的笑意,"外婆,恭喜恭喜!"
老太太興奮的同時還不忘提醒自己的孫女,"對了,你要幫我好好謝謝阿澈啊,要不是他,我老太婆人生暮年,也不至于這么風光了一把。"
這次"老年風采"的活動,是MT集團策劃并提供資金支持的,處處彩旗飄飄,橫幅拉得長長的:"展現風采,您是那天邊最美的一抹夕陽","溫暖夕陽紅,關愛老人行"……琳瑯滿目,可是追根究底,還不是某人為了討好自己老婆的杰作。
車里很靜,老太太因為心情激動,聲音也有些大,再看看旁邊男人嘴角浮起若有似無的弧度,相信他也聽到了,就不必轉告了吧。若映竹心想。
不知不覺間,他又為她做了這么多,若映竹正沉默著,又聽到老太太在那邊說,"丫頭啊,所謂高處不勝寒,自從出名后,如今的我比起往日越發寂寞了,你和阿澈什么時候生個軟包子給我玩玩啊?"
若映竹忍不住一臉黑線,裴澈也聽到了,抿唇微微笑了笑,手搭在唇邊,輕咳了一聲,說,"請轉告外婆,我一定會……努力。"
轟一聲,若映竹的臉瞬間燥熱無比,連耳垂都紅了個通透,瞪了旁邊的男人一眼,心里有點郁悶,怎么在外婆耳邊,說這些這么羞人的啊?迅速找了個理由,掛斷了和老太太的通話。
接下來,一路上,若映竹只是偏頭去看車窗外的風景,再沒有多說一句話,裴澈知道她是害羞了,頗無奈又頗甜蜜地想,都這么久了,怎么臉皮還是這么薄呢?
宴席是在C市一家古色古香的酒樓辦的,裴澈和若映竹到的時候,廳里已經來了好些人,除了許家的親戚外,更多的是許教授的學生。
易無雙原本和一個女孩子聊著天,見到若映竹,連招呼都沒打,就急著跑過去,一如往日的熱情,"阿七,你來了!"
若映竹快透不過氣了,可是抱著她的人明顯沒有松手的意思,只能故技重施,伸手在她腰上擰了一下,可是易無雙跟著紀某人到處大吃大喝,肚子上囤積了不少過冬的脂肪,形成了一層厚厚的天然保護層,若映竹手都有點酸了,可她看起來根本沒有什么反應,只得悶悶作罷。
還是裴澈氣場強大,不過是假意輕輕咳了一聲,易無雙忽然從夢中驚醒一般,看著眼前這個清俊的男人,眼睛瞪得老大,很快松開了手,舉起五只小爪子,很淑女地打了招呼,"妹夫,你也來了?"
乍聽這個稱呼,若映竹想死的心都有了,忍不住看了旁邊的男人一眼,不過她的擔心好像都是多余的,只見裴澈神色自若波瀾不驚,極紳士地露出了一個禮貌的笑容,"你好。"
原本遙不可及的高富帥,竟然在對自己笑,雙雙覺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不遠處,和許教授夫婦聊天的某人看見那個小笨蛋眼里不斷冒出的粉色泡泡,差點沒把牙根咬斷……
那個穿著一襲白衣的女孩子,想必就是那個笨蛋心心念著的若映竹了吧?一顰一笑間,難掩清麗淡雅氣質,果真難得一見,只是,紀澤的目光在瞥見她旁邊的男人時,倏然定住,他……準確地來說,Van為什么也來了這里?
察覺到探究的目光,裴澈也望了過去,兩人的視線在稀薄的空氣中撞上,眼里迅速閃過一絲訝異,他淡淡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裴澈帶著若映竹來到許教授跟前,獻了賀禮,又說了些祝壽的吉利話,看著幸福甜蜜的夫妻兩人,許教授臉上露出頗欣慰的笑容,想當初,在某種意義上而言,還是他撮合的呢!
許教授神秘兮兮地說有一樣東西要親自交給裴澈,里面的人大多是設計專業的學生,不是很熟,易無雙的身影又遍尋不著,若映竹只能拿了一杯冰果汁,找了個清靜的角落坐下。
此時,易無雙正被紀某人差遣來差遣去,一下子是蛋糕的蠟燭不夠,一下子是打火機找不到了……上躥下跳,跑得她幾乎腿軟。
果汁已經喝了一大半,若映竹漫不經心地看著窗外的夜色,又下雪了,雪花映著橘色的燈光,一片一片,鋪在蒼茫的大地上,寒風卷起了薄雪,襲來的,是塵封在心間的記憶。
記不清是多大的時候,那個美麗的晚上,也下了這樣晶瑩透亮的雪,火車在夜間穿行,她窩在媽媽懷里,指著窗外,小臉上一片稚氣,"媽媽,下雪了!"
還記得那個時候,她的媽媽笑得無比溫柔,晃著她的小手,"雪是這個世界上最美麗的東西,我的小七,長大后也做一個像雪一樣純凈無暇、善良的女子,可好?"
自己是怎么回的,若映竹已經記不得了,但是,她的媽媽嘴角那一抹輕柔的笑顏,卻讓她此生難忘,記憶中的媽媽,是很少笑的。
那個雪夜,是屬于她和媽媽間最美麗的記憶,那個寒冷的晚上,媽媽炙熱的體溫,足夠溫暖她人生全部的歲月,這也是小小的她,對這個很少盡到母親職責的女人,一直怨不起來的原因。
那一天晚上,她的媽媽,是要把她送回外公外婆家……
身邊有人輕輕坐下,若映竹沉浸在濃濃的回憶中,以為只是落席的客人,也沒有太過在意,許久之后,聽到一個說不上陌生的聲音,"你……還好吧?"
猛地抬頭,撞進一雙帶著溫和笑意的眼睛,若映竹有點尷尬,"陳師兄。"也不知道他在這里坐了多久。
"你沒事吧?"陳林關心地問。剛剛她低著頭,雖然臉上的表情看不見,可是渾身散發著憂傷的氣息,這也是他為什么忍不住過來的原因。
緣分難求,懷揣了四年的心愿破滅,以后只當個普通朋友,關心一下,也是可以的吧?
"我沒事。"若映竹淡淡笑了笑,恢復了冷靜的神情,禮貌又客氣地說,"謝謝師兄關心。"
陳林心底涌起一股苦澀,嘴角扯開笑意,"沒事就好,那邊還有事,我先過去了。"
他終究不是可以溫暖她的那個人,那么又何必如此執著呢?她的悲歡喜怒,早已是另一個男人的了,他又何必……自作多情,自討沒趣?
陳林走后,若映竹看著他的身影,久久地若有所思,感覺到旁邊又有人坐了下來,是她熟悉的清冽氣息,轉過頭,笑了笑,"你回來了。"
"嗯。"裴澈輕輕應了一聲,拿起她放在桌上喝剩的果汁喝了一口,皺了皺眉頭。
"許教授給了你什么東西啊?"若映竹搖了搖他的手,頗有興趣地問。
"回家再給你看。"周圍已經陸續有人落座,裴澈淡笑著,覆在她耳邊低聲說道。
席間,裴澈化身二十四孝老公的模范,平時很少沾油膩的他,竟然細細地剝了一碗油燜大蝦,放到若映竹面前,又移開桌上的果汁,寵溺地"怪"她喝了太多冰的東西,這樣對身體不好。
易無雙坐在一邊擠眉弄眼地笑,坐她旁邊的男人雖然沉著一張臉,但還是把許多她愛吃的東西夾到她碗里,若映竹心里有些了然,這個大概就是雙雙口中所謂的美術系輔導員紀澤了吧?
"呆著干什么,吃點東西啊。"男人低沉的聲音讓若映竹回過神,目光瞥見對面臉色不明的陳林時,她心想,終于知道這個男人今晚異常的原因了,不過,還真的是……幼稚。
散席后,車子往回家的方向開,路過一個燈火璀璨的大廣場的時候,趁著夜色正好,若映竹便提議下去走走。
反正時間也不晚,裴澈自然答應了,但還是把她裹得嚴嚴實實才放下車,寒風陣陣地吹,兩人手牽著手,雪面上留了深深淺淺的腳印。
"對了,那個紀澤,你之前認識他?"若映竹記得今晚他們有聊過天,印象中這個男人一向是生人勿近的,心里不禁有些好奇。
兩人上了站臺,男人緊緊把她擁在懷里,聲音低冽醇厚,似乎帶著隱隱戲謔的笑意,"老婆,你覺得在自己老公面前談論另外一個男人,這,合適嗎?"
是不是又被調戲了……若映竹用手捅了捅他的胸膛,"我只是覺得他好像對雙雙有意思,就問一下嘛。"
這倒是看出來了,怎么他當初對她有意思的時候就沒看出來呢?
裴澈神色恢復了認真,"嗯,他是CK廣告公司的創意總監,大學的時候曾經是我的同學……"
而且,紀澤還是帕森斯設計學院知道他是Van的為數不多人之一,兩人曾經惺惺相惜,一度交情頗深,今晚還是分離后的第一次正式見面。
原來是這樣。若映竹點了點頭,心想,那么雙雙遇到這樣一個男人,也算是一種幸運了吧?
易無雙腳下踩著厚厚的積雪,倒退著往前走,靴子歡快地在雪上跳躍著,雙手合十,看著跟在自己后面的男人,語氣有說不出的驕傲,"我跟你說啊,我這個妹夫,可厲害啦!不僅人長得帥,而且……"
腳下絆了一下,易無雙摔在雪上,干脆就趴著不動了,紀澤無奈地走過去,一把把她從地上拉了起來,雙雙扯著他胸前的衣服,因為激動,臉紅紅的,只是傻傻笑著,"聽說他當初是帶阿七的老師,后來兩個人就不知道怎么好上了,我好羨慕阿七啊……"
紀澤臉上的表情已經無法形容了,剛想開口,又突然被她打斷,"紀澤,你說,我有沒有可能也遇上一段浪漫的師生戀啊?"
不知怎么的,紀澤一聽這個就一掃先前陰霾的心情,看來也不是真的那么笨啊,原來也感覺到了?所以,這是……在試探他?
他一路相隨,知道她喜歡吃,帶著她大街小巷滿地跑,甚至應酬時也分心想著這家酒樓的菜不錯,尋思哪天帶她來吃……她傻里傻氣地等著他的回答,紀澤覺得這一刻的心情頗微妙,似乎看到了不遠處的曙光,又有一種苦盡甘來的快慰感……
俊逸的男子嘴角露出清淡的笑,低頭拂去她發上的一朵白雪,聲音溫柔到極點地說了一句,"不可能吧。"
當系輔導員只是臨時受人所托,這個學期結束后,紀澤就要回公司了,哪里有空陪她玩什么師生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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