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衍之，你還好吧？”寧萌仰頭，擔心地看著眼前的男人。

他眉眼鋒銳又英挺，五官端正得棱角分明，兩片薄唇輕抿著。

一瞬間，她仿佛回到了多年前，他們初見的那一幕。

那是在他打工的咖啡店，寧萌著急去圖書館占位，迎面就撞上一個少年。

對方下意識地把她護在懷里，她惶惶然抬頭，正好與對方的目光撞在一起。

當時的慕衍之還是二十來歲意氣風發的少年，俊美的容顏，逆著光，耀眼得太過奪目……

“抱夠了嗎？”

他冰冷的聲音傳來，將寧萌飄走的思緒拉回。

慕衍之臉上帶著明顯的厭惡，哪還有當年見到她時的歡喜。

寧萌沒有撒手，仍忍不住關心道：“你的臉色看起來很差，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他毫不躊躇地推開她，理了理衣衫，并不抬頭。

“跟你有關系嗎？”

“你的病……又發作了嗎？”

慕衍之冷嗤道：“假裝關心我，演得還挺像。”

寧萌皺眉，“為什么一定要這樣說話呢？”

“你以為再擺出一副假模假式關心我的樣子，我就會心軟嗎？”他雙手插兜，口吻依舊冷硬。

氣氛死寂得讓人窒息。

此時，他不是慕總，她也不是寧總監，仿佛回到過去。

寧萌幽幽地道；“慕衍之，我知道這些年你一直在國外，你不該回國的。”

“我回不回國，和你有什么關系？！”

他的眸色幾乎在瞬間冷淡下來，幾乎是從牙齒縫里迸出一句話，“寧萌，如果我知道你在江都，我一步都不會踏進這個城市。”

聞言，她剎那間心如針刺，綿密的痛感難疏難堵。

“我信。”

她點了點頭，“既然四年前，你我已經給彼此的關系畫上了句號，那我們放過彼此吧。以后在江都，我不會再纏著你要什么投資，你也不用擔心見到我心里添堵。”

她轉身要走，手腕卻被他拽住。

他的手勁很大，用力箍住她的手腕，怕是已經捏紅了一圈。

慕衍之忿忿地道：“好你個寧萌，你說放過就放過？”

“慕衍之，你到底要我怎樣？”寧萌心里難受得很，有些泄氣。

他嗤笑道，“寧萌，我是說過再也不想見到你。但命運既然讓我們又見面了，你就要做好為之前做的一切付出代價的準備！”

他甩手丟開她的手腕，轉身走得干脆。

寧萌像是魔怔了一般，神色復雜地望著他的背影，久久回不了神。

……

寧萌恍恍惚惚地來到兒童樂園。

兮兮一眼見到她，徑直往她懷里撲來，“媽咪——”

如同一顆圓滾滾的小皮球一般，他緊緊地抱住寧萌的大腿。

兮兮抬頭，看見寧萌微微發白的臉色，“媽咪，你怎么了？”

“噢，沒什么。”

寧萌斂了思緒，蹲下身來，捧著兮兮的小臉蛋，一口氣說了許多：“兮兮，你怎么搞的，不是在睡覺嗎？怎么一個人跑出來了？你知不知道媽咪很擔心你？以前媽咪怎么告訴你的，不能單獨出來，一定要跟媽咪和傅醫生報備，你都忘了？”

兮兮看著寧萌的臉色，知道她是真的擔心了，還有些生氣，趕緊用慣用的伎倆。

他眨巴了兩下眼睛，乖乖認錯：“對不起，媽咪，我錯了。”

寧萌瞪了兒子一眼，生出些無力感。

兒子最最擅長賣萌，一雙黑葡萄似的眼睛認真看著大人的時候，嫩得像是能掐出水來，任誰看了都會心軟。

見她沒反應，兮兮又抱著她撒嬌：“媽咪，我真的知道錯了，下不為例好嗎？”

小家伙長長的睫毛動了動，有些委屈的模樣。

到底是心疼兒子，寧萌的表情從生氣轉為關心，“有沒有傷到哪里？”

“沒有，我很乖的，怎么會受傷呢。”

“那就好，可嚇死媽咪了。”

兮兮有些狡猾地笑了，警報解除。

寧萌拉著兒子的小手離開兒童樂園，經過中庭的時候，遇見了傅啟堯。

見兮兮安全無恙，傅啟堯松了一口氣，“寧兮兮，你小子竟然一個人跑這里來玩？”

“傅爸爸！”

見到傅啟堯，兮兮立即啟動撒嬌模式，伸手就纏住了傅啟堯的頸脖。

寧萌輕拍了拍兒子的肩頭，“兮兮，跟你說多少次了，叫傅醫生或者傅叔叔，不能叫傅爸爸，別人會誤會的。”

她和傅啟堯是鄰居，兒子總叫他‘傅爸爸’，不知令多少人誤會他們是一對夫妻。

“我不嘛我不嘛，我就喜歡叫傅爸爸！”

兮兮緊緊地摟著傅啟堯，兩條小腿撥弄得像撥浪鼓。

“真拿他沒辦法。”寧萌無奈地看著傅啟堯。

“不要緊，一個稱謂而已。”傅啟堯是打心里喜歡兮兮這個孩子，牢牢地將他護在懷里，“這孩子乖巧又懂事，我就是收他做干兒子也不過分。”

“那怎么行。已經夠麻煩傅醫生你了。”

“這有什么麻煩的，我白得一個兒子，是我撿了便宜才對。”

傅啟堯笑著說道，然后在兮兮的臉蛋兒上啵了一口。

……

一樓中庭，慕衍之和林雨夢剛剛匯合，正準備往醫院門口走去。

樓上傳來小孩子嘻嘻哈哈的歡笑聲，他腦子里突然浮現出兮兮萌動可愛的小臉。

視線不受控制地朝那歡笑聲望去，遠遠地瞥見一道熟悉的身影。

是寧萌。

她跟前的那個小男娃，正是他剛才救過的小男孩兒。

視野中，兮兮像一只小浣熊似的掛在傅啟堯身上。

他扭著小身板，正沖寧萌賣萌撒嬌。

“媽咪，你別生氣嘛，老生氣會長皺紋的，長了皺紋媽咪就不美了。你說是不是，傅爸爸？”

傅啟堯點頭附和，“對，兮兮說的都對。”

寧萌抬手輕彈了一下小家伙的額頭，“你個小壞蛋，咒我呢？”

慕衍之腳步一頓，表情瞬間凝固。

他的目光在寧萌、傅啟堯和兮兮三個人之間來回梭巡。

那儼然是一家三口。

顯然，林雨夢也見到了這一幕。

“那不是寧萌學姐嗎？咦，我記得剛才她明明說是來看朋友的兒子，可那個小男孩兒為什么叫她媽咪……”

一個答案呼之欲出。

慕衍之的臉色變了又變，說不出的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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