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花短褲
“陪你去浴室泡個澡。你喝多了,剛才還吐了,你想臭烘烘的睡覺嗎?”
“不想。”容飛像個乖孩子,自己把衣服脫下來,然后四下張望發(fā)覺這里不是自己的房間,于是不知道該把上衣放到哪里去。蘇臻唇上的笑意始終噙在那里,像是失而復(fù)得的喜悅,他伸手將容少的衣裳扔在地上,動手為他拉開牛仔褲的拉鏈,一條花里胡哨的平角底褲展露在空氣中,令得蘇臻的手指也僵在原處。
“……我現(xiàn)在真的……百分百確定你不是容少了……”蘇臻頷首笑出聲來,手指按在自己的太陽穴上,如果說之前他還有什么懷疑,現(xiàn)在他百分之百肯定眼前這個人絕對不是容少,打死那個家伙也不會穿這種顏色艷麗的平角褲。
容飛爬起身來,褲子剛好掛在膝蓋上,他便搖晃著走向浴室。
“喂!”蘇臻起身,在他差點被自己絆倒的時候一把拽住了他,此時容飛的牛仔褲徹底落到了腳踝處,然后歪歪扭扭地跳了跳,踩著牛仔褲走進(jìn)浴室去了。
那條平角褲在蘇臻的面前夸張的搖晃著,讓人哭笑不得。
水聲嘩啦啦傳來,容飛坐進(jìn)了浴缸里。
蘇臻靠著門邊的墻,垂著頭,偶爾能聽見容飛拉長的呼吸聲,還有幾句胡言亂語。
他笑了。這一晚他的笑比這兩三個月加起來的還要多。
緩緩地,他的笑容收斂起來,手掌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他的唇線抿的很緊,像是在思考一個沒有答案的問題。
當(dāng)他再度抬起頭來,目光掃過墻上的鐘時,這才發(fā)覺容飛已經(jīng)在浴缸里待了半個小時了。
“容飛!”蘇臻快步走進(jìn)浴室里,這才發(fā)覺那家伙的腦袋靠在浴室邊緣睡得天昏地暗,下巴沒在水里,呼吸時吹出的氣息將水面一層一層地?fù)荛_,還有他那條夸張的平角褲,正悠然地漂浮在水面上。
“容飛!容飛!”蘇臻蹙眉,手掌拍打著容飛的臉頰,
“嗯……”容飛呢喃一聲,側(cè)向一邊眼看就要滑入水中,蘇臻趕緊托住他的下巴。
水已經(jīng)快涼了,蘇臻扯過一旁的浴巾,將容飛從水中扶起來,包上浴巾扛回了床上。
這一晚,容飛睡的很踏實。他的鼻間都是清朗的男性氣息,熟悉而令人安心的味道。蘇臻和躺在他的身邊,看著容飛的腦袋陷進(jìn)枕頭里,雙手抱著被子的一角毫無防備的孩子氣。
以容飛的睡眠能力,這一覺天荒地老沒有問題。一個翻身,手指觸上什么柔軟的東西,容飛用手指纏繞著指腹揉捏著,然后緩緩睜開眼睛。
先是看到了英挺的眉,高挺而俊雅的鼻骨,視線所及之處都恰到好處。容飛眨了眨眼睛,倒抽一口氣,猛地坐了起來。
“蘇……蘇臻?”容飛呆住了。
這怎么可能?
蘇臻怎么會睡在他的身邊?
環(huán)顧四周,容飛百分百肯定自己應(yīng)該是在那個高級酒店的房間里。只是這一切是怎么發(fā)生的?他是怎么來的這里?還有他身邊的人怎么可能是蘇臻?
容飛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輕輕掠開落在對方眼前的碎發(fā),只是那一瞬他受驚一般收回自己的手來。
是蘇臻!真的是蘇臻!我的媽啊!這到底怎么回事?
蘇臻討厭透了容大少,且不說為什么自己會和蘇臻躺在一起?
這會兒,容飛忽然有種跳進(jìn)黃河都洗不清的感覺。
萬一蘇臻醒了,說不定會扒掉自己一層皮!
不不不,以蘇臻的性格是絕對不會做出任何與暴力有關(guān)的事情,他只會……徹底對自己鄙視……
想起蘇臻的冷漠,容飛不自覺一顫。他下意識環(huán)顧四周,看見扔在地上的襯衫還有落在浴室門口的牛仔褲。
這一地狼藉,不免讓容飛有了一些不切實際的想象,該不會……該不會昨天晚上……
啊……啊……容飛啊容飛!你腦袋里想些什么呢!就算太陽爆炸了你所想的事情也不可能發(fā)生!
當(dāng)務(wù)之急就是趁著蘇臻還沒有醒過來趕緊跑路!
容飛頓然淚流滿面,他這輩子都是直來直往,只有這一次……他竟然選擇落荒而逃!
心臟被揪在半空中,容飛掀開被子屏住呼吸走下床去。
這時他才發(fā)覺自己穿的只是酒店的浴袍,浴袍下面空蕩蕩的啥都沒有。
啊……啊……真是丟臉丟到家了!
容飛貓下腰來,撿起地上皺巴巴的襯衫,路過浴室時再拽過自己的牛仔褲,一抬眼就望見自己的平角底褲搭在浴室的邊緣還在滴滴答答,他忽然有一種撞死自己的沖動。算了!那條底褲他不要了!反正是從超市里買來的二十塊錢三條的平民底褲,誰要他穿不慣容大少留下來的那些三角緊身底褲呢!
正當(dāng)容飛來到房門前時,他的身后傳來悠哉中帶有幾分調(diào)侃的聲音。
“容少,你這是睡飽了要到哪里去呢?”
容飛心中咯噔一聲……不會吧……他竟然醒了。
他一直僵硬著保持低著腰的動作,前進(jìn)不是,回頭也不是。
“你是打算一直站在那里,我照顧了你一晚,你連回頭看我的勇氣都沒有嗎?”
容飛咽下口水,蘇臻一直是自己非常尊敬的演員,按道理能和蘇臻待在同一個房間里是多么不可思議的事情,但為什么是當(dāng)他成為輩催的容大少之后?
容飛肯定容大少這輩子都沒有自卑過,但是現(xiàn)在頂替容大少的容飛卻很自卑。
他緩緩回過頭去,以為蘇臻會用那種令人刺痛的冷漠目光看著自己,但是此刻對方臉上那種愜意中半分調(diào)侃的表情忽然令容飛覺得自己進(jìn)入了異次元。
蘇臻半撐著腦袋,側(cè)躺在床上。他的發(fā)絲有些凌亂卻隨意,唇角那一點笑就像是從窗簾縫隙中溜進(jìn)來的日光。
“你……照顧了我一晚?”
“是啊。”蘇臻拍了拍床的邊緣,示意容飛坐回來,“你打算穿著浴袍拎著你的衣服走出去嗎?你一點都不想知道昨天發(fā)生什么了嗎?”
“發(fā)生……什么?”
我當(dāng)然想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蘇臻輕笑了一聲,那種柔和的氣氛促使容飛緩緩踱了回來,坐在了蘇臻的手掌邊。
“你昨天在金玫瑰喝醉了。我一進(jìn)洗手間,就看見你撐著洗手臺說胡話。”
容飛低下頭,耳根子很快就紅了。
容飛啊容飛,你真是丟人!
“你一看見我進(jìn)來了,就抓住我的肩膀……”蘇臻頓住了。
容飛就似接受世紀(jì)審判一般心臟狂跳起來。
我竟然抓住了蘇臻的肩膀?然后我干什么了?我干什么了?
久久蘇臻沒有繼續(xù)說下去。
容飛忐忑著,呼吸憋悶在那里。
蘇臻直接躺下來,這個角度可以更清楚地看到容飛的表情。
“你不問我你抓住我的肩膀干什么嗎?”
“干什么……”
別賣關(guān)子了,求你一次性說完讓我一了百了吧!
“你不停地跟我說對不起。你說如果我不接受你的道歉你就不把我放開。”
是嗎?我真的那么做了?強迫別人接受自己道歉這么幼稚的行為?
容飛忽然松了一口氣,不斷說對不起也好過說一些奇怪的話,比如“借尸還魂”之類……
“為了擺脫你,我不得已接受了你的道歉,你立馬吐了我一身。”蘇臻的笑容更大了。
那種炫目的任何語言都無法描述的笑容,容飛只覺得自己連閉上眼睛回避的力量都沒有。
“那么……你為什么要照顧我一整晚?”即使是思維短路,容飛還是問出了那個核心問題。
“是啊……因為什么呢?”蘇臻的食指指腹在額角緩慢地打著圈,一切都隨著他的動作婉轉(zhuǎn)了起來,“大概是因為你忽然變成小時候的那個容飛了吧。”
“小時候?”容飛愣住了。
“小時候的你要可愛許多。”蘇臻像是想起了什么往事?lián)P起了下巴,眉頭輕皺了起來,“那時候,我的父母剛?cè)ナ馈壹乃薜搅四銈內(nèi)菁摇N液芎ε潞诎担貏e是那種一絲光線都沒有的黑暗,于是我一定要開著燈才能睡著。我的父親在當(dāng)時也是盛世華天的三大股東之一,他是一個很正直的商人,當(dāng)時有個龐大的黑社會組織想要利用盛世洗黑錢,我的父親義無反顧地揭穿了他們也從此和這個組織結(jié)下了仇怨。那次是我母親的生日,我父親包下了某個酒店的頂層。我還記得那天空氣里是甜香的味道,悠揚的小提琴樂曲緩緩流瀉,我的父親摟著我的母親幸福的跳著華爾茲,我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著。一切都幸福得像是電影的大結(jié)局。忽然之間,停電了。我什么都看不見了,只知道有人闖了進(jìn)來,我的耳邊是刀刃劃過血肉的聲響,滾燙的液體飛濺在我的臉上,我愣在原處,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我想要大聲呼喊,母親卻伸手捂住了我的嘴巴將我撲倒在地上,我摔的很疼很疼……”
蘇臻的語調(diào)是低沉而平靜的,沒有激烈的情感,容飛卻在空氣中聞到了血腥的味道。
“所以,那天你問我是不是怕黑,是的我怕。我害怕極了。我害怕什么都看不到的感覺,我害怕自己要費盡力氣也辨別不清周圍的事物,我害怕……”
“你害怕當(dāng)亮光再度來臨的時候,你看到的是血腥一片……”容飛下意識抓緊了蘇臻放在床邊的那只手,往往在安慰別人的時候,會發(fā)現(xiàn)語言竟然如此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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