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自己快要在眾目睽睽之下燃燒了，良久才盡量裝作平靜的推開黃毛跟警察解釋，“啊，這是我一個表弟，剛從鄉(xiāng)下來的，神經(jīng)有點問題。”

　　“哦，難怪。”周圍人不約而同的回答。

　　“神經(jīng)有問題就去治啊，要不找人看著，光天化日的光著身子成什么樣子？我女兒還小呢，才五歲！這將來心理陰影多大啊，是吧警察同志？”胖阿姨不依不饒道。

　　我連連道歉，“阿姨你放心，等下我好好教他，保證不會有下次了，實在對不起……。”

　　警察也在一旁勸道：“我看這算了吧，他這也沒到公共場合去，要不您回去在陽臺上加個窗簾？”

　　“你們家陽臺加窗簾啊！”她憤憤不平道：“不是自己孩子你們當(dāng)然不會擔(dān)心！”

　　“那個，阿姨，我在陽臺上加窗簾，您就原諒他這次吧！您不要跟這腦子有病的人一般見識。”

　　她又抱怨了幾句，方才不滿的帶著警察離去。

　　我將門小心關(guān)上，試探的叫黃毛，“苗飛？”

　　“喵。”

　　他站起來，比我略高，一頭凌亂金黃的頭發(fā)在空中飄啊飄，眼睛笑瞇瞇的彎起來。

　　我伸手摸摸他的臉，捏兩下，然后迅速逃出門去。

　　我顫抖的撥出一串號碼，“喂，莫旭……我家有妖怪！”

　　莫旭鎮(zhèn)定自若道：“是你的貓么？”

　　我對著電話大吼，“你知道？你早知道居然不告訴我！”

　　莫旭道：“你現(xiàn)人在哪里？”

　　“樓梯間……我不敢回去。”

　　“你現(xiàn)在進(jìn)去。”

　　我拒絕，“不要！”

　　他命令道：“進(jìn)去。”

　　“……，他如果殺了我怎么辦？”

　　莫旭道：“他不會。”

　　不知道是對他的信任還是被他鎮(zhèn)定的氣場感染到，我深呼吸幾口終于鼓起勇氣推開門。

　　苗飛坐在沙發(fā)里，拿光腳在地板上拍水花，發(fā)出細(xì)小啪啪的聲響。

　　我小聲詢問莫旭，“我進(jìn)來了，然后呢？”

　　“收拾房間，去睡覺。”說完他便掛了。

　　我抓著電話在心里將他詛咒一百遍啊一百遍！

　　苗飛顯然看到我了，扔了毯子沖我叫。

　　“會說人話嗎？”我壯著膽子問他。

　　“喵。”

　　雖然變成了人臉，表情卻還是跟只貓沒兩樣，這種熟悉感多少減輕了我的恐懼。

　　接下來花了三個小時收拾房間，累的腰酸背痛，苗飛則趴在沙發(fā)上玩我之前給它買的籠中鼠。一個竹編的小籠子，里面粘了幾撮雞毛，他卻玩的不亦樂乎。

　　“那個，苗飛，”我拿出一套自己的衣服給他，“把衣服穿上，以后不準(zhǔn)光著身子在房間走，尤其是到陽臺上去，知道嗎？”

　　他從毯子里爬出來接過衣服，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再看看我，將衣服套在脖子上，不動了。

　　連衣服都不會穿嗎？我頭痛的走過去，替他將衣服正面轉(zhuǎn)過來。

　　“抬手，另一只手也抬起來，用力……拉下來……。”

　　好吧，雖然我并沒有特殊的嗜好，但是幫他穿褲子時還是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至于看到了什么……我只能說，他進(jìn)化的很完全，跟正常人沒兩樣。

　　整個過程，他都乖的像個小孩子，讓抬手就抬手，讓坐下就坐下，聽話的不得了。我衣服他穿上很合身，挺好看。

　　“咕咕……。”他肚子叫起來，無辜的望著我，突然趴下來舔起我的手背。

　　我嚇一大跳，連忙將手舉起來，“以后不準(zhǔn)亂舔知道嗎？做人跟做貓不一樣，臟東西進(jìn)到肚子里是會生病的！”

　　他似懂非懂的點頭，我直嘆氣，“我去看看還有沒有吃的。”

　　冰箱里空蕩蕩的，連片面包也沒剩下。看看表，已經(jīng)十一點了。

　　如果是我一個人的話肯定能忍到天明，但是現(xiàn)在還有一個，不如去夜市上看看有什么吃的。

　　苗飛很精神，眼睛亮晶晶的打量四周，跟白天萎靡不振大不相同，這讓我想起一個叫夜貓子的詞。

　　點了幾串燒烤，他學(xué)不會用筷子，只用手指捏著吃，將其中一條魚吃的干干凈凈，盤子里最后只剩一幅完整骨架，這種與生俱來的本領(lǐng)看得我眼睛都直了。

　　吃完東西回家，沒走幾步，竟從背后呼的飛出一把菜刀來，地面蹦兩下落到我前方一丈外，刀柄擦著我的耳朵生疼！

　　憤怒的回頭，發(fā)現(xiàn)剛才還笑呵呵的燒烤老板被幾個人踩在地上，周圍人都躲遠(yuǎn)遠(yuǎn)的不敢靠近。

　　“你竟然敢拿刀對著我？”一人蹲下去狠拍他的臉，“活膩歪了是不是？”

　　燒烤店老板整張嘴都是腫的，說話吱吱唔唔聽不清楚。

　　“媽的，還嘴硬！”

　　“別跟他廢話，”一人抬腳狠踹幾腳，“我不信這老家伙沒錢！你到底交不交？”

　　接下來，一個頗為熟悉的聲音說：“你生意這么好，何苦為了一點小錢自己遭罪呢？想想你的女兒，她還在讀小學(xué)吧。”

　　是失蹤半月的莫加奇！

　　我迅速在人群中搜索，最后將目光鎖定在一個人身上。他襯衫衣領(lǐng)微微拉開，嘴巴里叼了支煙，耳朵上幾顆白鉆在路燈下閃閃發(fā)光，下巴倨傲的抬著，一臉我從未見過的玩世不恭和陌生，眼神也冷漠的可怕。

　　燒烤老板爬起來，顧不得擦臉上的血和唾沫，恐懼的從腰間皮夾里取出一摞鈔票遞過去，莫加奇接過來，看也不看扔給身邊的人，“我們走。”

　　“莫加奇！”我忍不住叫道。

　　他身形頓了頓，卻未回頭。待我追過去時，他已消失在熙攘人流中。

　　我這才想起林音的提醒來，那么單純的莫加奇……才短短一個月而已，他怎么會變成這樣？

　　次日我找到馬小斌，問他，“莫加奇現(xiàn)在什么地方？帶我去找他。”

　　他打個響指，“給你一分鐘后悔。”

　　我閉上眼，腦海中浮現(xiàn)出那個笑容天真的莫加奇，還有昨晚陌生冷傲的莫加奇。心想道：就算他不是我表弟，我也不能讓他這么墮落下去。

　　“決定了么？”

　　我點點頭。

　　“那我的好處呢？”他得意的翹起嘴角。

　　我又猶豫了，我還沒有談過戀愛呢，也沒有主動吻過誰……為了莫加奇，難道真的要犧牲至此么？更何況，這樣難纏的家伙，惹到了……甩掉似乎更麻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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