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寒料峭，她單薄的背影看起來格外寂寥。

　　但是在軍營轉了一圈，沒有人知道祈駿一去了哪里，執行什么任務。因為他們旅長接到的任務向來都是高度機密。

　　“嫂子，你放心，旅長不會有事的。以他的本事只有他收拾別人的份。”魏啟生看看她有些憔悴的小臉，忍不住安慰道。

　　“我知道，我只是突然想起來問問。”艾小小笑笑，忽然責怪起自己的神經質起來。不就是一個夢么，那能代表什么。祈駿一自己不都是說他是百毒不侵的，他會出什么事情。不能打電話一定是進入任務核心，為了遵守部隊的保密紀律。

　　想到這，艾小小告別一臉擔憂的魏啟生，返回小樓。走到近前，發現小樓前停了一輛綠色改裝軍用車。

　　“祈駿一。”她立刻驚喜沖進小樓，卻在大廳看到兩個最不想看到的男人……樓其清和呂天明。

　　呂天明看到她進來站起身子，只是表情依舊嚴肅。

　　樓其清依舊沉穩坐著，甚至連眼皮都沒有抬，吩咐呂天明道：“給她。”

　　然后就見呂天明取出幾張紙遞到艾小小面前。艾小小接過來看到頁首的離婚協議書幾個大字，她冷冷一笑，“伯父，您這是……”

　　“請叫我樓先生。”樓其清板著一張滄桑的老臉，依舊眼皮沒抬一下。

　　“樓先生，你這是什么意思？”艾小小將離婚協議書放在幾上，她順勢坐進樓其清對面的沙發。

　　“你父母沒有教你嗎？在長輩面前怎么可以私自坐下來。”樓其清終于肯賞賜艾小小一眼了，只是那清冷的眼神與祈駿一酷似。

　　“長輩？”艾小小輕笑，“剛才我是尊敬您為長輩的，可是你不讓，樓先生。”其實，那聲伯父她也是看在祈駿一的面子上才叫的，趁自己兒子不在家，拿著離婚協議書比兒媳簽字，還給她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而且還是呂天明作陪，她實在對他生不出晚輩該有的敬畏之情來。

　　“你……牙尖嘴利的丫頭。”樓其清瞥她一眼，決定不再浪費時間，直接進入主題，命令道：“立刻把那協議簽了。”

　　“對不起，樓先生除非是祈駿一親自要和我離婚，否則，我是不會簽的。”艾小小小臉很平靜。可是她發誓她討厭被命令，討厭被壓迫。而現在眼前的這位年過花甲的老人家顯然沒認識到自己多討厭！

　　“你必須簽，簽了你可以得到一筆不菲的撫恤金，否則，什么也得不到。”

　　“是嗎？我不簽就擁有祈駿一，擁有了他，我就等于擁有全世界。”真是氣到極點，不然打死艾小小也不會說出這么酸的臺詞。

　　可是這些話聽在樓其清耳力又是另外一回事。這丫頭果然是沖著他兒子的權勢和財產來的。小一的所有的確可以讓這個女人擁有全世界。可是有他在，這丫頭肯定是癡心妄想。

　　“你不可能再擁有他了，因為他已經不在了。”樓其清說這話的時候，冰冷的眸子難得閃過一絲情緒。

　　艾小小聞言，再聯想到昨夜的夢境，不由心內一緊，“你什么意思？”

　　樓其清對呂天明瞟了一眼，“你告訴她。”

　　呂天明點點頭，目光望向艾小小，很是沉重。“頭，這次去非洲執行任務，沒能回來。”

　　砰，艾小小雙掌猛擊在幾上，站起身狠狠盯著他，“什么叫沒能回來，你說清楚！”

　　“就是……頭，他犧牲了。”盡管不喜歡艾小小，可是看見她擔憂祈駿一的神情不似作假，呂天明還是有些心存不忍。

　　轟！

　　五雷轟頂！

　　艾小小身子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可是她不許自己在這兩個男人面前昏倒，她強撐著自己，咬牙說道：“你再說一遍。”

　　“頭犧牲了。”呂天明抱頭聲音里帶出哽咽。

　　“不可能，我不信。”艾小小上前，一把揪起呂天明的衣領，“說，你為什么騙我！”她不相信，那個鋼鐵做成的男人會說走就走了，她不相信！一定是他們合起伙來騙她，因為他們都不喜歡她和祈駿一在一起。

　　“真的。”呂天明的眼睛里含著淚，聲音帶著一絲粗噶，“我們奉命解救人質，回來的途中又碰到一股流匪，頭便帶了兩個人引開他們，讓我帶著人質按原路返回……”

　　一切都太真實，呂天明說的像是真的。艾小小忽然感覺自己的力氣被全部抽空，呆呆的問，“他人呢，現在在哪？”

　　呂天明搖頭，“那兩個隊友一個身重數槍，一個陷進泥沼。可是頭……沒找到。”

　　“沒找到……那就說明他還活著。”艾小小眼睛里透出希望的光芒。

　　“好了，天明，你不必和她說這么多。”樓其清不耐揮揮手，“艾小小，你從小沒有父母，十八歲就未婚先孕，我們樓家不想和你這樣的人再有任何牽扯。如果，你對小一還有一點點的情分就簽了這份離婚協議，不要讓他死后好因為你遭人恥笑。”

　　“我不會簽字，也不會成為祈駿一的恥辱。”艾小小再次拒絕。不知道是不是她多心，她總感覺樓其清并沒有那種老年喪子的悲痛。即使他再位高權重，偽裝一流，但是父子之情如此沉重，怎么可能想掩飾就能掩飾得住。

　　“哼，由不得你，我不允許，你再和我的兒子有一點關系！”樓其清啪的拍上桌子，氣勢萬鈞！

　　艾小小砰地還擊回去，“祈駿一是我老公，和你沒關系！”一老一小虎視眈眈，隔著桌幾對峙上，倔傲地誰也不讓誰。

　　“丫頭，你是非逼我使殺手锏。”樓其清冷哼，一抬手，就見一個穿軍裝的男人抱著艾寶從樓梯上走下來。艾寶看到艾小小伸出兩只小胖胳膊，“媽媽……”

　　但是那男人只站在樓其清身后叫了聲首長，就不動了。儼然，他是樓其清的護衛。

　　居然用艾寶要挾她，艾小小咬牙，“樓先生，想要拿個無辜的孩子做籌碼嗎？別告訴我，您老是混黑道的。”

　　“丫頭，我當然不是混黑道的。可是你既然不同意和小一離婚，這孩子名義上就是我的孫子。我把我的孫子帶在身邊撫養，應該理所應當。”

　　丫的，他還是拿艾寶要挾她！

　　艾小小望了眼離婚協議書，攥緊雙拳。艾寶對她很重要，可是祈駿一也是。或許，他現在正在遭遇危險與傷病，家就是他求生的希望。這時候，她絕不拋棄他，絕不！

　　想到這里，她飛身越過桌面，趁那軍人猝不及防之際迅速奪過艾寶，朝門口跑去。

　　“攔住他們！”差點被艾小小撞翻在地的樓其清，氣急敗壞吼道。

　　呂天明和護衛連忙追了出去。小樓前就攔住了艾小小。

　　兩個人高馬大的男人，對付一個還勉強，現在她又抱著艾寶，艾小小算計著全身而退的幾率不大。

　　她抱著艾寶，看他們一步步逼近。心一橫，使出險招，將艾寶往前一遞，喊道：“呂天明，你看看這是誰的兒子？”按艾小小的想法就是父子連心，她在賭，不相信呂天明看到艾寶會無動于衷。

　　呂天明聞言一怔。仔細端看艾寶，越看越覺得他像祈駿一小時候。他和祈駿一從小一起長大，祈駿一七歲后就基本不怎么照相了。所以，他家里保留著幾張祈駿一七歲前的娃娃照。如今再一端詳艾寶，還真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所以，他就愣住，難道這娃真的是頭的。

　　他一閃神，艾小小就尋到了機會，立刻從他這一邊突圍出去……

　　樓其清的護衛轉身想要去追，呂天明卻突然叫住他，“別追了！”他知道老爺子最在意的不是艾小小的身份，而是她未婚先孕，嫁過來就帶著一個男孩。這在他傳統守舊的老思想里是無論如何都不可以接受的，所以他不惜以身份相壓，也要艾小小與頭離婚。

　　可是，如果艾小小的兒子是頭的，那一切就另當別論了。

　　如今頭真的是兇多吉少，如果這時候，老爺子知道他還有個親孫，或許會是個不小的安慰。想到這里他大步走進小樓。俯在樓其清耳邊小聲說了一番話，就見樓其清渾濁的老眼越睜越大……

　　呂天明的心里是這樣想的，殊不知他的表現確實讓艾小小的誤會越來越深。她還真的以為他和艾寶是父子連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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