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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甕】
說實話,一看到這古墓的風水,魏時就不想莽里莽撞地進去了。
才剛挨到山洞的口子,就能感覺到一股陰森森的濕氣從里面冒出來,就好像空氣中的水汽全都凝結起來了一樣,黏糊、潮濕、冰冷,外面冰天雪地的冷,就好像只凍到了皮肉,而這個山洞的陰寒,則冷透了骨頭縫。
養尸人在山洞口來來回回走了幾圈,魏時很有點緊張地看著他,這老頭不會打算就這樣進去吧?魏時腦后一直發涼,覺得還是應該從長計議,至少也要先做點準備工作,如果進去遇到了什么危險,養尸人也許自保沒問題,他可是兩手空空那些“家當”全都被養尸人給扔掉了。
不過,養尸人顯然也沒有打算輕易涉險。
走了幾圈之后,養尸人面部神經大概已經壞死的臉也細細地抽搐了幾下,接著,轉過頭,用冰冷而又粗啞的聲音說,“先下山,去村里。”
養尸人說的“村里”就是山腳下那幾戶人家。
這是一個密林深處,山坳子里的小村子,七八棟屋子散亂的掩映在樹林間,從遠處看,似乎很有些意境,近了一看,就能看出來這個村子的窮困,屋子是破破爛爛的木頭房子,房頂不是常見的瓦片而是用割下來的厚樹皮一塊壘著一塊搭起來的,屋檐下是一串長短不一的冰溜子。
村子里靜悄悄的。
魏時記得下山之前還能看到些青色的炊煙,顯然村子里應該是有人的,但是現在家家關門閉戶,也沒有農村里常見的雞鳴狗叫,那個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的守墓人,也許就是這村子里的人。
養尸人看了魏時一眼。
魏時明白他的意思,走到了一戶人家前面,在蛀了蟲,已經有些朽壞了的木門上敲了幾下,沒人應,他用了點力氣又敲了幾下,還是沒人應,魏時把手放下來,沖著養尸人攤了攤手,意思是他也沒辦法。
養尸人沒說話。
魏時只好轉過身繼續敲門,越敲越用力,聲音也越來越大。
整個村子里都能聽到“砰砰”的敲門聲。
終于,在魏時鍥而不舍的努力下,門后面有了響動,一個遲緩的腳步聲拖沓地響了起來,門吱嘎一聲打開,搖搖晃晃的,好像要垮下來一樣,門后面是一個老頭子,蒼老的、滿是皺紋的臉,渾濁的眼球往上翻,是個瞎子。
瞎老頭站在門口,“你們找哪個咯?敲門敲得跟叫魂一樣!
魏時滿臉堆笑地跟瞎老頭套近乎,“我們走了半天山路了,要去周家坳,想到你屋里歇歇腳,老鄉你看能不能行個方便?”
瞎老頭摸著門,抬起個頭往天上看。
魏時一看就知道他是個什么意思,“當然,不會讓老鄉你白出地方!
現在早就不是以前那個社會了,想到老鄉屋里白吃白住的受招待,不是不可能,但是比起以前,那可能性是要小多了,就算是在深山坳子里,別個也是要吃飯的不是。魏時對于瞎老頭要錢的行為,表示十分的理解,掏錢也掏得很爽快。他身上的衣服半干不濕,血管里的血都凍住了一樣,迫切想找個暖和,最好是有火爐子的地方,好好烤一下。
這棟房子前后就兩間屋子,進門就是個灶屋(也就是廚房),黑乎乎的灶膛,燒著一堆火,瞎老頭剛才應該就是坐在灶膛后面烤火,屋子的另一頭放著一張木床,上面放著一床爛棉絮,一股子說不出是霉味還是臭味的氣味傳過來,屋子里亮的是一盞已經很少見的油燈,聞這個味道,用的應該是桐油。
后面那間屋子黑洞洞的,看不清楚里面是什么樣子。
這個家是真正的家徒四壁。
一點假都沒作。
瞎老頭坐到火堆邊上,大概是看在錢的面子上,有氣無力地招呼了我們幾聲,“你們坐!
這屋子里總共就兩把木頭椅子。
瞎老頭占了一把,養尸人當仁不讓地也占了一把,魏時跟丁茂樹當然不好意思跟他這個已經七老八十的人爭,只好站著,從一進來這屋子,丁茂樹就一臉的不自在,臉色還有點發青,魏時知道他大概從來沒見過這么窮還這么臭的地方。
魏時湊到火堆前烤火,順手還扔了幾根粗木頭進去。
本來懨懨的,提不起來勁兒的火苗子,立刻燒的紅紅旺旺的。
魏時把手放在火苗子上烘烤,全身上下冒起了騰騰白氣,他舒服的嘆了口氣,本來已經凍木了的手腳開始感到輕微的刺痛。屋子里除了柴火發出的噼啪聲,一片沉默。瞎老頭坐在灶膛的最里面,垂著頭好像睡著了一樣。而養尸人好像有點怕火,坐得離灶膛有點遠。
魏時并沒有讓魏昕進屋來。
這屋子里生了明火,尸體屬陰,還是少靠近的好。
還有一個原因,他總覺得這個屋子里哪個地方怪里怪氣的,就是自己能力還不夠,看不出來到底是哪里不對頭,以防萬一,還是要留個后手。
過了一會兒,衣服差不多烤干了。
養尸人終于動了。
他的動作極快,根本不像是他這個年紀的人,或者該說是根本不像是個正常人,只看到黑影子一閃而過,本來在灶膛外邊的養尸人就突兀的出現在了灶膛最里邊,枯柴一樣的手掐住了瞎老頭的脖子,把他提到了半空中,比養尸人要矮小一點的瞎老頭,穿著打補丁的黑棉褲的雙腿胡亂的踢著,就是夠不著養尸人。
魏時仔細一看,才發現養尸人的下半身是被一具埋在土里的尸體抱著舉起來的。
瞎老頭喉嚨里發出嗬嗬的聲音,嘴角有白沫子流出來。
養尸人把瞎老頭直接掐暈了過去,接著,把他扔給了剛才抱住他下半身的尸體,那具尸體從土里面鉆出來,像抱小孩子一樣又抱住了瞎老頭,養尸人轉過頭去,慢慢地說了一聲,“走吧!
于是,魏時跟丁茂樹就離開了溫暖的火堆,走出了屋子。
這一次,到了古墓的入口之后,養尸人沒有任何遲疑地低頭鉆了進去。古墓入口處是個一米三四高,半米寬的窄洞,進去的人得低著頭,弓著腰。魏時跟在養尸人后面,第二個進去了古墓。
他手里拿著從瞎老頭家里面順出來的油燈,昏黃的燈光在黑暗的山洞里明滅不定,這個山洞明顯是人工挖出來的,洞壁上還有一些施工的痕跡,凹凸不平,顯然施工的人并不太講究,這跟魏時一開始想的有點不太吻合。
按照丁茂樹的說法,這個古墓是大有來歷的,里面的隨葬品更是豐厚,如果是這樣的話,好歹也要把面子工程做好一點,看這洞壁的粗糙程度,魏時還以為見到了自己家里面那個胡亂挖出來的地窖這個地窖是他小學六年級的時候用了一個星期的時間親手挖的。
山洞越往里面就越寬敞,走了一分鐘之后,就已經可以直起腰,并排走上兩三個人了,這里面非常的潮濕,洞壁上濕漉漉的,地面更是有些泥濘,魏時差點因為腳底打滑摔了一跤,緊要關頭一把抓住了不知什么時候走到了他身邊的魏昕,才穩穩地站住。
魏時拍了拍魏昕身上被他抓皺了的衣服。
被他提在手里的油燈晃了晃,火苗子竄了兩下之后,熄滅了。
頓時,山洞里面陷入了一片壓抑的黑暗中。
前后的腳步聲立刻停了下來,魏時趕緊說了聲“等下,我找下打火機”,他在身上的口袋里一頓亂摸,幾次三番碰到了旁邊站著的魏昕冰冷的手,急慌忙亂之下,也不知道到底是他自己的手胡亂揮動碰到了魏昕還是魏昕的手伸過來,被他的手碰到了。
終于,魏時在外套口袋里找到了打火機。
口袋不知道什么時候破了個洞,打火機從那個破洞里溜到了里襯,難怪摸半天都沒摸到,魏時用僵冷的手指試了幾次,總算把打火機打上了火,豆大的火苗子照亮了周圍一小塊空間。
就在火苗亮起的一瞬間,魏時一眼看過去,嚇得一聲驚叫噎在了喉嚨里面,憋得臉發青,一口氣倒抽回去,連頭發都跟鐵絲一樣炸了起來,眼前這些東西到底是什么?
本來空無一物的洞壁上,嵌進去了一個個大小不一的陶甕。
陶甕上是一個個的人頭。
這些人頭有新有舊,年代最久的,已經化成了一具白骨,一個骷髏頭擱在甕口上,而年代最近的,好像才下葬不久,腐爛的人頭上一些白色的蛆蟲在黑紅的爛肉里爬來鉆去,讓人毛骨悚然。人頭的大小也層次不齊,有成人的慘白顱骨,也有嬰兒的細小頭骨。突然魏時聽到了一聲骨碌的響動,一只老鼠從一個半腐爛的人頭的口中鉆了出來,老鼠被油燈的燈光驚動,動作大了一點,那個人頭大半掉在了甕口外,只靠著一頭雜亂的長發才沒有掉到地上去。這個陶甕里的尸體是個女人。
這些黑褐色的陶甕,大概半人高,口小肚大,肚子上裝飾著一些圖案,魏時剛才匆忙之下看了一眼,覺得好像是一群人圍著一個高臺跪拜祭祀、載歌載舞,高臺上放著的那個東西,似乎就是眼前這些陶甕,而圖案中的陶甕里面,已經坐進去了一個人,那個人抬起頭,看著天他進陶甕的時候還是個活人?!
難道是生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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