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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夢】
那小小的一團東西在他肚子上趴著,時不時動一下胳膊腿,雖然只是個模糊的輪廓,看不大清楚面容五官,但是那種生動鮮明的感覺,卻也讓陳陽不容錯認(rèn)。就是這么個東西在他肚子里面?
這個東西哭了幾聲,哼了幾聲之后,還抬起了頭看著陳陽,它好像想往陳陽胸口上爬去,細(xì)小無力的手腳卻無法撐起整個身體,只能繼續(xù)軟趴趴地伏著,之后,又哭了起來。
那個哭聲就好像是夾在吹過來了一陣風(fēng)里,帶過來的一樣,很輕很輕,卻尖銳得如同縮小版的鬼叫,跟把鐵鏟在石頭上劃過一樣,并不是很響,很重,卻也足夠刺激人的耳膜。
在吵鬧方面,男人尤其受不了嬰兒的哭叫,更何況這還是個鬼胎版的。
陳陽跟魏時兩個人都臉部發(fā)青,陳陽剛想要說點什么,魏時就一步走過來,啪的一下,把陳陽肚子上貼著的那張黃符紙扯了下來。接著,又跑到那四個方位把隔夜水全都收了起來,陳陽肚子上趴著的那個鬼胎終于慢慢地又鉆回了他肚子里面。
要說,其實昨天晚上發(fā)生的一切都是在黑暗中進行的,所以陳陽沒有親眼目睹,今天卻是實打?qū)嵖吹竭@么個東西鉆進了自己的身體里面,那種感覺,就跟身體完全不是自己的了,被個異物給盤踞了一樣。
就算是陳陽,一時間也震驚得眼睛發(fā)直,后背上的冷汗蹭蹭地往外冒。
他擦了把冷汗,看著魏時,“這東西該怎么解決它?”
魏時挖了挖耳朵,總覺得耳膜上還有雙小手在輕輕搔著一樣,又癢又難受,他正忙著,還要回答陳陽的話,“辦法是有,不過你也要連皮帶肉,傷筋動骨,而且還很有可能失敗,因為我看這個鬼胎不一般,陰氣太重了,一般用這個辦法讓鬼胎現(xiàn)形,頂多就是一點黑色的陰氣,不可能出現(xiàn)這么清晰的形體,還有這么難聽的聲音。”
陳陽沒二話,“那又要麻煩你了。”
魏時擺了擺手,“說什么麻煩不麻煩,既然吃這門飯,肯定要做事。”
這個說法倒是跟陳陽的性格很合得來,陳陽站起來,除了四肢還是有點無力之外,其他不舒服的癥狀倒也沒有,“我先去上工了,有什么事,回頭晚上我來找你。”
魏時懶洋洋地點了下頭,“小心點啊,不要在太陽下曬太久,也不要亂吃亂喝什么東西,你肚子里那是個陰胎,受不了太多的陽氣,會造反的,我可不想看到你又被抬進來,借口不好找。”
陳陽頭也沒回,“知道了。”
到了太陽下面,確實像魏時說的,開始還沒得什么感覺,曬了一會兒之后,就各種不舒服接踵而來,尤其是肚子那里,跟揣著一包冰塊一樣,陳陽臉色發(fā)青,不知道是因為身體不舒服,還是因為其他。
修路隊的人看到他回來,都跟他說怎么不多休息一下,沒必要這么拼。
陳陽有點干巴巴地應(yīng)付著這些人的關(guān)心,這種同吃同住,同進同出的集體生活,他已經(jīng)好久沒體驗過了,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初中時候一樣,周圍人沒有一點作偽的關(guān)心,讓陳陽按捺下心里的暴躁,帶著笑容一個一個地打著招呼。
接下來的半天時間,他也沒勉強自己,干一會兒活,就跑到槐樹下休息一會兒,這么來來回回的,居然也撐下去了,等到散工的號子一響起,陳陽走在其他人身邊,腳步有些沉重和拖沓。
他飯也沒吃,就跑到魏時那里,一進去,就全身脫力地倒在了那張病床上。
魏時對他破門而入的行為,不置可否,反而是看到陳陽已經(jīng)半死不活卻還強撐著的樣子,笑了起來,“怎么樣,體驗了一把女人懷孕的感覺,有什么心得?”
陳陽對他落井下石的行為,給了一個不冷不熱的眼神。
魏時看了他一眼,這個陳陽看起來也不是個簡單的人啊,那眼神,跟刀子一樣,冷颼颼的,還帶著一股兇氣,魏時一邊搗著手里的藥,一邊心不在焉地想著,“你這個事,有點難辦。”
陳陽看他說到正事了,睜開了眼睛,“什么地方難辦,你說一下。”
魏時走過來,又給他把了一下脈,“你這個陰胎跟普通的陰胎不一樣。普通的陰胎是一些陰邪之氣附在胎兒身上,相對來說,要好處理得多,一般的孕婦,只要喝一點符紙水就可以把陰氣從胎兒身上祛除。你身體里面,不是一點陰氣,而是一個嬰靈,它很狡猾,把陰胎的氣脈跟你的經(jīng)脈連到一起,等于是一體兩命,等它完全把經(jīng)脈連上之后,就沒有辦法把它從你身體祛除。”
到了那時候,陰胎會把活人身上的陽氣和精氣全都吞噬掉,等活人死了那天,也就是陰胎出世的時候。
一生一死,一陰一陽,交替而生,是為陰胎。
陳陽聽他說完,“到底什么地方難辦,你還沒有說。”
魏時抓著陳陽的手,在他手上找到了幾個穴位,“要把陰胎從你身上祛除掉,就得洗脈,不是喜脈,是洗干凈的洗。”
陳陽想了一下,“既然有辦法,那還有什么好說的,不管你怎么洗,只要能把它弄走就行。”
魏時嘆了口氣,有點勉強,“好吧,既然你都這么說了,我也只能試試,不過這個洗脈我也只聽我?guī)煾刚f起過,沒實際做過,要是中間出了什么岔子,你死了,可不要找上我。”魏時做了一個“我很怕怕”的拍胸口動作。
陳陽就看著他,“你說我會不會找?”
魏時更加地愁眉苦臉,這還用說,眼前這個男人肯定會找上他,所以說,不管是醫(yī)生還是神棍都不好當(dāng)撒,時時刻刻都要提心吊膽,問題是這個世上哪里有百分百的事撒,一不留心,或者不管你怎么留心,有時候,問題好像總是難以避免,讓他手忙腳亂,疲于奔命的同時,還要擔(dān)心被人找上門來,更不用說,他還經(jīng)常要做一些把握和成功幾率本來就不大的事,真是自找苦吃。
陳陽閉著眼睛躺在床上休息,魏時坐在木凳子上唉聲嘆氣,房間里的氣氛也還算和諧。
事情一說好,陳陽就回到了魏六嬸家,魏寧前幾天已經(jīng)回B市去了,魏六嬸想兒子,對他們這兩個跟自己兒子差不多年紀(jì)的,態(tài)度越發(fā)的好了,知道陳陽今天在工地上暈了,還專門殺了只雞燉了個湯給他們吃。
陳陽一口都沒敢喝,因為雞是茅山術(shù)里面除了童男之外,陽氣最重的活物,他要是吃了,那個該死的陰胎肯定會鬧翻天,魏六嬸以為他不吃雞,還說等明天做個魚。
吃完了飯,陳陽回了房間,留下趙安跟魏六嬸說話。
他一躺到床上,就睡著了,睡覺睡到半夜的時候,聽到有人在不停地喊他,“爸爸爸爸爸爸”是個小孩子,聲音又軟又糯,脆生生的,陳陽早就打定主意這輩子不結(jié)婚,當(dāng)然就不可能有什么孩子,現(xiàn)在聽到有人喊他“爸爸”,他第一反應(yīng)就是這孩子叫錯人了。
這時,他感覺到有人在拉著他的手搖晃,于是,陳陽睜開了眼睛,就看到床邊上趴著一個二三歲的小孩子,長得十分可愛,一雙大眼,小鼻子小嘴,唇紅齒白,他正在一聲又一聲地喊他,“爸爸爸爸”看到陳陽醒了,他高興地嘟起嘴,在陳陽臉上響亮地親了一下,啪的一聲,“爸爸你醒了,跟寶寶玩好不好?”
陳陽差點就說了一聲好,但是他忽然覺得有點不對勁。
那個小孩子看他不答應(yīng),就拉著他的手搖晃著,“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
陳陽實在不忍心拒絕這么個孩子的撒嬌,所以就下意識地答應(yīng)了一聲,“好”,那個孩子歡呼了一聲,接著,就從地上拖出了一堆的東西,獻寶一樣堆到了陳陽面前,還一樣一樣地那給陳陽看,比如頭蓋骨,比如眼珠子,比如
那個孩子把眼珠子塞到陳陽手里,“這個給爸爸。”
這種東西就是他的玩具?陳陽把手里的眼珠子扔到一邊,奇怪的是,他也沒覺得眼前這一幕有多么可怕,多么恐怖,反而覺得理所當(dāng)然。那個孩子看到陳陽把自己給的東西扔了,有點傷心地看著他,“爸爸,你不喜歡寶寶給的東西嗎?不喜歡嗎?”
陳陽搖了下頭,“這個不能玩的?”
那個孩子臉色一變,尖叫著說,“怎么不能玩了,父親給我的,爸爸壞,壞爸爸,不跟寶寶玩,還想害死寶寶,爸爸壞,壞爸爸!”叫著叫著,那個孩子本來可愛的臉變得猙獰了起來,青面獠牙,張牙舞爪地向陳陽沖了過來,陳陽伸手擋住他,卻被他長著利爪的手狠狠地抓了一把,痛得他大叫出聲。
這一聲喊,讓陳陽醒了過來。
陳陽一頭的汗水,從床上坐起來,趙安跑進來,“陳哥,你叫什么,晚上了嚇?biāo)廊恕!标愱柲ǖ艉顾白隽藗噩夢,沒事。”就是這個夢里面的內(nèi)容可怕了點。陳陽下定了決心,絕對要盡快把自己身上那個陰胎解決掉。
在陳陽做夢的時候,魏莊里的一個老人也在做夢。
他夢到了自己幾十年沒夢到過的兄長,一身白衣,負(fù)手而立,跟他記憶中的樣子一模一樣,淡然中自有其威嚴(yán),老人頓時熱淚盈眶,拉著兄長的手,痛哭流涕,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少年時,對于一手撫養(yǎng)他長大的兄長,孺慕之情,溢于言表。
這么多年了,總算又見到了,老人拉著兄長的手,“林哥,林哥,你總算回來看弟弟我了。”兄長依舊是淡然自若的笑著,老人一看到他哥哥的笑容,就不好意思地擦了把臉,這么大年紀(jì)了,還在哥哥面前丟了臉。
這個他叫做林哥的人,跟他說,“這次來見你,是請你幫我個忙。”
老人二話沒說,拍著胸口跟他哥哥表決心,“林哥,你說,只要弟弟能做到的,萬死不辭。”說著,他又哭了起來,“我們對不起你,這么多年了,不但不能把你遷入祖墳,連給你上個墳都不行,只能偷偷在家里祭拜你。”
那個男人就像小時候一樣,拍了拍他的頭,安慰他,“沒事的,沒事的,這些事我都不在意,這一次來見你,是因為我找到了一個人,想跟他結(jié)成陰婚,你得幫哥哥這個忙,做個陰婚的儀禮。”
老人擦掉臉上的淚水,不停地點頭,“好,好,好,既然是哥哥想要結(jié)陰婚,那我一定幫你辦成,你放心好了,誰敢攔著我,我就跟他們拼命。”這么一個老態(tài)龍鐘,滿頭白發(fā),顫顫巍巍的老人說要跟人拼命的時候,居然也有一股兇狠的匪氣在。
那個男人很是安慰地笑了一下,“等你要去那天,我會再來,到時候我們兄弟自會相聚。”
老人看著那個男人的身影漸漸消失在空氣中,老淚縱橫。
老人是哭醒的,一醒過來,就看到床頭那個木柜子上多出了一個黑漆托盤,上面是龍鳳呈祥的圖案,放著一些貴重的金銀首飾,鐲戒珥簪,各色不一,整齊地擺放在一塊大紅綢緞上,若說老人剛醒過來的時候,還以為自己只是做了一個夢,那么現(xiàn)在,他知道,那不是一個夢,是他哥哥真的回來了。
大紅綢緞上,還放著一張紙,上面寫著一個名字“張焱焱”,還有一個生日。
既然是張姓,那就說明不是魏莊里的人。老人有三個兒子,大兒子跟他同住,另外兩個兒子分家了,不過也就住在邊上,他先把大兒子叫醒,然后讓他去把另外兩個兒子喊回來,那個睡到一半被叫醒的大兒子,無奈地看了自己的老父親一眼,轉(zhuǎn)過頭又去自己兒子的房門前喊了幾聲,讓他去叫自己兩個叔叔過來。
不一會兒,人到齊了之后,老爺子就宣布了要給自己死了五十六年的大哥作陰婚的事。
底下的三個兒子,外加五個孫子,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覷,不知道自己家這位老爺子又是搞得哪一出。老爺子也沒管下輩子的人腦子里在想些什么,他把那個放在聘禮的托盤擺在桌子上,“這是你們伯父昨晚上托夢交給我的,是聘禮,這是那個結(jié)陰婚的人的名字。”他把那張紙條遞給自己的大兒子,“你們?nèi)グ堰@個人找出來,要快點。”
把事情交待好了之后,老爺子站起來,把拐杖在地上砸了幾下,“我現(xiàn)在把話放在這里了,誰要是敢糊弄你們老子我,不把這個事給我辦好,我就打斷他的腿。”
幾個后輩子聽得額頭直冒汗,連聲說“不敢,一定會把事情辦好”,老爺子是來真的,他是當(dāng)兵的出身,那是有一是一,有二是二,說要打斷你兩條腿,絕對不會是一條,而且老爺子現(xiàn)在雖然年紀(jì)大了,不過身體強健,耳聰目明,怎么可能被他們糊弄。
幾個人,你看我,我看我,搖了下頭,苦著臉,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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