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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七被休出,聶家要分家,兩個重磅消息在青陽傳開,兩個話題同時出現,方七被休之事淡化了許多。大戶人家分家本是平常事,聶家更是早就該分家,只是聶家的情況多少有些特殊,不分家的時候二房和三房吃大房的,許多賬沒法算,F在突然說要分家了,這個賬目又要如何分清?
這也是商戶與一般鄉紳分家的最大不同之處,鄉紳擁有的田產地畝,這些都是可以估價的。但生意買賣,這個價碼如何沽?比如聶家的船行,一套三層房舍,伙計水手都是雇的,再就是貨運商船,這些實物加在一起最多也就是值五千兩,但利用這五千兩的本錢,聶殤一年都掙上幾萬兩。
中秋之前親戚行走,馮惠姐向來都是走四家,馮二老爺那里向來是打發婆子過去,按節把禮送上就好。上頭兩個兄長與馮二老爺已經分家,馮惠姐一樣打發婆子送禮,然后八月十三的時候兄妹一起去看洪夫人,大家相聚說話。
今年也是一樣,馮惠姐回稟了聶二太太,帶著大包小包去了洪家。洪夫人本來打算在洪惠姐出嫁之后就搬出來跟兒子們住,但馮二老爺被分家之后就跟無賴似的,洪夫人怕馮二老爺去尋麻煩,再加上洪家事多,洪夫人便干脆在娘家常住。
“聶家終究要分家啊。”洪夫人嘆氣說著,沒有聶殤這個搖錢樹,就是二房能分到些財產,只怕也支撐不了多久。女人的吃穿用度終究要看男人的賺錢能力,現在只幸慶聶二太太這個婆婆不錯,聶煬雖然沒有大才干,人還算踏實。上頭聶殤罩著,經營個小商鋪之類的,也虧不哪里去,總不會讓老婆孩子挨餓。
馮惠姐思慮了這些天,要說不郁悶是假的,富貴生活只能過這幾年了。但當初她嫁就是聶煬,大伯子再有本事,也不可能一直養著他們。日子總要過下去的,看看聶二太太多淡定,她也該學著些。人這一輩子長著呢,看看洪夫人這大半輩子的起伏也能曉得,將來要面對的只怕會更多。道:“早分晚分都是要分的,大太太和大爺仁厚,想必也不會讓二房的日子過不下去!
洪夫人聽馮惠姐如此說也有幾分欣慰,旁邊馮大爺也道:“這樣想才對,以后分了家,拿份船行的干股,再跟妹夫一起開個鋪面,日子如何過不下去。”
當初洪夫人執意與馮二老爺和離時,他這個長子多少有點意見,兒女都這么大了,還要鬧和離,洪夫人似乎離譜了些。但這幾年看下來,洪夫人的決定真的太對了,若是任由馮二老爺把洪夫人的嫁妝揮霍掉了,然后壓榨兩個兒子,他們的日子只怕跟馮二老爺一樣也要去住貧民區,三餐不濟。
現在多好,分家出來,母親的嫁妝還是留給他們,再有舅舅們幫扶著兄弟倆各人開了間小鋪面,日子雖然不能說多好,但也能過得去。就是馮二老爺多次揚言要告官說他們兄弟不孝,只是爹告兒子不孝,這樣的大罪,官員傻了才會受理。兩兄弟只是小商戶,也沒必要在意外頭的虛名,便隨馮二老爺自己去折騰,自己過日子最要緊。
“嗯,我也是這么想!瘪T惠姐說著,聶煬干不下來大生意,那就做小生意,布行,米行,當鋪,酒樓,只要勤快能干,哪里就能餓死了呢。又道:“聽婆婆的意思,還要一兩年才會分,現在不用著急想!敝饕沁搞不清大房要如何分家,最好的分法就是二房能多拿些股份,聶二老爺和聶煬繼續到船行幫忙,背靠大樹好乘涼,依附著聶殤生活,這樣年收入肯定比自己開店掙的還多。
“聶家那位三奶奶怎么休出來了呢?”馮大奶奶不禁問著,八卦是天性,方七被休出的消息雖然因為聶家分家的事淡化了些,好奇的人卻不會因此減少。越是小門小戶,休妻和離越是常見,既不圖名聲,又不為官位,自然是怎么爽快怎么來。
馮惠姐想了想才道:“我也是才曉得,當初方氏進聶家門,家中大太太和二太太都不愿意,只是三爺想娶,這才勉強娶了進門。新人進門第二天鬧的那一出,家中太太們就更加不喜,方氏也不知道收斂,家中下人們也是抱怨許多。進門兩年又多無所出,此時被休,雖然是意料之外,想想也是情理之中!
簡單來說,方七沒有給力的娘家,休她沒有任何外在阻力。聶家主子們方七沒有為住一個,就是沒人會要求聶烴一定要休妻,但聶烴休妻也沒人會攔。倒是聶烴讓人有些意外,當初不惜違抗伯娘們也要娶方七,現在要休妻子就直接來個凈身出戶,想想方家的境況,再是方七不好,好歹也是夫妻一場,這也是個絕情的。
旁邊洪夫人正要開口提點馮惠姐幾句,就聽旁邊院里突然有個女聲厲聲尖叫起來,隨即高喊叫罵聲傳了出來:“前幾天因為七姑奶奶的事,你爹讓你出頭去聶家討嫁妝,你就推三阻四,F在問你借上幾十兩銀子過節,你就推說沒有。拿這幾兩銀子來糊弄,你糊弄誰呢,我可是你親娘。早知道你現在這樣,你剛出生那會我就該掐死你!
馮惠姐聽得有些沒反應過來,旁邊洪夫人卻不禁嘆口氣,她院子旁邊就是洪大爺和方四的院子。當初娶方四進門洪家花了八千銀子,不過這個銀子花的真不虧,方四確實如聶大太太所說,當的一家,理的了事。不只是家務事,連外頭生意,算賬盤點樣樣都能干的來。
只是方家的女兒實在太難當,方大太太過來借錢也不是一回兩回,開始時還算和氣,但后來就是越吵越兇,方大太太開口就是,生你養你,卻不知道報答父母天恩。
“大奶奶懷著孕,我過去看看!焙榉蛉似鹕碚f著,看兒媳婦和女兒都有跟著去的意思,洪夫人卻是道:“你們是客,就別去了。”
馮惠姐和馮大奶奶,馮二奶奶復又坐了下來,洪夫人帶著丫頭婆子去方四院里,剛走到門口,只見方四和方大太太正在院里站著,方大太太是滿心怒火,恨不得要去打方四。方四卻是古井一般,淡然無波,連看方大太太的神情都是冷漠的。
“出嫁從夫,我不能偷婆家的錢給娘家,給母親這幾兩銀子是我這幾個月得的月錢存下來,算是我自己得的,才能拿給娘,要就拿上,不要就走。”方四緩緩說著。
方大太太卻是被激怒了,除了方四的話,更多的是方四的態度。一臉正氣凜然,拿幾兩銀子糊弄親娘,全然沒有一點愧疚之心,便指著方四罵道:“你還敢說你沒錢,你現在在洪家管事理事,成千上百的錢在手里過,我曉得你是翅膀硬了,現在又有了身孕,在洪家立住了,自然也就不需要娘家了!
“我手里錢再多,那都是洪家的錢,不能拿洪家的錢給方家人!狈剿纳袂槿耘f坦然,她從來不怪父母把她嫁到洪家來,日子過不下去,賣女兒的人家多了。若是怨恨這些,真是怨恨不完。但既然已經把她嫁到洪家來,她就是洪家人,她首先要考慮的就是洪家的利益。
人無法選擇自己的父母,卻能選擇自己的人生,方家的問題并不是她給幾十兩銀子就能解決的。典型的家敗了,卻收不住手腳,只能吃起青菜豆腐偏偏要吃滿漢全席,自然是上頓不接下頓。所謂救急不救窮,要是方家要置地辦產業,或者弟弟上學,再或者親人急病,她不給錢那是她不對。
現在方家只是缺了一頓飯錢,給了這一頓的,就要給下一頓的,她就是能供起也不會供著他們。沒錢過日子就要想辦法去掙錢,而不是靠著別人供養打秋風生活。方家要斷絕關系,不管絕什么,她都不會松口。
方大太太氣的全身發顫,抬手一個耳光甩到方四臉上,方四在娘家時還挺乖巧的,經常給她出主意管家理事之類。方大太太雖然更看重兒子,但對方四這個最小的親生女兒還是挺不錯的,沒想到出嫁之后就這樣了,有點事找她就是推三阻四,現在要幾十兩銀子過中秋節都不給。
方四淡淡然挨了這個耳光,漠然看方大太太一眼,剛想轉身走,卻留心看到院門口的洪夫人,朝洪夫人笑著道:“姑媽來了,快請屋里坐……”
洪夫人站在門口倒是顯得有些尷尬,她會過來其實是怕方四吃虧,懷著孕不管是情緒上還是身體上都要差些。方大太太雖然腦殘了些,戰斗力還是挺強的,她過來是想著萬一有事她過來助助威,沒想到方四自己一個人應對的如此妥當,倒是她顯得有些多余了。笑著道:“不了,我就是路過這里,聽到親家太太的聲音,過來招呼一聲。你們說吧,我先回屋歇著!
說完洪夫人頭也不回的走了,旁邊方四看向方大太太道:“時候不早了,我就不留母親了。”
“好,你真是翅膀硬了……”方大太太顫聲說著,又道:“你放心,以后家里就是餓死了,也求不著你!
說完這話方大太太轉身就要往外走,方四倒是突然想了起來,提醒方大太太道:“不要再想著問聶家討嫁妝的事,快些給方七尋戶一般人家把她嫁了!
以方七的性格她被休并不意外,從某方面說方七與方老太太也算是同出一路,真不知道白二爺和聶烴是什么樣的眼光。聶家雖然強勢,聶大太太和聶二太太并不是不講道理的人,把方七休出,肯定有自己的理由。別說方家根本不可能爭過聶家,就是能爭過,把方七犯的事擺在臺面上,方家又有什么臉面。
方大老爺還指望著她出頭去給聶家討嫁妝,有時候她也是真無語。第一回方七出事時她是出頭,因為不出頭不行,現在她都是洪家媳婦,這種事她肯定不會理會。
“這就不勞姑奶奶操心,已經托媒婆尋親事,看看有沒有外地富戶要尋妾室的。現在方家連吃飯錢都沒有了,哪里還顧得上臉面!狈酱筇浜哒f著,最初方七被送回家的時候,方大太太根本就不想讓她進門,為此還跟方大老爺大吵大鬧,像方七這種讓她流落街頭,為娼才更好呢。千人騎萬人跨,這都是方老太太的報應。
后來還是方大奶奶說,方七雖然被休回來了,但不到二十歲,生的美貌如花,再嫁當正室也許比較難,但若是嫁去當妾,肯定還能掙上一大筆。若是能把聶家的嫁妝討回來,再把方七賣一次,這不是兩份錢嗎,多好的生意,方大太太這才留下方七,為的就是賣第二回。
方四輕輕嘆口氣,只是道:“母親慢走。”
方家會這么發落方七倒不算意外,她也只是提醒一句,聽或者不聽皆由不得她。方大太太肯定會說的都是這是方老太太和方七的報應,只是方家這么對方七,賣了一次又一次,報應又在哪里。
“以后你千萬別有啥事求到方家門上。”方大太太指著方四說著。
方四默然,她既然此時拒絕了方大太太,以后再大的事她也不會向方家求救。
中午飯馮惠姐跟著洪夫人,馮大爺他們一起吃的,主要是想著他們娘們幾個許久不見,讓他們一家人團聚。再就是自從洪二姑娘的事情出來之后,洪太太就大病一場,現在凡事不管不問,家中事務全是方四料理。
方四懷著孕,才把方大太太打發走,洪夫人怕她勞累,也就不拉她作陪。至于洪家的男人們,老爺們不在家,小爺們也有各自走親戚的,也有去商鋪的。
“大表哥的傷勢到底怎么樣了?”馮惠姐忍不住問著,洪大爺在沒有傷到腿之前,雖然跟聶殤這種強人不能比,但也稱上的是年少有為,至少不是紈绔子弟。但傷腿之后,性情變了許多,輕易沒有在人前出現過。
洪夫人嘆口氣道:“前段時間你舅舅去京城尋大夫,你大表哥抱了好大希望,沒想到仍然是無功而返。他心情郁悶去別院了,此時并不在家里。”
“大表嫂懷著孕,還管著家,他去別院……”馮惠姐忍不住說著。
洪夫人心中也是十分無奈,道:“虧得你大表嫂是個很能的,能撐的住!
要是換個人,那樣娘家媽,夫家出了這樣的事,婆婆氣病家務全丟給她。丈夫又是個常年郁結,不愿理事的,只怕早就怨天怨地,方四沒有絲毫抱怨,相反的沒懷孕之前,在料理家務之余,還常問鋪子里事,幫忙算了好幾回帳,實在是能干的很。
馮惠姐真的無語了,現在想想她還真是命好的,在娘家好歹有母親舅舅庇護,聶煬雖然不好,但至少不會凡事甩手不管跑到別院去。
“你也別想這些了,早些養養身子生個孩子才好!焙榉蛉丝粗T惠姐說,爹靠不上了,丈夫馬馬虎虎,想以后過上好日子只能指望兒子。女人最正經的事就是生孩子,尤其還得生個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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