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穆靜宸聽到吳美玉身死的消息時,他正拜在是一位儒士門下求學,求學生涯雖清苦,卻遇到了許多來自天南海北的同門,他們的閱歷和經歷是他聞所未聞的。而吳美玉的死訊擊碎了這看似平靜的生活,把他重新拖進了痛苦的深淵。之后的日子渾渾噩噩的過著,直到聽到京師的父親受到了誣陷,他才重新踏上了京師這片讓他痛苦的土地。
父親出乎意料的淡然,仿佛早就在等這一天?墒悄赣H的哭泣,讓他不能熟視無睹。哪怕有一絲機會,也要嘗試一下,可是吳暇玉今日的回答,徹底的打碎了他的奢望。
是啊,奢望,自己對穆錦麟和吳暇玉做下那樣的事情,怎么還能求的原諒呢?
他看著自己滿掌的猩紅,扯出一線諷刺的微笑。
“三少爺!”暇玉見他咳血,急忙吩咐丫鬟們道:“快扶三少爺起來,叫大夫來!”
兩個丫鬟上前,將穆靜宸從地上扶起來,攙到一旁坐好。屋內氣氛甚是壓抑,唯有穆靜宸氣若游絲的嘆息。他引袖抹凈嘴角的血跡:“……回京時,路上太過疲勞,有些傷身,不礙事!
可瞧他這樣,哪像不礙事的人?暇玉雖怪他當年的所作所為,害死了錦麟的父母,可也不想眼睜睜的看著他死在自己面前,于是吩咐去傳大夫來給他看。
靜宸此時喘勻了氣,捂著胸口,蹙眉擺手道:“……不勞嫂嫂喚大夫,我不叨擾了。我這就回府了。”說著,撐起身子就要起身向外走。暇玉道:“三少爺,你可帶隨從來了?叫他進來攙你吧。若是沒有,我派兩個人送你回去!”
靜宸直道:“不勞,不勞……”便向門口搖搖晃晃的走去。就在丫鬟給他開門的瞬間,暇玉就見一穿著姜黃色麒麟圖案曳撒的人出現在門口,正是穆錦麟。
錦麟擋在門口,二話不說,直接揪住靜宸的衣襟,便把他重新拖拽回屋內,對暇玉道:“我有話和他說,你回避一下。”
想是穆靜宸一出現,錦麟就得到了消息,所以才回來的這般及時。這是穆家內部的事情,暇玉插不上手,便由丫鬟扶著起了身,向外面走路,路過兩人的時候,她想了想,還是道:“你們千萬有話好好說,切莫動手!
這話是說給錦麟聽的。有話好好說,別再對穆靜宸動手了。
錦麟一笑:“你放心,我打不死他的。”暇玉無奈的唔了一聲,便慢慢的走了出去。等妻子走了,錦麟一揮手讓屋內其他伺候的人一并下去了,遂即一腳踹到靜宸膝蓋處,讓毫無防備又虛弱的靜宸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你專門找我不在家的時候來求見暇玉,是想她可憐你,替你爹求情嗎?”錦麟冷笑:“你醒醒吧,穆靜宸!”他捻起靜宸嘴角邊殘留的血跡,用兩指揩了揩,哼道:“戲碼做的很足,連嘔血這招都用上了?!可惜,可惜,她到底沒買你的帳。”
在對待東府的問題上,他和妻子的態度是很一致的,他有十分的把握,她的胳膊肘不會往外拐。
果然靜宸含著眼淚,卻不出聲,因為錦麟說的是事實,吳暇玉拒絕的毫不留情。想到這里,他一陣心結,只覺得腔道里火辣辣的疼,蜷起手掌放在嘴邊咳了幾聲,又是幾絲血。
錦麟見了,只動了動眉梢,就冷笑道:“哼,原來是真的嘔血?磥恚贍斶@幾年在外面過的不甚好啊。哦,我明白了,知道吳美玉死了,你又傷心難過了吧。她死的好啊,一則讓皇上找到了懲治蘇家的理由,二則能讓你傷心傷身,也生出了一副短命相。她活著的時候,沒甚大用,死的卻是極好。”
聽到錦麟對美玉的死極盡嘲笑之能事,靜宸不知哪里來的力氣,竟一下子站了起來,握緊拳頭就要打錦麟?伤粋文文弱弱的少爺,哪里是穆錦麟的對手。錦麟初時驚訝的抗爭,但立即對他的抗爭生起了怒氣,抬臂一擋,推開他揮過來的拳頭,膝蓋頂起,直中靜宸的腹部。錦麟只用了六分力道,便疼的靜宸捂著肚子,伏地不起。
錦麟便踩著他的脊背哼道:“你嫂嫂懷著身孕,你見了就該知道不要用這等煩心事打擾她,可你非但沒轉頭回去,反倒糾纏于她!直接跟你說了吧,想把你爹拽進能削爵流放的事情當中,自蘇家大案伊始,我就醞釀這么做了。只是那時候,大獄剛開始興起,好多事不是我能控制的。可現在不一樣了,我要他怎么死,他就得怎么死!”
靜宸心中晦暗無比,知道再沒轉機了,咬牙痛苦的說道:“我知道,你不原諒我們,但是……我大哥和媛媛是無辜的。若是沒了爵位,我大哥誰來照顧,媛媛又該怎么辦?她到了出嫁的年齡,沒了娘家撐腰,她又能嫁給什么樣的人家?哥,我求你了,你高抬貴手,留我們一家活路吧!
錦麟聽了,自喉嚨里擠出一聲冷笑:“呵,我為什么要管她們的死活?!老祖宗我自然會接到這邊生活,為她養老送終,至于其他人……當年眼看我爹娘身死的時候,你們可曾想過我?”
靜宸被他踩在腳下,掙扎不得,心酸的道:“叔父叔母雖然死了,但是你有郡主之子的身份,能得到皇恩垂顧,又有資財讓你肆意揮霍……可是……”
“啊!你提醒了我,我原本只想到奪去你們的爵位,倒沒想著把你們抄家!卞\麟道:“我得記得再羅織幾條罪證,把你們名下的山莊田產全部抄沒,看你們一夜清貧,方稱我心!”
“你為什么非要趕盡殺絕?梁安侯爵位是祖先傳下的,你自相殘殺,讓你的伯父失去爵位,難道對得起列祖列宗嗎?”這是他能拿的出的最后的理由了,雖然十分蒼白無力。
錦麟把腳從靜宸背上拿開,蹲身揪住他的后衣領把他扯起來,笑瞇瞇的說道:“我不在乎對不對得起列祖列宗,我只要對得起我自己!”
“……”靜宸強忍眼淚,道:“難道一點回旋的余地都沒有嗎?我現在不求讓你放過我的父親,我想讓你能手下稍微留情,讓我還能照顧我大哥和妹妹!
“也不是沒有辦法!彼鸯o宸的上本身從地上提溜起來,長眉挑了挑,在他耳畔低聲道:“那你就回去勸說你的父親自我了斷吧,他肯死,他還沒被抓緊詔獄拷打,罪名自然還沒落實。人一死,皇帝念在我的面子上,也不會深究了!
靜宸臉色瞬間活似被抽干了血液般的慘白。讓父親自盡而拯救其他人,這番話他怎么能說的出口!
錦麟手一松,拍拍手,無所謂的道:“救命的法子我跟你說了。你可以滾了,再敢來打擾暇玉,我第一個要你的命。”
靜宸掙扎了幾下,從地上爬起來,揪住心口,頹然向外移動步子。打開門,恰好外面風雪正勁,一股冷風卷來,便將他吹的殘破了。他站在門口,回頭看了眼眸底一片冰冷的錦麟,一提氣,咬牙走了出去。
是錦麟得到靜宸來家的消息,便騎了快馬直奔家中而來,而恰好靜宸慢了一步,沒來得及走就被他堵在了屋內,教訓了一番。在他看來,他完全做到了妻子交代的‘有話好好說,不要動手’的告誡。因為他本可以狠狠的給他顏色,而他居然寬宏大量的只在穆靜宸準備襲擊他的時候,反擊了一下而已。
既然回家了,哪能隨便再走,他便回到臥房去看妻子。不知道穆靜宸和她說那些話,影響到她沒有。
暇玉本就在忐忑的等錦麟,忽見他回來了,放下手中的書卷,就要起身相迎:“錦麟……”
“你站起來做什么?!”錦麟忙幾步上前:“快坐下!”攬著妻子的肩膀和她一并坐下來后,他責怪道:“你也是,你見穆靜宸做什么,他那種人,誰見誰心煩。你懷著孩子,別見這種滿身晦氣的人為妙!
“他這一走好幾年沒消息,冷不丁回來了,哪能不見!毕居駬牡呐跗鹚氖郑舷路,見沒有擦傷和血跡,才放心了:“我就怕你對他動粗!
錦麟哼道:“你關心他?”
“……”暇玉道:“我當然是關心你。三少爺病了,還嘔血,你若是打了他,他有了三長兩短,還不算在你身上?”錦麟豁達的回答:“算就算,我早些年就想要他死在我手里,一朝如愿,也不錯!
她聽丈夫這么說,應該是沒有為難穆靜宸,便道:“他也是走投無路,最后一搏了,其實他心里應該知道你不會善罷甘休。他消失了這么久,忽然出現就下跪求我,著實嚇了我一跳,不過倒也能理解,唉……”
錦麟聽到妻子嘆氣,不禁又把穆靜宸恨上了幾分。他兩指分別按在妻子的嘴角上,向上一提:“不許唉聲嘆氣,快笑一笑!我就知道你見了靜宸,受他影響,定要愁眉不展。那家伙就是朵烏云,走到哪里把陰云帶到哪里,讓人不痛快!
暇玉被他的手指推著嘴角,不笑也笑了:“你放心,我心情好著呢。我這次拒絕的干脆,三少爺應該不會再來了。只是……他說,你抓住了伯父的把柄,似乎要把東府都置于死地,若是抄家流放……”
錦麟一下子就看穿了她的心思:“你還想把你堂姐塞給靜宸嗎?省省吧。”
暇玉撇嘴:“我哪有。他們現在彼此都不知道對方還在等自己,而且每個人心中是如何想的,我全然不知,怎么會亂點鴛鴦譜!
“好了,這件事你別再管了,你只需安心養胎!以后不管誰來見你,你一概不見就是了。統統交給我處理。”怕暇玉不肯撒手不管,又補充了一句:“這是我與他們的恩怨。”
暇玉心中道,她又怎么會管呢,他等這一天許久了,該怎么安排,他心中自然有數。
就像他說的,她現在該做的,只是安胎。旁的事情,不該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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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宸方一進自己的房間,就看到母親侯在那里了。錢氏站起來迎他,硬是才擠出笑容,問道:“你堂嫂怎么說?”靜宸咽掉眼淚,抿了抿干裂的嘴唇,道:“我們對她做下那么多事,她怎么會幫我們?再說,堂兄想做這件事,許久了,怎會我去求幾句就松口!
雖早有準備,但聽到兒子言之鑿鑿的說再無希望,她身子一斜,栽倒在椅子上,靜宸忙去扶了一把,道:“娘!您怎么了?”可他自身的身體比錢氏又能好到哪里去,大幅動作下,竟又開始咳嗽了起來。
錢氏撫著自己的胸口,道:“娘不打緊,靜宸啊,娘現在就能指望你了,你千萬要……”想到的遭遇,她再說不下去,連連擺手道:“娘在這里稍作片刻休息,你去看看你爹,他今早上又沒吃飯,你去勸勸他……”
靜宸覺得自己五臟六腑都被挖空了一般,此刻倒不覺的傷心了,只覺到處都是空蕩蕩的。他撐著虛弱的身子飄到父親的書房門口,叩響了那道門,他報上來人是自己后,父親讓他進去了。
靜宸見父親兩鬢多了許多銀絲,到底心下不忍,不敢再對視父親的目光。自己的至親,不管他做下過何等事,終究是放不下。穆燁松此時開口:“你娘讓你去求你堂嫂了?”靜宸微微頷首,不多說什么。
兒子這樣的態度,已經說明沒有帶回好消息。穆燁松捂著臉,低聲哈哈笑道:“無知婦人,無知婦人,這個檔口竟還要自己的兒子送上門飽受羞辱。那吳暇玉從來都是穆錦麟一個鼻孔出氣,怎么會給你好話聽!
靜宸道:“堂嫂并沒對我惡語相向……只是我要走時,我堂兄回來了……”
穆燁松露出一道瀕死臨般的目光:“他和你說了什么?”
靜宸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要自己的父親自盡保全其他人的話,便道:“沒說什么,只是叫我別再去打擾堂嫂,她懷孕了!
穆燁松一怔,繼而哈哈笑道:“真是諷刺,穆錦麟這種人竟然加官晉爵,步步高升,子孫滿堂!”靜宸卻笑不出:“堂兄這些東西,都是自己掙回來的!
不想穆燁松聽了這話,登時惱怒起來,罵道:“那你為什么不行?你為什么做不到,你離家這么多年,學業不成不說,連妻子也不娶,你是想我斷子絕孫嗎?!如果我不是遭了這場變故,你是不是要躲在外面一輩子?我養你,既然不能延續香火,也不能光耀門楣,我養你何用?”
靜宸面對這劈頭蓋臉的怒罵,不僅不怒,反問嗤嗤的笑了開來,上前一步,雙目猩紅的對父親道:“是啊,你養我何用?除了用來為你害死叔父叔母做棋子外,我當真無用!叔父也是,娶了郡主,沒辦法走仕途,他死了,你也沒那么傷心……”
穆燁松怕案而起,怒道:“孽障!你胡說什么?!”
靜宸深吸一口氣,道:“其實堂兄給我指出了一條出路,可以保護大哥和媛媛……”他嘲諷的看著父親:“不過,你不會答應的……”穆燁松沒料到兒子在外竟然生了反骨,敢這般和自己說話,呵道:“你這是什么口氣?”
靜宸茫然的看了看四壁,悵然道:“我回來,只是舍不得大哥和媛媛,唯有他倆最可憐。至于你和娘……”咎由自取。
穆燁松自然知道兒子剩下沒說出口的那幾個字是什么,不禁更加憤怒了:“你到底是誰的兒子?聽你的口氣,你似乎可以對父親的死熟視無睹。”
靜宸只覺得疲憊,像在一個漆黑不見五指的山洞內,不見盡頭的走著,而現在這個山洞前方露出了一絲光亮,不管這道光亮處是可以逃出生天的寬闊大道還是斷崖絕壁,他都愿意走過去,只要能結束現在的狀態。
他笑,干裂的唇滲出了血:“穆錦麟和我說,只要您愿意自我了斷,他就能高抬貴手,放過靜慈和媛媛!
“……”
“其實您也想到了吧,這是一條出路!
啪!穆燁松揚起手,在兒子話音落下的瞬間摑在他臉上:“孽障!你居然說出這樣大逆不道的話來!”
靜宸倒不覺疼,他淡然的看著父親:“比起穆錦麟這么多年對我毆打,您這一下,簡直如瘙癢一般!边@就話直戳中穆燁松的心肺,他登時怒不可遏的再度揚手,可這一次,他的手被兒子截住,停在了空中。
靜宸道:“爹,你一定不知道吧。我其實前年去找過二哥了,我告訴他,就算他再算計我,就算把我弄死了,他也得不到爵位。因為只要穆錦麟活著,他就要將梁安侯這個爵位變成無物!我將東西兩府的恩恩怨怨講給了二哥聽。他很聰明,立即就懂了,這個家這個爵位,遲早要被清算。不知道他是否慶幸過他被您趕去了大同!彼迅赣H的胳膊狠狠的甩下:“二哥聽到這一切都知道以后會面對的后果,難道你想不到嗎?不可能罷!你只是怕死而已,寧愿連累所有人!就像看著我被穆錦麟欺負,你也要讓我替你保密!自私,自私!”說完,拂袖而去。
待出了門走了幾步,靜宸便靠在墻壁上,又咳了幾下,然后捂著嘴,頭也不回的走了。
穆燁松頹然跌坐在椅子上,將頭深深埋在兩手間思忖許久,終于拿定了主意。
穆錦麟想要的是自己的性命,只要自己死了,他就能停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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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燁松決定見侄子最后一面,便派了人去請他后日來東府赴約。無奈錦麟對來這邊做客,實在興趣缺缺,三言兩語就把派來的人給打發了?赡聼钏刹凰佬模咳斩寂扇藖碚,實在煩的錦麟不得了,再者轉念一想聽聽伯父臨時死想說什么也不錯,這才答應赴約了。
這一天傍晚,他回來比往常早些,便直接去了東府見伯父,聽聽他到底想說什么。
自從上次攤牌鬧僵之后,他再沒見過伯父,這次相見,他見伯父兩鬢染霜,不僅沒有半分的同情,反而想到若是自己的父親還活著,怕是也在這個年紀,看著子孫承歡膝下了,便越加憎恨起伯父來。
穆燁松看了眼那滿桌的菜肴,對侄子道:“賢侄……不,指揮使大人請坐!
錦麟繃著臉,冷冷的道:“我只當伯父想請小侄過來說話聊天,沒成想設宴款待。這便不好了,我可是答應了暇玉要回去用飯,怕是不能承伯父的美意了!
穆燁松獨自坐下,仰頭喝了一口酒,指著錦麟,顫聲道:“你以為我請你過來,是向你下跪求饒的嗎?”
錦麟哼笑:“不是嗎?我跟靜宸說的話,不知他帶到了沒有!
要帶的話,便是要他穆燁松自盡謝罪。
穆燁松將口中的酒咽下,恨道:“靜麟啊靜麟,其實我很佩服你,為了向我報仇,去做錦衣衛,什么苦都能吃得!什么罵名都能背得!”錦麟嘴角漾起笑意:“我能有今天,最初還要拜您所賜,不過等我做了指揮使,我才發現,你這個敵人有點太渺小了。以迅雷之勢把你抄家流放實在是無趣極了。不如看著你痛苦,讓你自己抉擇生死,對了,靜宸跟你說的話,那幾句話還算順耳吧。聽著嫡子叫你赴死,這滋味,世上也沒幾個父親體會過。”
穆燁松氣的發抖,走到錦麟面前,質問道:“你故意為之?!”
錦麟毫不避讓,一頓一頓的點頭:“沒錯!
穆燁松低聲呵呵笑了幾下,說時遲那時快,唰的一下竟拔出了錦麟腰間的繡春刀。錦麟當他要襲擊自己,立即后退兩步,不想穆燁松卻把那刀抵在自己喉嚨處,森森笑道:“我如你所愿,一死了之。不過,就要你承擔謀殺伯父之罪了!”
這時屋內沒人,若是穆燁松用他的刀自盡,就算驗證了指紋,可能是穆燁松死于自殺。但流言蜚語絕不會少,一個可能謀殺了自己伯父的人,在仕途上會給敵人落下怎樣的把柄,可想而知。
只是錦麟非但沒慌,一直站立的他,反而伸手抓過一把椅子,翹著腿坐下,對伯父笑道:“請吧!我等你死在我面前這一天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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