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暇玉去扒那白色的三角巾,著急的問道:“你這是怎么弄的?”然后抬眸,看著一臉笑意的錦麟,道:“不疼嗎?還笑?”
“昨晚上發生一點事……”
暇玉立即道:“難道有刺客?”一般演義里,遇到這種大型皇家宴會,總會出現個把刺客要皇帝的命。
“沒,著火了,乾清宮附近擺放花燈和焰火的棚子著火了,火勢越燒越旺,乾清宮受了波及。今早上大火剛被撲滅。”
這分明比遇到刺客還嚇人,暇玉一臉肉疼的表情:“你去救火負傷的?是不是房梁掉下來砸的?”她上下打量錦麟:“燒到哪沒有?”
見她這么關心自己,錦麟心中甜絲絲的很是享受。昨晚上確實著火了,也確實把乾清宮給點燃了,只不過他這傷勢不是救火時弄的,而是聽到走水的消息,護送皇帝移駕時,恰好殿外一個宮燈掉落,他拿右臂替皇帝和自己擋了一下。那宮燈從高處落下,沖勁甚猛,等天亮叫太醫一看,說是骨裂了。但沒大礙,打個夾板,定時敷藥換藥,好吃好養的滋補,不日就能康復。
而他卻把骨裂說成是骨折。其實情況根本沒那么嚴重。
錦麟換上嚴肅的面孔,道:“你說的沒錯,是進去救火時,不知打哪掉下一塊木頭,我用手一擋,就這樣了……”暇玉急道:“著火了,有宮內太監和午門的校尉呢,你湊上前去干什么啊?你不是該待在皇上身邊,保護他嗎?”她一驚,捂著嘴巴道:“難道陛下被大火圍困住了,你是去救駕的?”
錦麟連連搖頭:“沒,陛下聽到走水,便去了安全的地方。”
暇玉便不解了:“那你去救什么火啊?為什么不靠邊站?這多危險!你進出火場干什么啊?”
“……難道看著大火燒的那么旺,不去汲水滅火,而袖手旁觀嗎?再說我進火場是去看看陛下在沒在里面。”錦麟不耐煩的說:“總之昨晚上十分混亂,我這胳膊是斷了。”
“那豈不是還有燒傷?”她道:“燒傷不是鬧著玩的,就算是寒冬也不能掉以輕心。”
“沒有燒傷,誰說我燒傷了?”
暇玉有些搞不清楚了:“你不是說你沖進火場,然后上方掉下一塊木頭將你砸傷了嗎?那木頭上沒有火嗎?”錦麟左手點了下她腦門:“砸到我胳膊的那部分恰好沒有!就是簡單的骨折,養養就好了。”
這個年代沒有X光片,不知道他小臂的骨頭斷裂到什么程度:“腫的厲害嗎?”
“厲害。”錦麟道:“而且非常疼。”
骨折了當然疼。暇玉疼惜的盯著他的小臂看,心道這算是工傷啊,不知皇上有沒有感念錦麟對皇族的一片赤誠之心,對他加以褒獎。便問:“你這一次可以休息多長時間?”
“……嗯,今天,明天,后天早上要去左順門聽皇上念罪己詔。
“因為失火?”罪己詔就是皇帝的檢討書,不管什么原因他把乾清宮給燒了,估計得被朝臣用奏折砸死。
錦麟嘆氣:“今早上內閣的人在商量怎么處理這件事,看那意思是要皇上,下罪己詔。皇上登基未及一年,就出了這樣的岔子,要在群臣面前顏面盡失,唉……”不過,他隨即笑道:“不過,這兩天可以在家,也不錯。”
他平時就很難對付,這次骨折了,還不知要怎么樣折騰她。暇玉忽然覺得很疲憊:“……錦麟,我想,要是骨折的是我,該多好……”寧愿自己骨折,也不想他骨折,然后挑毛揀刺的讓她身前身后的圍著他轉。
錦麟不知妻子話中隱含的意思,竟不好意思起來:“有你這份心就夠了,我哪舍得讓你受傷?”挨著她坐好,單手抬起她的下巴,親了她一下:“大夫說沒事,幾個月就能好的差不多了……”
居然要幾個月的時間。暇玉忍不住扶著額頭,欲哭無淚。
相反錦麟卻很有精氣神:“我從早上到現在還沒吃飯,有些餓了,你叫人簡單準備些飯菜,咱們用了吧。”暇玉忙道:“嗯,我這就去。”她下了床,到外間叫了個丫鬟進來,想了幾樣錦麟愛吃的菜吩咐她們做。等她回來,瞧著這笑逐顏開的病號,皺眉道:“錦麟,再叫府內的大夫開看看吧。”
那怎么行,到時候他骨裂而不是骨折的真相豈不是穿幫了:“不用,太醫院的張御醫幫我看過了,我每日去衛所時去他那里換藥就行了。”暇玉道:“為這還得進宮?”
“總之得去找他,我敷的藥是宮廷秘方,概不能外傳。”
“……”暇玉還是覺得哪里不對勁,哦了一聲。心中忽然冒出一個念頭,他會不會是騙自己的?這家伙最喜騙人,過去幾個月雖有改善,但秉性難以,難保老毛病又犯了。于是給錦麟換衣裳的時候,她一開始小心翼翼的讓他放松警惕,等扶著他的胳膊放袖管里放的時候,暇玉猛地一用力,讓錦麟的胳膊挫了一下,就聽他呀了一聲,繼而急赤白臉的喊道:“你輕點!”
她細看,發現他眼中都疼出了眼淚,心說看來不是裝的,是真受傷了。
“……對不起……”她愧疚的說。將這尊需要照顧的大爺扶到桌上坐好,暇玉拿起筷子放到他左手里,自己端起碗朝他柔聲道:“吃吧。”
“……”他費力的使著筷子,剛伸到盤子前,就聽吧嗒一聲,其中一根掉了下去,他則怒氣沖沖的將另外一根摔到桌上:“吳暇玉,你成心看我出丑罷!”
裝是吧。暇玉瞭他一眼,開始擺事實:“那次你去我家給我祖父做壽,你不就是用左手拿的筷子嗎?”可誰知錦麟卻像在聽天方夜譚,眼珠轉了一下:“哪有這回事,我什么時候用左手吃飯了?”
什么叫做睜眼睛說瞎話,這就是。她挑挑眉,心中道,你知道我不可能從南京叫娘家人來作證,你就死不認賬。暇玉不想這么就妥協,她拿起湯匙給他:“給你用這個。”
“……”他把勺子打到地上:“我不是三歲小孩,還用勺子吃飯?”
“你不是骨折了么。”
“你喂我。”他將眼睛笑成一條縫的說。
她內心一沉,心說這廝果然開口要求這個了,她語重心長的說道:“錦麟,那什么,你想過沒有,我在家喂你可以,可你過幾天出門了,在外面你怎么吃飯?總不能也叫人喂你吧,所以你先練習一下用左手使筷子罷。”然后用一副‘我都是為你好’的表情看他。
“……”錦麟將碗筷一推,嘆道:“你不就是嫌麻煩么,算了,不吃了。真叫人寒心,若是換過來,我肯定不會在你遇到困難的時候,這么對你。我一定把你照顧的好好的。至少不能看你沒法拿筷子而餓肚子。”
如此一對比,顯得暇玉十分不厚道。她是拿他沒法辦了只得拿了筷子,端著碗到他嘴前,用膩死人的笑容道:“您要吃些什么?”錦麟則一副如償所愿的表情,用左手撫摸著妻子的后背道:“這才是我的好媳婦。”
“……”
到了晚上,矛盾來了。某人完全不顧自己身體狀況的想要縱|欲,這在暇玉看來太不可理喻了,按照他的說法他昨晚上在火場上被砸斷了胳膊,結果這位骨折病人全沒自覺的居然還想鋌而走險。
“錦麟,如果錯位了,留下后遺癥,這胳膊以后該伸不直了。”說著,她學了下可能變成的樣子:“你總不想落一個諸如‘長短手指揮使’之類的諢號吧。”
“傷處比白天要疼多了。我疼疼你,和你膩一膩,還能緩解疼痛,也好入眠。如果什么都不做,一味的疼,連睡也睡不成。”
“……”暇玉道:“悠著點,愈合不好是一輩子的事,你年紀輕輕不想那樣吧。”
錦麟想了想,理直氣壯的說道:“太醫并未叮囑我說不許行房事,可見是沒問題的。”
那種事人家怎么會告訴你?!暇玉覺得跟他講不通道理,此時就聽錦麟又道:“我斷的是胳膊,又不是下面,有什么好怕的?你如果擔心我,就主動點。”接著身子被他推到,他膝蓋頂在她兩腿間,單手去扯她的褲子。
他那股勁上來,她歷來拗不過他,扭動了幾下,就讓他進去了。可錦麟不長記性,似是忘記了自己一只手臂不能用。想起妻子可愛的耳垂和下頜線條,忍不住俯身去蹭,但他只有一只左臂能用,又怕壓到她,全身重量都靠這一只胳膊承擔,沒一會就酸了。他牽住她的手,把她從床上拽起來,架她到上位,扶著她的腰徐緩的動。
她又不是沒主動過,所以還算放得開。漸入佳境之時,忽然聽到他喘息著低低的問:“玉兒,你喜歡我嗎?”
她咬著唇,嗯嗯的瀉出軟糯的歡|愉聲。
“那……你愛我嗎?”
她這會連腦子里都是酥麻的快意,不管他說什么,她都嗯嗯的嬌弱無力的應著。錦麟別是興奮,一邊吮著她的軟雪,一邊道:“……我要你親口說,親口告訴我……你快說……”
暇玉呼吸漸促,泄了一波春潮。然后恍惚的問:“說什么?”
錦麟這才發現她根本就沒在聽,心碎之余控訴道:“……吳暇玉……你……你……”
她聽著他這不像哭也不像笑的奇怪聲音,擔憂的問道:“怎么了?是不是撞到胳膊了?”
“……”
—
錦麟自從胳膊‘斷’了,就忙了起來,起先還好,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麻煩了,因為皇上和其他人都知道他僅是骨裂,遠不如骨折嚴重。所以穆錦麟等骨裂的傷養好了,在外面,他就將夾板和吊著胳膊的三角摘了,自由活動。而到了家,為了圓謊,他還得打著夾板和三角巾在家待著。這簡直難受死了,拿小事來說,他每晚睡覺,害怕傷到‘骨折’的胳膊,必須仰面朝天,連抱妻子一下都很‘費勁’。等后期,更是要命,妻子以滋補為名,給他吃各種油膩的東西,尤其值得一起的是動物肝臟,那玩意,簡直讓他把自己的肝臟都吐出來。
這一晚,身體非常健康卻假裝傷殘人士的穆錦麟,終于受不了這不舒服的姿勢了,將夾板扯開,三角巾一摘,便雙臂環住妻子,封住她的唇,在她身上賣力耕耘。這一系列動作來的太快,駭的暇玉眼睛都瞪圓了,一個勁的嗚嗚嗚出聲,等他心滿意足了,才笑嘻嘻的抱著她,先討饒:“我其實早就好了,就是舍不得你……”
暇玉一骨碌爬起來,拿過他的手臂反復看,還輕輕敲了一了一下:“真的沒事?”
錦麟以前每次犯錯了,纏住她就能獲得原諒,這次亦是如此,涎著臉貼上來:“好玉兒,我……”沒等說完,胳膊上就被狠狠咬了一口,就聽她氣惱的說道:“拿恐怖當有趣,拿生病當情|趣!你沒救了!”
他全沒臉皮,反而笑道:“你能救我。”說著就去摸她腿間。暇玉則一把打開他的爪子,擰了一把,恨道:“你跟我說實話,你好多久了?”錦麟道:“也就二三日……”又挨了一下,才改口:“二三十日……”
她徹底被他擊敗了,在黑暗中吃驚的看著他,然后無力的默默的拿過被子蓋住兩人的身體,道:“……不管是幾天……我徹底服了你了,也不打算和你計較了,咱們睡吧……”斤斤計較,又要沒完沒了。
他對自己能氣死人的能力,全沒認知,故意問:“怎么不生氣了?”
“生不起那個氣……”她由衷說完,爬回被窩趴好。
錦麟一看,這樣可不好,把她氣著了,便變著法子的哄,終于暇玉有了反應。她迅速的坐起來,爬到床邊,撩開床幔,從地上把固定他胳膊的夾板拿起來,借著月光對他道:“把手拿出來。”
錦麟不停的搖頭:“別想……”不等話說完,就見她舉起了那板子:“你敢——啊!疼!”他肩頭被打了一下,他一邊揉著一邊呲牙咧嘴的道:“你還真打!”
“不打你不長記性!”暇玉氣哼哼的把板子扔了。
“我不是跟你鬧著玩呢么,尋思逗逗你,誰知道這么不禁逗。”
“在長達數十天的時間內扮演一個傷患,這是鬧著玩嗎?有你這么無聊的鬧著玩嗎?你知不知道我多擔心你,就怕你不注意,落下后遺癥。弄了半天,我白擔心了!我快被你折磨死了!”
“你瞧你!我怎么著你了?我就是想裝病叫你關心關心我,有錯嗎?”他苦兮兮的說道:“我要不是傷著了,你哪能對我這么好……”
暇玉一聽,就要再去拾那塊板子,口中道:“行,我把你胳膊腿都打斷了,照顧你一輩子。”錦麟笑著抱住她的腰:“要打明天打,今晚上我還沒疼夠你,咱們明天打,啊?”
她罵也罵了,打也打了,錦麟都沒吱聲,再鬧下去便得寸進尺,不知好歹了。暇玉便踩著他這個臺階下了:“那就先記下了,明天跑不了你的。”可真到了明天,哪里還這能提這件事,就算過去了。
錦麟惹怒了她,這時決定說一件事將功贖罪,他揉開她的眉心,笑道:“關于你堂姐,其實我已經有了主意,等時間到了,我會告訴你,你按照我說的辦,一切都沒問題。”暇玉最怕的就是他的‘都準備’好了,一般到那個時候,她縱然萬般不甘亦回天乏術:“別到時候,你現在就跟說。”
“我現在只有個大概的想法,隨時都可能更改。但我保證,絕不是害你們的。”
暇玉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一樣:“不,不,想現在就知道。”說完,又好言相求:“我不一定反對,咱們商量著來。我不會破壞你的計劃,只是幫你看看計劃是否可行。”
錦麟沉默了好一會,才側身在妻子耳邊嘀咕了一陣,道:“覺得怎么樣?”
暇玉聽的渾身發冷:“穆錦麟,你是不是讓我堂姐嫁過后,就開始這么盤算了?啊!那個樂戶你們也準備……這,你們也太壞了。”
他毫不遮掩錦衣衛的壞,反而笑道:“我們就是干這個的,皇上磨刀霍霍向首輔。而我們就是那把刀,等磨的差不多了,就該舉起來了。”
朝中之事詭譎莫測,絕不是她這個小小女子能評價的。她關心的只有一個,就是她堂姐的安危。假如他對堂姐的安排是真的,一顆心倒是暫時可以放在心里了。
“……不過,錦麟,你也知道,蘇鵬泰那么對我堂姐,我怕她吃苦受累。”
錦麟最不愛聽這些話,一個堂姐,她時刻掛在嘴邊。他覺得比起皇帝,他才是最想滅掉蘇家的人,至少蘇家覆滅后,就不用再聽媳婦左一個堂姐,又一個堂姐了。吳美玉這個人,他算是沾了上甩不掉了,看著樣子,他媳婦已經準備給她養老送終了。
“蘇鵬泰打你堂姐,罵你堂姐了嗎?蘇家公婆虐待她了嗎?我聽說對她可是挺好的。”錦麟道:“人家蘇鵬泰好好的小少爺,娶一個比自己還大的老姑娘,家中又無妾室通房,就去外面找找樂子,還不行了?別管的那么寬。”
“……可他哪里是默默的找,他故意讓我堂姐知道,拿這件事氣她。”
“不生氣不就完了,反正那個樂戶之女,他也不可能弄到家里去。”
“但是……”
錦麟一挑眉:“但是什么?就是進廟燒香,供養菩薩,你也不能管人家心誠不誠。你堂姐糾結這個干什么,好好做她的少奶奶,蘇鵬泰愿意玩就玩他自己的。”忽然想起了什么,警告妻子:“你可千萬別告訴她說蘇家要完蛋了,要她不必在乎蘇鵬泰,那樣的話,你不如直接一刀砍死我。”
“我怎么可能那么做!我又不傻。”
“其實皇上經過乾清宮大火,怕是要加緊收拾蘇家了。”錦麟道:“也就是一兩年的時間。蘇首輔是個隨風倒,他在群臣面前并未維護新君的顏面,而是和內閣其他幾個人一起讓皇上下罪己詔,這條騎墻的老狐貍對皇上一點用處都沒有。另外,乾清宮著了火,修繕的銀子,戶部肯定叫窮,說邊軍用費尚且缺少,讓皇上切莫奢侈浪費。皇上自己的日子過的緊緊巴巴,而姓蘇的老狐貍,竊國肥己,逍遙滋潤,皇上早就想宰他了。”
兩個皇帝交接時,是國庫最缺銀子的時候,先帝的喪事,新帝登基的禮儀和冊封封賞,往往一筆極大的開銷。皇帝缺銀子花一點都不稀奇,畢竟稍微正常的皇帝,都知道他雖然號稱富有四海,但其實吃穿用度的銀兩都來自皇莊的收入或者外藩進貢,除了祖制規定的諸如大婚,登基之類的活動,戶部出錢外。嘉獎內侍,封賞嬪妃都得他從自己的內庫出錢。
暇玉道:“都是錢鬧的。錦麟,你們準備這么久,抓到蘇家的把柄了嗎?”
錦麟冷笑:“把柄不缺,缺的是發難的借口。到時候一旦大獄興起,不知要多少人丟命丟官。”
她將碎發掖到耳后,輕輕的吻了他臉頰一下,安心的伏在他胸膛上。
她心說,修撰史書的人,一定會把他列入奸佞傳之內。
而她就是奸佞的嫡妻,在后世人中眼中,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人。
不過,奸佞也好,酷吏也罷,嫁的就是這么個人。
別人不喜歡,可她喜歡。
“……”
她靜默了一會,便在黑暗中對他道:“錦麟……我愛你。”
穆錦麟一怔,遂即便詐尸般的一躍而起,扳住她的肩膀,興奮的就差兩眼冒光:“你說什么,再說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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