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間咖啡廳，一張圓形玻璃桌，被清場的復古室內，三個人各朝一方的兀自坐著，而桌面中間則放著那紅艷艷并且還帶著溫度的結婚證，除此之外，還有三杯冒著熱氣的檸檬水。

　　戰天胤是看著葉寒的，而葉寒卻飄忽的盯著桌面，握著水杯的雙手還在輕輕的顫抖，雖然她極力的掩飾，但藍晉野還是不難看出，她害怕，身理和心理對戰天胤都有一種恐懼感，這才是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的征服，愛他必然會敬他怕他。

　　心里隱隱的覺得刺痛，藍晉野自覺的站起了身來。“我先走了。”

　　不自覺的拽住藍晉野的衣角，葉寒祈求般的朝著他道。“坐下來吧。”

　　“你憑什么呢？葉寒。”

　　聽到從開頭就沉默至今的男人忽然開口，葉寒終于緩緩的回過了頭去，這才是她鼓起勇氣正視戰天胤的時候，蒼白的神色中隱約的藏匿著一絲哀慟。

　　“你憑什么讓我等你一個半月？你這樣，只會讓我對你越來越無話可說。”

　　眼眶越來越紅，但葉寒還是強忍著沒有掉下淚來。“我讓你等我一個半月，從來就不是為了和你說話。”

　　“那是為什么？”

　　“不讓你干擾我而已……”

　　得到她這樣毫無心肺的回答，戰天胤的眼里也隱約的有些泛淚，但是今天他沒有像往常一樣伸手去掐葉寒，甚至沒有任何過激的反應，只是用手掩面低頭，隨后又不安的放下。“真想死啊。”

　　“戰天胤，難道你對我還有幻想嗎？連和我正常的相處都沒學會，我們就這樣相互的掐著脖子這么多年，又或許你以為我一個半月后要給你的是一個可以幸福的答案？所以現在才是這個反應嗎？”

　　望著葉寒笑著，從未有過的舒心一笑，戰天胤雖然平靜著，但是卻讓葉寒覺得他異常詭異。

　　“從前沒有理由也要掐著你的脖子才能過活，現在有千萬個理由，我卻不想掐了。”

　　“唐鈺，走吧。”

　　看著戰天胤起身，看著戰天胤轉身，豆大的眼珠忽然就從葉寒的眼眶中劃了下來，瞬間就模糊了她的視線，讓她連戰天胤離去的身影都沒有辦法看清，讓她連貪戀一秒鐘的時間都不給。

　　“葉寒……”

　　恍若沒有聽到藍晉野擔憂的喚聲，葉寒緩緩的站起了身來，然后她才剛挪動兩步，藍晉野就忽然大喊了起來。“葉寒，你的腿……”

　　下意識的低頭，葉寒看到了滲出雙腿的血跡，原來心痛的時候，身體其他的疼痛完全是感覺不到的，孩子一定是察覺到了爸媽關系的破裂，所以寧愿用這樣殘忍的方式離開她也不愿意在她腹中多呆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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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醫生，我朋友現在怎么樣？”

　　“休息幾天就沒事了，但是依照她子宮的損傷情況，以后懷孕的幾率幾乎為零。”

　　聽到醫生的回答，原本躺在病床上默默流淚的葉寒忽然就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了起來，那嘶啞的叫喊，讓過路的醫護人員都不禁感傷，都不禁被她的痛苦所感染。

　　“有孩子，卻依舊放不開復仇嗎？甚至不惜將愛人推開。”

　　漸漸的平復了心情，葉寒悲涼的靠在床頭回答藍晉野的詢問。“我之所以會和他約定一個半月，是因為不想讓他有任何輕生的念頭，在沒有發生這一切之前，我原本打算將我懷孕的事實告訴他的，我不想他繼續因為我這樣的人痛苦絕望，然而我唯一能夠留給他的只是這個孩子而已。”

　　“我的罪過我知道，我得自首，我沒有回頭的道路，我沒有辦法逃過良心的譴責。”

　　“所以我才不允許自己多想一秒可以留在他的身邊，正好，孩子又沒了……”

　　聽完葉寒的話，藍晉野不禁的開始感嘆人生的無常，他從前一直以為愛一個人就是盡全力對她付出對她好，但是在葉寒這里，原來傷害也是因為深愛一個人。

　　“晉野，你聽牧珂說過了吧。”

　　“什么？”

　　“張靜美的事。”

　　聽到葉寒主動的提起十年前的舊案，藍晉野愧疚的別過了臉，要不是因為藍家曾經對她的惡行，那么她今天也不會失去自己最愛的男人還有孩子。

　　“被藍晨威企圖強.暴，又或是被他推下陽臺，再或者被大火焚燒，如果只是有關于我自己的人生，那么在遇到戰天胤的時候，我已經選擇了原諒，但是我冤枉的父母，我無辜的父母，他們怎么辦？”

　　“對不起……”

　　“你沒有什么對不起的，因為我打算從你們藍家人的身上索取同等的痛苦。”

　　“或許我真的猶如你所說的沒有人性，但是你聽說過一種鳥嗎？它們生來就沒有雙腿，只能一直在天空飛向，一生中唯一一次落地的時候，就是它們死亡的時候。”

　　這一刻，即使葉寒堅持復仇，藍晉野依舊沒有辦法出手阻止，甚至有那么一瞬間覺得她做的都是對的，她明明不對，可是法律的懲戒真的太輕了，比起她所受的痛苦而言，藍家的人，下地獄都尤嫌不夠。

　　真的不夠！

　　***

　　“老板，警察廳將于明日提審藍老先生。”

　　站在辦公室的百葉窗前，藍晨威不禁扶著額頭囑咐胡亮。“消息確切嗎？”

　　“藍老先生具備言語能力，且頭腦清晰。”

　　“不行，太危險了，胡亮，這樣下去，我們遲早要跟著完蛋。”

　　“那老板的意思是？”

　　“今晚就動手，為了保住藍氏，也只能對不起我爸了。”藍晨威陰狠的答道。“還有，找些混黑道的人弄些恐嚇葉如霜的把戲，讓這個老女人可以趁早閉嘴，雖然她的證詞中沒有針對我和我媽的地方，但是以免夜長夢多，該做的措施還得是做。”

　　“是，老板，那我先恭喜你新婚大喜。”

　　提到葉寒，藍晨威立刻轉變了一種臉色，連嘴角都緩緩上揚。“先做事吧，我等著你的好消息。”

　　笑？

　　或許吧，藍晨威現在應該還笑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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