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歡打開車門下車，關澈跟著下車，伸手拉住她。“你打算就這么離開？”沙啞的嗓音似乎壓抑著什么。

　　“……再見。”她冷淡的道別。

　　這份冷淡似乎驚惱了他。“我不許你這樣走！”

　　他任性地咆哮，雙臂一伸，把她圈緊，像個孩子，不放棄屬于自己的玩具。

　　她掙脫不開，也無力掙脫，心韻無助地狂跳。“你到底想怎樣？”

　　“告訴我，你愛他嗎？”他銳利的問。

　　他是指墨徹嗎？她嘴唇微張，正想回答時，卻讓他搶先一步。

　　“他不夠好，你別跟他在一起。”他傲慢的聲稱。

　　予歡微微顰眉。“你怎么知道他不夠好？”

　　“每次有重要場合，從沒見過他陪你出席，讓你一個人工作那么辛苦，他呢？好像從沒有見過他白天出門。”雖然他沒有去糾纏她，可每天都有人來報告她的情況，所以，他知道墨徹白天從不出門，只在夜幕降臨時才現身。

　　“你什么都不懂就別亂說。”墨徹不是不陪她，而是，現在不是他曝光的時候。

　　關澈不以為然的挑挑眉，然后說：“你知道嗎？你值得更好的。”

　　她啞口無言，半晌，才找回說話的聲音。“是嗎？我記得有個男人曾經跟我說過，讓我愛上他，是他報復的游戲，目的達到了，所以不想再和我玩下去，因為，他想娶的女人已經回來了。”

　　這是他說過的話，他不可能忘了吧？

　　“你聽了……很難過嗎？”他澀澀地問。

　　“此生難忘。”

　　他不吭聲，許久，才像是很勉強地從齒縫中逼出嗓音。“我現在后悔了。”

　　“后悔？”她嘲諷一笑，犀利地反問：“你一句后悔能抺去當年我受的傷害嗎？”

　　“對不起！”他語調溫柔。“所以，給我一個彌補的機會，好嗎？以前我是被仇恨蒙閉了眼睛，把你的真情推拒在心房外，但現在不會了。”

　　“彌補？你想如何彌補？”她冷笑：“要我放棄最愛我的男人，還是要我去當第三者？”

　　看著眼前這個讓她愛到心痛的男人，她知道自己對他永遠無法狠下心腸，可想到過去自己受過的委屈，要她這樣輕易原諒他，她辦不到，即使今天他曾不顧危險救過自己。

　　“關于江紫凝，你給我一點時間，我會給你一個完美交待。”

　　“是嗎？”予歡譏誚的掀了掀唇，“那等你有個交待時再來找我吧。”說完，推開他要走，見他又要上前阻撓，她懊惱地問：“你到底想怎樣？”

　　“你不是想知道我怎么知道十指緊扣的意思嗎？明天午時，你到這里來，我會告訴你一切。”說著，他強硬塞給她一張字條，然后不等她回答便鉆進車內，命司機開車離開。

　　予歡攤開字條，上面是一間寺廟的地址，位于離城約十五公里左右的一座山腰上。

　　他為什么要約在這里？

　　她抬頭，車子已消失在夜幕里。

　　爾后，望向天空，天際微微的有點發亮，東方的啟明星已升起，陣陣涼意籠罩著的街頭特別冷清。

　　她轉身，一拐一拐地走進去。她的腳踝只扭傷了下，經醫生推拿和上藥，已消腫了。

　　往常她加班晚回家時，管家都會開著廳里的小燈，今天卻跟往常不一樣，屋里很暗，靜悄悄的。

　　開了小燈，當燈亮起來時，她被佇立在落地窗前一個高大身影嚇了一跳。

　　他仰望著窗外那顆閃亮的啟明星，手上挾著一根點燃的香煙，記憶中，他從不吸煙，為何今晚例外？他有心事？還是見到關澈送她回來的情景？他生氣？

　　不過，她沒有忘記前天晚上，他們爭吵的內容，他說過，他不會吃醋，也不會嫉妒。

　　因此，她沒有跟他打招呼，一拐一拐地穿過大廳，往樓上走去。

　　“你不跟我說些什么嗎？”在她剛跨上樓梯級時，他低沉的聲音突然響起。

　　予歡頓住腳步，但沒有回首，問道：“你想我跟你說什么？”

　　墨徹轉身，微瞇起眼盯著她好一會兒，然后才微微牽動他抿緊的唇角。“你腳沒事吧？”她今天的事跡，在他醒過來時，已有人告訴給他，只是當時她打電話回來，說晚一點回家，結果卻將近天亮才回來。

　　“死不了。”她負氣的回答，然后借助扶手，一步一步往上走，突然腳下一輕，身體被攔腰抱起。“你、你想做什么？”她驚叫，但沒有掙扎。

　　“你這樣子是死不了，可這樣走上去卻很辛苦。”說話的同時，抱著她大步上樓，他很小心地將她放到房里的沙發上坐下。

　　“醫生說，這腳踝敷幾次藥就會好了。”她主動把自己的情況告訴他。

　　“嗯。”他站起來，倒了杯溫水給她，然后在她身旁坐下，雙眉不悅地攢起，道：“你知不知自己今天的行為很危險？萬一那盜賊有刀或槍呢？”

　　“我知道，關澈也是這樣罵過我，可‘愛之鉆’所有權由歐盟集團買下，卻在剛拍賣出去就遭盜，歐盟以后還有何顏面在行業界立足？”她絕對不不容許歐盟在國內剛起步時發生任何事端或污點。

　　“那里保全人員，你這樣拼命豈不是搶人家的飯碗。”

　　“我那有，他們也在追捕好不好，只是跑得比我慢了一點而已。”騰龍保全是全國很有名氣的，今天是她跑在他們前面，不然，那能到她表現。

　　“這次就算了，下次不準再做些危險的事，知道嗎？”

　　予歡輕點了一下頭，放下杯子，墨徹忽地握住她的手，黑眸瞬也不瞬望住她的。“歡，我快找到‘戀魂’的下落了。”

　　“真的嗎？”予歡心頭一震，抬頭望他。

　　墨徹點頭，“嗯，玄虛大師過幾天就回來，所以我們的計劃要提前進行。”玄虛大師是國內很有名氣的高僧，具通靈慧眼，墨徹透過很多關系才聯絡上他。

　　予歡垂下眼瞼，眸光落在他握住自己的修長大手，輕聲問道：“你不生氣了嗎？”

　　“如果說不生氣，那是騙人的。”墨徹托起她精巧的下頜，凝視她道：“可生氣有用嗎？生氣你就不會想他，愛他嗎？”

　　“徹……”

　　墨徹仿佛知道她會說什么，搶先一步打斷她的話，“忙了一天，你也累了，好好休息，我去處理公事。”說完，起身往外走。

　　怔怔望著墨徹離去的頎長身影，予歡想說的話梗在喉間吐不出來。

　　最后，她只輕嘆了聲。

　　此刻，她說什么都不對，因為連她都不清楚自己心到底想些什么。雖然說，她先認識的是關澈，但她給墨徹的愛并不比關澈少。

　　或者，問問看是哪個男人愛她愛得深？可這根本不能比較的啊，因為他們都是墨澈。

　　想到墨澈，又不由想起關澈，為什么他會知道她曾跟墨澈說過的話？

　　即使過去那么多年，她仍然記得在仙境時和墨澈相處的情形——

　　“你知道一對男女十指緊扣是代表什么意思？”記得那時，她握著墨澈的手問道。

　　“什么意思？”

　　“手握著手的感覺真的很好，特別是握著自己喜歡的人，不其然會有一種甜蜜和幸福的感覺，輕輕的，不用說什么，這種感覺自然在心中溢出，你知道嗎？你握著我的手的時候，我不但感覺到溫暖，還有一種信心的力量，澈，我希望，無論以后發生了什么事，請你不要放開我的手，好不好？”

　　當時墨澈并沒有回答，用那雙勾魂深邃的黑眸深深凝著她，隨著眼光的專注，低頭攫住她玫瑰般的唇瓣，犁錦細膩地吻著……

　　熟知他這種沉穩內斂的性格，予歡知道，這個吻代表了他的答案。

　　現今，關澈說，有人告訴過我，男女牽手是一種愛情的訊息，如果是十指相扣代表已經愛上了，因為手心和心臟一樣都有個‘心’字，觸到了手心，那其實已經接近心臟不遠了。然后她又說，當她握著我的手的時候，不但感覺到溫暖，還有一種信心的力量，她希望，無論以后發生了什么事，叫我永遠不要放開她的手……

　　關澈說的“她”是指她嗎？為什么他會這樣說？就連跟她生活了三年的墨徹，也不知道‘十指相扣’代表什么意思，更沒有跟她說過類似這樣的話。

　　唉，不想了，明天他會給她答案，只是，明天她真的要去哪里嗎？

　　翌日，一輛紅色寶馬跑車駛進皓月集團地下停車場，剛停好在車位上，一陣悅耳的鈴聲響起，接著，一把女聲由車廂里傳出。

　　“你還好意思要我付錢？我們明明有協議的，拿到才付你另一半的錢，現在你們成功了嗎？沒有吧？什么？你要揭穿我？好啊，你去吧，要死那就大家一起死，你以為這樣做，你們能得到好處嗎？在道上，你們還會有信譽可言嗎？”

　　不知對方說了什么，那女人冷哼兩聲，“若想我付另一半的錢，除非你們能把我吩咐的事情辦好，否則，休想我給你們一分一毫！”話落，只聽到‘啪’的一聲響起，然后車門打開，一個身穿粉藍色短套裝的女人下車，她的臂彎掛著一只時下最新款LV手袋。

　　“江小姐，早！”剛巡邏路過的一名保安員見她下車，立即上前打招呼。

　　今天她心情非常不爽，眼尾也沒有掃一下保安員，大步走向電梯。

　　“江小姐，真的很抱歉，今天專用電梯要保養，麻煩請到二號電梯上。”保安員出聲提示她。

　　江紫凝輕蹙了蹙眉，掃了一眼放在電梯旁的暫停使用牌，沒說什么便下二號梯鈕。在她進入電梯時，保安員瞄了她一眼，心想道：奇怪，江小姐平時都好有禮貌的，今天怎么像人家欠了她幾百萬似的。

　　而當電梯上到一樓，站在樓門前的三名職員沒想到見到她，怔了一下，便朝她打招呼。“江小姐，早！”

　　“嗯，早！”這次，雖然回應了，但語氣卻很冷淡。

　　這些人是設計部的，心知上司此刻心情不好，進入電梯后，自各往兩邊靠站著。

　　電梯門緩緩往中間合攏，突然，一道清亮的聲音響起。

　　“等等——”接著，一條嬌小的身影提著一袋東西，在電梯門合上的瞬間，由外面閃了進來，可能奔得太快，她腳下驟然一滑，往前撲去——

　　“啊！你搞什么？”站在電梯中央的江紫凝感覺胸前一熱，立即像只猴子一樣跳了幾下，然后低頭一看，老天啊，她的衣服被殘汁渲染得慘不忍睹……

　　“對不起！”海潮知道自己闖禍了，急忙低頭道歉。

　　“你……你到底有沒有帶眼睛上班的？你可知道這套衣服有多貴？”江紫凝朝她吼道，老天啊，這套衣服可是限量版，全國只得十套，她幾經艱難才托朋友要到一套，今天才第一次穿。

　　海潮憋著氣道：“有多貴啊，大不了賠給你。”

　　江紫凝瞥了她一眼，見她穿著一身休閑便裝，嘲諷的說：“賠？你賠得起嗎？”

　　“既然說我賠不起，那脫下來，我一會拿去干洗。”說著，她把手上的塑料袋往旁邊的同事手上一塞，然后伸手去脫江紫凝的外套。

　　“海潮！你發什么神經？”江紫凝甩開她的手。

　　“不脫是嗎？那好啊。”海潮退開一步，對三位同事說：“小米、紅桃、菲菲，你們幫我做見證哦，是這位江小姐自己不要我賠和不用我拿去干洗的。”

　　“海潮，你……”江紫凝氣瞪著她，優雅蕩然無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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