謀士
一群人最初躊躇滿志、志在必得地進了莊親王府,如今卻落得灰頭土臉、灰溜溜地夾著尾巴出來,一時之間,大家面面相覷,這是偷雞不著蝕了把米?沒落著一分銀子,還把親王大伯的心也冷了?
“三哥,雅爾哈齊那小子怎么那么清楚我們下注的銀錢數(shù)字?”
“他是一直盯著我們?”
明泰搖頭:“他沒那么多人手,再則,咱們也不是死人,被人盯梢了還能不知道?”
“難道是莊家那兒漏的?”
“咱們既不是在一處下的,便是有一處莊家漏了,不能所有的莊家都把咱們的事兒說出去了吧!“
“那雅爾哈齊他是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的?連下面的孩兒們下的零散銀子,他也都知道,這也太他娘的背晦了。娘的,今兒真他娘的倒霉,這眼看著十幾萬的銀錢就要到手了,十幾萬呀,老子掙他娘的十年都不定能掙回來——全飛了!他娘的雅爾哈齊,這小子真是越來越賊、越來越他娘的滑溜了。”
“唉,還是趕緊回去想法子籌銀子吧,雍郡王那兒可一直催得緊呢。”
“娘的,老子不還了,老子沒錢,老子就說找雅爾哈齊借銀子沒借著,哼,他雅爾哈齊不得落個不敬兄長的名頭?……”
“榮貴,跟額娘回家。”
薩爾圖氏瞪了大放闕詞的兒子一眼,榮貴縮了縮脖子,跟眾兄弟打個招呼后跟著他老娘走了。路上,薩爾圖氏道:“你個記吃不記打的,你還去惹老十二做什么?你這爵再往下傳就沒了,你不為自己想,還不為兒孫想想?你兒孫還指著老十二將來照看呢,你還敢去壞老十二的事兒?你沒見你大伯今兒坐在堂上愛惜孫子的樣兒?這親王爵,將來指定是老十二的,皇上又看重老十二,你以后見著老十二一家給老娘我夾緊尾巴,聽到?jīng)]?”
“額娘——”
“你給我閉嘴!你下注的事兒,怎么一點兒不和你娘我說,啊?如果你說了,你娘我才不來出這個頭呢,我就你這一根獨苗,老娘我就是把嫁妝當干凈了,也不能讓你落到今兒這地步,唉,你呀,性子沖動,這么多年也沒改,為這,你吃了多少虧?今兒所幸還有個明泰伊泰,要不然,就你一個人,豈不招你大伯一家人的恨?你以后不準再和他們摻和,明泰那小子,太會算計了,今兒你老娘我也著了他的道兒了。”
“額娘,怎么說的?”
“我的傻兒子呀,明泰和八貝勒家走得近,當初,你們是不是聽他的才輸了銀子的?今兒,你們這些兄弟想從十二家那兒掏銀子是真,可明泰估計還想著能壞了十二一家的名頭,他應該還一直想著你大伯的那個爵呢。”
“額娘,不能吧,就算十二得不著,三哥就那么大把握能落在他頭上?”
“現(xiàn)在八貝勒得皇上看重,又得大臣擁戴,老三和八貝勒又走得近,你說,如果你大伯沒早早把這世子的名頭定下來,將來,是不是就有可能落在他頭上?況且,就算定下來,不還可以奪爵?老三打十二一生下來,就從沒停過使手腕子,便是十二這些年得了皇上的青睞,他不也找著機會的壞十二的名聲?他看八貝勒夫人與十二家的對上了,他不就上趕著湊了上去讓人家使喚?他要不是還想著這事兒,他能這樣?今兒十二那話里說的就是他。他先前或明或暗可沒少說十二一家的不是。”
“額娘,那三哥應該巴結太子呀,怎么巴結上八阿哥了?三哥的打算,能成嗎?”
“這個,誰知道呢,總之,你以后遠著點兒他們,別被當了槍使了,現(xiàn)在,你別急著頭出,咱們慢慢看。只是,以后你不要再像今日這樣莽撞沖在前頭了。”
“額娘,我知道了。”
“乖,咱回家再想想那銀子怎么辦吧,唉,你額娘我的老本兒,這回可剩不多少羅……”
“額娘,都是兒子不好,沒讓您安安樂樂養(yǎng)老,還要替兒子操心。”
“傻兒子,額娘這一輩子,就你這一根兒獨苗,額娘不為你操心為誰操心?”
“額娘——”
…………
“額娘,咱先不急著還,反正,好些人都沒還呢。”
“看吧,你這幾日多聽著點兒消息吧。”
“嗯,額娘,兒子知道了。”
玉兒一家沒留在莊親王府,因為莊親王拉了二叔博翁果諾準備進行再教育,因此,玉兒一家便坐著馬車回了貝勒府了。
晚上,躺在床上,玉兒問丈夫:“雅爾哈齊,你是怎么知道那幾個堂兄弟們是賭博輸了銀子的?”玉兒對這一點非常好奇。
雅爾哈齊翹翹唇角,瞇著眼不吭聲兒。
玉兒探身過去抓著丈夫的胳膊搖,雅爾哈齊瞇著眼由著妻子搖晃,搖了一會兒,玉兒直喘氣,唉呀,這個男人這身架子,也太累人了。
雅爾哈齊睜眼看著妻子嬌喘微微瞪大眼氣呼呼看著自己的樣子,笑著指指自己的薄唇。
玉兒不樂意地噘嘴上去親了一記。
雅爾哈齊不滿意,又瞇上眼,玉兒無法,只能又爬過去狠狠親了幾下,親得啾啾直響。
雅爾哈齊滿意了,拍拍身邊的位置,玉兒自動自發(fā)爬過去躺到他懷里。
“還記得博洛吧?”
“就是你拿了瓶我自己制的藥,救他一命那人?”
“對,那是我打小兒一起長大的發(fā)小,那小子,也是個庶子,小時日子過得也不安穩(wěn),嫡母為著怕庶出的子弟太有出息,給他們安排的侍女全是一些妖媚的,他十一二歲就和侍女滾到了床上,以后天長日久的,就壞了身子。”
“怪道不長命呢!”十一二歲,那還長沒成呢,這真是……
“他嫡出的兄長叫孟俄洛,今年皇上提了孟俄洛做副都統(tǒng)。他還有個同母的哥哥,你也見過的。”
“咦,我見過嗎?”
“嗯,見過一次,那次四阿哥生辰,就是知道你懷龍鳳胎那次,進園子里不是遇到幾個不長眼的奴才?記得吧,爺一腳差點兒把一個胖子踹死那次?”
“啊,那次啊,記得呀,就是郭絡羅氏還伸腿兒拌我那次嘛。”第一次被人調戲,印象還是有的。
“對,當時那一起的幾人里不是有個紅帶子?那紅帶子便是博洛的同母哥哥。不過,他哥比他腦子好使,既沒招了嫡室的忌,又沒壞了身子,博洛不行,比起他哥來,他差多了。博洛上次連奴才的女人也要,便是因他命不長久,于是就越發(fā)放縱,結果,他干的屁事兒還給我們添麻煩,那小子……”
雅爾哈齊說起來便覺得牙癢。
“現(xiàn)在他的身子應該沒事兒了吧?”
“是呀,若沒你,那小子這會兒估計已經(jīng)被黃土埋了。”
對于丈夫的心思,玉兒還是知道的,他自己打小一起長大的朋友,再怎么著,總有感情的,能救回來,丈夫必然是很高興的,反正藥是自己制的,那藥的效果在這世上也算奇藥,不過卻比不上空間倉庫里的那般神奇,用了也不驚世駭俗,如此,用就用唄。
“那小子被那瓶藥把命救了,倒沒忘恩負義,拉著他親哥揚桑阿替我打聽了不少事兒,他哥又比他有本事多了,咱家這些狼兄虎弟的事兒,自然沒漏。”
玉兒嘆道:“人才啊!”
雅爾哈齊點頭:“這兄弟倆,都是人才,他們的那個生母,雖然位份卑微,卻能護著他們兄弟倆長大,也是個有本事的,他們也學了他們生母的本事,于探聽消息一途最是拿手。”
“你那個發(fā)小現(xiàn)在好了?還要藥嗎?”
雅爾哈齊想了想:“那小子,不能一下讓他太壯,若不然,只怕他又要揮霍,說不準怎么縱欲呢。先這么著吧,以后看著情況再給他。”
“呵呵,今兒這消息還真有用,若不然,咱們還不好脫身。”
雅爾哈齊回頭看著妻子道:“你怎么哭成那樣?濕了三條手絹子!平日不是素來心淡,今兒倒像傷透了心的樣子?”
玉兒嘿嘿笑道:“不是我的眼淚啦,是我招的空間里的湖水,嘻嘻,我若不傷心透了,兩個嬸兒還不知道怎么說情呢。幫那些個心腸不壞的,我是樂意啦,可是,要幫那幾個狼心狗肺的,我才不愿意呢,就哭唄!”
雅爾哈齊失笑,拈著妻子的小鼻尖道:“也有腦子不笨的時候啊!”
玉兒白他一眼:“我只是懶得花心思,我本來就不笨。
“雅爾哈齊,這次皇上怎么沒讓你和四阿哥一直追欠款?”
雅爾哈齊皺著眉頭想了想:“要嘛,是皇上護著我,要嘛,是皇上想看看四兄的能力,要嘛,是皇上不想讓眾臣覺得他太大張旗鼓。上次賑災派兩個貝勒也就罷了,畢竟關系多少人命,這次,只是銀錢上的事兒,又是兩個貝勒就顯得過了。”
玉兒嘆氣:“這一下,滿朝文武,會得罪多少人?”
雅爾哈齊道:“有什么辦法,這差事,太子薦了四兄,老八也附和,別人誰也不愿意接手,四兄也就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追回了多少了?嘻嘻,國庫居然沒我錢多。我現(xiàn)在是不是算富可敵國?”
雅爾哈齊好笑道:“遠著呢!一個國家,真正的收入一年怎會只有五十萬?你雖也有百萬銀子,其實也就頂一個零頭,庫里的銀錢,只是被借走而已。
不過,從來都是借錢容易,還錢難。眾人估計都想著法不責眾,這國庫的銀子什么時候能還上,還真說不清楚,老八老九又在暗地里拖四兄的后腿,麻煩呀!”
“八阿哥九阿哥為什么要這么做?”這個國家是他們家的呀!
雅爾哈齊閉著眼道:“老八老九就想著給太子添亂,四兄是跟著太子的,給四兄添亂不就是給太子找麻煩?四兄這差事辦好了,推薦他的太子也有功,老八老九他們豈會愿意讓太子得了這功去?平日一些小事兒就罷了,這次若辦成了,可就是大功一件!老八老九當然不會坐視不管的。”
“為什么總和太子過不去?”
“為什么?為那把椅子,興許還因為他們小時候在宮里受的氣。太子的驕縱也不是一日兩日,平日雖不見得會故意欺壓兄弟,可那有意無意的藐視、輕視、無視,那些日常一點一滴不滿的累積……大家都是皇上的兒子,太子做得天下將來的主人,別人也能做得,再則也都或多或少看到一些皇權與儲君權力的磨擦,都是人精呀,怎會不抓住機會想著翻盤?”
玉兒翻身:“煩,說點兒別的吧。”
“別的?嗯,四兄替弘暉請了個師傅在家,其實,我估計應該是四兄請的,瘸了條腿,四兄說想請你去幫忙看看呢。”
“哦,明天……去吧……”
看著妻子不大會兒就睡著了,雅爾哈齊失笑,這就是妻子追求的生活?睡得像小豬!
雅爾哈齊揮手熄了燈,懷里摟著馨香溫軟的身子樂呵呵追隨妻子的腳步而去……
玉兒與雅爾哈齊坐在四阿哥的府里,不大會兒,下面人扶了一位拄杖的三四十歲的中年人過來。
“草民給貝勒爺、貝勒夫人請安。”
雅爾哈齊不等他拜下去,揮手道:“別多禮了,起來吧。你這身子也不方便,再則,我聽說,我四兄還給你行了半禮呢,我可不敢受了你的禮。”
中年人也不矯情,他是見過這位雅貝勒爺?shù)模浪男宰樱藭r柱了杖自己坐到下手的椅子上,笑道:“我一個草民,哪敢受四爺?shù)亩Y,嘿嘿,不過是四爺禮賢下士,領著幾位阿哥按漢人的禮求師罷了。”
雅爾哈齊放下茶盞,睨了中年人一眼:“鄔先生,這一下,放心了?我四兄待你不薄吧?這從南到北幾千里路走得也不算冤吧!”
“嘿嘿,鄔某有幸得四爺看重,自會認真教導府內的阿哥們的。”
“老滑頭!”
鄔先生搖頭:“雅爺錯了,鄔某是方正君子,與雅爺可不是一類人。”
玉兒一下樂了,“鄔先生很詼諧呢,一點兒不像那些個讀書讀得只記得八股文的迂腐書生。”
“夫人過獎了,鄔某是個刑余之人,如果不豁達一點兒,這日子卻是難過了。”
雅爾哈齊揮手:“爺不耐煩聽你賣弄唇舌,四兄說你這腿不行,讓爺?shù)南眿D兒過來替你瞧瞧。爺一個貝勒還得替你跑腿兒,你這日子過得,嘖嘖……”
鄔先生笑瞇瞇道:“鄔某很感謝四爺?shù)挠眯模w某這算是跟對人了。”
雅爾哈齊氣樂了:“嘿,這給你瞧病的人是爺?shù)南眿D兒,你怎么不記著點兒爺?shù)娜饲椋怪恢x四兄?”
鄔先生順著胡須,笑瞇瞇道:“若沒四爺,雅爺怎會想起草民來。”
雅爾哈齊咬牙道:“既如此,我們夫妻這便回去了,你們四爺自會替你尋摸好大夫,爺我就不多這個事兒,不操這份兒閑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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