規矩
雅爾哈齊坐在玉兒身畔握著她的手一動不動,目不瞬睫,緊緊盯著玉兒的一呼一吸,那目光讓一邊瞥見的高嬤嬤覺得渾身發寒……
林嬤嬤悄無聲息走進來,“貝勒爺,太醫說夫人現在可以移動了。”
雅爾哈齊起身把媳婦兒輕輕抱在懷里,把身上一直未脫的大氅一掀,玉兒被包在他懷里一個衣角也未露,“高嬤嬤,你去告訴王爺,我先把玉兒移回院兒照顧,一會再去王爺的書房。”
高嬤嬤躬身,感覺貝勒爺領著林嬤嬤出去后才直起身來,愣了片刻后急急去稟報。
莊親王坐在書桌后看著兒子進來有些心虛,他也沒想到事情會弄成這樣……
“阿瑪。”
“啊?”
“阿瑪,皇上覺得給玉兒生的孩子起個名兒也不錯,你知道,皇上一直很喜歡玉兒。”
莊親王呆了呆,他這做瑪法的起名權要被剝奪了?
“那是本王第一個孫兒,皇上會……”
“阿瑪,今兒你的孫兒差點兒沒了。”雅爾哈齊冷酷地看著書桌后的莊親王,“你聯合繼福晉一起逼得玉兒差點兒小產。”
莊親王道:“我沒有……”
雅爾哈齊冷冷地看著莊親王:“玉兒從小老實,一般的八旗女子還常出門游玩,她出門的次數卻屈指可數,她不潑辣囂張,也不大膽任性,她很懂事,很孝順,她從小就照顧著伊拉哩府大大小小的身體,在祖父母膝前長大,她不會勾心斗角,不會陰謀暗算,這些,你都知道。”
莊親王點頭。
“繼福晉的侄女兒是什么人,你也知道?”
莊親王覺得自己在被兒子審問,有些傷面子:“本王知道,本王也沒說讓她去服侍你呀。”
“阿瑪,你幫著繼福晉問話,不是因為你贊成繼福晉的意思嗎?”
莊親王呆了,“本王可沒那意思。”
雅爾哈齊看看莊親王,他當然知道自己阿瑪沒那意思,他阿瑪是什么人他清楚得很。他現在上了年紀了,就想著抱孫子,不會逼迫有了身孕的兒媳婦,可是繼福晉要害玉兒卻清楚得很,先是把陪嫁丫頭的事兒挑出來,然后順勢指出玉兒不賢,懷孕了還不派人服侍夫君,玉兒若要不讓人說妒忌,就得應下繼福晉的侄女兒,畢竟,那木都魯氏是八旗閨秀,可不是一些下賤的丫頭能比的,她委身為侍妾,也算繼福晉待庶子不錯。
可是,繼福晉不只想把侄女兒塞進自己房里,她還想讓玉兒流產……
“繼福晉逼著玉兒接納兒子不喜歡的女人,還說要休了玉兒,阿瑪,哪個做兒媳婦的聽到公婆這樣說話不會被打擊?孕婦忌諱緊張害怕,你不知道嗎?繼福晉屋里還有致孕婦流產的藥……你這是不想要孫子平安到這世上吧?”
莊親王摸摸額頭,他當時一點兒沒覺得這些事會嚇著兒媳婦呀,可聽兒子這么一說,還真是很嚴重……
“你阿瑪我只是問問兒媳婦的意見,畢竟,她有了身孕后為你安排侍候的人是本分,那木都魯氏身份也不差……”
雅爾哈齊道:“那木都魯氏在宮里害玉兒的事你也知道,你怎么不一口回絕了,還問玉兒?那木都魯氏能害玉兒一次,就能害兩次、三次,你想要兒子嫡妻的命嗎?”
莊親王覺得自己今天怎么沒做一件聰明的事兒呢?
“阿瑪不是想著你也需要人侍候嗎?”莊親王覺得委屈,他這也是對兒子好呀。
“旗里那么多女人,兒子會缺女人嗎?你兒媳婦帶了那么多陪嫁丫頭,兒子會缺人侍候嗎?”
“當時本王聽說兒媳婦打了去侍候你的陪嫁丫頭,以為她妒忌……”
“你現在問明白了?”
莊親王不敢看兒子的眼睛,他方才審綠荷,綠荷說是兒子踢的……
“阿瑪,你當時可在阿爾濟老太爺面前保證了會護著玉兒的。”
莊親王急了:“本王一直護著的呀,連兒媳婦的都免了。”
雅爾哈齊抿緊唇,“可今兒你和繼福晉一起合伙欺負她。”
莊親王一拍桌子:“本王是那樣的人嗎?”
…………
雅爾哈齊走出莊親王的書房,他阿瑪耳根子軟,相信你的時候便什么都信你,不信你時,你說什么他都抱著懷疑;有時還會被人牽著鼻子走,皇帝也因此不怎么派他差事,雅爾哈齊就想,這到底是皇帝防著親王擅權還是因為莊親王本身性格就不讓人放心——也許,兩者都有吧。
玉兒躺在床上吃東西,雅爾哈齊進門時見她臉色紅潤許多,笑著把她抱進懷里。
“你明知道我離不得你,怎么還被嚇住了?”
玉兒淘氣地道:“我不被嚇住,繼福晉豈不就要不高興了,我這也是孝心不是。”
雅爾哈齊輕笑著用下巴蹭她的頭頂,“也好,只要你和孩子沒事就成。”
玉兒在他懷里閃眼睛,“你拉著我的手時,不是就知道了?”
他是知道,可他還是后怕,“你躺在那兒,氣息虛弱……”
玉兒安撫地拍拍他的背。
雅爾哈齊摟著玉兒靜靜心:“阿瑪說你以后在繼福晉屋外請了安就回來。”而且繼福晉的管家權又被下放到張庶福晉與石庶福晉手里了,這一次,不知道什么時候她才能收回去……。
玉兒知道滿人禮大,她現在懷孕才一個多月,又不是行動不便,請安是不能免的,要不然繼福晉說她不敬婆母,她會理屈詞窮。
“那木都魯氏呢?”
雅爾哈齊冷哼一聲:“哪兒來的回哪兒去。”
“繼福晉消息很靈通,昨兒的事兒,她今早就知道了。”
雅爾哈齊瞇著眼順著媳婦兒的背:“那個小桃,口舌不謹,打吧,讓院兒的人都去觀刑。”
玉兒往雅爾哈齊懷里縮了縮:“真是她說的?”
雅爾哈齊咬著牙冷笑:“她是繼福晉的人,昨兒也是她慫恿著綠荷去我那兒的。”
玉兒不習慣在肉/體上懲罰奴才,她還是深受前世的影響,更習慣于解雇,而不是體罰……
不過,王府不是伊拉哩府,她也并不阻止雅爾哈齊,她現在在想綠荷應該怎么安置……
雅爾哈齊坐在椅上,看著院內所有的丫頭仆婦太監都站在地下垂首靜立。
“昨兒夜里,爺踢了夫人的陪嫁丫頭,小桃卻告訴繼福晉身邊的李嬤嬤是夫人打傷的,爺這院兒里的事怎么好總去勞煩繼福晉,今兒小桃不能不責罰,罰的就是她亂傳主子的事兒,以至攪擾得合府不安。”看看一邊兒行刑的太監,雅爾哈齊一瞇眼,“給我打,打到爺喊停了再停。”
所有的人都出了一身冷汗,這是要把小桃往死里打呀……
小桃被太監按在凳子上扒光了褲子露出雪白的粉臀,小桃方才站在一邊也聽懂了貝勒爺的話,此時嚇得涕淚橫流,張著嘴喊:“主子,爺,貝勒爺,是繼福晉讓奴才注意夫人的事兒的,不是奴才自作主張,爺,您饒了奴才吧……”又沖著一邊的一個仆婦喊:“娘,娘,你快救救女兒呀,娘。”
那個仆婦跑出來跪在雅爾哈齊面前梆梆磕頭,一會兒工夫,那額前就滲出了血。
雅爾哈齊看著地上的仆婦,冷冷道:“你在爺這兒侍候了也有十年了吧。”
地上仆婦泣道:“是,奴才是十年前被調到貝勒爺這兒當差的。”
雅爾哈齊問:“你說,爺是那亂用刑的荒唐主子嗎?”
仆婦滿臉血淚:“貝勒爺,小桃還小,不懂事兒,犯了錯,您就饒了她吧,她以后再不敢了。”
雅爾哈齊道:“她說是繼福晉著她探聽夫人動靜的,可是,方才在繼福晉屋里,王爺身前,繼福晉可沒說是她老人家派的,若不然爺就把小桃送到繼福晉跟前了。你可懂?”
仆婦當然懂,小桃被繼福晉拋棄了,繼福晉不管小桃的死活,而貝勒爺自然不會放過背主的小桃,可是,她這個做娘的,怎么能看著女兒被活活打死……
仆婦一直不停地磕頭,雅爾哈齊見了笑道:“心疼女兒是吧?”
仆婦哭著點頭。
雅爾哈齊道:“爺的孩兒在夫人的肚子里,因為小桃亂傳消息,飽受驚嚇,你說,是爺的孩兒不如你的孩兒嗎?”
仆婦絕望地撲在地上痛哭,她們這些做奴才的命賤,便是一百條命也抵不得主子的一個手指頭啊……
一地的奴才個個屏息,做奴才的,如果不守著本份,可不就落不得好下場嗎。
行刑的太監見貝勒爺這邊沒變動,舉起板子就打,小桃一聲一聲的慘叫傳得老遠,雅爾哈齊皺眉,“把她的嘴給爺堵上,別嚇著剛安穩一些的夫人。”
那按住小桃的太監不知從什么地方抓了一團布塞到小桃的嘴里,小桃尖厲的慘叫變成了壓抑的嗚嗚聲,下人們都不敢轉頭,貝勒爺說了,好好看著,他們誰敢不看?
那行刑的太監知道貝勒爺這是要打死小桃,于是,打了不到三十板子,小桃便不再掙動,一邊按著小桃手腳的探完小桃的鼻息,跪到雅爾哈齊身前道:“爺,那丫頭不經打,三十板子就沒氣了。”
雅爾哈齊看看地上已暈了過去的仆婦,哼道:“她老娘在這兒,你讓她把尸首領回去吧。”
又沖地上的眾人道:“爺這院兒里繼福晉要知道什么,自然會問我們這做兒子兒媳的,豈會要奴才私自打探,繼福晉是那樣沒的下作人嗎?今兒你們看完了刑,回去好生想想,平日可有做了什么出格兒的事不曾,做了的,趕緊來爺這兒自首,沒做的,也當警醒,爺這院兒可不是王府外的大雜院,不守的可呆不了。”看地上眾人都戰悚著應了,方道:“該做什么做什么,下去吧!”
雅爾哈齊起身回屋,玉兒躺在床上睜著眼看他,吸了吸鼻子,道:“一股味兒,把衣裳換了吧。”
雅爾哈齊衣服上沾了血腥味,知道玉兒不喜歡,笑著把衣服脫在地上讓綠櫻抱了下去,穿著中衣就上了床。
玉兒白了他一眼:“你不去辦差,上來做什么?”
雅爾哈齊摟著她呼口氣:“爺被嚇著了,你讓爺安安心吧,今兒就不去了,有事兒明日再說。”
玉兒笑道:“萬一有緊急公務,你這沒在,豈不耽擱了?”
雅爾哈齊道:“現在手上的都不急,有那急的呈上來,自有人來報。”
玉兒見他賴著不走,沒辦法,只能任由他抱著。
“你那丫頭你打算怎么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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