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爸爸
孔琉玥此言一出,傅城恒的臉即刻綠了。韓青瑤生產之日距今少說也還有二十日到一個月,玥兒卻明兒就要住到慶王府去,那豈不是意味著,他想見自己的老婆了,還得到別人家里去才見得著?就更別說他晚間再不能抱著她睡覺了,他總不能也跟去慶王府長住罷?只怕他前腳剛住進去,皇上才消退了幾分的猜忌心又會即刻死灰復燃!
再一點,她至今還不能確定這輩子能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他實在害怕她去了慶王府之后,見了韓青瑤生產的情形,觸景傷情,待沒人時,又獨自黯然神傷!
因強壓下滿心的醋妒不忿和心疼悔愧,故意做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說道:“小嫂子距生產之日少說也還有二十日,你寸步不離的守著她去了,我怎么辦?你就那么忍心讓我一個人獨守空房,孤枕難眠啊?”
獨守空房,孤枕難眠?孔琉玥又好氣又好笑,某人這語氣,怎么那么像怨婦呢!
因忍笑哄他道:“不過二十日至多一個月罷了,一晃眼就過去了的,你就忍忍罷?你也看見了,瑤瑤的肚子那么大,只怕生產時會吃大苦頭,我不去守著她,我委實是吃不下也睡不著,你難道就忍心看我這樣啊?”說著主動投進他懷里,雙手懷上他的脖子,聲音放得越發的嬌柔,“好夫君,你就忍一忍,讓我去罷?不然瑤瑤要是有個什么三長兩短的,我一輩子都不安心,不對,我也不要活了……”
話沒說完,已被傅城恒略顯粗暴的捂住了嘴,“你胡吣什么呢!小嫂子吉人天相,又有老華太醫親自坐鎮,必定會母子平安的,你湊什么熱鬧去!以后再叫我聽見這話,看我怎么收拾你!”
某人這會兒是又生氣又醋妒又心疼,韓青瑤有個什么三長兩短,她就也不要活了,她把他這個夫君放在哪里了?真是氣死他了!
孔琉玥見傅城恒生氣了,也自悔失言,掙開他的手悄悄吐了吐舌頭,抬起頭主動吻了吻他的唇角,才輕聲道:“好嘛,人家知道錯了,以后再不說了,你別生氣了,讓人家去嘛?好不好嘛,你就讓人家去嘛?”一邊說,一邊還有意在他懷里扭來扭去的,打定主意軟言撒嬌與火辣色誘雙管齊下,定要讓他松口答應她才是!
傅城恒自來便對孔琉玥沒什么抵抗力,如何經得起她這般有意的撩撥?就算明知她是在對自己施美人計,依然很快便喘起粗氣來,身體也有了明顯的反應,抱著她的手臂也越發用力了,只恨不能即刻將她拆吃入腹。
孔琉玥卻偏不叫他如愿,捉了他意欲解她衣襟的手,媚眼如絲,吐氣如蘭的問道:“好夫君,讓不讓人家去啊?你若是讓我去呢,我就這樣……”附耳在他耳邊飛快說了一句話,順便對著他的耳朵吹了一口氣,隨即才又道,“你若是不讓我去,那我就只能去睡外間,并且在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里,都不會理你了,哼!”說著便作勢要起身。
傅城恒就艱難的吞咽了幾下,才微喘著啞聲指責孔琉玥,“你、你誘惑我……還威脅我……你使詐、你狡猾……”
孔琉玥嫵媚一笑,有意緩緩舔了舔自己的唇畔,才點頭承認道:“是啊,我就是在誘惑你,威脅你,我就是狡猾,就是在使詐,但決定權可是掌握在你手里的,你其實完全可以不接招的!”性,絕對是操縱一個男人的不二法門,何況她深知他愛她,且她才又開出了那樣的條件,就不信他能抵抗得了!
“你明知道我抗拒不了你……”傅城恒的聲音完全稱得上氣急敗壞了,呼吸也越發粗重了,“可我、我不會答應你……呼……”話沒說完,已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只因孔琉玥的手,已輕輕滑動到了他的腿間,還壞心的伸出手指,輕輕點了點他劍拔弩張的地方!
傅城恒只覺自己的腦中“嗡”了一聲,等他再回過神來時,他的唇已被孔琉玥堵住了,他的舌頭,則已熱切的在回應她了,且大有奪回主導之權之勢。
他不由在心里嘆了一口氣,都說“英雄難過美人關”,他是英雄,所以難過美人關也是正常的罷?然后,便熱烈的投入到了這場前所未有的“盛宴”當中……
不知道過了多久,屋里終于平靜了下來。
孔琉玥窩在傅城恒懷里,雖然全身都酸軟得緊,尤其嘴巴,就更是酸軟,只恨不能即刻閉上眼睛好好睡一覺,但想著傅城恒還沒給她一個明確的答復,便一直強睜著眼睛,待他的呼吸平定下來后,才問道:“你才接受了我的服侍,是不是意味著,你答應我的要求了?”
傅城恒很想說自己并沒有答應的,可一想到自己沒有拒絕的態度本身就是一種默認,再一想到方才那前所未有過的舒爽體驗……他又覺得說不出口,且出爾反爾也不是他的作風,只得不情不愿的“嗯”了一聲,算是正面應下了孔琉玥的要求。
只是他隨即又說道:“你要去,可以,不過,我得跟你一塊兒去!”就算明知去了慶王府后他不能再像現在這樣每夜里抱著她睡覺,至少白日里還可以見到她,也比什么時候想見她了,還得坐車去慶王府強得多!
“行,只要你愿意……”孔琉玥聽他明確答應了,大喜過望,對他的附加條件自然沒有異議,一口便應了,只是應都應了,才想起他如今可是有“腿疾”在身之人,本該留在家中“靜養”的,怎么可以隨意去別人家一住就是一個月,且這個“別人”還不是別人,而是慶王府呢?傳到皇上的耳朵里后,還不知道又會腦補出多少個版本來呢!
因忙又道:“不行,你還是留在家中的好,不然傳到皇上耳朵里,誰知道他會怎么想?況孩子們也離不得人,總要留個大人在家中照顧他們才是!”
傅城恒卻已打定了主意,“皇上那里你不必擔心,說到底,我們可是為了子綱那混球兩口子,才住到慶王府去的,他為我們擺平皇上,難道不是應當應分的?橫豎皇上吃他嬉皮笑臉,沒個正形那一套,有他出馬,必定能擺平皇上的,你只放心罷!至于孩子們,大不了送去姐姐家便是,放一只羊是放,放一群羊也是放,橫豎姐姐照顧睿兒珊兒兩個孩子是照顧,照顧五個孩子也是照顧,當沒什么大的區別!”
‘放一只羊是放,放一群羊也是放’?孔琉玥差點兒沒因他這個比喻而笑岔了氣,某人也太有才了罷,將自己的孩子們與羊類比,難道他就沒想過,他的孩子們是羊,那他是什么,?
于是等到第二日起身后,傅城恒便吩咐眾奶娘丫鬟為三個孩子收拾了簡單的行囊,親自坐車送了他們去晉王府。
趁他去了晉王府的空檔,孔琉玥快速收拾起自己要帶去慶王府,卻又不能叫任何一個旁人包括他在內也不能知道的東西來。
等收拾停妥了,孔琉玥才叫了梁媽媽等人進來,把自己和傅城恒要去慶王府小住的事情與大家說了,給大家的差使做了一番安排,“謝嬤嬤同了月季月桃跟我一塊兒過去,梁媽媽與白書瓔珞月桂留下來看家,如今府里人口簡單,又沒有主子在,應當不會有什么大事,若是有大事,就使個人去慶王府回我便是。”
梁媽媽與白書瓔珞幾個忙都屈膝應了:“夫人放心,我們會看好了家里,等國公爺和您回來的。”
孔琉玥滿意的點點頭,吩咐謝嬤嬤領著月季月桃收拾出了傅城恒和自己的幾個箱籠來,等到傅城恒從晉王府回來后,夫妻兩個簡單吃了午飯,便坐車徑自去了慶王府。
馬車徑自行至慶王府的垂花門前停下,就見慶王妃跟前兒的周嬤嬤早已領著人侯在那里了,一瞧得夫妻二人下車,便忙迎上前屈膝見禮:“給大姑爺、大姑奶奶請安!”
孔琉玥顧不得招呼周嬤嬤起來,先就問道:“瑤瑤這兩日可還好?”
周嬤嬤忙笑道:“回大姑奶奶,親家少夫人已于日前搬過來晝夜陪著世子妃了,世子妃除過累一些之外,還算安好,大姑奶奶只管放心!”說著見孔琉玥帶來的下人已在卸她帶來的箱籠了,約莫猜到她是跟華靈素一樣,要在慶王府暫住以便陪著自家世子妃生產,因忙笑道:“敢問大姑奶奶,此番您和大姑爺回來,可是要住上一段時間?”
孔琉玥點點頭,“只不知道娘歡迎不歡迎我們?”話音未落,周嬤嬤已笑道:“娘娘和世子妃若是知道大姑奶奶要住上一段時間,還不定會怎生高興了,又豈會有不歡迎之理?”說著忽一眼瞥見一旁傅城恒臉色臭臭的,她也是過來人,自然能猜到他是因何不高興,不由暗自好笑不已,只不敢對著他的冷臉表露出來罷了。
待周嬤嬤吩咐王府的下人將孔琉玥帶來的箱籠抬進去后,孔琉玥便扔下傅城恒,被簇擁著徑自去了軒華園。
余下傅城恒又是忐忑又是醋妒,片刻才帶著一肚子的火,去了“始作俑者”趙天朗的書房,找他出氣不提。
且說孔琉玥被簇擁著去到軒華園,果見眼瞼發青,容色有些憔悴的慶王妃和一身簡潔衣衫,瞧著頗為干練的華靈素俱在那里陪著韓青瑤,因忙屈膝給二人見禮。
早被慶王妃一把攙了起來,笑道:“玥兒,娘正想使人去接你來陪你嫂子說說話兒,可巧兒你就來了。”顯然她還不知道孔琉玥要留下來一直住到韓青瑤生產完了為止才回去之事。
還是周嬤嬤在一旁笑吟吟的把此事說了,慶王妃方知道,立刻笑逐顏開起來,一疊聲的命人準備孔琉玥和傅城恒愛吃的菜去。
相較于慶王妃的高興,韓青瑤和華靈素則于高興之外,更多了幾分安心。姑嫂二人一人是深知孔琉玥的來歷,知道自己此番十有八九要靠著她才能順利生下寶寶,見她來了,心里有了底氣;一人則是佩服孔琉玥,覺得她懂得多,醫術高明,有她在,自家小姑子兼好姐妹平安生產的幾率定要大些,是以都因她的到來,而覺得整個身心都輕松不少。
自此后,孔琉玥便跟華靈素一樣,住進了軒華園里,晝夜守著韓青瑤,只等她一旦發動,便即刻趕過去。
至于傅城恒,則跟趙天朗一道,住在了他的書房里。只是他的心情泰半時候都處于不爽狀態就是了,只因他的寶貝老婆成日里都只知道圍著韓青瑤轉,連他想見她一面,都要使人再三再四的去請,且都是才一見面,她便又急匆匆的回去了,連話都顧不得與他多說兩句,真是酸死他也氣死他了!
如此過了將近半個月,便進入到孔琉玥為韓青瑤推算的預產期內了。
孔琉玥立刻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與華靈素一道,領著人忙碌的布置起產房來。先是給到時候要進產房的人都準備了一身白大褂并白色的帽子,全是高溫消過毒的,以免到時候造成病菌感染;接著給產房的各個角落也都消了毒,到時候要用上的被褥自然更不能例外;然后才是將自己一早便準備好的特制工具取出來,放到加了酒精和醋的滾開水里煮著,只等用時再取出來。
當然,這最后一項,是背著人準備的,原是為了有備無患,并不一定用得上,若是讓人瞧見了,偏到時候又用不上,她要怎么跟人解釋?
等到孔琉玥和華靈素將這些前期準備工作都做好了之后,韓青瑤也如期發動了。
華靈素立刻使了人回自己娘家去請老華太醫過來,老人家雖因性別的關系,從未親自接過生,但論起醫術來,只怕全大秦乃至全天下也找不出能出其右者,有他坐鎮,不止她,相信所有人心里都能踏實一些。
趙天朗和慶王妃包括慶王爺在內的所有人,在聞得韓青瑤發動了的消息后,已悉數火急火燎的趕到了軒華園。
慶王妃還好,畢竟是女人,能光明正大的進產房。趙天朗是男人,就不一樣了,一來犯忌諱,二來他便是進去了也不見得就能幫上什么忙。
但他早顧不得那么多了,一抵達軒華園,便一陣風似的沖進了產房里去,瞧得韓青瑤面色慘白滿頭是汗唇角帶血,卻仍強忍痛苦堅持要多走動,以便待會兒生產起來時能更順利些后,更是立刻抱住了她一個勁兒個大叫:“不生了,瑤瑤,我們不生了……”
直把一旁被他突然沖進來而弄得亂了陣腳的慶王妃和孔琉玥華靈素都氣得樂了,后還是華靈素機靈,趁趙天朗一個不注意,以掌刀將他劈暈,再命人送出去讓傅城恒將他綁起來,并守著他,不得再叫他闖進產房半步后,整個世界才算是清凈了!
只是韓青瑤的確不出所料的難產了,在內務府派來的四個有經驗的穩婆的協力接生下折騰了大半日,不但依然未能將寶寶順利生下來,反而折騰得自己也沒了力氣,且下面還不停有血水流出,情況瞧著實在很不樂觀。
等到趙天朗說服傅城恒再次放了他進產房之后,韓青瑤又含著參片在他的陪同下努了半天的力,仍是未能將孩子生下來。
孔琉玥瞧著實實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只怕母子都會有危險,因果斷的命趙天朗將所有人都帶走,當然,趙天朗先說什么也不走,后還是韓青瑤虛弱的發了話,他才領著所有穩婆和丫頭退了出去,只留下了孔琉玥和華靈素在產房里。
眼見屋里再沒旁人了,孔琉玥快速取出自己一早便準備好的手術工具和麻醉藥,先熟練的給韓青瑤上起麻藥來。
一旁華靈素看在眼里,先還不明白她要做什么,及至到看清楚她的那些手術工具后,方反應過來她竟是要破開韓青瑤的肚子取出孩子,當即嚇白了臉,“孔妹妹,這樣不行的,才折騰了這么久,瑤瑤她早已是筋疲力盡,才又失了那么多血,萬一……不行的,真不行的,孩子沒了還可以再生,萬一瑤瑤有個什么三長兩短,不但子綱和王妃那里我們沒法交代,我們自己也會不安后悔一輩子的……”
趁華靈素說話的空檔,孔琉玥已快速給韓青瑤上好了麻醉劑,因見華靈素嚇得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想著接下來自己還需要她的幫助和配合,只得耐下心來解釋:“華姐姐放心,我只切開瑤瑤部分腹壁和宮壁,等到取出孩子后,便即刻消毒了縫合上,只要我動作快,不會有事的!”
想了想,又解釋道:“瑤瑤明顯胎位不正,且孩子也大,不然不會這么長時間生不下來,她如今已明顯筋疲力盡了,若是再拖下去,不但孩子,只怕連大人也會保不住,倒不如趁早手術的好。華姐姐,你相信我嗎?”
華靈素也并非沒在醫書上看見過剖腹取子的先例,可那都是在實在保不住大人了,只能保孩子的情況下,她會擔心害怕,也是人之常情。不過,她本能的相信孔琉玥,覺得有她在,韓青瑤母子便一定不會有事,因點頭道:“我自然相信你,可切開腹壁和宮壁那么痛,我怕瑤瑤她受不住,萬一……”
孔琉玥就晃了晃自己手中的小藥瓶,“那你以為我方才在做什么?就是在給瑤瑤局部麻醉,你放心罷,她這會兒是感覺不到疼痛的!”
“可是,麻沸散不是早已失傳了……烏頭茛菪子毒性又大,根本不宜入藥嗎?”華靈素已經有些目瞪口呆,看來孔妹妹做的準備,比她想象的更要充分。
孔琉玥言簡意賅的解釋:“不是烏頭茛菪子,是曼陀羅花,不對,是虎茄花做成的,你只放心罷,不會對瑤瑤和孩子造成什么傷害的!……你也先別問我虎茄花為何能入藥制麻醉劑了,你且放一片參片到瑤瑤嘴里,無論如何讓她不能這會子昏睡過去,等出了產房后,我再細細的告訴你!”一邊說,一邊已戴上口罩,快速給早已累得也痛得意識不甚清醒的韓青瑤做起腹部和其他一些地方的清潔工作來。
彼時華靈素已回過了神來,見孔琉玥成竹在胸的樣子,情知這會兒不是細問端倪的好時機,也就凝住心神,依照她的吩咐,快速給韓青瑤放了一片參片在嘴里,然后幫起她的忙來。
等到給韓青瑤做完清潔工作后,孔琉玥便拿了早已消過毒的手術刀在手,全神貫注的在她的腹上切開了一道弧形切口,然后避開血管,剪開腹膜,將她鼓脹的子宮托了出來。
華靈素再次瞧得目瞪口呆,只能在孔琉玥發出“刀”、“鑷子”或是“剪子”等簡短的命令時,憑本能反應遞上相應的工具。
孔琉玥正是全神貫注之際,自然顧不上理會她,也顧不上自己的行為在她的眼里有多驚世駭俗,自己事后又要費多少口舌來解釋,只專心的給韓青瑤動手術。
再看韓青瑤,雖說早已累得也疼得面色慘白,氣若游絲,頭發也盡數被汗水打濕了,但因牢記孔琉玥“無論如何不能這會子昏睡過去”的吩咐,仍一直硬撐著不讓自己合上眼睛。
奈何她實在太累了,兼之又有麻藥的作用,就算是局麻,也難免有影響,是以她只撐了不多一會兒,便委實撐不住了,一邊告訴自己‘我只瞇一下,就一下’,一邊已不知不覺閉上了眼睛。
彼時孔琉玥的手術已進行到了最關鍵的部分,已切開韓青瑤的子宮,做了一番必要的處理后,打算將孩子給拉出來了,不想不經意一撇頭,就看見韓青瑤已不知何時閉上了眼睛。
孔琉玥嚇了一大跳,忙喝命華靈素,“快弄醒瑤瑤,給她含一片參片在嘴里!”
華靈素被她喝得從呆怔中回過神來,見韓青瑤已不知何時閉上了眼睛,也唬了一大跳,神智一下子清明了。忙上前掐著韓青瑤的人中,將她弄醒之后,又放了一片參片在她嘴里,才急聲說道:“瑤瑤,你千萬撐住,等熬過了這會兒,事后你想怎么睡都可以!”
韓青瑤被喚醒后,有片刻的迷惘,隨即也是后怕不已,忙強撐著虛弱的點了點頭,“嫂子……放心,我再、再不會睡著了……”
聽到韓青瑤的聲音,孔琉玥方松了一口氣,忙又集中精神,繼續起自己手上的活計來。
片刻之后,孔琉玥便將胎衣盡數剝離,將孩子從子宮里完完全全抱了出來,然后連看一眼孩子都顧不得,便將其遞給華靈素,自己則快速往韓青瑤子宮里撒起一早便準備好研磨成粉狀的消炎藥粉來,以便待會兒縫合了子宮和腹壁后,恢復得更快,且不留下后遺癥。
另一邊華靈素在接過孩子之后,見孩子不吵也不鬧,倒也并不慌張,伸手不輕不重在孩子的小屁屁上拍了一下,“哇”的一聲,屋里便響起了孩子嘹亮的哭聲,還伴隨著她夾雜了巨大喜悅的聲音:“瑤瑤,恭喜你,母子平安!”
正忙著縫合手術切口的孔琉玥和躺在床上正強撐著不讓自己睡過去的韓青瑤聞言,便知道寶寶是個男孩兒了,對視一眼,都高興的笑了起來,只不過韓青瑤連笑都很虛弱就是了。
早已等在隔壁耳房心急如焚的趙天朗只一聽得“母子平安”這四個字,已什么也顧不得,抬腿便要往產房里來。
不想卻聽得外面傳來慶王爺的聲音:“快把本王的孫子抱出來給本王瞧瞧!”
趙天朗登時怒不可遏,想到了之前韓青瑤難產時,慶王爺毫不猶豫“保孩子”的命令,前陣子好不容易才對后者消減了幾分的恨意,一下子復又滿棚了,狠狠喝命住聽完慶王爺的話后,饞著臉急于去討好他因而想進去抱孩子的穩婆之一,又命沈嬤嬤等人好生守著產房,不叫任何人踏進一步后,方自己撩開簾子,大步走進了產房去。
彼時孔琉玥已用最快的速度將韓青瑤的傷口縫合好,并拿事先已消過毒的紗布將她的小腹密密實實圍了起來,其目的除了讓韓青瑤能恢復得更好之外,也有怕嚇著趙天朗尤其是慶王妃的意思。
而華靈素則抱了已洗過澡裹好了襁褓的孩子想給韓青瑤看,她自己也是做母親的人,自然深知九死一生后,做母親的都有多想第一時間看到自己親骨肉的心情。
誰曾想韓青瑤還沒來得及看孩子一眼,趙天朗便進來了,搶過已被華靈素放到了她身邊的孩子,便丟回了華靈素懷里,以致原本就是因想看孩子,才強撐著沒暈過去的韓青瑤大急,竟一下子暈了過去。
氣得孔琉玥和華靈素都恨不得將趙天朗給一腳踹出去,后還是強壓下怒火,好說歹說將人給勸了出去之后,才繼續處理起一些后續工作來。
二人合力將韓青瑤移回了她素日躺的床上,又給她擦拭了身子,換上了干凈的衣服,聽在這個過程中已醒過來的她說舒服多了后,方長長舒了一口氣。
很快,慶王妃便抱著孩子進來了,一進來便喜氣洋洋的宣布:“我們寶寶足足有九斤二兩呢,難怪把瑤瑤折騰得夠嗆!”
孔琉玥和華靈素聞言,也笑逐顏開起來。笑過之后,又不禁齊齊后怕起來,尤其是孔琉玥,九斤二兩是什么概念?須知這個時代一斤可是等于十六兩,就算如今的一兩是小兩,只有三十克,九斤二兩折算下來,也足足有八斤七兩,算是她活了兩世以來所聽過見過最大的新生兒了,也難怪韓青瑤的肚子才六個月時,已及得上旁人那些七八個月甚至快要臨盆的了,她此番可真真是吃了大苦頭了!
等韓青瑤喂寶寶吃過奶,母子兩人都睡著后,華靈素因有注意事項與慶王妃叮囑,與后者一道去了外間,趙天朗也去了外面請老華太醫來親自給韓青瑤診脈,因此屋里只剩下了孔琉玥一個人。
孔琉玥先是收拾好了自己的手術器具,才抱著方才連瞧一眼都顧不上的寶寶細細看了起來。本來新添了干兒子是大喜事,她不想哭的,可當她看見寶寶生得幾乎齊集了韓青瑤和趙天朗的所有優點時,她還是忍不住掉下淚來,為她這輩子都極有可能不會擁有這樣一個與自己血脈相連,齊集了自己和傅城恒所有優點甚至是缺點的孩子!
看她忽喇喇掉下淚來,無論是跟她來的月季月桃還是韓青瑤的丫鬟,都很是不知所措,只得齊齊跪下,后還是孔琉玥以自己是‘太過高興’為由混了過去,叫了她們起來。
只是她方才的黯然樣,卻被出去請老華太醫進來給韓青瑤診脈的趙天朗瞧了個正著,丫鬟們不知道她因何落淚,趙天朗卻是知道的,遂打定主意待老華太醫給孔琉玥診過脈后,要請了他再好生給她也診一回。
因見趙天朗和老華太醫一前一后走了進來,孔琉玥忙收了淚,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上前給二人見過禮后,便帶著月季月桃先回了自己的房間。
她還穿著手術服,里衣也早被汗水弄得濕透了,此時此刻最需要的,便是好生洗個澡,換身衣服,如果有可能,最好還能睡上一覺。須知做手術可不僅僅只是一項技術活兒,更是一項體力活兒,兼之她連日來因擔心著韓青瑤隨時會發動,晚間睡得并不安生,只不過憑著一口氣苦撐罷了,如今韓青瑤母子俱安,她那口氣也一下子松懈下來,如今最需要的,便是能好生睡上一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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