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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處試探


  吃過午飯,又略說了幾句話,就有外院使婆子進來稟道:“侯爺說回府還有事,問夫人什么時候可以回去?”

  經(jīng)過了方才那段小插曲,雖然很快便被大家有意混了過去,至少表面上屋里又恢復(fù)了之前的熱鬧,但眾人心里難免不會沒有想法,或多或少便都有些心不在焉,一頓原本該熱熱鬧鬧的飯,也吃得有些沉悶,是以孔琉玥早就想走了。

  這會子聞得婆子這話,正中下懷,忙作出一臉的不舍向尹老太太道:“侯爺公事冗雜,此番大婚也只得三日假期,明兒便該上朝了,想必今日要會一會眾幕僚門客們。等過幾日得閑了,再回來給老太太請安。”

  尹老太太原本還想多留孔琉玥一留,待稍后氣氛越發(fā)好些了,再細細分說分說她進宮之事的,沒想到傅城恒卻忽然提出要走,而且她給的理由亦是如此正當;兼之認真說來,柱國公府原算不得她的正經(jīng)娘家,今日能回來請安,已是給足了國公府面子,再要多留人,反倒顯得有些強人所難了。

  因強笑著說道:“侯爺公事繁忙,是大家伙兒都知道的,既是如此,公事要緊,我就不留你們了,橫豎兩家隔得并不遠,要見面還是極便宜的。”

  又細細囑咐,“回去后好好伺候老太夫人,好好聽侯爺和王妃的話兒,有什么需要或是受了什么委屈,只管使人回來說一聲,自有我和你舅舅們?yōu)槟阕鲋鳌鲀憾Y部的冊封下來了,我和你舅母們再使人上門與你道喜送賀禮。”

  孔琉玥一一應(yīng)了,辭了尹老太太,又辭了尹大太太妯娌并尹敏言姊妹們,方被簇擁著出了二門,上了馬車。

  等到馬車出了大門,傅城恒也帶著一股淡淡的酒氣上來了,孔琉玥見他面色雖與之前并無二致,眼睛卻微微有些發(fā)紅,估摸著喝得不少,忙動手斟了一碗茶遞給他。

  傅城恒接過,用另一只空著的手揉了揉眉心,才仰頭一飲而盡,然后便一語不發(fā)的閉目養(yǎng)起神來。

  孔琉玥看在眼里,猶豫了一下,還是小聲問了一句:“侯爺,您沒事罷?”既然已經(jīng)將自己定位為了“萬能秘書”,順道關(guān)心一下“上司”,也是應(yīng)該的哦?

  等了片刻,卻沒等到傅城恒的回答。

  孔琉玥以為他睡著了,也就沒有再多說,自顧低頭想起事情來,卻沒注意他的眼皮動了一下。

  想起之前霍氏的忽然爆發(fā),孔琉玥的心情有些復(fù)雜,她之前只看到前身的可憐,渾然忘記霍氏也是可憐人了,她有什么錯?由來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霍氏雖然因是尹淮安的表姐,曾在年紀還小時見過尹淮安,比其他那些只在花燭之夜才見夫婿第一面的女子們好了太多,譬如自己,但要說她心里就因此而喜歡上了尹淮安,是出于愛情才嫁給尹淮安的,卻也不大可能。不過話又說回來,這個時代又有幾個人是因為愛情才成親的?

  因此霍氏待尹淮安的感情,只可能是婚后才培養(yǎng)起來的,而且這份感情,只怕依賴占大多數(shù)。要知道女子在家里的地位,在很大程度上都取決于丈夫待自己的態(tài)度,若是丈夫待自己好,事事護著自己,便是有婆母或是其他人刁難,也不敢過分到哪里去。

  而眼下霍氏的情形,就分明是丈夫不疼,太婆婆不喜,尹老太太雖然表面上一副慈眉善目,挺喜歡霍氏的樣子,孔琉玥卻早已自梁媽媽之口,知道了她其實并不喜霍氏之事。當初她雖然也不中意前身,卻并不打算在尹淮安的婚事上放權(quán),卻沒想到尹大太太竟不知怎樣說服了尹大老爺,兩個人先就做主定下了霍氏,才回的尹老太太,讓尹老太太很是窩了一肚子的火,又對霍氏怎么可能喜歡得起來?婆婆雖是親姨媽,對待甥女和兒媳可是兩回事,所以霍氏雖說是世子夫人,細究起來日子并不好過。

  也難怪她會忽然忍不住爆發(fā)了,只怕在她心里,她就是她這一切不幸的根源罷?她今兒個當眾鬧出了這么一出來,尹老太太和尹淮安只怕都會更不喜她了罷?早知道她就不該托霍氏將那個盒子轉(zhuǎn)交給因淮安的……孔琉玥正想得出神,冷不防卻被人推了一下,“到了!”

  待回過神來,就見傅城恒已經(jīng)撩開簾子跳下了馬車。孔琉玥忙穩(wěn)住心神,也跟著彎身走到了車門口,卻不由得怔了一下,只因候在馬車旁伸手要扶她下來的竟不是白書幾個,而是傅城恒。

  在他身后,還有十數(shù)個丫頭婆子正候著,打頭的正是老太夫人跟前兒的盧嬤嬤和太夫人跟前兒的蔣媽媽。

  孔琉玥約莫猜到了傅城恒的用意,看著他那伸到了自己面前的大手,猶豫了一瞬,終是微紅著臉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傅城恒就捏住她的手,順勢幾乎是將她抱下了馬車,待得她在地上站穩(wěn)了,方沉聲說了一句:“去給祖母請安罷。”然后負著手大步進了門。

  孔琉玥見狀,忙在眾人或是詫異或是深沉或是艷羨的目光中,跟了上去。

  到得老太夫人的樂安居,剛走到門口,孔琉玥就聽見里面三夫人的聲音:“祖母若是真不賞我吃,那我今兒個可就賴在樂安居不走了……”

  還伴隨著老太夫人的笑聲:“都是兩個孩子的娘了,又是當著小輩們的面兒,還是這么饞嘴,也不怕他們笑話兒你。”

  門口的丫鬟見了傅城恒和孔琉玥,急忙通報,然后迎了二人進去。

  就見太夫人、二夫人和三夫人都在,侯爺?shù)谒拇乃行≥厓簜円捕荚冢龍F團圍坐在老太夫人身邊,一派其樂融融的樣子。

  傅城恒和孔琉玥就忙上前給老太夫人問了安,又給太夫人問了安,然后受了二夫人三夫人和眾小輩們的禮。

  老太夫人就問起了尹老太太來,“我記得她比我小兩歲,身體可還罷好?其他人呢,也都好罷?”

  孔琉玥忙道:“都還好,還讓我給老太夫人帶好呢。”

  老太夫人點頭笑道:“這就好。”又道,“我已吩咐廚房準備了席面,今晚都在我屋里吃罷。”說著讓丫鬟去叫二爺兄弟幾個。

  三夫人就拉了孔琉玥一臉委屈的道:“我來祖母這里之前,就聽丫鬟們說祖母今兒個吩咐廚房做了蟹釀橙,我是素來最愛吃那道菜的,偏生祖母說我體寒,不許我吃,大嫂,您幫我求求祖母,讓祖母就賞我?guī)讉吃罷。”

  看不出來三夫人還挺會賣萌的,孔琉玥暗自思忖著,正要答話兒,老太夫人已先笑嗔道:“那東西雖好吃,于身體卻無益,不獨你不許吃,連你大嫂我也不許她吃的。不過,除了這個,我還吩咐廚房做了一品魚翅火鍋,也是你愛吃的,等送來了,你愛吃多少,我都不管你,可好不好?”

  三夫人自是滿臉的笑:“我就知道祖母是疼我的。”

  老太夫人道:“你都說了不給你吃,你便賴在我這里不走了的話兒,我還能不給你吃?那我豈不是多的都賠上了?”說得滿屋子的人都笑了起來。

  太夫人在一旁笑道:“娘喜歡她,才慣的她這樣,明兒她越發(fā)無禮了。”

  老太夫人笑道:“她又不是那等不知眉高眼低的孩子,我就是喜歡她這樣呢!”

  孔琉玥臉上一直帶笑,似是在認真聽她們說話,眼睛的余光卻早已落向了一旁自傅城恒進來后,便有些神色怯怯,坐立難安起來的傅镕和潔華。看得出來,不只潔華怕父親,傅镕同樣也很怕,只有初華看起來要好些,想是因為她年長一些的緣故。

  念頭閃過,已聽得傅城恒忽然開了口:“我聽于先生說,你已能背誦《百家姓》和《三字經(jīng)》了?”聲音里聽不出一絲感情。

  孔琉玥怔了一下,直至看見傅镕迅速從老太夫人羅漢床上滑下來,身姿筆挺的站到傅城恒面前后,才反應(yīng)過來他剛才是在跟傅镕說話,忙凝神看傅镕會怎么回答。

  傅镕雖然站得筆挺,看向父親的目光卻是怯生生的,“回父親,是已能背誦了。”

  傅城恒點了點頭,臉色終于緩和了幾分,“既是如此,明兒就開始跟著先生學(xué)《論語》罷。另外,以后每天多寫三篇大字,寫好了讓小廝送到我書房。”

  “是,父親。”傅镕本來很想說現(xiàn)在的功課已經(jīng)讓自己很累了,能不能暫時不多寫三篇大字,但一看到父親嚴肅的臉,到底還是不敢說,只得乖乖應(yīng)了。

  孔琉玥看在眼里,不由深深同情起他來。小正太才多大?六歲而已,就已經(jīng)會背《百家姓》《三字經(jīng)》了,她六歲的時候在干嘛?貌似是在學(xué)前班橫沖直撞,什么都不懂,而且她到現(xiàn)在也不會背《百家姓》《三字經(jīng)》,小正太已經(jīng)很了不起了,如果放在現(xiàn)代社會,簡直就是神童了!

  可看傅城恒的樣子,居然還不太滿意,他到底懂不懂什么叫揠苗助長啊?又懂不懂什么叫適得其反啊?作為一名父親,他真是怎一個“失敗”了得!

  很想就此說點什么的,但一想到自己才剛嫁過來,在傅家眾人眼里只怕還是一個地地道道的外人,且又是繼母,不太好就原配嫡子的教育問題發(fā)表看法,不然就是別有用心,孔琉玥只得壓下了這個念頭,看向一旁因弟弟被父親問到學(xué)業(yè)問題而滿臉緊張的初華,笑著問道:“白日里在家里都做了些什么?我?guī)Я诵┬率綐拥慕伡喍鸦ɑ貋恚伾纪︴r嫩,正適合你們小姑娘家家的戴,晚上我讓丫頭給你和四姑娘送幾支來。還有幾方端硯,正適合四少爺用,我讓丫鬟一并送來。”

  初華沒想到繼母會忽然出聲為弟弟解圍,怔了一下,雖然不知道為何會這么做,到底也是一片好心,忙乖巧的起身道了謝:“多謝母親。”

  這一番動靜自是驚動了正與三夫人等人說話兒的老太夫人,問清楚事后后,因嗔傅城恒道:“知道你是為了镕哥兒好,但只他年紀還小呢,課業(yè)太重,只怕會適得其反。要我說,等開了年再學(xué)《論語》罷,這幾個月,就只將已經(jīng)學(xué)過的東西復(fù)習(xí)復(fù)習(xí),另外再多練練大字,也就可以了。”

  太夫人也笑著附和道:“镕哥兒才得六歲呢,能背《百家姓》《三字經(jīng)》已是不易,遠的不說,就說你三弟四弟六歲時,連話都不大抖得利索呢,镕哥兒比他叔叔們,已是強太多了!”

  正說著,丫鬟報:“幾位爺來了。”旋即便見傅希恒、傅旭恒與傅頤恒魚貫走了進來。

  行禮后,傅旭恒因笑問太夫人道:“母親才說镕哥兒什么比我們這些叔叔強太多呢?”

  太夫人笑著把事情說了一遍,“可不是比你們這些作叔叔的強太多了?”

  傅旭恒便笑向傅城恒道:“大哥,要我說镕哥兒的確已屬不意。知道大哥是因?qū)λ挠韬裢圆胚@般嚴厲的,畢竟他年紀還要,弟弟的意思,跟祖母一樣,不如等到開了年后再讓他學(xué)《論語》罷?整好鈞哥兒和錚哥兒也還沒學(xué)《論語》,到時候他兄弟幾個一塊兒學(xué),指不定更能事半功倍呢!”

  傅希恒也道:“讓他們兄弟幾個一塊兒學(xué),有了你追我趕的目標,的確更能事半功倍。”

  大家都這么說了,傅城恒也不好再堅持,又見一向懂事的大女兒正拿期冀的目光望著自己,想必也是很希望他能同意,只得點頭道:“既是如此,就開了年再學(xué)罷。但只一點,這段時間里功課也不能拉下,每天的大字也要按時按量的完成,還有……”

  “好了,難得今兒個人齊全,你就別再說這些來掃興了,我們镕哥兒自律著呢,不用你說,他也知道該怎么做的。”老太夫人笑呵呵打斷了他,然后吩咐丫鬟,“擺飯罷。”

  大家于是依序坐了,在三夫人的妙語如珠、插科打諢之下,熱熱鬧鬧吃了一頓飯。

  吃完飯,老太夫人便向傅城恒和孔琉玥道:“你們累了一天,早些回去歇了罷。”

  傅城恒點頭道:“既是如此,我們就先告退了,祖母也早些歇息。”又與太夫人行過禮,與二爺?shù)热舜蜻^招呼后,方與孔琉玥一道,離了樂安居。

  回到新房,就見三位姨娘早已侯在廳外的廊檐下等著請安了,看見二人走過來,忙都迎上前行禮問安:“給侯爺、夫人請安!”

  傅城恒腳步都沒頓一下,便直接越過三人進了屋子。

  孔琉玥見狀,只得說道:“累了一天了,侯爺和我都想早些歇下,你們都退下罷。”

  打發(fā)了三人,孔琉玥進到屋里,卻不見傅城恒的人影,想是去了凈房梳洗。她想起昨晚上才被他“教”了為人妻的本分,‘首要便是伺候好夫君’,不敢不跟進去伺候。卻又惦記著要給初華姐妹和傅镕送答應(yīng)了的絹花和端硯去,不然就是當眾失信,哄幾個孩子玩兒,少不得落人口實;又想著,既是當眾答應(yīng)的要送東西,總不能只送大房的幾個孩子,二房三房的卻不送,不然同樣落人口實。

  權(quán)衡了一番,只得忙忙跟進凈房去,對傅城恒道:“侯爺也知道妾身之前答應(yīng)過給孩子們送東西的,做大人的不能對孩子言而無信,今兒個就讓丫鬟進來伺候您更衣梳洗,行嗎?”心里卻在咆哮,丫的又不是自己沒手,不知道自己換衣服自己梳洗啊,大沙豬!

  傅城恒正思索有關(guān)傅镕學(xué)業(yè)的問題,有些心不在焉,根本就沒聽清楚孔琉玥說了什么,便點頭“嗯”了一聲,看見孔琉玥轉(zhuǎn)身離去時,還有些詫異。之后還是左等右等她不至,反而等來了兩個丫鬟,方后知后覺的反應(yīng)過來方才她到底說了什么。

  孔琉玥命藍琴找來幾個精巧的匣子,每個匣子里都放了兩支新式珠花,又各放了一串顏色各異的芙蓉玉手串,另外再取了四房端硯出來,然后喚了曉春知夏和暮秋進來,命三人各跑一趟樂安居和二房三房。

  三人屈膝行禮,答應(yīng)著去了。

  這里孔琉玥方也進了凈房去更衣梳洗。

  等到她梳洗完,換好家常衣衫出來時,就看見傅城恒已經(jīng)出來,正靠坐在床上在看書了。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上前對他交代了一聲:“侯爺先看會兒書,若是累了,就先睡,妾身還要等著丫鬟們回來復(fù)命。”然后去了外間。

  在外間坐著休息了一會兒,吃了一杯茶,曉春三人便陸續(xù)回來了,行禮后稟道:“東西已經(jīng)分別送到幾位姑娘和幾位少爺手里,讓奴婢們回來代他們謝夫人的賞。”

  孔琉玥點點頭,命她們都退下后,又磨蹭了一會兒,估摸著傅城恒已經(jīng)睡著了,才回了內(nèi)室去。

  果然就見傅城恒正閉著眼睛靠在大迎枕上,手中的書掉落到了一旁都不知道,顯然已是睡著了。

  孔琉玥就想起了他昨晚上沒睡好,回來時看起來又喝了不少酒的事,輕輕松了一口氣,暗想今晚上應(yīng)該也能安全度過罷?猶豫了一下,還是上前輕輕掀了大紅簇新的百子千孫綾被與他蓋上。

  蓋好被子之后,她剛要去吹燈,未來得及收回來的手腕已冷不丁被人給握住了。

  孔琉玥心里一慌,下意識抬起頭來,就對上了傅城恒深不見底的雙眸……原來他并沒有睡著。

  她忙垂下眼瞼,低聲說道:“我見侯爺累了,就想熄燈安置了。”傅城恒跟她一樣,并不喜歡屋里時刻有丫鬟伺候,除了更衣梳洗時,一般屋里都不留丫鬟,所以有些事少不得要她親力親為。

  傅城恒微瞇起雙眸看她,見她微蹙著眉頭,目光中帶著幾分羞怯和慌張,艷瀲的紅唇一抿,似是要遮掩自己的情緒,卻反倒露出幾分柔軟來。

  他覺得喉嚨有些干澀,忙挪開視線,“之前在祖母屋里時,我看見你對我管教镕哥兒的方式,好像有些不以為然?”

  孔琉玥一怔,她記得自己明明沒有表現(xiàn)出來,他是怎么看出來的?這人的眼睛也太毒了一點罷!

  她有些不自然的笑了一下:“妾身哪里敢,侯爺一定是看錯了。”

  “不敢?”傅城恒似笑非笑哼了一聲,忽然一用力,便將她扯上床,趴在了他胸前。

  孔琉玥又慌又怕,下意識掙扎了一下,隨即卻是一陣天旋地轉(zhuǎn),等回過神來,就發(fā)現(xiàn)她已整個被傅城恒壓在了身下。

  昏暗的燈光下,傅城恒臉部的輪廓有些模糊,一雙平常多顯銳利的眸子,此刻也多了幾分朦朧,襯得臉上的冷峻和淡漠,也似在這溫?zé)岬臍庀⒅谢_了一般。

  眼見傅城恒的臉離自己的越來越近,孔琉玥只覺自己的心都要跳出胸腔了。她很想伸手推開他,又有些不敢,怕惹惱了他,要知道他不僅僅對她有完全的支配權(quán),他更是一個男人,撇開其他因素不談,單憑體力,她就拼不過他……萬幸他的臉,終于在離她的臉還有一段距離時,停止了下俯。

  她不由暗自松了一口氣。

  然而很快她就意識到,這種姿勢實在太曖昧了,她又不像某人,泰山壓頂都能面不改色,她真怕自己又像新婚之夜那樣,被他強大的氣場攝得無所適從,然后再次抱著‘早死早超生’的念頭從了他。其實從她的這個角度看過去,傅城恒的鼻梁挺直漂亮,下頜線條有力,表情也不若白日里那般冷峻,還有他脖子上突起的喉結(jié)……完全就是一個成熟性感的美男。

  這樣的性感美男,看看倒還可以,可問題是,他是那種愿意只給她看看,不采取進一步行動的人嗎?

  她的目光不經(jīng)意又落到了他的肩膀上,就見其上赫然有一圈清晰無比的牙印,已經(jīng)結(jié)了暗紅的痂,看起來有些猙獰。她不由有些后怕,想不到她將他咬得這么重,幸好他不曾跟她計較,否則在這個男權(quán)至上的社會,到頭來倒霉的只會是她自己!

  正想得出神,孔琉玥忽然感覺到有一只溫?zé)岬拇笫郑竭M了她的小衣里,陌生的感覺,讓她忍不住頭皮一麻,心臟也幾乎快要停止跳動了。

  她想躲開,但他的嘴唇卻已如影隨形般壓了下來,帶著灼熱的氣息輕輕落在她的臉頰上,并且漸漸移到了她的唇邊……她忙將頭一偏,躲開了他的吻。

  身體她可以交付,也不得不交付,但要她與一個近乎是陌生人的男人接吻,她自問做不到。在她看來,接吻是只有在兩個相愛的人之間,才可能也可以發(fā)生的行為,而她與傅城恒之間,顯然并不在這個范疇內(nèi)!

  傅城恒感受到了她無聲的抗拒,心下惱怒,修長的手指掐上她小巧的下巴,微微一用力,便迫使她正對上他,然后對著她瀲滟的紅唇,重重印了上去。

  孔琉玥兩世以來的初吻,便這樣以近乎被強迫的方式,沒有了。

  先是一雙稍顯冰涼的唇印了上來,接著是不停的吮吸,再來便是用舌尖攻克阻礙,長驅(qū)直入的探了進去。吻得又強勢又霸道,吻得讓孔琉玥漸漸忘記了惱怒和難堪,只剩下拼命的呼吸……

  許是初夜時的記憶太糟糕,許是這具身體是疼痛敏感體質(zhì),當傅城恒進入的時候,孔琉玥雖然沒再像第一次那樣疼得尖叫出聲,卻還是疼得厲害,只感覺身下密密麻麻的到處都是疼痛,以致她深吸了好幾口氣,才算勉強忍住沒再喊出來。

  傅城恒當然感受到了她的僵硬,事實上,他也被她絞得很不舒服。他不明白,明明他都做足了前戲,也感覺到了她的軟化,怎么還是會這么緊?

  他強忍住想動的沖動,伸手先是在她胸前的小櫻桃上輕捻慢捏了一會兒,然后便換成了嘴,手則一路向下滑,最后停在了他們結(jié)合的地方,輕輕按捏起來……

  孔琉玥只覺身體似是被人操縱了一般,已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身體漸漸放松飄升下來之余,心上卻涌上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自嘲和羞恥感來,原來古代男人睡多了通房小妾,還能有這個福利;原來沒有愛,單純只有性,她的身體也能在他的支配下,得到快感!

  傅城恒又揉搓了她一會兒,知道時機已經(jīng)到了,便不再控制自己,先是試探性的輕頂了幾下,漸漸便不再控制自己,手上和身下的動作都越來越用力起來……

  紅紗床帳的外頭燃著幾支蠟燭,像是和床上的情景互相呼應(yīng)一般,時不時的爆出火花,閃過轉(zhuǎn)瞬即逝的絢爛光芒。

  半晌過后,屋子里終于安靜了下來。

  白書與藍琴侯在外間,左等右等都等不到里面熄燈,面面相覷之余,不由都有些疑惑起來。昨晚上侯爺和夫人明明睡得極早,今晚上怎么到這個時候了還沒睡下?還是他們其實已經(jīng)睡了,只不過忘了熄燈?可夫人素來都很體貼她們,既然吩咐過讓她們瞧見熄燈后便去歇下,便一定不會忘記……

  “來人!”兩人又等了一會兒,終于聽見里面?zhèn)鱽砹烁党呛懵燥@沙啞的低沉聲音。

  白書忙推門進去,聽了吩咐立即又出來。

  藍琴忙迎上前問道:“怎么了?還沒歇下嗎?”

  白書紅了臉,小聲道:“要水。”

  藍琴的臉也紅了,兩人忙下去安排。

  傅城恒看著懷里渾身青紫、已呈半昏迷狀態(tài)的人兒,有些后悔剛才的孟浪。可是他是真的控制不住,只要一挨上她膩滑細軟的肌膚,他一向引以為傲的自控力便會急劇減弱,最重要的是,他想征服她,想看見她心甘情愿的為他綻放,雖然事實證明,接連兩次到頭來,先失控的那個人都是他自己!

  這種失控的感覺,讓他本能的煩躁,無所適從……

  孔琉玥嫁進傅家三晚,就數(shù)昨夜睡得最好,一覺醒來,身邊的人已經(jīng)不在了。

  她不由心里一緊,完蛋了,起遲了……“上司”會不會因此而對她的印象大打折扣?要知道這世上可是沒有喜歡員工遲到的上司的!

  “白書!”她聽見自己的聲音有幾分淡淡的驚慌。

  紅紗床帳被撩起,白書的臉應(yīng)聲出現(xiàn)在了外面,“夫人,您醒了。”

  孔琉玥被帳外透進來的燈光刺得本能的瞇了一下眼,片刻后待適應(yīng)了,才問道:“什么時辰了?侯爺是不是已經(jīng)上朝去了?你們怎么不叫醒我?”

  白書抿嘴笑了一下,“是侯爺不讓我們叫醒您的。”

  話音剛落,就見一身官服的傅城恒已從凈房走了出來。

  孔琉玥忙就著白書的手,批了外衣下床迎上去,“侯爺,今兒個妾身起遲了,請您見諒!”這還是她第一次見他穿官服,不由多看了一眼,其他地方倒還罷了,微微豎起的領(lǐng)口一扣,卻更顯得他冷峻硬氣,與他昨晚上那稍縱即逝的溫柔相比,簡直就是判若兩人。

  傅城恒見她長發(fā)披肩,脂粉未施,瞧著倒比妝扮好時,又更多了幾分楚楚,表情不自覺放緩了幾分:“你累了,就多歇息一會兒。”

  孔琉玥登時漲紅了臉,想到了昨晚上的事,這才后知后覺的想起,她好像又是事畢之后便立刻睡著了,可才剛她醒過來時,身上又分明穿了衣服的……難道,又是傅城恒給她善的后?

  思及此,她甚至不敢再多看他一眼,只是低著頭小聲說道:“我明兒不會再起遲了。”

  傅城恒未置可否,只是淡淡說了一句:“時辰尚早,你再睡一會兒,我先去了。”便大步走了出去。

  孔琉玥目送他的背影徹底消失在了夜幕中后,方跨下肩膀,再次抱怨白書道:“你們怎么就不叫醒我呢!”不過話又說回來,天還沒亮就要起床去上朝,而且不拘嚴寒酷暑皆是如此,可見高官重臣也不是那么好當?shù)模?br />
  白書面有赧色,“侯爺不讓我們叫,說您昨兒個累著了……”

  藍琴在一旁滿臉促狹的插嘴:“要我說,這也是侯爺對夫人的體貼,我們?nèi)羰墙行蚜朔蛉耍M不是在下侯爺?shù)哪樏妫俊?br />
  孔琉玥仍是滿臉的懊喪,懊喪了一會兒,忽然想到:“侯爺吃了早飯嗎?”若是沒有吃,傳了出去,便是她做妻子的失職。

  白書笑道:“吃了的。我們院里的小廚房一直偎著粥,還有各色小點并小菜,餓不著侯爺?shù)摹!?br />
  “我們院里還有小廚房?”孔琉玥有些吃驚。

  白書一臉驕傲的點頭:“那是,整個侯府除了老太夫人和太夫人,就數(shù)侯爺最大,而且侯爺每天都要上朝,有小廚房也方便一些。”

  主仆幾個說了一會子話,孔琉玥殘存的那幾分睡意也沒有了,索性沒有再上床睡回籠覺,直接去了凈房梳洗更衣。

  剛梳洗完畢,正吃早飯,有小丫鬟進來稟道:“幾位姨娘來給夫人請安了。”

  孔琉玥素來不喜當著外人的面兒吃飯,于是命那小丫鬟:“帶她們到小花廳里稍等片刻。”然后加快了吃飯的速度。

  等她吃完飯漱了口,去到小花廳時,果然就見三位姨娘俱已侯在那里了,瞧得她進來,忙都屈膝行禮:“給夫人請安。”

  蔣姨娘還賠笑道:“夫人一早起來伺候侯爺上朝,一定很辛苦,不如打明兒起,婢妾們過來伺候夫人梳洗用早飯罷?”

  讓她們?nèi)齻伺候她梳洗吃早飯?不管她們是真心實意還是另有目的,抑或是職責(zé)所在,她都怕自己到時候吃不下去。

  孔琉玥微微笑了一下,未置可否,只隨意與她們寒暄了幾句,便打發(fā)了她們。作為孫媳婦和兒媳婦,依例她早晚都是該去給老太夫人和太夫人請安的,可沒那么多時間浪費在她們?nèi)齻身上。

  給老太夫人問過安后,孔琉玥又去了太夫人的景泰居。

  景泰居是一所三進五間的宅子,坐北朝南,當中被一座兩層的穿堂連接起來,兩角還別出心裁的造出了兩座小閣來,看起來雖不及樂安居輝煌大氣,卻也另有一番小巧精致的意趣。

  孔琉玥還是第一次來景泰居,守在門口的兩個小丫頭子見了,不由怔了一下,方反應(yīng)過來,忙有一個賠笑著上前屈膝行禮:“見過大夫人!”另一個則進屋通報去了。

  片刻之后,便見三夫人滿臉是笑的迎了出來:“大嫂已經(jīng)去過祖母那里了?”又道,“昨兒夜里大嫂使人送來的絹花和端硯,釗哥兒和顏姐兒都很喜歡,真是多謝大嫂費心了。”

  孔琉玥笑道:“不過一些小玩意兒,不值什么的,三弟妹太客氣了。”

  妯娌兩個說著,進了屋里,就見太夫人已坐在靠窗的榻上候著了,孔琉玥忙上前見禮:“給母親請安!”說話間飛快打量了一下屋里的布置。

  但見屋子的中堂是一幅《榮華著錦》的墻面,下面一張長案,其上供著一柄玉如意,兩邊則擺著素三彩海馬八吉祥紋罐,一邊的卷著湘竹簾,一邊的垂著雨過天晴的軟煙羅,另一面則是多寶格,上面放著黃地粉彩鏤空四季轉(zhuǎn)心瓶和三彩花瓣式三足盤,并其他一些玉器古玩,一派端正富貴的氣象。

  太夫人吩咐孔琉玥坐了,命丫鬟上了茶來后,方親切的問道:“這幾日可還習(xí)慣?大郎他待你,可還好?”

  孔琉玥露出一分恰到好處的羞澀:“還習(xí)慣,侯爺待我也好,多謝母親關(guān)心!”

  太夫人就露出了欣慰的表情:“習(xí)慣就好。你不知道,大郎的脾氣有些犟,我受身份所限,又不好管他太多,心里一直為你擔(dān)心呢,這會子聽你說他待你還好,我也就放心了。”

  三夫人在一旁笑道:“大嫂這樣的人品才貌,便是我同為女人,見了也由不得喜歡,更何況大哥?娘您這回呀,可真是杞人憂天了。”

  正說著,有丫鬟來稟道:“管事媽媽們來回三夫人事了。”

  三夫人于是沖孔琉玥歉然的笑了一下:“我不能陪大嫂了,還請大嫂見諒!”又給太夫人行了禮,急匆匆去了。

  這里太夫人方笑向孔琉玥道:“你三弟妹如今管著家計,可說是一刻不得閑,還好如今你過門了,既是長房長媳,本身又是個再聰明不過的,等過些時日,你對府里的情況再熟悉些了,她就可以卸下重任了!”

  孔琉玥聞言,忙一臉惶恐的擺手道:“我何德何能,年紀又輕,見識又淺,如何能當此重任?母親實在是太抬舉我了!”看三夫人那崇尚體面排場的樣子,便知道她一定不會輕易交出管家大權(quán),那么顯然太夫人說這一席話,就是在試探她有沒有接手管家之意了。

  太夫人笑道:“這些事情,說難也不難,只看你有沒有心學(xué),你是個聰明的,我相信用不了多長時日,便一定能學(xué)會。”話雖如此說,眼里卻有得色一閃而過,顯然對孔琉玥的回答極為滿意。

  孔琉玥仍然一副惶恐的樣子,“母親不知道,我笨得很,便是有心學(xué),也不一定學(xué)得會。”

  說著故意岔開話題又寒暄了幾句,便借口還有一些箱籠需要整理,告辭而去了。

  她前腳剛走,三夫人后腳便回來了,一進來便急聲問道:“娘,怎么樣,您看她像不像個上得高臺盤的?”

  太夫人回想起方才孔琉玥的誠惶誠恐不像是作假,嗤笑起來:“她一個小庶女小孤女,年紀又小,勢必沒有受過管家這一類的訓(xùn)練,咱們家家大業(yè)大,規(guī)矩更大,她便是心里想接過管家大權(quán),也得有那個能力啊!還算她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接不下,慌慌張張走了!”

  三夫人聞言,也跟著笑了起來:“可笑大哥還妄想通過在大庭廣眾之下表現(xiàn)對她的寵愛,來達到為她立威造勢的目的,也不看看,她到底上得上不得高臺盤!”耳邊浮過蔣媽媽的話,“當著幾十個丫頭婆子的面,就與侯爺摟摟抱抱的,哪里還有半點侯爺夫人的莊重?”心里暗暗發(fā)狠,侯爺夫人的名頭,她早早晚晚都要讓那個小庶女乖乖讓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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