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失蹤
許一廷覺得他boss是個難伺候的人,難伺候具體表現在于挑剔、刻薄、喜怒無常以及不把人當人看,這些令人難以忍受的缺點在自從上次見了柯冕回來之后變得變本加厲更加令人難于忍受,殺傷力僅次于更年期大媽。(畢竟更年期大媽的戰斗力是世界性的)
而讓許一廷相當漲姿勢的事情在于,這個世界上原來真的是有一個boss會在半夜打電話給你說他頭暈想吐有喝醉酒癥狀讓你在凌晨三點一座空城一樣的城市想辦法幫他買解酒藥。
如果這件事是從別人那里聽說,許一廷會秉持很嚴謹的態度告訴對方你家boss醉翁之意不在藥,你要記住,藥,不是重點,重點是你去之前要換一條好看一點的內褲。
但是當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性質又變得不一樣了。畢竟許一廷就是現在馬上立即找頭豬一頭撞死,也不可能相信他的蘇大boss會有興趣凌晨三點召喚他過去看他的內褲。
話雖這么說,可當他使出穿墻術在某藥店裝了一大袋各種品牌的解酒藥,要走時路過避孕套裝柜的時候,他還是停下來想了想。
當然,只是想一想。
許一廷一向不覺得自己是苦命的人,他沒有三歲死爹四歲死娘,爺爺也沒有在七歲的時候被日本鬼子殺死,因為他沒爹沒娘。
他讀書的時候也沒有被衣冠禽獸男老師以留堂為由抓去脫褲子摸小弟弟,因為他出生那會兒就被人丟在路邊被個老乞丐撫養長大當個小乞丐,根本不需要考慮讀書不讀書的問題。
他也不曾遇到在成年后因為找工作屢次碰壁想被潛規則還沒人肯潛這種煩惱,因為作為一個乞丐而言,跟流浪狗搶食十次有五次搶贏這種成就感在當時是高于一切的。
他死的時候只有26歲,對,染上天花,天花在那個連電燈都沒有的年代是不治之癥。
他當時躺在尸體橫陳中間看著天空,身邊到處是瀕死的哀號聲慘叫聲。他閑著無聊轉過頭看躺在他旁邊那個死不瞑目的中年大叔尸體,印象中這個大叔曾經放狗咬過他,即使大叔當時的臉已經潰爛了一大半,但是他還是認得出來。
于是抱著幸災樂禍的心理,他愉快地朝大叔咧嘴笑了笑,盡管大叔壓根不可能看到。
然后,當他準備再最后看一眼那片湛藍天空的時候,卻發現天空被一張臉遮住了一個角,而這張臉的名字叫陳皮。
陳皮說恭喜你,歷盡七七四十九世人間磨難,從今往后你又可以重歸地府了。
雖然他完全不了解陳皮究竟說的是不是人話,但當下他還是目光呆滯地,說了句哦。
后來通過陳皮的講解,許一廷也知道了,原來自己曾幾何時是地府里的一個鬼差,因為某次喝醉酒不小心把一個本該出生帝皇家的鬼魂踹進畜生道,而被罰歷七七四十九世苦難。
好吧,原來他是被自己坑了。
那之后他當了幾百年地府代理人,閑來無聊他經常會在想,難道不是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balabala嗎?筋骨也勞了體膚也餓了,那歷盡七七四十九劫之后就沒有更偉大的事情來干一下?就這么永遠當一個地府公務員?
總的來說許一廷是一個懶散的人,所以雖然這個問題他經常想,但也總歸是想而已,從來沒有考慮應該怎么做,直到蘇槿卿出現在他面前。
那天他們談了很多,很多,相當多,而蘇槿卿的話如果用一句話來概括就是你有沒有興趣毀滅一下世界?
毀滅世界,應該夠偉大了吧?
那一刻許一廷終于找到了自己的定位,原來我的人物設定竟然是一個反派。
總之許一廷從來不曾覺得自己苦命過,但是,今天凌晨蘇槿卿吃完解酒藥目光迷離把他往沙發上一推在他旁邊坐下之后腦袋枕他腿上完全不顧他感受就這么睡了過去。而他則相當慘無人道地保持了這個姿勢坐了一夜,結果今天早上蘇槿卿醒來后,第一件事就是不分青紅皂白抽了他一巴掌。
幾分鐘后許一廷委屈地頂著半張腫臉拖著麻痹了一整夜的腿出門去幫蘇槿卿找食物,那一刻第一次想問老天爺老天啊,為什么我會這么命苦?
對,蘇槿卿的食物一向是交給他來負責,所以他現在才會戴著墨鏡靠在自己車旁,在某個小學對面蹲點,看著中午放學時間的小學生們三三兩兩從大門里走出來,尋找著今天需要的獵物。
這時他的視線被一個背著書包扎雙馬尾的小姑娘吸引,那小姑娘正笑嘻嘻轉過頭對身后的同伴說著什么,兩條馬尾跟著在半空中輕輕擺動,恩,說實話很可愛。
但是他一般不會找女孩子下手,畢竟對于一個紳士來說,女性是用來呵護的,不管是小女孩、大姑娘、剩女還是阿姨。
然后,他又被一個小胖子吸引了注意力,小胖子正邊走出校門邊從自己的書包里掏出一袋干脆面,不過這也就看看而已,他不會找胖子下手,胖子太過肥膩,曾經導致蘇槿卿吃完以后極度不滿意告訴他下次再有這種東西讓他自己吃掉。
他很害怕,畢竟作為一個吃牛排都要求七成熟的成熟男性,他對血淋淋的小孩心臟是絕對沒有興趣的。
最終,他把目標定在一個普普通通沒什么特別的小男孩身上,小男孩正一個人過馬路朝他這個方向走來,手里拿著一張試卷,臉上笑容洋溢,大概是考到一個不錯的成績。
基于人道主義,他在心里說了一句“小朋友,這回對不起了”,然后掛上一張禽畜無害的笑臉,走了上去。
是的,心臟。
蘇槿卿每天正午十二點必需吃一個小朋友的心臟,不久前許一廷曾因為拉肚子把這事兒誤了15分鐘,后來當他去送心臟的時候,蘇槿卿僅僅是開了一條門縫,伸出一只手來接。
許一廷可以對天發誓,這只像被扒掉整張皮的血肉模糊的手,跟那個差不多要被他遺忘的洛成彥是沒有任何區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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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十點,是宿醉的頭痛欲裂伴隨紀冉從混亂的夢境中醒來的。
生銹似的大腦剛剛開始稍微運轉,他就感覺到旁邊還躺著一個人,那人身上相當熟悉的氣味,讓他不用動腦子也知道是誰。
于是習慣性地把被子往上拉,再往那個人懷里拱,打算再睡一個回籠覺,結果閉著眼睛一直到數秒后,他才突然察覺到有什么不對勁什么情況?!我們難道不是翻臉了嗎?!
一瞬間他錯愕地抬頭,看著近在咫尺的那張臉。
濃黑的眉毛下深深的眼窩,高挺的鼻梁,硬朗的臉龐,這個男人此時正在他旁邊側身睡著。他怔住了,這是這么久以來第一次,他醒了柯冕還沒醒,說實話在這之前,他還一直以為作為僵尸這種生物是不需要睡覺的。
很多時候他醒來,那雙深邃的眼眸總在看著他,就好像在他熟睡的時候這個人就一刻不曾移開視線似的,不知疲倦也不曾厭倦。
本來像爺長得這么帥的人已經是世間少有,怎么看著這混蛋的臉會有點輸了的感覺?
他足足超近距離盯著男人的臉看了五秒鐘才回過神來。
我操,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我他媽昨晚發生什么了?對了,好像是去參加同學會,喝了點酒,可究竟是什么時候斷片的什么時候回來的他竟然一點印象都沒有!
難道這是酒后亂性??
不是,他衣服還穿得好好的,而且身上……那里……也沒有那種感覺……
好吧,所以他們昨晚睡了一晚上什么也沒發生……
等等,這也不是重點!
他撐起身子坐了起來,看了看周圍,確定這并不是他的臥室。
床對面是一張黑色的電腦桌,放著一臺合著的筆記本電腦、旁邊是無線鼠標,床的右邊是白色的衣柜,左邊是深色的窗簾。整個臥室非常整潔,衣服被整整齊齊疊著擺在一邊,沒有任何多余的東西,跟這個男人沉穩的性格一樣。
他意識到原來這是他第一次來柯冕的房間,這里確實充滿他熟悉的氣味,攥了攥手里的被角,他再次將視線移回男人的臉上。
臥室里很安靜,而因為男人是不需要呼吸的,所以僅僅這么是閉著眼睛,就讓人產生這個人可能永遠不會再醒來的錯覺。
看了一會兒,也不知道怎么的,他的手指就這么不受控制地輕輕地移過去,碰了碰男人的鼻梁,下一個瞬間又做賊心虛地縮了回來。
當不自覺地咬得下唇有些疼,他才發現自己原來一直看著移不開視線,或者,他開始有點明白往常自己睡覺的時候這個男人是怎么看他的。
無法自控的感覺其實并不好,這證明他的心在不知不覺間已經不歸他管。
紀冉以前一直覺得,如果愛情這東西要分勝負的話,難道不是誰最裝得若無其事誰最扮作淡定自如誰就勝出嗎?
現在他才知道,從一開始就決定了,根本沒有人會贏。
我可以在勝利者的面具背后哭著看著你,卻不能容許你敗在那些無恥的混賬面前。
紀冉的自尊心根本不允許自己作為累贅和這個男人呆在一起,一個大老爺兒們被另一個大老爺兒們當作小寶貝來保護?這簡直是笑話。
他將視線從男人臉上移開,輕輕地掀開被子,光腳下了床。他彎腰把自己的鞋子拿上,就盡量不發出任何動靜,悄悄地離開了男人的臥室。
你已經背負得夠多,根本沒有必要再背負我……
當紀冉輕聲把關上門,床上本來正熟睡中的男人終于睜開了眼,他那雙深不見底的漆黑眼眸盯著那道緊閉的門,仿佛通過它還能捕捉到那一抹剛剛離開,卻久久占據他心靈的背影。
紀冉做賊一樣在門口穿好鞋子準備好開溜,結果這一打開門,竟看到張小飛同志拿著手機站在外面正準備敲門。
跟他碰個正著,張小飛也嚇了一跳:“師父??”
“……”
盯著張小飛,紀冉沒有說話,竟然有種不知哪來的心虛。
臥槽,為什么會心虛??老子難道不是清清白白什么都沒干么?
張小飛也沒空去想他家師父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這種深奧的問題,直接問了:“師父!柯靈在嗎?”
看他緊張兮兮的,紀冉還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回頭看了看屋里:“沒看到她,是不是去學校了?”
張小飛手里攥著手機,搖著頭說:“我們昨晚本來約好今早一起去買豆漿油條的,可是我打了她一早上電話她都沒接,后來直接關機了。”
聽到這里紀冉眉頭緊皺,沒說什么,而是直接轉身回屋里,走到柯靈臥室門前就開始敲門:“柯靈,柯靈你在么?”
張小飛跟了過來也幫忙拍了好幾下,在發現始終都沒有人應,他臉色愈發凝重地看向紀冉,完全不知道該怎么辦。
紀冉看了他一眼,伸手握住門把手往下一掰,打開了門。
風吹動透明的白紗窗簾,窗外灑進來的陽光溫暖美好,可是臥室內確確實實空無一人。
就在這時,他們身后柯冕臥室的門突然打開了。
知道即將面對的是誰,紀冉在心里嘆了一口氣,就面無表情地回頭,對上身后那個男人的目光。
看著他,柯冕沉沉地說了句:“我手機忘車里了。”
此時,停車場內柯冕的車中,放在置物格里的手機屏幕亮了起來,顯示收到一條短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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