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裂痕
這枚戒指似乎是在剛才他掙扎間,那混蛋趁亂趁機趁人不備給硬生套進去的。
看到這玩意兒,紀冉臉上的表情當即一滯。
他就這么低頭盯了半晌,才抬頭,問身邊正默默注視自己的男人:“……你什么意思?”
聽到他的問題,柯冕握住他的手深深看進他的眼睛,沉聲說:“對不起,我剛才把你一個人留在這里。”
“……”
紀冉沒有說話,兀自咬著下唇,緊緊盯著這個男人,聽他有什么好說的。
“因為很多事情我都必須要負責。”
柯冕緊緊握著他的手,看著他的眼睛,“‘他’是我第一個愛上的人,因為他的特別,我一心之想得到他,我的所作所為給他造成了無法彌補的傷害。”
紀冉:“……”
柯冕:“想得到一個人,想盡辦法用盡一切手段都要得到那個人我一直以為那就是愛情。可是后來我發現,原來我在你身上學到的才是愛情。”
紀冉:“……”
“無論以前發生了什么,以后會發生什么。我對你是真的,你就是你,你不是替身更不存在是任何人的影子這種可能性。”
這么說著,柯冕長著厚繭的手輕輕撫上紀冉的臉龐,順著那令他著迷的臉部線條,輕撫上他眼角那顆淚痣,“我想保護你,可是,如果我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會給你帶來傷害,我都沒有辦法原諒自己。我很矛盾,所以在得知旱魃回來的那天,我離開了。”
紀冉:“……”
“可是離開以后我發現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自己根本沒辦法離開你……離開你的那幾天,感覺比我獨自一人被封印在山洞里的每一天加起來都要難過。那種感覺明明是自由的,可是我的心卻沒有跟我在一起。”
這一刻,在紀冉復雜的目光中,柯冕慢慢把他的手拉到自己唇邊,充滿虔誠地印下一個吻,近乎懇求地說,“能再給我一次機會嗎?讓我留在你身邊……我愛你。”
閉了閉眼睛,一直沉默著靜靜聽他把話說完的紀冉,在這一刻終于開口說了三個字:“我知道。”
柯冕沒有說話,聽他把話說下去。
“可是知道歸知道,現實是另外一回事。”
隨著這句讓柯冕的心霎時間涼了一半的話,紀冉把被他握在手心里的手抽了回來,而后淡淡地說,“我跟你不一樣,我會老,也會死。你不出差錯還能再活無數個一千年,到時候人類都能去冥王星度假了,外星人混血兒到處都是,我都已經不知道投胎到第幾世了,而你,還是這樣子,還是這么帥。”
說這些話的時候他笑得沒心沒肺,甚至有些調皮地,伸手捏了捏柯冕剛毅的下巴。
柯冕沒有說話,臉色深沉無比,緊緊盯著他的眼睛,他那一雙并沒有在笑的眼睛。
他低頭看了一眼無名指上的戒指,又抬起頭接著說道:“蘇槿卿呢?他能跟你看星星看月亮看個幾千幾萬年看到世界毀滅。我嘛,那時候早就作古了,可能你偶爾還會想起幾千年前還有我這么個人,不過我覺得更大的可能是你根本連我叫什么都忘了。話說回來,你以前那么多男寵,你還會記得他們的名字?”
就像寒冬里的一盆冰水,從頭頂毫不留情地倒下來,一時間讓柯冕那顆心從里到外結起了一層寒霜,他眉頭緊皺辯解道:“你跟他們不一樣。”
笑吟吟地看進他的眼睛,紀冉那張好看的嘴唇慢悠悠吐出一句句更加殘酷的話語:“當然不一樣,他們只能依附你生存,可是我嘛,還是比較喜歡以前的生活,你出現在這里之前的生活。那會兒我沒事兒喝點小酒,偶爾渾身不自在,就找個小男模自在自在,雖然沒多少存款,可日子也過得舒坦自由。”
這么說著,他突然促狹一笑,壓低聲線對柯冕又說了句,“重點是我不習慣在下面。”
柯冕:“你是認真的?”
紀冉沒有回答他是真是假,而是接著說:“所以,無論你對我是不是真的,對我而言根本沒有什么區別,因為……我對你不是真的。”
最后這句話里的每一個字,他故意說得清清楚楚,那就像無數把利刃,狠狠地一下一下插進這個男人的心臟。
當說完這些,他便低頭把無名指上的戒指取了下來,然后,抓住柯冕的手,輕巧地,將戒指放回柯冕的手心。
柯冕無法甘心,用力抓著他的手腕還想對他說什么還想爭取什么,然而換來的是他冷冷地一句:“如果你敢再碰我一下,我跟你保證從今往后我們連朋友都做不成。”
紀冉的目光透徹冰冷,直接把手腕從這個瀕臨絕望的男人手中掙開,并且從沙發上站了起來,面無表情地,自顧往臥室走了。
看著他的背影,柯冕跟著站了起來:“紀冉。”
這句沙啞的呼喚讓他停下了腳步,可是他沒有回頭,而是站在原地,淡淡地對身后的人說:“我今晚約了小楠,現在要去洗個澡,沒什么事兒就走吧,記得幫我關好門……對了,我家的鑰匙,麻煩你留下來。”
同一時間12樓
剛一進門,馮宇衡馮總就非常霸氣地一把將羅楠按在門板上,深情看進他的眼睛,說了句:“我們終于能好好說句話了。”
闊別了數日,狐仙美人仍舊光彩照人,此時他背靠著門板,手在男人腰際徘徊著,輕輕仰著下巴,看著這個數百年來為他著迷的男人。
沒有人說話,他們距離很近,兩人的目光在半空交接纏綿,久久難以分離,這一時刻,連空氣都沾上曖昧的氣息。
時間一秒一秒過去,當馮宇衡內心萌生的某種炙熱感累積到達一定程度的時候,羅楠突然涼涼地說了四個字:“你確定嗎?”
聽到這四個字馮宇衡表情一僵,然后慢慢轉過頭,就看到他們腳邊站著的那只阿籬先生……
沒錯,其實這屋里還有這位第三者。
只見阿籬正抬著頭,眼睛一眨不眨盯著他看,那是一種令人無法直視也無法忽視的猶如高射光一般存在感強大的眼神!
被這樣的眼神看著,是人是僵尸都會感到萬分不舒服,于是馮總抬頭,重新看向他家美人那一雙笑吟吟的眼眸,嚴肅地表示:“不如我們進房間說吧?”
這么說完,他就拉著羅楠就想走。
結果羅楠站在那壓根不給面子,抽回自己的手,靠著門板雙手抱臂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問他:“有什么話不能在這說?”
阿籬嗤笑了一聲,大聲道:“就是!有什么話不能在這說?!作為大王的貼身保鏢本大仙豈容你隨便進我家大王的寢室!?”
馮宇衡瞬間被吼得一臉血,但是吧,要知道他這么多年苦等死守都熬過來了,這么一些小挫敗對馮總來說也不過就是路邊的一顆小石子。
于是乎,他在心里迅速把臉上的血擦干,問羅楠:“真的要在這說?”
羅楠點了點頭,大有“說不說由你”的架勢。
馮宇衡目光堅定:“那我說了?”
這回羅楠還沒說話呢,底下的阿籬就特別豪邁地大聲應了兩個字:“說吧!”
“……”
馮宇衡在心里深深吸了一口氣,告訴自己對于這種事情要習慣要無視要冷靜要若無其事,在老婆面前,任何人、妖、人妖在自己眼里都只是擺設!勇往直前!不要理會!
下一刻,他再次看著羅楠的眼睛,認真地說:“現在外面情況你也知道,這一次就算我們幾個不去找他,他也一定會來找我們,跟他正面沖突只是時間的問題而已。”
羅楠:“嗯哼。”
“離開那幾天我一個人想了很多,本來我的初衷是不想連累你,因為這件事本身就跟你沒關系。”
馮宇衡頓了頓,又說,“可是前幾天紀冉出事了,當看到老二接到電話時的表情,那時候我立刻就想起你。”
羅楠似笑非笑地看他:“想起我什么?”
馮宇衡:“我在想,如果我不在你身邊的時候你出了什么事情,如果當年那種事情再來一次,這次,我可能會連活著繼續等待的勇氣都沒有。”
阿籬聽了半晌,終于冷冷評價了句:“按我說你早就應該切腹自盡了。”
好像并沒有聽到阿籬的話,馮宇衡專注地看著眼前那張美麗的臉:“我沒把握以后會不會發生什么事情,可是我希望你能再相信我一次,這次,我不會再像之前那樣離開你,我會盡全力保護你。”
他這番話真摯無比,一路聽下來羅楠只是淡淡地看著他,一雙眼眸波瀾不驚,令人難以揣摩。
等到確定馮宇衡說的差不多了,他才開口道:“我不需要你保護我,我有阿籬就夠了。”
這么說著,他低頭微笑著問某只老狐貍,“對吧小家伙?”
阿籬迅速作出回答:“那是當然!鞠躬盡瘁死而后已!誰敢冒犯我家大王我第一個不放過他!”
對于羅楠的拒絕,馮宇衡動容道:“流玥……”
可惜,他這兩個字剛說出口,羅楠就豎起一根手指,輕輕地抵住了他的嘴唇,阻止了他接下來想要說的話。
美人的眼波流轉格外動人,淡淡地對他說:“沒用的,我不會再相信你,你也不要再答應我什么。”
馮宇衡一瞬間心頭一緊,絕望的苦澀感在心中蔓延開來,就在這時,突然又聽到他說:“你去做你自己該做的事情,我自己有能力保護好自己,等到事情結束了,如果到時候我們倆都沒死,我再考慮要不要原諒你。”
“流……”
“還有,我說最后一次,我現在的名字叫羅楠。”
他一雙眼眸流光溢彩誘人深陷,看進馮宇衡的眼睛,小聲道,“當然,你也可以叫我大王。”
其實今晚,是羅楠約了紀冉去參加他們初中的同學會,約好8點鐘在小區停車場見,羅楠開車。
這個晚上紀冉特地把自己收拾得人模狗樣,完了還無比風騷地噴上香水。看著鏡子里的自己,他摸了摸自己刮得干干凈凈的下巴,沖鏡子勾起一邊嘴角壞笑。
即使此時其實心里烏云密布,可至少表面也要讓自己看起來精精神神,這樣,說不定參加個同學會能吊回來兩個漂亮的小妞呢?
當這位花孔雀似的爺因為梳妝打扮遲到了五分鐘才到了停車場,上了羅楠的車,再往駕駛座一看,他就愣住了。
只見駕駛座的羅楠又戴回那雙呆呆的大眼鏡,就像……從來沒離開過一樣……
一切仿佛回到不久之前,那個“羅楠”還在的時候。
當時羅楠開著車,扶了扶自己的眼鏡問他:“阿冉,你覺得我是不是應該換一副眼鏡呢?”
紀冉當時正坐在副駕駛座發短信,沒空抬頭看他,隨口應道:“換什么換?作為一個書呆子外形的人,不戴這個你還想戴哈利波特眼鏡?”
那時候的羅楠聽到他這話,顯然有些苦惱:“阿冉你怎么老這么說?我真的那么書呆子嗎?”
于是紀冉笑了笑,伸手用力揉了揉他的腦袋:“傻瓜,我們倆什么關系?我什么時候騙過你?當然是真的。”
羅楠頂著鳥窩頭一扁嘴:“哎,這可怎么辦……”
那聲嘆息的余韻似乎還留在車里,他一時間就這么陷在回憶里,出神地看著眼前這個羅楠的臉,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和他對視了半晌,最后還是羅楠用中指把眼鏡往下一壓,露出一雙狹長優美的眼睛看他:“怎么?看呆了?”
到這一刻這才回過神來,紀冉眉毛頓時一揪:“你戴這眼鏡做什么?”
于是羅楠把眼鏡推了回去,打動了車子踩下油門,邊笑著說:“你不是說這書呆子眼鏡最適合我嗎?我總不能去戴哈利波特眼鏡吧?”
紀冉移開了視線,手支著臉頰,悶悶地說道:“一點都不適合你。”
車子被羅楠熟練地倒了出去,一路往停車場出口的方向開,羅楠說:“其實很多時候適不適合只是你習不習慣的問題,說不定相處久了,你會喜歡我呢?”
說完,他朝紀冉笑了笑。
可惜紀冉看著窗外根本不看他,就這么沉默了半晌,最后用一聲冷哼作為回答。
羅楠倒是一點都不介意,保持著意味深長的微笑,扮演了一路好司機的角色,偶爾跟他搭搭話,雖然他不怎么愛回答。
他們倆是在初中的時間認識,事實上畢業了這么多年,紀冉沒有一次參加過同學會,每次羅楠拉他去,他都表示有空去應酬那些舊同學聽他們說每個月多少工資誰和誰分手了誰和誰結婚了誰的老婆出軌了這種事,不如去個夜店找個合胃口的小美人更務實一點。
所以每一次都是羅楠自己去,這回他竟然會答應,其實也挺出乎羅楠意料的。
聚會的地方是江邊的一個輕音樂酒吧,進門,分布在酒吧里的是無數紅色沙發黑色圓桌的卡座,幾張桌球臺邊有短裙長腿身材曼妙的女子和同伴在拿著球桿在擺姿勢,偶爾拿起鏡子補補妝,再通過鏡子看一看四周有沒有人在注意自己。
紀冉對這種地方很熟,她們簡稱外圍女,如果你現在打開微信打開搜索附近的人功能,很快就會有人找上門。
當然,紀冉也曾經無數次收到要不要做兼職的訊問。
他們到的時候已經有二十幾個同學在那了,里面有高有矮有胖有瘦有男有女,他們占了一張長桌,桌上擺滿裝著紅酒的冰桶,啤酒、飲料、小吃。
遠遠的時候紀冉那內置美人掃瞄自動裝置就啟動,結果掃了一圈,發現唯一能看的只有一個。
那人有些眼熟,坐在正對面的位置。
來酒吧竟然穿著一件斯文干凈的白襯衫,明明是毫無特別的路人穿著,可穿在他身上偏偏襯得他氣質淡然文質彬彬。五官呢,更是非常秀美無可挑剔。
這時,這個美人兄正在喝旁邊一個死胖子硬是敬過去的啤酒。
一面走過去,紀冉一面低聲問旁邊的羅楠:“白襯衫那個,誰?”
羅楠挑眉,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結果一看到那個人的臉就愣了愣,奇怪地問他:“你不知道他是誰?”
紀冉:“看不清,好像有點眼熟。”
羅楠:“班主任徐老師阿。”
一聽到這個答案,紀冉整個就難以置信了。
徐老年是他們的班主任,當年教他們的時候據說剛三十歲出頭,只是保養得好不是很顯老,外形年齡看起來最多也就二十六七歲。但是這十幾年過去了,他竟依然頂著張二十六七歲的臉,這是逆生長的吧??
這在紀冉頗為狐疑的時候,徐老師正好抬起頭,看到了他們。
當和紀冉目光相接,他先是表現得有些吃驚,而后馬上莞爾一笑,放下酒杯站起了身,在眾人的目光中朝他們走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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