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日子紀冉其實問過柯冕很多問題，不管是質問的逼問的還是裝模作樣拐著彎問，總之無論他怎么問，柯冕真正正面回答的實在是太少。

　　但是這一次，聽到他這句話，柯冕從背后把他抱在懷里，回答的是：“你問，我說。”

　　紀冉挑眉，盯著底下被他握著的手：“這回怎么這么老實了？”

　　柯冕親了親他裸露的圓潤肩膀，低聲道：“我希望有一天你能完全信任我。”

　　“原來你還有點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可信？”

　　紀冉悠悠地這么說著，突然又出其不意地來了下快打，“我剛才聽到那個馮宇衡叫你老二。”

　　對于他的問題柯冕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于是應了句：“嗯。”

　　紀冉又問了：“你們以前是認識的吧？”

　　柯冕：“嗯。”

　　背對著這個男人，紀冉笑得眼睛彎彎，一雙黑亮的眼眸里方才的動情迷離早被一掃而空，他問：“認識多久了？老朋友了吧？”

　　柯冕想了想，毫不避諱地回答道：“兩千多年。”

　　他話音剛落，本來親親切切的紀大帥哥突然一手肘往他腹部狠狠捅了過去，然后唰地坐起來，瞪著他的臉開口就罵：“你麻痹個混蛋老僵尸！你何止是戀童癖！你他媽簡直就是戀嬰癖！！”

　　被冠上這么一個新頭銜，柯冕也不為自己辯駁，只是看著他的紀大帥哥，特別無辜地眨了眨眼哎，現在已經發展到說實話也要被罵的地步了。

　　紀冉緊緊盯著他的臉，眼睛一瞇，從牙縫里擠出一句：“果然你他媽就不是個普通的僵尸……”

　　然后也不等柯冕回答，逼問道，“說，你到底是什么等級？是不是四先祖其中一個？”

　　面對這類似在口供房里才會發生的兇狠盤問，柯冕沒急著說話，他撐起身子坐了起來，就這么靠在床頭。

　　然后在紀大帥哥那雙透著危險的眼眸逼視之下，自作主張從旁邊摸了包煙，掏出一根點上，竟然就抽了起來。

　　一秒，兩秒，三秒……

　　在紀冉忍無可忍準備去找家伙用刑的時候，他終于從鼻腔里呼出一串煙，抬起深不見底的眼眸，看向紀冉，說了四個字：“你覺得呢？”

　　看著他那促狹的眼神，紀冉的眉頭忍不住抽了抽，揚起下巴問了：“現在是在給我玩俏皮？”

　　柯冕沒說話，深刻的視線一寸寸描繪著這個人臉上的每一個細節，他喜歡這個人的每一點，這個人的驕傲、暴躁、善良、心軟、聰明，每一點都是他的最愛，當然也包括現在。

　　現在這個人就這么微微揚著下巴，眼角帶出幾分挑釁的色彩，這種表情每每總是在挑戰柯冕的占有欲、征服欲，所以這個時候，柯冕突然彈了彈煙灰，然后就把煙叼到自己嘴里，將手空了出來。

　　僅僅是這個動作，就讓紀冉覺得不詳的預感你他媽把手空出來干什么？你又想干什么？？

　　意識到了危險，紀大帥哥在電光火石間一伸手，打算搶個枕頭當武器先下手為強。不料他的手剛碰到枕頭角，柯冕的手同時到達，并且在下一刻穩穩摁住他的手，低聲說了句：“別沖動，我們有話好好說。”

　　紀冉一句“應該是你別沖動才對”還來不及說出口，他已經抓住紀冉的手腕順勢一個傾身，猛地就把人壓倒！

　　紀冉哪是肯被一個混蛋一而再再而三壓的人？

　　他罵了一句臟話，屈腿一膝蓋就頂了上去，誰知這一招卻被男人先一步洞悉，電光火石間他的膝蓋被男人以手掌包住往下一摁，再直接用腿壓實了。

　　整個人被那強壯的身體壓在身下，男人雙手撐在他腦袋兩側，嘴里叼著煙，空中飄起的白色煙霾后一雙深眸似笑非笑。

　　紀冉躺在那瞪了他好一會兒，好像僅憑一個眼神就能將男人千刀萬剮一般。

　　然后，紀大帥哥突然伸手，直接奪過他嘴里的煙，在男人的目光下就著他咬過的煙嘴狠狠抽了一口，在吐出一口煙霧后，說了句：“總有一天要宰了你。”

　　柯冕笑著，低下頭用嘴唇封住底下那個人的嘴唇。

　　紀冉的嘴唇飽滿性感，但是有點干燥，他輕輕地碾壓舔吻，舌尖劃過唇齒探入口腔，這是溫柔的，不是以往的激烈霸道。

　　紀冉躺在那，半瞇著雙眼，他由始至終都沒有回應，而是感受著男人唇間溫存的力度，那份柔情直達他心底。

　　不知何時，恢復自由的雙手抱住男人的脖子，指間的煙在靜靜地燃，而白色煙霧就在半空緩緩地擴散。

　　纏綿親昵地吻了好一會兒，柯冕才舍得離開他的嘴唇。

　　看著他的臉，男人一雙深眸里是藏不住的濃情：“之前隱瞞你的所有事情，只要是你問，我都會告訴你，我只要你相信我一點，以后無論發生什么事情，我的第一位都是你。”

　　紀冉眨了眨眼睛，并沒有說話。

　　在下一刻把手里燃盡的煙遞過去，讓他拿去掐滅了，這才坐起身來，雙手撐在身后，一雙篤定的眼眸定格在他臉上，說：“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僵尸先祖？”

　　其實這個問題根本毋庸置疑，所以當柯冕回答“是”的時候，紀冉沒有任何表情。

　　“那么，當年在山洞里轉化柯靈的僵尸其實就是你？”紀冉又問。

　　直視紀冉的眼睛，柯冕的回答依舊：“是。”

　　紀冉稍稍用探究的目光看了他一會兒，大概是在琢磨著什么，這個短暫的沉默過后，紀冉又問出了一個更關鍵的問題：“為什么……當年你會被封在山洞里？”

　　這個問題一出，柯冕的目光有那么0.1一秒的時間暗了暗，紀冉看得清清楚楚。

　　事實上有些事情無論你事先做了多少心理準備，當你真的要面對的時候，心里還是多少有一點微妙的不適。

　　大概柯冕也一樣，所以，他沒有立即回答。

　　見他這樣，紀冉又看似輕描淡寫地問道：“怎么？是做了什么傷天害理的事么？”

　　柯冕深深看著他的眼睛，回答道：“我當年的愚蠢和任性，讓我傷害了一個人。”

　　不知道為什么，紀冉的眼眸仿佛早已洞穿一切：“什么人？”

　　柯冕剛要回答，卻又被他抬手阻止了。

　　只見紀冉偏了偏頭，慢條斯理道：“我猜猜，那個人會不會是老易的祖師爺？四百年前的一個天師？”

　　他的猜測讓柯冕明顯怔了怔，再次陷入一陣短暫的沉默之后，這個男人才點了點頭。

　　紀冉抬手撓了撓自己的眉毛，說：“那我再猜猜吧，之前那群山靈說，六百年前曾經看到你和那個天師在一起，而那個天師據他們所說……”

　　說到這里，紀冉放下了手，目光逐漸冷了起來，一字一句，“跟我長得一模一樣。”

　　“你聽我說。”

　　柯冕目光深沉，伸手想去抓他的手，偏偏卻被他先一步靈巧地掙開了。

　　他表面上笑吟吟，目光卻低沉得緊，不緊不慢地說：“其實我一直就在想，那群山靈雖然奇葩，可要說認錯人這件事，還真有可能冤枉他們了。要不你說他們怎么不把小飛或你認錯是那個天師，為什么偏偏是我，對吧？”

　　柯冕：“……”

　　紀冉：“而且老易那邊手札里記載的，他家祖師爺確實是在四百年前封印那一個先祖的，現在可以確認那個先祖就是你，那那個所謂的跟我長得很像的人……”

　　“他是我第一個愛上的人。”

　　是柯冕這句話，讓紀冉徹底閉上了嘴。

　　這一刻，紀冉眼睛里仿佛凝了一層萬年寒冰。

　　所以，當柯冕再一次試圖去握他的手的時候，直接被他毫不猶豫地揮開了。

　　整個臥室里，一片死寂。

　　相比13樓，12樓倒是有點擾民

　　“你干什么！？都說讓你滾了我家大王睡覺了是不會見你的！！不要在這里死纏爛打！！趕緊有多遠滾多遠！”

　　12樓羅楠家門口，阿籬齜牙咧嘴擋在門前，對在門口守了兩個多小時的馮宇衡如是說。

　　此時馮總彎著腰陪著笑臉笑著他，哪還有幾個小時前揍人時候的威武霸氣酷帥狂霸拽？

　　只聽馮宇衡壓低聲線：“噓，現在已經很晚了，大仙你這么大聲說話左鄰右舍會有意見的。”

　　阿籬冷笑了一聲，大聲道：“鄰居就張小飛那臭小子一個！他敢有意見？！他敢有意見本大仙我打斷他的腿！！”

　　同一時間，在床上滾來滾去跟柯靈發微信的張小飛猛地停下來，一臉凝重地看向墻壁的高達W海報，然后，抬手揉了揉鼻子狠狠打了個噴嚏！

　　門對面的馮總，繼續厚顏無恥陪笑：“是是是，腿是必需要打斷的。但是你看這樣阿，現在時間又不早了，不如你放我進去，這樣你也可以早點去休息阿。”

　　阿籬：“你想都別想我跟你說！本大仙就算不吃不喝不拉不撒一百年也絕對不會放你進去！臭小子你趁早死了這條心！”

　　“但是大仙，我真的有很多話想跟你家大王講。”

　　“我家大王說了！有什么話你告訴我我幫你傳達！但是……”

　　阿籬頓了頓，再次提高音量道，“但是我告訴你！就算你講了本大仙也不會聽的！滾蛋！！”

　　雖然被這么惡言相向一頓狂噴，馮總還是格外好脾氣，表示：“其實我知道你對我可能有點誤會……”

　　“有個屁誤會！”

　　可惜他話未說完，已經被阿籬狠狠打斷，“難道老子剛才被你揍的那一頓全都是老子吃飽沒事干自己幻想出來的？！難道是老子神經失常沒吃藥！？”

　　馮總趕緊搖頭，特別誠懇地說：“不不不，你不要這么攻擊自己，我反對。我覺得我真的有必要向你道歉，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是我不對下手重了，真心的。”

　　阿籬冷笑著，抬起后爪偏頭撓了撓耳朵，干脆就一副愛搭不理的模樣。

　　對于拿熱臉貼冷屁股這種行為，在愛情前面的馮宇衡似乎真是一點都不介意。

　　于是，他依然特別真摯地看著阿籬，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但是你看，時光荏苒光陰似箭，我們少說也認識六七百年了，換句話說，其實你從小也是我看著長大的阿！這是什么？這就是緣分。茫茫人海我們再次相遇，又是為什么？是上天注定的阿……”

　　“注定個屁！認識了六七百年你他媽都能一出手就要送我去見閻王！要是一天都不認識呢？那后果連本大仙都不敢想象！你還敢不承認自己喪心病狂！？你還有理了！？”

　　馮宇衡：“別激動別激動，您說得太對了，我這么喪心病狂的人不值得您生氣，阿，說了這么多你渴不渴？”

　　阿籬：“不渴！別給我耍那些陰謀詭計！本大仙告訴你！沒用！”

　　馮宇衡笑著，指了指它身后：“不是，你家大王出來了，我想……你可以回去歇一會兒喝口水了。”

　　“放屁！”

　　阿籬雖然這么說，可當下還是回了頭，邊嘟囔著，“我家大王怎么可能……”

　　它話未說完，看到這千載難逢大好機會的馮宇衡已經趁機一個瞬移從它身邊閃進了屋！

　　等到阿籬發現后面什么都沒有回過頭準備臭罵他的時候，哪還找得到他人影？

　　“豈有此理瑪麗隔壁！！”

　　阿籬這會簡直是徹底地怒了，它殺氣騰騰唰地一下轉過身！

　　就在此時，剛剛泡完澡的羅楠就帶著一身水汽，從浴室里走了出來。

　　他光著腳踩在地板上，性感的腳踝還掛著點點水珠。

　　身上穿著寬松的浴衣，一雙美眸眼波流動，一邊擦拭著還在滴水的頭發，一邊轉動眼珠子看了看愣住的阿籬，又看了看僵住的馮宇衡，也不說話。

　　于是，大家干脆一起沉默了好幾秒。

　　幾秒后，最先開口的是阿籬：“大王！！他……”

　　可惜它話未說完，已經被羅楠隨意一抬手打斷：“我知道了，你回去睡覺吧。”

　　阿籬當即覺得自己胸口中了一槍。

　　打發完阿籬，羅楠才幽幽看向馮宇衡，他的視線就像羽毛似的，能讓人心癢，看了一會兒，他對馮宇衡說了五個字：“你跟我進來。”

　　說完，他就慢悠悠轉身走向自己的房間了。

　　當場，馮總很不爭氣地咕嚕一聲咽了口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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