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等候
“你讓我不要亂來?”
馮宇衡坐在他座駕的駕駛座里,看著車窗外對面馬路的小型游樂場門口,一只喜洋洋正拿著一大串七彩氣球向小朋友們招手。有兩個調皮的小男孩在它身邊跳來跳去,嘴里念念有詞并且使出各種絕招攻擊它,可惜喜洋洋對他們來說實在太過巨大,各自攻擊一直被判定無效。
看著這有趣的場景,馮宇衡平光鏡片后的眼睛帶著令人無法捉摸的神秘色彩。
他頓了一會兒,才轉過頭看向坐在副駕駛座的柯冕:“當年你需要人幫忙一起搞定老頭子,才把我放了出來,等到完事兒以后我再去找他,他已經死了三百多年,F在……你讓我不要亂來?”
提出最后一句反問的時候他笑了,勾起的嘴角帶出深深的嘲諷意味。
在此說不清多詭異的氣氛下,柯冕仍舊是面無表情,只是定定地回望他,說出了一句:“我欠你一個抱歉。”
說這句話時他的眼神是誠懇的,只是,自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勢依然無法撼動分毫。
“老二,你什么時候學會道歉了?”
因為聽到他一句抱歉,馮宇衡顯然有些意外,他看著柯冕冷漠的深眸半晌,隨后就像突然領悟到一個好笑的笑話精髓一般,噗地一聲笑了出來。
這個男人坐在車里直笑得肩膀發顫,笑得眼鏡架都差點從鼻梁下來,笑得平日里俊朗臉上掛著的那個溫文爾雅面具逐步裂開。
而柯冕僅僅只是看著他,沒有給予任何反應。
待到馮宇衡終于忍住笑,干咳了一聲,說:“咳,也是,性格這玩意兒是會變的,特別是你被關了這么多年吧,我也被關過,我懂。不過……說實話你變得這么悶騷站在那個天師身邊我都差點認不出來哈哈哈……我之前跟老頭講,你猜他說什么?”
對于他的問題,近期幾次三番被說悶騷的柯冕,保持一貫的悶騷臉,看著他,依然沒有給予回答。
此時馮宇衡壓低了聲線,在這個仿佛只有他一個人在表演的車廂里一字一句如宣告預言般,說出以下的話:“他說你這種連真正的自己都不敢拿出來見人的膽小鬼,那個小天師總有一天會被你害死!
隨著他的話音剛落,柯冕那雙冰冷透徹的眼眸里有一抹殺意飛閃而過!在那一刻,馮宇衡幾乎以為他會動手。
然而,這個深沉的,自控能力極強的男人卻什么也沒做,只是伸手,打開車門。
在下車前,他說了一句:“我不會讓那種事情發生!
馮宇衡坐在車內,臉上的笑容已經散去,也說了句:“我接受你的道歉,不過你的要求我拒絕,那只狐貍我要定了!
回應他的,是一聲關門聲。
“仔細洗干凈耳朵聽清楚了,我們大王的大名叫流玥,他是我們狐族尊貴的王,是我的救命恩人,明白了吧?想當年本大仙睜開眼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
此時阿籬坐在沙發上,一雙上挑的狐貍眼如寶石般,幽然深邃,其實如果它不開口說話,憑這華貴的外表優雅的坐姿,必定能謀殺很多人。
當然這很多人里不包括紀冉,紀大帥哥向來是做殺人的那一個,此刻他吐槽了:“你又說你忘了他長什么樣。”
阿籬不耐煩地用爪子拍了拍腳底下的瓜子:“都說本大仙那會兒就這么小了!就這么!”
紀冉扔了顆瓜子進嘴里,把瓜子當作它狠狠地一嚼:“行,你繼續!
阿籬哼了一聲,回憶著說:“到現在我還清楚記得他身上的香味,還有他的聲音。因為不記得他的長相,他去世多年后我問過我們族的同類,可是他是我們族的禁忌,從來沒有人敢提,后來終于有人告訴我他是我們族最美的狐仙,勝過所有男妖女妖老妖嫩妖。”
羅楠聽得入神,忍不住說:“聽起來好厲害的樣子,可惜那時候沒有照相機啊,要是有畫像就好了!可為什么他會是禁忌?您不是說他是最尊貴的王嗎?”
一聽到畫像,紀冉就想起之前溫泉旅行某些不好的回憶,冷冷地說:“有畫像也沒用,那些古人的審美觀都他媽不靠譜,有畫像留到今天說不定又是一個李逵,還是狐貍耳朵九條尾巴的李逵。”
羅楠沒搞懂他的意思,好奇地看著他:“咦?李逵?為什么是李逵?”
搖了搖頭,紀冉嚴肅地一抬手,拒絕回答他的問題:“不要問我,關于李逵的事情我無可奉告!
羅楠:“李逵到底怎么了嗎?是水滸傳里的李逵嗎?”
此時,被遺忘在一邊的阿籬終于憤怒了:“李逵李逵你們有完沒完!到底聽不聽。?麻痹的本大仙不講了!”
羅楠趕緊伸手拿起一把瓜子:“阿籬先生別生氣阿!您繼續講繼續講!我幫您剝瓜子!”
紀冉:“接著說,九條尾巴的李逵救了你然后呢?”
“李逵給我起了個名字叫阿籬……”
阿籬說著突然感覺到不對勁,“啊呸!我們大王的名字叫流玥!別他媽誤導我!”
紀冉無辜地攤了攤手。
阿籬:“我們的故鄉在北地,大部分時候都在下雪,異常寒冷。我剛出生那一百年的時間里,都是跟他在一起,因為我體質虛弱,要靠他的仙氣續命,所以他總是把我抱在懷里,和我形影不離,去哪里都帶著我。本大仙那會兒什么都不懂,只會在他懷里睡覺,不知道他見過什么人,做了什么事!
羅楠:“李……九尾狐先生是個好人阿!”
阿籬點了點頭:“恩,如果不是大王從雪地里把我撿回去,本大仙當年要么就病死,要么就餓死,要么就被野獸生吞,所以我的命是他給的!
羅楠一直認真聽著,聽它說到這里,忍不住皺眉問道:“那他是怎么死的?”
“那一百多年的時間里他無論去哪都帶著我,可是突然有一天,我醒來的時候發現他不見了,只留下個王的寶印。那會兒我雖然還小,但因為他常年給的仙氣,也有了點靈性,我就循著他的氣味去找他,找了三天,才在邊境的雪地里找到他。”
說到這里的時候阿籬頓了頓,紀冉偏頭點了根煙,并沒有開口催促,而羅楠也沒說話,坐在那緊張地看著它,等待它接著說下去,等待著這個久遠故事的全貌。
過了一會兒,阿籬說了:“我問他為什么離開,他只是說他在等人,也沒有跟我說等的是誰。很奇怪,他就這么一直等,一直看著遠方,不吃不喝地等。那時候他就是我的全世界,而且作為一個從小就有責任心有擔當的狐仙,我當然必須就跟他呆在一起,所以他不走我也就不走了。每天我會去找吃的給他,放在他面前,可是他從來不吃。就這樣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一開始族中經常有人會來勸,那時候他們說的話我聽得懵懵懂懂,反正到后來大概是屢試不果,也就慢慢地沒人來了,就一直是我們倆。他守著那個人回來的方向,我就守著他。”
說完這些,阿籬頗有些不爽地低頭吃了幾顆瓜子,默默地,羅楠看著它問了:“后來……他有等到那個人嗎?”
對于這個問題,阿籬深深給予一聲冷笑,然后搖了搖頭:“沒有,那個人由始至終都沒有露面,就這樣大概過了八十年,有一次終于我沒忍住問他他要等那個人會不會已經死了?”
羅楠:“那他怎么說?”
阿籬:“他說……那個人答應過他三天就會回來。”
羅楠:“……”
聽到這里,紀冉懶洋洋地吐了一口煙出來,才撓了撓耳朵說:“八十年?不知道多少個三天了,你們大王真癡情,那個人是他姘頭吧?”
阿籬:“他笑著說無論多少個三天,他都要等,還讓我幫忙記著,記他到底在那里等了多少個三天,說到時候要一巴掌一巴掌讓那個人還回來。”
“有性格,我喜歡!
紀冉淡淡地說,“不過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緣由?你家大王極端了點,去哪等不是等?其實那個人如果想回來,不等他也會自己滾回來,如果一開始就不想回來的,就算在那站成望夫石,也永遠不會回來。”
阿籬懊惱地說:“是啊,麻痹的……如果本大仙那時候再懂事點,就能這么勸他了!”
結果,紀冉特別嫌棄地瞅它,說:“別蠢了,難道你覺得你們萬狐之王會不知道這個道理?”
羅楠特別認同地點頭,說:“沒錯,有時候道理歸道理,愛情本身就是不講道理的!”
紀冉:“……”
阿籬:“……”
見他們倆突然不說話只是默默低頭吃瓜子,羅楠就有些摸不清頭腦了,跟著他們吃了好幾顆瓜子,突然又沒忍住抬頭說:“那狐仙先生到底是怎么死的呀?”
阿籬:“我們一直在那里等,一等就是兩百年,直到有一天族里的四個長老都來了。我聽不大懂長老們在跟大王說什么,反正大王只是站在那一句話也沒回,僵持了都不知道多久,等到長老放棄了要走的時候,他才開口說話。”
羅楠:“他說什么了?”
“他讓長老帶我回去!
“哎……?”
“我當然不肯,如果連我都走了,那他就真的變成一個人了!”
阿籬說著,指了指桌上的水杯,“可我那時候就這么小!
紀冉拿煙的手頓了頓:“哦,這回不是瓜子了。”
阿籬:“無論我怎么反抗,我最后還是被長老們帶回族里去了,我逃跑過好幾次,后來直接被綁起來了。就這么過了三天,有一天中午我們那的天突然整個暗下來,好像從白晝直接變成黑夜,按現在的說法就像突然停電了。我還沒弄明白什么事兒,遠處就開始打雷。隆隆隆電閃雷鳴,天雷一道一道往下劈跟他媽不用錢的一樣!每一道都往一個地方劈!足足劈了一個時辰!”
羅楠吃驚地看著他:“怎么會這樣?發生什么事了??”
阿籬看著某一個方向,眨了眨眼,慢慢地說:“那些天雷劈的,正是我家大王所在的方向。”
紀冉皺了皺眉:“是天劫么?”
阿籬并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繼續說:“我當時以為是天破了個洞,但是無論我怎么大喊大叫都沒人理我。等到后來,天終于從新亮了起來。然后沒過多久,有人把我放了,在議事大廳里,長老抱著一只全身燒焦的狐回來了,而且,那只狐沒有尾巴!
羅楠聽得似懂非懂,輕輕地蹙著眉,不解地看向紀冉,希望得到解疑。
紀冉手里把玩著打火機,說:“九尾狐每修煉一百年多出一條尾巴,一共有九條命,五百年應一次天劫,狀態好的時候估計損失個一兩條尾巴能換來個輕傷,可是他兩百年不吃不喝,早就耗盡了精力……”
紀冉并沒有說下去,答案卻昭然若揭,羅楠不忍地抿了抿嘴唇,問阿籬:“那只狐就是流玥先生?”
阿籬默默點了點頭。
紀冉淡淡地問:“那他等的人,就是你說的那只僵尸吧?”
“是,而且他不是普通的僵尸,封恒那個王八蛋是幾個僵尸先祖其中的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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