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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元宵


  蘇妤在正月初二時踏入了蘇府的大門。

  說來也巧,本不是刻意挑了這日子,出了宮門才想起來,民間若是嫁出去的女兒回娘家,多也是在正月初二這天。

  只是她父母皆已不在,這番回家,只是為了給父親上香。

  步入正廳,蘇妤長沉下一口氣——依稀記得,上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見到父親,就是在這里。那時葉景秋還活著,離開蘇府時就找了她和沈曄的麻煩……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好像并沒有很久,又似乎恍如隔世。

  也是那一次,她第一次覺出父親的野心比她想得還要可怕,字里行間皆是對“蘇家”這兩個字的關心,對她與蘇澈的情況反是淡漠。

  不知是從什么時候開始,他在乎的就已完完全全是所謂的“蘇家”、是權力、是虛名,而不是他們這一雙兒女了。

  那次,蘇妤和父親不歡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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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一聲嘆息。蘇澈一直在旁靜默著不言,終于走上前來,勸慰道:“長姐節哀,父親……”

  “阿澈。”蘇妤打斷了他的話,平平靜靜地道出六個字來,“父親死有余辜。”

  “長姐?!”蘇澈錯愕不已地看著她,神色雖是平靜的,語聲卻分明有著微微的顫抖。蘇妤亦看向她,告訴他說:“父親走了、我是嫁出去的人,蘇家只剩下你了。你記著,日后萬不可和父親一般,爭權爭到對旁事皆不管不顧。人活一世,權到底是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東西,為此連親人都搭上,不值得。”

  “……諾。”蘇澈思索著蘇妤的話,并不知她為何會有這番告誡,心下卻明白這番話決計是對的。

  “父親這輩子都是為了蘇家。”蘇妤說著,有一聲聽上去很刻薄的冷笑,“什么是‘蘇家’?不是這宅子,不是門上那塊牌匾,我們做后人的才是‘蘇家’。可他為了個虛名,連我們也可以搭上。”

  蘇澈默然。時至今日,許多事他知道得并不如蘇妤清楚,但這些感受他亦是有的。在前幾年里,父親早已不是他們兒時記憶中的樣子,所以他曾勸過蘇妤,不要被蘇家牽絆太多。

  只是那時,他沒有勇氣告訴蘇妤——為了父親,不值得。

  .

  那天蘇妤在祠堂中為父母上了香。有滿心的話想說,又不知從何說起,最后也只是再次叩了頭,說了一句:“母親,我從此會活得隨心。”

  她對母親的記憶停留在五歲。五歲時,母親霍念生了蘇澈后,撒手人寰。

  許多道理,母親曾經早早地就教過她,很多記憶都已經模糊了,唯有一句還記得清楚:“人這一輩子,無論是窮是富、是男是女,終歸是為自己活著的,活得隨心,別委屈了自己。”

  據說母親一輩子就活得隨心,去過自己想去的地方、嫁過自己想嫁的人……現在想來也幸運無比,在父親被權欲迷眼之前母親便走了,之后蘇家的許多劫難她皆不知。

  而這一句話,蘇妤卻僅僅是記得,從來做不到。她甚至不明白,母親怎么能做得到。母親從霍家到蘇家,也是一生都在大世家中度過的。那樣錯綜的勢力,母親如何能“活得隨心”。

  如今才知,不過就是一念之差罷了。不試著去握緊什么,自己便輕松了。

  因為該握不住的,早晚也是握不住,何苦強求那一時。

  .

  皇帝知她自小產后又有諸事攪擾,難免心情煩悶,故許她隨意在蘇府多住些時日,不必急著回宮。

  轉眼就已是元宵,那天蘇澈說:“長姐,晚上我去西市燈會。”

  好像只是跟她打個招呼,全然沒有問她是否同去的意思。蘇妤心思一動,蘇澈一個即將及冠的男子,平白對燈會有了興趣?當下也沒多問,應了聲:“哦,去吧。”

  其實皇帝在她出宮前特意叮囑了,如是愿意,就隨便出去走走,也不必大張旗鼓地備儀仗,隨性即可——反正只要她出了府門,暗中自有他的人護著她。

  蘇妤卻怕節外生枝,寧可不出府門。

  蘇澈在中午就離了府,蘇妤更加無事可做,褪衣上榻好生睡了個午覺。

  睡意迷蒙間,聽到外面有不同尋常的動靜,又覺困頓不已,全然睜不開眼。

  過了一會兒,好似聽到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心想反正都是府里的人,要不然就是從宮中帶出來的宮人,猶是懶得搭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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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蘭子珩在榻前笑看了她半天,繼而低頭瞧了瞧,順手解了絳上她為他打的那枚平安結,因結下系著流蘇,剛好拿來一用。拎起來將穗子垂到她頸上一晃,蘇妤半睡半醒中覺得一陣癢,禁不住地笑醒了,坐起來一訝:“陛下?”

  “元宵佳節,你就在府里悶頭睡覺?”皇帝睇著她一臉不滿,“你這‘省親’合著就是換個地方接著坐月子?”

  “……”蘇妤訕訕地取過衣裙換上,沉悶道,“不然呢……”

  “晚上朕帶你看燈去?”皇帝噙笑提了個議,“聽說元宵的時候西市總很有意思。”

  ……西市。

  蘇妤美目一轉,思量著道:“東市吧……”

  皇帝面露不解,蹙眉道:“據說西市更漂亮些?”

  “嗯,是,但是……”蘇妤默了默,如實把早上蘇澈的話同皇帝說了,又道,“陛下您說……如若蘇澈當真是去會哪家的姑娘,見了咱們豈不……”

  豈不壞了好事?

  皇帝恍然大悟,頜首一笑說:“行,東市就東市吧。”

  .

  蘇妤進來愈發覺得蘇澈對很多事看得很透,實在聰明。今日這一番,卻證明了……再聰明的人,也有“聰明反被聰明誤”的時候。

  這廂她正和皇帝隨處走著看著,迎面走來的一雙人讓她腳下一滯。蘇澈腳下也一滯,當即就要帶著旁邊的姑娘轉身離開,回家再和蘇妤解釋去,皇帝卻也看了過來。

  這怎么回事……

  賀蘭子珩壓聲問了蘇妤一句:“這是東市對吧……咱沒走錯……”

  “……沒錯。”蘇妤也覺得奇怪了,怎么這有意避著還能撞個正著?

  蘇澈硬著頭皮走過來,剛要見禮,皇帝顯得隨意實則刻意地伸手在他肩上一搭,笑道:“蘇公子,多日不見。”

  “……”姐弟倆都明白皇帝什么意思,蘇澈卻一時還是有點懵,雖是沒再向皇帝見禮,還是向蘇妤一頜首:“長姐。”

  旁邊那姑娘聽得登時臉上一白,望了望蘇妤,又看向蘇澈:“蘇公子……你長姐不是……”

  不是后宮嬪妃么?

  蘇澈回過神來,恨不能當街抽自己一巴掌。果不其然,那姑娘回了回神便是一凜,訝然看向皇帝:“那這是……”

  心知瞞不過,賀蘭子珩平淡地一摟蘇妤:“帶內子出來走走,二位別在意。”

  “……”那姑娘生生驚得明知眼前之人是誰也沒行下禮去,便見皇帝仍摟著蘇妤,沉下臉朝蘇澈道:“過來。”

  三人避開了那位嚇得夠嗆的姑娘,賀蘭子珩無奈地咬牙向蘇澈道:“你怎么這么實在?”

  “臣只是……沒反應過來。”蘇澈悶聲答道。

  “……你在東市干什么?”蘇妤不快道。

  “昨日聽陛下說了今天若無事便待長姐出來走走……心說西市更熱鬧些,若再告訴長姐我也去西市,長姐必定會尋去,剛好避開……”

  誰知道,二人就是為了避他,卻正好在東市撞了個照面。

  蘇澈后悔不已,很想找個地縫鉆進去。賀蘭子珩卻無心理會他這情竇初開被人撞個正著的羞赧,陰沉著臉道:“你記著,若是有旁的朝臣知道了朕和你姐姐逛市的事,你和那姑娘這輩子別想留在錦都了。”

  “……”蘇澈心下一驚,沉然應道,“諾……”

  .

  皇帝的這番緊張讓蘇妤察覺出了些不對,待得蘇澈與那姑娘離開,便直言問道:“怎么了?陛下這般謹慎,可是出了什么事?”

  “這不是查上竇家了么。”皇帝冷笑,“也不是好惹的,背地里跟禁軍都尉府較勁,自也免不了四處找朕的錯處。”

  說著又忍不住道了一句不滿:“當皇帝就這點不好——按說天下都是朕的,朕帶你來逛個燈會還得避著人。”說著也沒待蘇妤再開口,視線落在旁邊一小鋪上,轉而笑問,“吃元宵么?”

  “……吃。”

  元宵五個一碗,白白圓圓的小團呈進青瓷的小碗里,旁邊置著幾張木桌。二人一并坐了,蘇妤舀著元宵吹著熱氣,笑吟吟道:“今年回家便犯了懶,往年在宮里臣妾都自己做著吃。”

  “手藝不少。”皇帝笑道,咬了一口湯匙里的那枚元宵便蹙了眉頭,蘇妤見狀一笑:“花生?”

  “……是。”

  賀蘭子珩獨不愛吃花生餡的元宵,蘇妤剛入府不久時見過一次便留了心,倒是連她自己也沒想到一直記到現在。

  偶爾有這種情愫表露的時候,心下總難免覺得羞怯難堪,悶頭把元宵擱進嘴里,貝齒一咬,牙間硌出的一陣劇痛疼得渾身一木,登時兩眼含淚。

  賀蘭子珩本是翻弄著下一顆元宵,暗說可別又是個花生的,余光瞥見蘇妤神色不對——下頜微抬,雙唇緊抿,淚盈于睫。

  很是一愣:“怎么了?!”

  蘇妤緩了緩口中的痛感,低頭抬袖一擋,吐了個東西出來。

  衣袖拿開,是枚銅錢。上書有“永昭通寶”,還是太上太皇在位時造的錢幣。

  便聽得旁邊的攤主道了一聲恭喜,告訴二人這是好兆頭,這一年必定事事順心如意,且把兩碗元宵錢免了。

  “一點也不像好兆頭……”蘇妤淚眼婆娑地揉著仍有酸痛的臉頰,賀蘭子珩則一本正經道:“是好兆頭,當即省了兩碗元宵錢。”

  “……”蘇妤悶頭小心翼翼地去吃下一個。

  賀蘭子珩凝睇那枚銅錢須臾,心中喟嘆一聲,如真是好兆頭,便佑今年莫要再生什么事端。紛雜萬事,都順順利利地處理了才好。

  永昭通寶……

  賀蘭子珩不自禁地想起太上太皇與太皇太后的相處,不覺一笑,如是預示著相處和睦,也好,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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