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偏袒
“陛下……”蘇妤慌神了片刻便站起了身,行至殿中俯身一拜,“不會是折枝……”
皇帝眉頭微挑。章悅夫人淡看著蘇妤微有一笑:“本宮也覺得折枝一個宮女,犯不著害陸潤儀。至于婕妤么……”她略作思忖添了三分笑意,“怎么如今得見圣顏了,就又故伎重演了?”
蘇妤安靜地聽完了她的話卻沒有理她,沉穩地一叩首:“陛下,在陛下讓折枝去找徐大人取鐲子前,折枝半步未離。至于取那鐲子時、宮人來回話前她有沒有見過別人,陛下問徐大人便是!
“半步未離?婕妤這話便不可信了,她是你德容殿的人這些自然全憑你說!奔谚し蛉丝谖堑模俗兔记浦,“婕妤說話總要有真憑實據。”
“臣妾拿命保她!碧K妤抬起頭,冷涔涔地對上她的雙眼,看得佳瑜夫人氣息微沉,“如若是她,但求陛下賜臣妾白綾三尺!
皇帝胸中一悶,嫻妃在旁一喟道:“是不是的……先傳折枝來問個話不就是了?”
眾人看向皇帝。
“不必了!被实鄢谅暤,抬手示意蘇妤起身,“你身邊的人你最清楚。折枝跟著宦官去成舒殿取東西,一時半刻也回不來,朕便不問了!
什么?!連嫻妃也是一詫,她本就聽出皇帝對蘇妤的偏袒,心道把折枝叫來問一問,折枝不承認這事大抵也就不了了之了,卻沒想到皇帝索性連問也不問了。
“成舒殿還有事,朕先走了!被实壅f著便站起了身,一眾嬪妃仍在錯愕中未回過神來,木訥地福身恭送。
“來。”經過蘇妤身邊時他輕一拽她,帶著她一并出了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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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在韻宜宮外停下了腳步,微一偏首,徐幽上前了一步,聽到皇帝說:“著宮正司徹查這事,去看看是誰……”
話沒說完,被他握在手中的手一搐:“陛下……”
他不滿地掃了她一眼,繼續向徐幽道:“去看看是誰要嫁禍婕妤!
“諾。”徐幽應下。
他上了步輦往成舒殿去,蘇妤就告退回了綺黎宮。折枝已回來了,見了她焦急問道:“娘娘……怎么回事?”
“沒事!碧K妤應了一句,輕描淡寫道,“潤儀胎像不穩,我隨陛下去看了看!
“可是奴婢聽說……”
聽說有人道是蘇妤加害陸潤儀,折枝明顯神色驚疑不定。蘇妤搖了搖頭:“不管她們怎么說了,已沒事了!
折枝微微緩了口氣,仍有些許擔憂地又問了一句:“陛下沒怪罪娘娘?”
“沒有。”蘇妤一哂,想著皇帝方才的做法不覺間笑意上了眉梢。他從來沒有這么護過她,就算是二人相處得和睦的那七個月也沒有過如此分明的偏袒。
回了回神,她問折枝:“那鐲子呢?”
“在這兒……”折枝回身去拿桌子上的兩只盒子,捧過來給她看,喃喃道,“奴婢覺得……成色都不如先前那對!
蘇妤低眼一看確是差了一些,看來本是挑了最好的那一對來給她,可惜就這么讓陸潤儀打碎了。
“收妝盒里去吧,好玉得常帶著用人氣養,放就放壞了。”蘇妤淡然吩咐了一句,聽得折枝暗喜。上一對鐲子,她明知是上好的玉料,還是看也沒多看一眼就讓人收起來了。如今肯用,便是態度有所好轉。是不是真心信了皇帝暫且另說,但凡能多接受一些、與皇帝處得更融洽些,日子總會好很多。
聽出折枝應“諾”聲中的喜意,蘇妤只作不理,徑自落了座,沏了茶來細品。時至今日,她仍不知皇帝此番的轉變究竟為何,卻開始無法控制地逐漸接受這樣的相處。這般情境讓她細一思索便覺可怕不已如若他再騙她一次,她要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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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日下午,宮正張氏便到了成舒殿求見;实郛敿礈仕M殿了,張氏叩首道:“陛下恕罪。”
皇帝神色微凌:“怎么了?”
“當年修媛娘娘小產之事至今都未查出什么……”張氏低低道;实畚从胸熞猓瑫r隔兩年,本就不是那么好查的。張氏一頓,又續言道,“上午送去宮正司那宮女……也是什么都不肯招!睆埵项H感無奈,“動了刑也沒用,她硬是咬死了就是婕妤娘娘指使。您看此事……”
“到此為止!被实垡秽啊?梢娺@宮女是對幕后那人極忠心的,如是當真扛不住嚴刑,說不好會隨口招一個人拖其下水。真相查不到,又牽連個無罪之人,委實有害無利。
張氏叩首道:“諾!
皇帝又說:“蘇婕妤身邊的人是朕賜下去的,能出這么個宮女,可見還是有人存異心。你親自去尚儀局挑人把蘇婕妤的宮人再換一次換之前問她一聲,想留誰就給她留下,免得她多心。”
“……”張氏訝了一訝,叩首再應道,“諾!毕肓艘幌,詢問說,“那宮女……”
皇帝短一思量神色森然:“韻宜宮前剝衣杖責五十!
張氏渾身一哆嗦。
剝衣杖責,還不如杖斃了算了。如此打了又不打死,卻是堪堪要受盡侮辱。
皇帝也看出了張氏的心思。是,他從不曾下旨動過這樣的刑,可目下不如此不足以震懾旁人。必須讓綺黎宮上上下下都知道,若是再敢存異心,必定沒有好下場。
至于為什么在韻宜宮前……
之前的事讓他沒辦法不懷疑這人是受楚修媛或陸潤儀的支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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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張氏接了旨去辦,消息很快就傳得闔宮皆知。剝衣杖責,宮中一眾女眷一想到這四個字就忍不住地寒噤。從來沒想到皇帝會親口下旨動這樣的刑,可事情就是堪堪發生了。
那帶著哭腔的慘叫聲從壓抑得低低的到抑不住、再到后來喊得發了啞,最后一杖可算是打完了。
也虧得她在宮正司受過了刑還能活著熬完這些;鹿贉悳惡虾系亟o她把衣服穿上拖回綺黎宮復命,途徑各處宮室時皆有小宮女瑟瑟縮縮地扒在門邊偷瞧著。她們看不下去可以不看,可到了綺黎宮門口,折枝卻不得不硬著頭皮迎出來。
“女官!眱擅鹿僖还笆值,“人送回來了,如何處置讓娘娘決斷便是。”
“嗯……”折枝看著他二人應了一聲,強自不低頭去看那宮女,只蹙了眉頭道,“打成這個樣子,送回來讓娘娘心煩么?隨便送到哪做雜役去,綺黎宮也不差她一個。”
“折枝。”一聲輕喚,折枝回過頭去,兩名宦官抬頭一看連忙揖道:“婕妤娘娘。”
蘇妤淡瞥了幾人一眼,黛眉淺蹙道:“扶她進去歇著吧。折枝,去請醫女來!
“諾!倍艘粦,便半拖半扶著那宮女進去了。折枝拉住蘇妤急問:“娘娘干什么?這人留不得!
“我知道留不得。”蘇妤睇了她一眼,“可你聽說過陛下對別人動這樣的刑么?剝衣杖責而不杖斃,焉知他不是有意想看我的反應?”看著折枝的神色猶豫,蘇妤一笑,“我知道你想說什么,你不是就是想說陛下沒必要如此么?可防著些總是沒錯,再者,她已傷成這樣,也做不了什么了,留她一命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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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官去成舒殿回話時,陸潤儀正巧在殿里。她知道自己有著身孕求見,皇帝總不會不見她皇帝也確實讓她進殿了,只是見了禮之后就沒再說一句話,她已干坐了一刻的工夫。
聽了宦官的回稟,皇帝無甚反應,“嗯”了一聲繼續做自己的事。陸潤儀卻是輕聲一笑,寒涔涔道:“蘇婕妤真是好狠的心!
皇帝未有理會,她兀自站起身踱著步子笑道:“一個被剝衣杖責過的,必定是生不如死,賜死才是解脫呢。非得這么留她一命,讓她吃盡苦頭,蘇婕妤也太……”
“潤儀!被实劭跉馕柕亟財嗨脑,掃了她一眼未作置評。陸潤儀訕訕地閉了口,湊到案邊去坐下。如此被皇帝視作無物實在不是滋味,她思量片刻又不依不饒地改口道,“陛下要待蘇婕妤好臣妾不敢置喙,不過那犯了重罪的宮女她必要留下,還不能證明就是她所為么?臣妾腹中畢竟……”
一聲沉悶的擊案聲。陸潤儀啞了聲,忐忑地望著面前帝王;实畚⑵^首,淡漠道:“她到底位居婕妤,陸氏,你不要仗著有孕就目中無人!
“陛下……”陸潤儀惶然地欲解釋。
“陛下不必跟潤儀娘子動怒,臣妾便是來同潤儀娘子解釋此事的。”曼曼語聲傳進殿中,賀蘭子珩抬眼一看,蘇妤正在殿門口聘婷而立。一旁的宦官面色有些發白地急稟了一聲:“蘇……蘇婕妤求見!
皇帝啞音一笑:“看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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