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聰慧主仆俱生疑
黛玉醒來,見身畔空空,鳳墨敢已不見了蹤影,不覺納悶,秀眉微蹙,暗自哂笑自己昨夜睡得象個小豬一般,鳳墨何時起的身竟然都無絲毫察覺。
可是出門何必這么著急呢,這么冷的天,連早膳也不吃,招呼也不打一個,就急急忙忙地趕著上路了?
這個墨兒,行事如此怪異,還說舍不得自己,如今竟是行事匆匆。
悶悶地起了床,紫鵑忙進來侍候她梳洗,見黛玉對著鏡子凝神發呆,一面給她盤著發髻一面笑道:“姑娘,大早起的,干嘛對著鏡子發呆啊?”
黛玉對著銅鏡微微一笑,嘴角彎起一抹柔和的弧度:“沒什么,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有些失神罷了!”
紫鵑玩笑道:“我還以為,王爺出門,姑娘一時舍不得呢。”
紫鵑的一番話說得黛玉白了她一眼,對著鏡中的紫鵑挑眉一笑:“王爺每年都要去,我只不過是有些牽掛罷了。現在天氣又冷,不要受了風寒才是!那些大毛的衣服不知捎得可夠?手爐腳踏這些東西都捎好了吧?”
紫鵑溜了黛玉一眼,笑道:“姑娘你就只管把心放寬些罷,一應所用之物,我們全打點得周到又妥帖,手爐腳踏均帶的是最好的。你不是昨天檢查過了嗎,怎么現在倒忘了,還是你親口囑咐的呢。一路上隨護的也全是府里身手最好的侍衛。”
黛玉也覺得好笑,紫鵑復納悶著:“方才聽小丫頭翠兒說,王爺天不亮就啟程了,這么冷的天,何必如此著急呢!”
黛玉嗯了一下,搖搖頭沒有吭聲。
府中人們的過節衣物辦好了,明嬸便丫鬟招呼著各處的人們去領,梅幾個人也去幫忙,只留下了紫鵑陪著黛玉。
見無事可做,黛玉便去了鳳墨書房,想找本書閑時翻看,好打發下時間。
找到自己要看的詩辭平話,抽了出來,卻不防將緊挨著的書一并帶了出來。同時一卷宣紙有些突兀地露了出來,黛玉忙將其他的書擺好,抽出了那卷紙,以為又是鳳墨的書法臨帖,一面展開了觀看。
字跡是工整的小楷,一見上面的內容,卻是一驚。
原來,這幾張宣紙上竟是自己平時的詩辭,《詠白海棠》《葬花吟》《桃花詞》《唐多令。詠絮》,心頭一跳,越看越是驚疑,心內狐疑不已,水眸閃爍不停。
自己的詩辭,如何會在鳳墨的書房內?從何而來,是誰給他的,緊擰雙眉,看著手上的宣紙發呆,思前想后,唯一的可能便是水溶,可是,水溶為何要將這些東西帶給鳳墨呢。
鳳墨的情形,又如何看得懂自己所賦之詞?
這一連串的疑惑向黛玉襲來,壓得她有些喘不過氣來,所有的不安和猜疑瞬間涌上心頭。
腦海中快速地閃現著與鳳墨有關的所有的異常,那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端倪。那偶爾被自己捕捉到的異樣的目光,那些點點滴滴。
鳳墨,你真的癡傻嗎?
黛玉按住自己怦怦亂跳的心,想到了北靜王水溶曾對自己說過的話,那所謂的驚喜指什么?與時同時,一個答案幾乎躍然而出。
難道?
黛玉不置信地搖搖頭,輕輕撫了撫微亂的胸膛,對自己的這個念頭有點驚駭。
少時,見紫鵑姍姍而來,手里托著一壺碧螺春。
見黛玉圍著狐裘,桌案上攤放著一堆宣紙,黛玉卻看也不看,目光怔怔地看著外面發呆,目光游離,似沉浸在遙遠的思緒中。
紫鵑悄然放下手中的茶壺,看了看地下的炭盆,小心地掀開,復添了幾塊炭,重把蓋子蓋好。
方倒了一杯,有些嗔怪地笑道:“姑娘想什么這么入神?出來也不知道帶著手爐來,冷不冷啊,身子骨剛好了點,又大意起來了!”
說著捧上冒著熱氣的茶:“姑娘先喝口熱茶暖暖身子罷!不要在這里待得太久了,書找到了拿回房看不就是了!暖閣里多舒服啊。”
黛玉回過神來,聽著紫鵑的嘮叼,伸出手接過茶來,吹了吹上面浮著的碧玉青芽,一縷時隨之散來,莞爾一笑:“沒什么,想到了一些事,一時想不出個所以然,所以想出神了。”
紫鵑哧地一笑:“姑娘如此聰慧,還有什么能難住姑娘的?姑娘就是愛想事,什么事總這么費神,也值得在這想得呆了,連冷也忘了。”
黛玉抬眸看了看紫鵑,笑道:“大千世界,你我如微塵,太多的迷團,太多的玄妙,以一已之智,蔫能釋解,何況有些事本來便無解!我又不是萬事通。”
紫鵑笑道:“姑娘的話太深奧,紫鵑聽不懂,以后姑娘和我說話,還是說點淺顯易懂的罷!”黛玉也撲哧一笑,低首品茗。
紫鵑見到案頭的宣紙,詫異道:“王爺什么時候練了這么多的字了,還真是勤奮,其實王爺的字已經很好了呢!還用得著天天這么苦練嗎,要說起這這股子好學的勁頭來,可是要比寶玉強多了呢!”
說罷方覺自己有些失言,極速地瞥了眼黛玉,見她紋絲不動,臉上波瀾不興,不覺暗暗地吐了下舌頭,忙用話差了過去:“我看王爺的字越來越好了!”
黛玉好笑地瞅了她一眼,明知紫鵑是怕自己多心,只將話掩飾。一手執著茶盞,滕出手來便將宣紙推了過去:“你看看這是王爺的字嗎?看也不看就順著嘴亂說。這可不象是你的作派啊!”
鳳墨的字,大氣飄逸,龍飛鳳舞,紫鵑也算是認識了,紫鵑忙低頭細看一番,不覺哧地一笑:“看走眼了,王爺的字比這可要多好著呢!這又是誰的字啊?”
一面又細看了半天,仔細地辯認著,不覺咦了一聲,有些奇怪地看著黛玉:“姑娘,這上面不是你的詩嗎,可我看著也不象你的字啊!”說著一臉的疑惑.
跟隨黛玉幾年了,紫鵑也多少識了些字,尤其黛玉的筆跡,娟秀飄逸,如同其人一樣有一股清逸之氣,她是再熟悉不過的了。
黛玉淡然一笑:“我也正奇怪,象王爺這樣的人,為何書房里會有我以前的詩稿呢?唯一的可能便是北靜王給他的罷,為何墨兒一直沒有告訴我?墨兒可不是個心里能藏得住事的人啊,為何一直不告訴我些事呢。再者,墨兒要這些又有何用呢?所以我一直想不通呢!這里面有什么蹊蹺嗎?”
一面水眸半闔復陷入沉思,心中的疑惑漸漸放大,同時一絲絲不安涌上心頭,似乎這背面是有個很大的迷團,吸引著自己一步步地去發現,不由自主地想去搜尋。
見黛玉秀眉緊蹙,紫鵑星眸烏溜溜地眨了眨,眼前一亮,她突然湊近黛玉,低聲道:“姑娘,我有句話,放在肚子里一直沒向你說!”
黛玉抬首笑不絲地道:“什么事,還瞞著我不成?又搗什么鬼?還要藏著掖著的?”
紫鵑忙分辨道:“不是姑娘所想的!”
爾后清了清嗓子,將自己那日對鳳墨的疑惑說了出來:“姑娘,記得你舊病復發的那一日,王爺他的情形,與往常不太一樣呢!”
見黛玉一怔:“哪里不一樣?”
紫鵑復接著道:“那日,王爺與往日一樣,很緊張姑娘,可是,那種焦急的神情,卻是。”
回憶著當時的情形,紫鵑微微擰著眉頭:“王爺的眼神,很凌厲,吩咐我們時當機立斷,條理清晰,絲毫不象是一個癡傻之人,平時的天真蕩然無存,那份舉止才真的象極了一個高貴的王爺!當時我有點被他的樣子駭到。”
說罷看著黛玉,等著黛玉的回答。
黛玉水眸閃爍不定,紫鵑的話讓她更起疑團,一時間心里煩亂不已,思之頭痛。
看到紫檀架上空空如也,喃喃道:“那把簫呢?墨兒把碧玉簫也捎走了?”
紫鵑道:“我這不太清楚,是梅幾個人給王爺收拾的,我只是打點了王爺的隨身衣物。”
說著杏眸轉了轉,一挑眉,湊近黛玉道:“姑娘,我斗膽說一句,你說王爺的傻,是不是裝的?”一面認真地看著黛玉。
紫鵑此話讓黛玉一駭,愕然抬頭,看了紫鵑半晌,紫鵑被她看得心里發毛,訕笑著道:“姑娘為何如此看我,我只是猜測而已。”
黛玉默然不語,其實紫鵑的想法她亦有,只是未敢往深處想,此時被紫鵑說出來,仍覺難以置信。
看她良久不語,紫鵑復壓低了聲音,神秘地道:“姑娘,不如我們試探一下這府里的人,不是就知道了?”
黛玉看看紫鵑認真的樣子,不覺好笑,一挑眉道:“問誰呢,如果王爺是有意如此,那這府里的人想必是同一路的,估計只瞞著我們主仆幾個,你能問出有用的線索來才怪呢。”
紫鵑固執道:“不試怎么知道呢,依我猜測,明嬸管該是是知情人,索性把她找來旁敲側擊一下?如果真能發現點什么來,那但說明我猜的沒錯,那,姑娘豈不是撿著寶了。”
黛玉見紫鵑眸子閃亮,不覺失笑,她雖有懷疑,但自問肯定是問不出來,鳳墨此舉,肯定有他的理由。
回到花廳,紫鵑便遣人去請了明嬸過來,黛玉先是問了府里的一些情況,一時說些閑話。
紫鵑便繞來繞去地有意無意地往鳳墨身上扯話題:“王爺也真是的,今個起這么早,大冷的天,何必這么急呢。明嬸,王爺的病,比過去應該是大有起色吧?但愿這次回來能大見成效。”
明嬸嘆道:“可不是,王爺小時候聰明俊秀,太后疼得什么似的,只可惜這命不大好,自出了娘胎便沒了娘,十多歲上又壞了腦子,不過上天不薄,娶了王妃這么個天仙似的美人,王妃又不嫌棄王爺。”
紫鵑笑道:“我看王爺竟是聰明得很,有時候說話把姑娘也繞進去了,哪象個腦子有毛病的呢,竟是比我們還精呢!”說著一面不聲色地觀察著明嬸的臉色。
明嬸一怔,隨即眼神有些不明地笑道:“紫鵑姑娘說笑了,王爺那性子,象個七八歲的孩子似的,淘氣是有的,還能哄住你們,我可是不信的!”
紫鵑復又隨意地夸贊道:“明嬸你是府里的老人了,還不知道王爺的小心眼嗎,刁鉆得很,雖然腦子如此,但要是從他的書法來看,竟是比那些臨摹了幾年的讀書人還要好呢,消寒會上一曲簫聲,不知道的人,以為王爺從來沒有受過傷呢,那根本就是一個正常的人嘛!”
明嬸由衷地道:“那是自然,王爺那么聰明,比得上他的人怕沒有幾個!”
紫鵑笑道:“明嬸如此說來,王爺王妃竟是佳偶天成,天賜的良緣了!”明嬸欣慰道:“那是自然,能配得上王爺的女子,也唯有王妃了,又有才又有貌,心地善良寬厚。他們倆可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啊。”
聽著明嬸的夸獎,黛玉赦顏而笑:“明嬸,哪有你這么夸人的,把人全夸到天上去了!”
紫鵑一挑眉,沖黛玉會意地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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