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鼻頭酸酸的，慕悠然轉身出去，走了幾步，她回頭，彎下腰身90度大鞠躬，“領隊，謝謝你這些天來的照顧，今后無論我在哪里，我一定記得領隊對我的好，再見!”

　　說著，慕悠然抹抹濕潤的眼眶，咬著唇，不舍的看著領隊。

　　“喲，你這孩子今天是怎么了？好端端為什么哭了，是工作累著了？”

　　見她丫頭腮幫子上掛滿了淚，領隊吃驚的靠過去，這丫頭，今天好反常。

　　搖頭，慕悠然哽咽的回答，“不累，我喜歡這份工作，我舍不得離開。”

　　“傻孩子，”還以為是多大的事，領隊笑著拍著她肩膀，“這份工作有什么好的呀，天天藏在洗手間里誰也見不到，前些日子是老周請假，所以要你幫忙帶帶，現在她回來了，這份工作還是要交她的，你就跟著李姐負責大廳，那里出入全是高層，多打些照面對你有好處�！�

　　“嗯？”聽到領隊的話，慕悠然吸吸鼻子，她疑惑的問，“領隊，你不是叫我走路��？”

　　“做得好好的我干嘛要你走路？”領隊完全不明所以！

　　這……

　　慕悠然睜大迷蒙的眼，腦子一片虛幻。

　　蹲在地上，笑嘻嘻的擦著落地玻璃，慕悠然又開始得瑟了，搞了許久，原來不是叫她回家吃自己啊，唉，被那狐貍精一折騰，她都快瘋了。

　　慕悠然有個雅興，被人一折騰，她的嘴里就會源源不斷的冒出些古詞詩句，她是想也不想，張口就胡來，“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

　　嘴里念叨著，慕悠然站起來，像只青蛙，一蹦一跳的擦頭頂上的玻璃，連續數十次，累了，她停下來，微微喘著氣，閉上眼睛，額頭抵著玻璃。

　　十一月的太陽很溫暖，斜斜照進玻璃帷幕，慕悠然享受著那份安然的溫度，就在這時，身后傳來李姐的聲音。

　　“悠然……”

　　聽到李姐叫自己，慕悠然回頭，“李姐，有事嗎？”

　　李姐皺著苦瓜臉走近她，向后梳理的發髻有幾許凌亂，她也穿著紅色制服，身體略微偏胖，看著慕悠然，李姐有些躊躇的開口，“悠然，今晚你有沒有空？”

　　“我啊，有呀，我大把大把的空�！�

　　雖然不明白李姐為什么會突然這么問，但慕悠然還是如實做答。

　　慕悠然的鬢角泌出些些細汗，她的睫毛卷俏濃密，說話間睫毛輕輕扇動，飛揚著很好看的弧度。

　　看她含笑單純的模樣，李姐心里有些堵，但這樣的安排卻是必須的，為難著，李姐拉起慕悠然的手，輕輕拍起來，“悠然，既然你有空，今晚就留下來幫忙加加班吧�！�

　　“加班？李姐，我們清潔組也要加班的嗎？”

　　聽到李姐的話，慕悠然一臉疑惑，她從來不知道做清潔工作是需要加班的，而且還是在晚上，這都留下來做些什么呀？

　　對上慕悠然聚焦的瞳仁，李姐不好意思的說，“悠然，有些工作也是臨時決定的，比如今晚公司有個部門在娛樂室有個小型聚會，所以清潔組必須有人清場，但組里都是些有家庭的人，你看……”

　　“不用說了李姐，你的意思我懂，沒關系，反正我也沒事，交給我吧！”

　　慕悠然沒有推辭，雖然她很想推，但她清楚自己的身份，資歷還有就是最殘酷的現實：你沒有家庭，你單身一人，這種堵炮眼的事，你這孤家寡人不去誰去？

　　見她答應得那么干脆，李姐樂得眉飛色舞，她連連點頭稱贊道，“不錯不錯，悠然真是懂事的好孩子！”

　　之后，李姐象征性的安慰幾句，閑聊幾句，最后拍拍慕悠然的肩頭，留了個“人民不會忘記你”的感激眼神，轉身離去。

　　看她悠然的背影，慕悠然瞬即垮下笑容，撇著嘴，手里勾著毛巾，她學著二人轉轉起來，此時，她好希望自己也是有家室的人啊，最好還有個襁褓中的孩子等著自己回家喂奶。

　　就在心情郁悶的時候，突然，安靜的大廳響起成串匆促的踩踏聲，有些奇怪，慕悠然剛要轉身望去，身子卻猛地被撞了一下。

　　“唉喲！”

　　沒有站穩，慕悠然被猝不及防的沖力撞向一邊，她尖叫一聲，連連后退數步。

　　“對不起對不起，我沒注意，小姐沒受傷吧？”

　　見撞到人，男子連連彎腰道歉，他手里抱著大紙箱，里面堆放了許多小玩意，比如玩偶，熒光棒，還有些尖頭帽，箱子里物件太多，先前的碰撞加上他彎腰的動作，幾個“拍拍掌”從箱子里滑出來，“叭叭”的往地上掉。

　　好不容易站穩，慕悠然看向說話的男子，男子留著活力寸頭，小麥色的皮膚看著極其陽光，狹長的單眼皮嵌在臉上，覺得挺有喜感。

　　慕悠然再看看地上掉落的物件，沒有像其它女生一樣發嗲的嬌斥，而是蹲下去，一件一件撿起來。

　　“好了，可以走了。”

　　把東西全部放進紙箱，慕悠然擦擦額頭的汗，讓出道。

　　“呵呵，謝謝！”

　　看女孩子幫他撿東西，陽光男怪不好意思的，他笑著又要彎腰，看出他的意圖，慕悠然連連擺手，“不用謝不用謝，你可千萬別彎了，快走吧”

　　再彎又得苦了她再撿一回，這樣想著，慕悠然步子多退了幾步，讓出更寬的道，步子寬了，視線開了，心情，也悲催了。

　　視線斜斜瞄過去，陽光男的身后，同樣一個抱著紙箱的男子，雖然此刻他看著也有些狼狽，可他全身上下散發著強烈的清雅氣質，他的俊臉，像是一副淡墨的山水畫。

　　這個人，慕悠然再熟悉不過了！

　　想象過無數次兩人見面的場景，或喜或悲，或擁抱或逃離，但如此平靜，慕悠然卻是始料未及。

　　彼此相望，默默無語，慕悠然的心中，有苦澀的愁攪混著滿腔的情，想過放下，試著放下，但完全放下，真的很難。

　　咬著唇，慕悠然垂下頭，手里的毛巾攥成一團，揪得死緊。

　　“走了，宇翔�！标柟饽凶吡藥撞�，直到按下電梯才發現身后的人沒跟著，他轉頭看看仍舊忤在原地的人，叫道，“嗨，看什么呢？走了！”

　　“好，來了�！�

　　張宇翔應答，他看看穿著制服的人，神情有些復雜，但他始終沒有說話，只是抱緊紙箱快速從慕悠然身邊經過。

　　許久許久，直到耳畔響起電梯閉合的聲音，慕悠然這才抬起濕潤的眼眸，電梯門上，她的影子越來越模糊，但記憶，卻帶著尖銳的痛，鋪天蓋的，越來越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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