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錢是人的膽
農閑無事,楊興年躺在稻草堆上,頭枕著腦袋,問一旁來扯稻草回去引火的楊初月:“你現在打算怎么做?”
楊初月經歷偷鐲子這事后,深知人善被人欺這個道理,無論在任何時候,都不能膽怯軟弱,是以她的性子變得更強硬穩重了些,說:“還不到自暴自棄的地步,活著總有辦法。至于偷東西那事,我相信那件事一定會查清楚。”
楊興年自言自語的說道:“是嗎?那就好。大戶人家那些事,不是我們這些小人物能揣度的,吸取教訓后,以后小心些。”
楊初月說:“多謝提醒。”
家里沉默了幾天,楊老三把家里存的銀子和楊初月送回家來的舊衣裳都收拾好了,和柳四娘一起挑著到鎮上還給邱家,不是自己的東西,用著都不踏實。
楊老三和柳四娘到豐萊鎮后敲開了邱家的大門。文澹自從知道楊初月手腳不干凈后,對楊家人都沒好印象。面色不善態度冰冷的向韓啟家的通報了此事,韓啟家的坐下來耐著性子聽楊老三和柳四娘說話。
楊老三和柳四娘沒幫著楊初月求情說話,說的都是自己教女無方,沒本事牽連了閨女。“這些都是五妹從邱家捎給我們的舊衣裳,我們接受不起,想來想去還是覺得還回來比較好。還有這些銀子,都還給邱家,不是自己掙的錢始花起來始終不踏實。”柳四娘有些舍不得銀子,但眼下必須還給邱家。
韓啟家的一直討厭楊家那副窮酸又裝作有志氣的樣子,擋住柳四娘遞上銀子的手,說:“那些東西都是邱家不要的東西,還回來也是拿去丟了,你們還是拿回去吧,夫人不會怪罪你家五妹的。”
柳四娘把衣裳和銀子推到韓啟家的面前:“不成,必須得還給邱家。以后我們不會再來找邱家的麻煩了,管家放心。我們曉得要過好日子,還得靠自己的雙手才行。”
韓啟家的冷笑著諷刺說:“是嗎?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若不是你們貪心不足的話,你家姑娘不至于落得被趕出邱家的下場,也不會被人恥笑說成是小偷。窮人有窮人的過法,富家有富家的過法,你們別癡心妄想著一步登天得到許多好處。這些東西夫人絕不會收回,過去的事,夫人體諒你們家窮不計較。還是那句話,以后不要到邱家來礙夫人和公子的眼睛。”
韓啟家的丟下這句話便走,一刻也不想和這家人多待上一陣。一個下人對著他們頤指氣使,楊老三算是認識到了富貴人家的無情。也對,窮人有窮人的活法兒,和富人家沒得比,這些東西就放下了,他們要不起。
楊老三自覺不能再窩囊,和柳四娘好好做農活兒,先把自家人養活了再說。楊老爹為表決心和楊老三沒關系,每年交的份子錢也不要了,楊大一家徹徹底底的不來了,楊老三家落得徹底的安靜。
楊十九意識到事態嚴重,不再嘲笑楊初月,楊初月只拿了一個金鐲子就惹來這么多禍事,以自己貪婪好便宜的性子,恐怕惹出的亂子更多,因此,楊十九也安靜了。
楊寶弟一開始還鬧著吵著要去邱家,被楊老三訓斥得多了,也不敢再吵鬧了。楊初月被趕回家后,這事在桐安村里說了好一陣,楊初月頂住壓力不理那些閑言碎語。她深刻的明白一個道理,錢是人的膽,有錢才能底氣十足,無論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楊初月這次算是徹底見識到了,她發誓一定要讓全家都過上好日子,而不是在這家里受苦。
前世那些學的知識,在這里多半用不上,在古代求生存,還得用古代的法子才行。男人可以做農活兒,可以做一些小買賣。但照著現在重農抑商的政策,做生意這事還不怎么行得通,加上她家也沒做生意的本錢。
另外一條就是仕途,楊寶弟沒讀書的天賦,上學堂要花一筆錢,家里也拿不出錢來。要過上好日子,首先要做的就是填飽肚子不挨餓。至于女子,多是在家織布做女紅,或是做農活兒帶孩子。
楊初月回到楊家后,沒放棄學習刺繡這手藝,只要學成了,以后還是條出路。柳四娘刺繡的功夫比她好上許多,楊初月勸過楊老三讓柳四娘到鎮上的紅綢繡坊去當繡娘,不過楊老三堅決不同意,原因是擔心柳四娘找著機會跑了。為此柳四娘也苦笑,這么多年了,楊老三還是不肯相信她。
楊初月說一件上好的繡品可以賣二兩銀子的時候,楊老三動搖了一陣,最后還是搖頭了。還是楊興年勸楊老三:“既然爹不讓娘去,那就讓娘教教五妹吧,我看她學得挺好,說不定學好了可以幫家里掙些錢用。”
楊老三想想后同意了,楊十九聽到刺繡可以掙銀子,吵嚷著要跟著一起學,不過她沒什么耐心,學了幾天后便放棄。閑來無事,楊興年蹲在沙地便揮著木棍寫字,楊初月收衣裳時撞見了,抱著衣裳伸頭看了看,說:“原來你說你會寫字是真的。”
楊興年在寫《孟子》里的文章,說:“是啊,沒事的時候寫一寫,還能記住一些。”
楊初月站在一邊問他:“大哥,你還想進學堂讀書嗎?”
楊興年毫不猶豫的回答:“想。”
這個時代對科舉考試的年齡沒什么限制,如果以后有錢了,能讓楊興年去試一試,當做是投資吧,興許以后能加倍的收回來。“有理想是好事,說不定以后你能再進學堂讀書。”楊初月說。
楊興年隨意的笑了笑,說了一聲:“也許吧。”
趕場的時候,楊初月會跟著楊老三一齊到鎮上去看一看,有沒有什么東西可以撿回來,順帶去紅綢繡坊了解一下刺繡行業內情。
老板娘說了近來西州城內發生的事,“聽說皇上要打仗了,全國都在籌備打仗物資,西州作為刺繡大省,命西州知府在兩個月內趕出十萬套軍服。西州知府把這事通報到各個縣,讓每個縣都幫忙做軍服。連我這小繡坊都接了一單生意,到月底要交一千套軍服。這事上頭的命令,我不得不同意。但我這鋪子小,哪有那么多人手幫忙做啊。現在正在為做軍服這事發愁呢。”
楊初月不怎么關心國家大事,只關心現在一家子的溫飽問題,想起柳四娘的刺繡功夫好,對老板娘說道:“老板娘,我娘的刺繡活兒你是知道的,她做的衣裳可是百里挑一的,要不你分一些給我,讓我帶回家去做,做好了到時候給你送來?”
老板娘現在正招不到工人,若有人半忙也是好事。但想到這單子生意是上頭分配下來的,出不得半點兒岔子,讓楊初月領回家去,還不知會發生什么意外,想起鎮上都在傳楊初月因為手腳不干凈,被趕出邱家一事,趕忙擺手拒絕:“這可不成,出了事是要掉腦袋的。”
楊初月知道老板娘拒絕的原因,開口說道:“我曉得你擔心我和我娘偷工減料,擔心我偷東西。但老板娘你想想,我若真的會偷東西,我家也不會像現在那樣窮,早就發達了過上好日子了。再說這是國家的東西,出了事就得掉腦袋。我一家子的身家性命都在這些軍服上了,敢起歪心思嗎?”
老板娘若有所思,看到自家的兩個兒媳和一個姑娘正在趕工,在不到半個月時間里交出那么多軍服,完不成就得進監牢。想想楊初月和柳四娘,興許他們能騰出手來幫忙,于是答應說道:“成,不過你們得先交一些押金,否則我不能完全相信你們。”
楊初月想著,交了押金能換回這個好活計也不錯,遂答應說道:“成。但工錢要怎么算,老板娘你得先說說看。”
老板娘說:“做一套軍服給二十文錢,做得多給得多。”楊初月摸了摸自己的荷包,掏出五百文錢,這些錢是她上個月發的月錢,她并沒交出去,“老板娘,這是定金,先交給你,我可以先領一些回去做了吧。”
老板年看到楊初月拿出五百文錢,盯著楊初月說:“你啷個有這么多錢?該不會是偷的吧。”
楊初月說:“這是我離開邱家的時候,邱家給的月錢。”
老板娘為了如期完成任務,將錢收起來。楊初月攔住她說:“這事咱們得先立個字據,免得到時候反悔。這樣到時候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兩不相欠。”
老板娘想不到楊初月會說出這話,不過立個字據是最好的辦法,免得雙方賴賬。老板娘把當家的王老板請過來,讓他寫字據。
楊初月拿起來看了看,指著數據上幾處明顯的錯誤,說:“老板,你可別欺負我不識字。你這里寫錯了,你把五百文錢寫成三百文錢,把二十文錢的加工費寫成十文錢,把二百五十套軍服寫成一百五十套,不是存心欺騙我嗎?”
王老板被楊初月拆穿,面子上有些過不去,呵斥她說:“明明寫的五百文,你不識字就不要亂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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