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他們的愛找一條出路 2
陸彎彎察覺到他的意圖，用手按住他的手。
容曄看著她的目光里沒有欲念，只是想幫她而已，她不能這樣睡，會生病的。
陸彎彎說：“我自己來。”她剛剛哭過，小臉緊繃，眼睛泛紅，那樣子看起來可憐兮兮。
他知道他現(xiàn)在說什么，都不能替代她心里的傷痛。唯有低首，輕輕含住她的唇，用這種方式抵達給予安慰。
陸彎彎失去親人，感覺自己就像海上一只孤單飄泊的小船，她冷，她無依無靠，所以貪婪他身上的溫暖，緊緊地攀住他的脖頸，承接。
他們細(xì)細(xì)的親吻，彼此觸摸。這感覺就像是四年前，母親死去的時候，她也是這般脆弱無助。他小心彼此身上的衣物褪去，只想以這種方式給她更多的溫暖與慰藉。
他將她放置在注滿水的浴缸里，讓她全身被溫暖的水包裹住，然后覆上去。身上突然來的重力讓陸彎彎清醒，她的手抵在他胸前，驟睜的眼睛里閃過一抹慌亂，仿佛是想起了什么。
“怎么了？”容曄的動作停下，看著她。
她的頭發(fā)已經(jīng)散亂，如黑色的綢緞飄浮在整個水面，包裹著她與他的身體。她看著覆在自己上方的他，別過眼睛，說：“我累了。”
容曄看到她那一瞬間的冷漠，仿佛帶著淡淡的凄楚。他知道，她還在介意當(dāng)年的事，必定想起了四年前她將自己第一次給他的情景。
那是個傷，也許一輩子都無法撫平。
容曄覺得心沉重，將她攬進懷里，喊：“彎彎。”
他不勉強她，只是抱著她，給她想要溫暖。他吻著她的額頭，說：“我不會再傷害你。”
她聽了良久都沒有動，眼睛木木地望著鏡里的兩人，映出他們相擁的畫面。男人的側(cè)臉俊毅英挺，緊緊的抱著著自己的姿態(tài)卻充滿小心翼翼，就像是怕隨時會失去的寶貝。
她看了很久很久很久，突然仰起頭，隔著滿池氤氳的霧氣問他：“曄哥哥，我還可以相信你嗎？”
他看著她眼睛里的脆弱與絕決，他知道這句話必定有著非凡的意義。她在賭吧，盡管她心里仍然放不下，可是她終于不再執(zhí)著，學(xué)著退步，給他，給自己，給他們這場愛戀再尋一條出路。
而他明知道他們的未來艱難，也壓抑不住重新?lián)碛兴目释Ｒ驗榇藭r的容曄太過自負(fù)，想要擁有她的意愿太過強烈，所以重重的點頭。
卻不知道彼此陷下去的越快，到最后傷害越重。
看到他的答案，陸彎彎的手從水里抬起，從他堅實有力的胸膛爬上去，慢慢摸著他的臉，然后湊上前印上自己的唇。容曄擁住她，在她淺淺的吻過自己之后，重新掌握主動權(quán)，將她整個人吞沒。
重拾愛情，他們本該是喜悅的。但是容曄知道，她今晚這么容易卸下防線，完全是因為陸文華的突然逝去讓她脆弱。他克制著自己，并沒有像從前那樣折騰她。
即便只是這樣，陸彎彎還是覺得很累很累，閉著眼睛任由他幫自己洗澡，吹干頭發(fā)，然后抱著他入睡。半夜，她會想到父親突然逝去而驚醒，驟然睜開眼睛，對他看著自己的目光，會讓她感覺到安心。
這樣翻翻復(fù)復(fù)，容曄其實一夜都沒怎么睡，看著她在睡夢中小聲地抽泣，無聲地拍著她的背脊安慰，安撫她在因為父親逝去的痛苦。
第二天早上，陸彎彎醒來的時候還臥在容曄的懷里，眼睛紅腫，精神并不是太好。容曄將她從自己身上移開，說：“你再躺一會兒，我去煮點粥。”
陸彎彎點頭。
容曄出去后，臥室的門是敞著的。大概是怕她睡著了，會再次做惡夢。
陸彎彎在床上躺了一會兒，隱隱約約能聽到他在廚房忙碌的聲音。最后干脆掀被起床，去浴室里洗漱，看著鏡子里眼睛紅腫，頭發(fā)凌亂的自己，樣子像鬼一樣。
她低頭，快速漱了口，仔仔細(xì)細(xì)梳理過自己才出去。
容曄正好關(guān)了火，見她出來時很詫異。
“不再睡會兒？”他問。
陸彎彎搖頭，坐在餐桌前，乖得像個好學(xué)生。
容曄將煮好的粥盛了一碗放在她面前。
粥很熱，她拿湯匙攪了攪，看著裊裊的煙氣上升，又將它放回碗里，然后動手去拿餐桌上的報紙。因為容曄有這樣的習(xí)慣，所以每天的晨報都會準(zhǔn)時出現(xiàn)在餐桌上。
容曄轉(zhuǎn)身放另一碗的時候，看到她的動作目光閃了閃，但是想阻止也已經(jīng)來不及。
寫意創(chuàng)始人陸文華，于昨天在市醫(yī)院猝死的消息占了整個版面。陸彎彎看了一眼上面的照片，還是陸文華以前照的，相比起現(xiàn)在要年輕一些，穿著銀色的西裝，也是外表光鮮，氣質(zhì)清雅的才俊。
陸文華本身就很有才華，不然不會創(chuàng)立寫意，最得意時也曾在Z城無比輝煌，只是沒想到會落到這樣的結(jié)果。
她無心看下去，將報紙折起，放回原處。
容曄看著她臉上并沒有什么變化，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懂得隱藏情緒，說明她的狀況已經(jīng)比昨晚理智很多。只是這樣的壓抑，他又有些不放心。
“你爸的事我會處理好的，今天就在家休息。”他摸著她的頭發(fā)說。
陸彎彎搖頭，她說：“我想去醫(yī)院，我還沒有見爸最后一面。”
盡管現(xiàn)在父親離世這個消息對于她還是覺得不真實，卻已經(jīng)要慢慢學(xué)會去面對，去承受。
現(xiàn)在寫意接二連三的出事，已經(jīng)蓋住了其它新聞，所以記者大概全候在醫(yī)院樓下呢，她去了肯定會被圍住。但是他理解她的心情，并學(xué)著牽就和寬容，所以點頭，說：“好，吃完我送你過去。”
陸彎彎點頭，沒有拒絕。盡管沒有胃口，粥擱在嘴里也像嚼似的，她還是強塞了一些進去。
容曄見她肯吃東西，終于松了口氣。
吃過飯后，陸彎彎去換外出的衣服，容曄打了個電話安排。等她隨著容曄下樓，居住的樓下已經(jīng)停了好幾輛黑色的車輛，容曄帶著她上了中間那輛車。
前有兩輛車開道，后面也有六輛車護航，一路都備受矚目。陸彎彎對這種行為有些不自覺地?zé)└校驗楦赣H剛剛過世，這樣太過招搖。但是到了醫(yī)院門口，看到那么多記者時突然擁過來時，她終于明白他的苦心。
幾輛車上下來的保鏢訓(xùn)練有速，很快將記者隔開，給他們開出一條道。她一襲黑色連衣裙，墨鏡遮住大半張臉，低著頭，并不理會在身上不斷閃爍的鎂美燈，與那一句句像是在傷口上撒鹽的記者訪問，在容曄的護航下順利進了醫(yī)院。
停尸房里，陸晨早就在那里等待。他畢竟是男人，盡管臉色憔悴，但是要比陸彎彎堅強許多。
“姐。”陸晨見她過來，喊。
陸彎彎點頭。
因為容曄早有安排，所以見到陸文華的過程很順利。
她抖著手親自掀開蓋在父親臉上的白布，看著陸文華神色安詳?shù)靥稍谏厦妗Ｋ臉幼涌瓷先ミ�像昨天一樣，仿佛只是睡著了，自己喊一聲他就會醒來。
她嗓音哽咽，半晌才擠出一個字，喊：“爸……”
可是躺在上面的陸文華還是那個樣子，他不會再睜開眼睛，不會再沖著自己笑，不會再說：“我的彎彎，就該像公主一樣長大。”
不會再說：“彎彎對不起。”
不會再說：“彎彎，累了就不要強撐。”
不會再說：“彎彎煲湯的手藝越來越好。”
她記得有一次，她忍不住問：“那跟媽媽比怎么樣。”
好吧，她是故意的，即便他們離婚多年，即便母親已經(jīng)不在，她還是想從父親這里找到她存在的痕跡。
那時他神情落寞地飄窗外，聲音更像傷感的嘆息，他說：“蘭溪，她從來不會煲湯。”
蘭溪，蘭溪，是她母親的名字。
多么美的名字，透著女性的溫良，可是他卻說母親從來不會煲湯。
其實母親是會煲湯的，只是次數(shù)很少。自她有記憶以來，也就僅見過母親下過幾次廚。因為母親是女強人，她每天都很忙很忙……
爸爸，你其實是知道媽媽會煲湯的吧？可是你寧愿相信她不會……你醒過來看女兒一眼吧，就一眼，我再也不會任性，再也不會提起她。我會把哥哥照顧好，我會把寫意經(jīng)營好，我會讓陸晨成長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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