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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危情


  眼見好不容易尋到的書在眼前被人抽走,云卿轉(zhuǎn)過書架,抬頭道:“你好,這書能讓給我嗎?”

  雖然書是她看見的,但是是別人先抽走的,她不會覺得這是人家霸占了自己的東西,但是總可以請求相讓的。

  那人聽到耳邊傳來的脆軟少女的聲音,頓住腳步,轉(zhuǎn)過半身回頭,眉宇間卻是微微一動,“你要看這書?”

  冰冰涼涼的嗓音在秋日里沒有夏日里那般的突兀,云卿稍微仰頭看去,但見那人輪廓分明,面如重山,濃眉深眼,那不動卻渾身都帶著寒意的氣質(zhì),不由笑道:“原來是安公子!

  “沈小姐?”安初陽望著那雪白色的紗帽下若隱若現(xiàn)的五官,紗帽隨著呼吸輕輕擺動,宛若一股清風(fēng)在身邊掠過,身量比之上次見到后又要拔高了一些,窈窕的起伏也更加畢露,掩藏在斗篷下,越發(fā)引人入勝,他心頭一動,略微將目光移到書架的位置,問道:“你傷好了嗎?”

  上次他和安知府兩人在前院未進(jìn)內(nèi)院,也未曾和云卿見過一面,回去后倒是聽安雪瑩說了云卿的情況,知道她臥在床上,不能移動。

  他的聲音依舊是淡而冷的,聽起來像是很冷淡,很不愿意與人交談,云卿知道他和四皇子那種冷絕對是有區(qū)別的,他是面冷心善,而那個,不提也罷。

  “好多了,不然今天也不會出來走走的!痹魄溥特意動了動左肩,這話告訴了安初陽,相信安雪瑩很快也會知道,免得她整日里擔(dān)心這個,擔(dān)心那個的。

  “嗯,好了便好!卑渤蹶柲抗庠谒笫痔幙戳艘环艑⑹诸^的《六國天下野史志》拿了起來,抖了一下,“你也愛看這種書?”

  “對啊,這種野史類的很少,我一直都想看的,好不容易今日在無涯書局看到了,沒想到,你也喜歡看?”云卿的目光在他手中的書上轉(zhuǎn)了一圈,然后離開,雖然只是一小會,可是安初陽可以感受到她目光停在他手上時,那種迫切,熱切的想要看看這本書的心情。

  他是有些意外的,很少有少女喜歡這種類型的書,像雪瑩都是買些詩詞話本在家翻閱,此類型的書基本是不會去看。

  云卿見安初陽沉默了下來,以為他不愿意,畢竟這書不好找,料想安初陽定然也是喜歡的,不免有些失望,轉(zhuǎn)念一想,若是這書他看了以后,自己再借來,也是一樣的。

  “你看完以后,再借我看,也是可以的!

  “你若要……”

  一前一后,兩人同時開口,安初陽聽到云卿的話后,黑曜石一般的眸子便閃過一道光,頓住了要繼續(xù)說的話。

  由于兩人同時開口,云卿沒有聽清楚安初陽說的那幾個字,便仰頭問道:“你要說什么?”

  安初陽目光落到手中的書上,再抬頭望著面紗下的少女,眼里泛起一縷奇異的光亮,“你若真喜歡,我看完以后再拿給你看。”

  云卿微微一笑,笑容在輕紗下透出來,帶著真摯,“原來我們想到一塊去了!

  “嗯。”安初陽從喉管里應(yīng)了一聲,有點(diǎn)模糊,好似有些不確定的樣子。

  “哼!”不知怎么,云卿耳邊傳來一聲男子的輕哼,好似生氣了一般,那聲音不屑里帶著點(diǎn)任性,有些熟悉,好似曾經(jīng)聽過。

  她不由的轉(zhuǎn)頭四處看了一圈,卻沒有見到任何的人影,暗道自己也許是病的太久了耳里也出了幻聽,收回視線,“我再繼續(xù)看看其他的書。”

  既然出來,就不能空手而歸,雖然一本被人搶了先,可還有其他的書等著她去挑。

  云卿在歷史類的轉(zhuǎn)了一圈后,發(fā)現(xiàn)其他的不大吸引她,畢竟自家的藏書也不算少,便轉(zhuǎn)到了醫(yī)書類的書架上來了,這一類書多是多,大多是基礎(chǔ)的東西,云卿掃了一眼,中下層的書都沒換過,便抬頭看上層的,其中一本淡黃色書封的,上回在書局好似沒看過,便抬手準(zhǔn)備去拿。

  “你的傷還未好全,我來吧。”

  流翠本來要阻止云卿抬手的動作,誰知一只大手從旁邊伸出,已經(jīng)將那本淡黃書封的醫(yī)書拿了下來,遞到了云卿的面前。

  “謝謝了。”云卿接過書,表情卻有些發(fā)愣,安初陽怎么還沒走,一直呆在她不遠(yuǎn)的地方呢。

  “沒什么,你手不方便,我?guī)兔ο乱彩菓?yīng)該的!卑渤蹶柦z毫沒有覺得自己這樣做有什么不妥當(dāng),只不過是順手幫妹妹的朋友拿下書,當(dāng)然,他心中在書局巧遇云卿后,便有些不想走的念頭。

  手中握著淡黃書封的醫(yī)書,云卿感覺有點(diǎn)怪怪的,便轉(zhuǎn)頭喚了流翠,拿著醫(yī)書去柜臺結(jié)賬。

  安初陽也一起跟在身后,將手中的《六國天下野史志》放在云卿醫(yī)書的旁邊,冷聲道:“一起結(jié)賬!

  “不用了,安公子。”云卿一邊道,流翠在身后飛快的掏出一個銀錠放在柜臺,書局老板收下后,將書包起遞給丫鬟打扮的流翠。

  安初陽看著云卿再一次拒絕他的東西,臉色不由的難看了起來,上一次他送鐲子給她,她也拒絕了,這一次,他送書給她,她還是堅持自己付賬。

  難道就像父親說的那樣,男子無功名,女子就不能安心下嫁?

  一雙如冰石一樣透徹,又蘊(yùn)含著涼意的雙眸微微一頓,掏出一錠銀子飛快的放在柜臺上,拿了書就跟在云卿的身后走來。

  他腿長步子大,幾步就邁到了云卿的身旁,那種冷漠的表情還是那般巍然不動,只眼眸里多了幾分堅定的幽光,“我會去奪取功名的!

  說罷,古銅色的臉頰仿若多了一抹暗紅,不管云卿什么反應(yīng),立即轉(zhuǎn)身又邁著大步走了。

  “額,小姐,安公子是什么意思?”流翠看著那黑色的背影就這么越走越遠(yuǎn),十分茫然的問道。

  奪取功名?

  云卿同樣有些發(fā)愣,安初陽和她關(guān)系雖然算的上熟悉,兩人也因當(dāng)初劫匪一事,云卿自己覺得算的上是朋友吧,但是今天這話,不像是朋友之間說的吧。

  如果她想的深遠(yuǎn)一點(diǎn)的話,這好似是男子向小情人的保證……

  難道安初陽對她?上次要求娶她,不是因為她陷入了困境么……

  “大概是要努力向上了吧!痹魄浒櫫税櫭,這層窗戶紙沒有捅破,她自己就別去捅了,安初陽今年才十七,未來日子還長著呢,她可沒想到這一世能和安初陽扯上關(guān)系,安知府可就這么一個嫡子,雖然上次在院子里見到他們父子吵架,可到底安知府還是很疼愛這個兒子的,若是知道兒子一心要娶自己這個商人之女,心里肯定會不舒服吧。

  她還想跟雪瑩做一世的好姐妹呢,別因為這事而讓安知府和安夫人心底生了芥蒂了。

  腦中一邊想著安初陽突然的發(fā)言和后續(xù)的結(jié)果,云卿扶著流翠,從書局門口走了出來,往停放馬車的地方走去。

  趕馬的車夫窩在一個屋檐下避風(fēng),見到云卿和流翠出來,趕緊抽出手來,大步走到馬車旁邊,從車駕下取了一個小板凳放在馬車旁,云卿扶著流翠的手,踩著板凳上了馬車,撩開厚厚的車簾,人一進(jìn)去,便聞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她剛一抬頭,身子便被人一點(diǎn),頓時失力倒了下來,倒在一個溫暖卻帶著濕意的懷里。

  而流翠跟隨著進(jìn)來后,也遭遇也同樣的步驟,掀簾,抬頭,震驚,點(diǎn)穴,倒下,唯一不同的是,流翠直接倒在了墊子上。

  云卿被點(diǎn)穴,不能動,不能喊,瞪著一雙鳳眸緊緊的盯著眼前的人。

  光線黯淡的馬車內(nèi),只有蒙著細(xì)紗的窗口透入的光線,將周圍的一切照亮,男子銀色的面具在這種稍顯昏暗之地,便顯得格外明亮,好似一大片燭燈反射出華美的光,最終從銀色的面具流到那唯一露出來的雙眸之中。銀光從外流入,繁花從內(nèi)蔓延,當(dāng)兩者撞上,便是那春日里掠過的風(fēng),在翠綠的枝頭經(jīng)過,帶起一片片粉桃白梨,絢爛綻放,霎那間萬紫千紅。

  云卿在這一片旖旎的春色里,清晰的看到自己的影子,還是那人眸中泛起的邪魅笑意。

  該死的,又是這個銀面男!

  “真巧,我們又見面了!”銀面男雙臂將她收在懷中,眼神晶亮,仿若能看出她的心思,低沉壓抑的嗓音歡快的打著招呼。

  見你個頭!見到你就沒好事!

  “別抱怨啊,能見面說明有緣分嘛!”銀面男絲毫沒有覺得被怒視有多么的可怕,輕松的調(diào)笑道。

  聽著他說話的語調(diào),云卿覺得不能還口的味道實(shí)在是不好,收了一下眉頭,將目光轉(zhuǎn)到銀面男的喉嚨下,示意他,讓他解開她的穴道,讓她說話。

  “你看我做什么,還看到頸部了,難道你對我有什么企圖?”銀面男眼里好像露出一絲害怕的神色。

  企圖個鬼!讓我開口說話!

  云卿努力的用眼神表達(dá)自己的憤怒,終于讓銀面男懂得她的意思,“你要開口說話?”

  點(diǎn)頭。

  “那要是我解開穴道,你要大喊怎么辦?”銀面男很不放心的問道。

  外面的馬夫在看到云卿和流翠進(jìn)去之后,就揚(yáng)著馬鞭將馬車往回趕了,厚厚的車簾隔音效果實(shí)在是好,一點(diǎn)也聽不到里面的聲音。

  云卿眼珠子往外面一動,又在自己和男子身上繞了一圈,然后就不再轉(zhuǎn)動了,繼續(xù)怒瞪著他。

  “你是說,若是外面的人發(fā)現(xiàn)你和我在一起,你的閨譽(yù)就沒了,所以你不會喊,對不對?”銀面男很有興趣的將不能動的云卿摟著,手指繞著她一絲垂落的秀發(fā),卷得很投入,手指似乎一點(diǎn)也不覺得這個動作太過親密,只覺得這秀發(fā)滑的如同絲綢一般,若是能從頭摸到尾,一定感覺更好。

  廢話!

  你武功那么高強(qiáng),我也打不過你!云卿此時關(guān)注不了他的小動作,即便知道也是沒有辦法的,只想翻個白眼,表示自己的鄙視,這還有流翠在呢,她不可能隨便以身犯險,若是引人發(fā)現(xiàn)了,她和流翠兩個人的清譽(yù)都沒辦法洗脫了。

  “你怎么不回答我呢?”銀面男很無恥的說道。

  云卿只想著要是手能動就好了,一下子將這個白癡打到地球另外一邊去,她動都不能動,怎么回答?

  誰知,銀面男又繼續(xù)道:“你不回答,就是默認(rèn)了!

  說著手指快如閃電的在她身上一點(diǎn),頓時一種放松的感覺傳來,云卿終于可以開口說話,隨手就是一動,對著銀面男胸下狠狠一撞。

  “唔!币宦晲灪,銀面男眼眸里泛出一霎那的痛意,身體也隨之反射性的往內(nèi)縮去。

  云卿拉開和他的距離后,才發(fā)現(xiàn),他身上所穿的黑色夜行服,左肋下方處有一種濡濕的感覺,像是被什么東西浸潤了,還有一點(diǎn)粘膩。腦中一轉(zhuǎn),想起鼻尖始終有的一點(diǎn)血腥味,以及剛才被碰觸到那一塊時,他的反應(yīng),云卿皺眉道:“你受傷了?”

  “嗯,一點(diǎn)小傷!便y面男聲音好似很輕松,云卿甚至能想到他說話的時候,嘴唇應(yīng)該是微微上翹的,臉色卻應(yīng)該不太好。

  “我學(xué)過醫(yī)術(shù),可以幫你看下!比羰禽p傷,就不會如今還在流血了,這傷絕對不小,云卿目光停駐到他左肋下的一塊。

  “沈小姐對我真好,竟然要幫我看傷。”銀面男一笑,眼眸于海深處透出一點(diǎn)淡淡的冷,說著便往馬車?yán)锾闪讼聛怼?br />
  沈家的馬車都是以寬大,舒適,華麗為主,即便是銀面男一個男人,加上在一旁被點(diǎn)暈了的流翠,坐著的云卿,還是顯得不逼厄。

  “那你就看看吧。”銀面男躺下,很自然的對著云卿道,語氣里說不出的淡然和笑意,讓人覺得他和云卿不是兩次三番突然遇見的對手,而是相交多年的好友。

  云卿抬頭看著他,只看到銀色的面具下方?jīng)]有罩住的一點(diǎn)瑩白的頸部肌膚,光是看過去,便覺得細(xì)膩柔嫩,這人,絕對不是普通亡命天涯的匪徒,她半垂了眼眸,掀開馬車下蓋,從底下拿出一個藥箱,在學(xué)醫(yī)后,她便在馬車內(nèi)都備了一個這樣的藥箱,里面放著常用的醫(yī)用藥物和銀針。

  她用手捏了一下那潤濕的衣服,然后將他的衣擺從下方抽出,一點(diǎn)點(diǎn)的拉上去,她的眼眸里凝結(jié)的是一塊黑色的印跡,除此以外什么都沒有。

  銀面男眼眸往前,半垂著望著云卿的動作,眼底的神色卻是半明半黯,笑意在光芒里漸漸隱去,任她將自己的衣服拉到最上面將他的手也包在了里面。

  掀開外衣,里衣里便顯得了一片血色,云卿拿出剪刀,將凝結(jié)了血和傷口黏在一起的里衣剪開,露出了里面一道手掌長的傷口,傷口半凝結(jié),還有一半繼續(xù)在冒著鮮血,從皮膚上滴下來,落到里衣的另外一面,一片鮮紅。

  幽深的鳳眸微瞇,這傷,真算不得小傷,看傷口血液凝結(jié)的狀況,血已經(jīng)流了一小會了,可方才進(jìn)來,到現(xiàn)在,她都沒看出銀面男有受這樣重傷的痕跡。

  她的目光里帶著憐憫,抬頭去望那個悠然鎮(zhèn)定的男子,疼惜的問道:“你難道不疼嗎?”

  她的側(cè)面極美,鵝蛋形的面容在微微側(cè)過來的時候,曲線流暢,好似一塊美玉被雕琢成最完美的弧度,然后再在上面精工細(xì)敲,從眉間升起的鼻梁,泛起一點(diǎn)光,拉到深深的人中,然后墜到飽滿的唇,好似一朵櫻花落在上面,最終留在美玉上,成為其中的一筆,雙眸里水光瑩然,透露著深深的憐意,和清透的波光,將一張面容襯得驚心動魄。

  銀面人的眼底反射的銀光露出一絲驚艷,心頭更是撲通的一跳,為那種霎那間綻放的美麗而有些心馳神搖,無法移開眸光般的,輕笑道:“沈小姐手中的鐲子真漂亮,是誰送的呢?”

  一霎那,云卿的眼便由剛才的迷離誘惑變成了清冷無意,菱唇微動,將放在左手鐲上的手移了開來。

  他早就看穿她了。

  方才她透露出那一點(diǎn)憐意,便是利用人受傷的時候,心靈上最渴望有人呵護(hù)漏洞,才故意說出那般的話和疼意,只等銀面男有一點(diǎn)的不妨,她便按下御鳳檀所送鐲子里的銀針,讓銀面男麻醉后,再找個地方將他丟出去。

  誰知,她還沒動,就讓人看穿了。

  這個人,真的是太不簡單了。

  既然這一次動手讓他發(fā)現(xiàn),下面再要動手,就會變得更難了,沒想到他的警戒性這么高。

  云卿低著頭,取出藥箱里的銀針,在幾個止血的大穴上施針,還好這刀傷看起來恐怖,沒有傷到內(nèi)里的臟腑,否則的話,就難以施救了。

  銀面男欣賞著云卿表情的變化,略挑了挑面具下那雙遠(yuǎn)如山黛的眉毛,暗里發(fā)笑,小狐貍肯定特別有挫敗感,連美人計都用出來了,竟然沒將自己迷倒。

  不過,小狐貍真的挺厲害的,今日若闖入馬車的是其他男人,多半是會倒在小狐貍的迷人美貌和手中的銀針下的。

  他之所以能夠提早發(fā)現(xiàn),也是稍微占了點(diǎn)便宜,要知道,手鐲可是他送給小狐貍的,遇見危險的時候,小狐貍當(dāng)然會想到這個手鐲,所以當(dāng)云卿手一動的時候,他就注意到了。

  另外一個原因呢,雖然他很不想承認(rèn),但是也不得不說,他的另外一個身份,那樣的迷人,俊美,對小狐貍那樣的好,小狐貍都沒對他露過什么溫柔,憐惜的表情,怎么會對他這個戴著面具,三番兩次出來搗亂的人有好感呢,這很明顯是狐貍的詭計嘛。所以他在欣賞風(fēng)景的同時,也沒有放下警戒心,這才免于被麻醉的危險!

  不過,銀面男轉(zhuǎn)頭繼續(xù)問道:“怎么,你不告訴我這鐲子是誰送的,那我就自己猜猜?”

  云卿一心施針,止血,不想理那個明明受傷了,明明在被人用針戳的,卻看不出半點(diǎn)的痛苦難受的男人,她只想早點(diǎn)將他的傷弄好,然后讓這大爺找個地方出去了,不要留在她的馬車內(nèi)給她找麻煩。

  想到這里,云卿撩開簾子看了下外頭,從街上出來已經(jīng)走了一段時間了,別還沒弄完就到了沈府了,再一看,再過三條街就到沈府了,這點(diǎn)時間肯定搞不定,還好她想得快,立即朝著外頭吩咐道:“老海,往美人胭脂鋪去,我要去買點(diǎn)東西。”

  車夫老海聽了她的吩咐,有些疑惑,怎么小姐不早點(diǎn)說呢,這又得打倒一小半路程啊,不過他只是這么一想,畢竟小姐夫人有時候會突然想起來,吩咐去另外一個地方的時候也蠻多的。

  車輪在地上摩擦了一圈,車夫掉轉(zhuǎn)了馬兒的方向朝著另外一個方向走去。

  云卿眼見周圍的景色變了,才放下車簾,看了下暈倒在一旁的流翠,順手拿了個枕頭給她墊在頭下,并沒打算讓銀面男將她過早弄醒來。流翠還是莫要這么早醒來的好,知道的越多,便越危險,她說過這輩子要讓流翠過上如意生活的。

  做完這一切,云卿又繼續(xù)從箱子里選了藥粉出來,接著忙活,不管從車廂那頭一雙瀲滟眼眸灼亮的望著她,只將藥粉細(xì)細(xì)的,均勻的灑在傷口上。

  傷口雖然沒有傷到要害,但還是還是有這么深,凹下的刀口填上白色的藥粉,看起來很觸目驚心。

  她睨了一眼銀面下的那人,看不出表情,眼神還是淡淡的。

  被華麗麗無視的某人有點(diǎn)不甘心了,“我猜,你那鐲子是你情人送給你的吧!”

  話一說完,某人緊接著又低聲的“唔”了一聲,皺眉低呼道:“喂,你干嘛按我的傷口,難道你學(xué)醫(yī)就是為了欺負(fù)病人的嗎?”

  云卿斜睨了他一眼,面無表情的繼續(xù)在他的傷口上按了一下,滿意的看銀面男又悶哼了一聲,才道:“你再亂說話,我就直接將銀針插到你內(nèi)臟里面去!”

  什么情人不情人的,這人真的是,雖然這鐲子是人送的,但是是御鳳檀強(qiáng)迫她戴上的,如今取又取不下來,她心內(nèi)夠氣的了,銀面男還說是情人,她怎么不去摁他的傷口,打不過也可以出出氣,見面三次,至少她知道,現(xiàn)在的狀況,銀面男是不會對她動手的!

  “什么亂說嘛,問你,你又不說,我是覺得這鐲子很精致,想來送你的那個人肯定是很有心啊,一般人誰會做這種鐲子給女子防身!”

  銀面男盯著云卿的表情,臉不紅心不跳的對自己進(jìn)行大肆的夸贊,沒辦法,若是要當(dāng)著云卿的面,用另外一個身份充分表達(dá)自己的愛慕和心意,他多少還是有點(diǎn)負(fù)擔(dān)的,這樣戴著面具,他想怎么夸自己就怎么夸!只要能讓云卿明白他的心意。

  “不是情人,你不要亂說!”云卿抿著菱唇,玉白的面容上表情淡淡的,手指在傷口上總是不經(jīng)意的摁上,滿意的聽到那人又悶哼了幾聲,心里才痛快了許多。

  讓你管那么多!

  “你還說不是,不是你干嘛按我的傷口報仇啊!”銀面男口中低低的喊著,不依不饒道。

  “這是對你多管閑事的懲罰!”云卿瞪了他一眼,“你小聲點(diǎn),不要讓別人聽到了,給我惹麻煩!”

  眼眸一掀,銀面男忍著傷口傳來的痛,看著少女回頭一瞪的樣子,去了平日的冷漠,多了難見的嬌俏,鼻尖微微皺起,翻了個小白眼的樣子,真是集嬌美和風(fēng)情于一身啊,他覺得胸膛里的那一顆不受控制的跳動,暗暗得意,小狐貍都沒發(fā)現(xiàn),和他相處的氣氛自然多了吧。

  嗯,繼續(xù)努力,銀面男打算再努力為自己打廣告。

  “不是多管閑事,我就覺得那鐲子挺好看的,難道你不喜歡這鐲子嗎?可浪費(fèi)人家的一份心意了。”銀面男略微動了動,大概是被云卿按得真疼了。

  “你怎么對這鐲子這么上心?”云卿狐疑的盯著他,從剛才開始,他就一直在說這個鐲子的事情,莫非,他知道這個鐲子是御鳳檀送的?

  鳳眸里浮起的戒備沒有漏過某個看似無心,實(shí)則細(xì)心打量云卿神色的男子眼里,暗道,遭了,她起疑心了,可別看穿他的身份了啊,于是兩眼綻放出光芒,掃了一下她全身,“沒辦法,你全身上下的東西就這個鐲子最吸引我啊,畢竟它剛才差點(diǎn)要了我的命,能不關(guān)注它么?不過我看你也挺上心的啊,不然天天戴著干嘛?”

  “取不下來!痹魄湟矝]注意自己的語氣漸漸的放松,沒有開始那般的戒備,將擦了污血的棉花換了一塊又埋頭動作了起來。

  除了她打不過銀面男以外,此時的銀面男在她眼底,也是一個做實(shí)驗的病人,這種處理傷口實(shí)踐的機(jī)會,她可是碰不到多少的。

  “取不下來,那證明這個人很看中你啊,看你剛才的樣子,里面的東西一定很好用,再看一個鐲子能起到這么大的作用,肯定是花了很多心思的,款式又高檔,他可真是個細(xì)心的人。 便y面男努力的自夸著。

  云卿低頭,視線落在左腕的鐲子上,想起御鳳檀那日的神情,他那堅定的眉眼,和瀲滟的眼波,心內(nèi)仿若有秋絮飄過,一種陌生的,異樣的情緒,從心內(nèi)騰了上來。

  一般人不會送這種鐲子給女子的,他對她是真的用心了,可,他們不適合,就像日和月,不屬于一個世界的人,縱然會在黃昏日落之時,有短暫的相遇,最終還是會各上各的軌道,分隔千里。

  瑾王世子也許覺得得不到的就是最好,他現(xiàn)在是貪新鮮,所以愿意花心思去哄她。

  她已經(jīng)是再世為人了,不應(yīng)再為這些看起來美好的東西而失了心神,她必須要守好自己的心,不再犯同樣的錯誤。

  云卿的思緒隨著眸中的神色反映在男子的眸中,他看著她眼底慢慢的帶上了一層旖旎,然后變成了漩渦不斷旋轉(zhuǎn),接著色彩一層層的剝離,又剩下那一抹無波的鏡湖。

  “這種鐲子,朋友之間也會送的。”云卿將傷口附近的污物用布輕輕的擦拭,輕聲道,不知這句話是說給自己聽,還是解釋給銀面男的。

  躺著的男子眉目微微一閃,里面掠過的光芒帶著微微的冷,嗓音卻依舊調(diào)侃,“誰送?是剛才那個什么安公子嗎?”雖然云卿沒說明,可他覺得,那個人一定是安初陽。

  云卿抬頭,看那人目光清透,似乎在等著她的答案,眼神很認(rèn)真,也有著一種隱藏的占有欲。

  “不關(guān)你事!彼拖骂^,側(cè)首從藥箱中掏出一卷白色的繃帶,用右手在他身下繞著,銀面男配合的挺起腰身,擦干污跡后,顯得格外白凈卻又肌肉分明的身子抬起來,云卿因為左手不能用力,不得不俯下身用右手去接從下面繞過來的繃帶,一下子兩人的距離就拉的十分之近。

  男子精瘦的腰挺了起來,因為用力,腹部的肌肉一塊塊的顯露出來,在她面前大約半指的距離。

  她本來還不覺得什么,只銀面男被那呼吸撩過腰間,輕笑的呼了聲,“好癢,你別對著我腰呼吸!

  頓時,云卿的臉就這么紅了,好像白茫茫的雪地里突然綻放了密密麻麻,數(shù)不勝數(shù)的梅花,紅云漫天,將雪色遮蓋。

  眼前躺著的不再是一個有傷口,需要處理的軀干,而是一副成熟男性的身體,云卿不由的動了動身子,手指有些僵硬的繼續(xù)繞著。

  目光卻不能再像開始那樣沒有顧忌了,這具軀體很完美,肌理分明,雖瘦不干,細(xì)膩的肌膚擦過手指時,宛若絲綢摩擦,散發(fā)著淡淡的溫?zé)帷?br />
  她的速度越來越快,而那邊有人卻喊了一句,求饒道:“你別用力了,勒死我了。”

  云卿再低頭一看,不知不覺中她使上了力氣,傷口都要勒出血來了,連忙放松了一點(diǎn),而銀面男也微微松了口氣,方才那香熱的呼吸撩過他的腰間,熱氣直通腰部,直往下腹竄去,眼看某一部分要不受控制的抬頭了,還好云卿用力的一勒,傷口傳來的痛感讓他什么旖旎想法都沒了。

  真好啊,沒在云卿面前丟臉。不過,還真疼。

  傷口打好了結(jié),云卿將藥粉,銀針一干東西收好放回藥箱內(nèi),銀面男自己坐起來,將衣服拉好,以一個極其舒服的姿勢靠在馬廂內(nèi)的大靠枕上,看著少女側(cè)身,那披下來的發(fā),從背后紛紛往肩頭劃去,一根根,一束束的垂落,他想起之前抱著她卷起她幼軟的烏發(fā)時,那種舒服的手感,嘴角不自覺的往上翹。

  “對了,是不是那安公子也送過手鐲給你?”

  云卿擰眉,將藥箱放入馬車隔廂后,坐到另外一邊,冷淡道:“說了不關(guān)你事!

  “你是小姑娘,不知道這安公子啊,用借書來做借口,其實(shí)心懷不軌!便y面男仿佛歷經(jīng)天下萬事,以十分滄桑的口氣道。

  “你怎么知道我在書局遇見他了?”云卿警惕的望著他,這人不會是故意跟蹤她吧。

  “我從書局屋頂上翻過來的,正巧看到了!便y面男的語氣稍稍有些不悅,“那個安初陽,明明本來打算把書給你的,誰知道聽到你說要借他的書,他就打了壞主意改口了!哼!”

  聽到這聲哼,云卿想起自己當(dāng)時聽到的那一句,很明顯低沉暗啞聲音的主人就是眼前莫名其妙有點(diǎn)不爽的銀面男。

  “借書也是心懷不軌?”云卿微微蹙起眉間,側(cè)眸望向他。

  “你看借書,一借一還,他便可以借機(jī)見你兩次,還不著痕跡的讓你認(rèn)為他是一個博學(xué)的人,一個大方的人,一個體貼的人……”銀面男正教導(dǎo)自己看中的小狐貍,以免被人拐走了都不知道,雖然吧,他覺得不大可能,但是也要以防萬一嘛。

  就在這個時候,馬車滾動的軸輪停了下來,外面有陣陣的喧嘩聲,云卿問道:“老海,怎么了?”

  老海立即在外頭接話道:“小姐,這里有官府的人,設(shè)了路障,正在搜查每輛過往的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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