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活死人
“好似什么?”平日里沉得住氣的王嬤嬤,今日一而再的急促,惹得謝氏都看了她兩眼。
紅霞一邊回憶一邊道:“她的眼睛有點紅紅的,像是哭過的樣子。不過,這也不算奇怪的事……小姐也經(jīng)常哭。”謝姨媽脾氣不好的時候就會拿著小姐出氣,這在韋府中也并不是什么大秘密,只是人人都裝作不知道罷了。
可云卿直覺這事情有點古怪,謝氏回來之后若是要畏罪自殺,那韋凝紫還進去做什么,為什么要遣走其他的奴婢,那一段時間她們母女又在里面做什么呢?
想到這里,云卿轉(zhuǎn)過頭來,卻是對著謝氏道:“姨媽中毒一事,還是要通知表姐才是,她應該要知情。”
她說的,謝氏也贊同,畢竟謝姨媽如今身邊沒有親人,只有韋凝紫這個女兒在身邊,她們有必要告訴她,于是謝氏吩咐道:“紅霞,你去將你們小姐請過來。”
紅霞應了,出去了大概片刻鐘的時間,然后帶著韋凝紫走了進來,此時韋凝紫的雙眸紅腫,眼里還含著一泡眼淚,給謝氏行禮的時候,聲音帶著哭后的沙啞,令人不由的生出憐意。
“起來坐吧。”謝氏語氣淡淡的,沒有太多親熱的感情,她此時心情頗為復雜,面對韋凝紫也不會表現(xiàn)出太多憐惜來。
韋凝紫捏著帕子擦了眼角的淚水,由紅霞扶著坐在云卿對面的花梨木椅子上,這才道:“不知道姨媽喚我來為何事?可是我娘出了什么事情了?”
她說最后一句話的時候,語氣有些急切,目光一動不動的注視著謝氏,眸中有著期盼和擔憂。
謝氏看了她一眼,緩緩道:“嗯,你娘是喝了砒霜,如今中毒,大夫正在救她!”
“我娘喝了砒霜?!”韋凝紫渾身一顫,反復問道:“我娘怎么會喝砒霜,是不是有人給她下的毒?”
她轉(zhuǎn)過頭來,對著紅霞和紅袖,雙眼里射出憤恨的目光,“是不是你們給我娘下的毒,是不是你們?”
“不是,小姐,真的不是奴婢!”紅霞和紅袖被她的模樣嚇得連忙磕頭否認。
“不可能!若不是有人下毒,我娘才不會喝砒霜呢,你們不要狡辯了,一定是你們!”韋凝紫氣得站了起來,指著紅霞和紅袖大罵道。
王嬤嬤看著紅霞和紅袖嚇得渾身發(fā)抖的樣子,心里不舒服的很,同樣作為奴婢,她有一種同位相憐的心里,覺得韋凝紫此時就是仗勢逼人,哼了一聲后,道:“表小姐不要亂冤枉人,謝姨媽做了那樣的丑事,哪里還需要別人下毒啊,就她自個兒都應該吞毒謝罪了!就是毒死她都是該的!”
“丑事?什么丑事?”韋凝紫聽到她的話,飛快的轉(zhuǎn)過頭來,頭上的水晶流蘇釵因為動作太過猛烈,甩到臉頰旁,照的那雙盈盈水光的雙眸有著幾分剔透的寒意。
“還有什么丑事,謝姨媽將老婦人悶死了,她跑回來吞毒自殺,這不是正常的很嗎?”王嬤嬤憤憤的說道。
韋凝紫臉色立即從白到青,帶上深深的驚恐,宛如電擊,全身抖如風中的枯葉,驚恐的抬起臉,睜大了眸子望著王嬤嬤,好似要從她臉上找出一點兒作假的痕跡來,她看了三四眼后,這才接受了現(xiàn)實,臉上帶著果然如此的神色,“難怪,難怪,她開始會和我說那樣奇怪的話……”
見她神色如此,口中喃喃自語,云卿觀察著她臉色,問道:“姨媽開始和你說了什么話?”
韋凝紫抬起淚雨朦朧的眼,看了一眼云卿,嘴唇顫動了幾下,雙手絞著帕子,緩緩的說道:“上午的時候,娘突然到我房間里,抓住我的手,就開始流淚,我問她什么,她也不肯說,哭了一陣子后,我看她太傷心,就讓她去休息一下,到了她的房間內(nèi),她將所有下人都遣了出去,就跟我說了很多話,她說我就快要及笄了,以后就是大姑娘了,要好好的照顧自己,學會當家作主,我當時聽了這話就覺得奇怪,可是想著也許是我爹的忌日快要到了,娘傷心罷了,也沒有注意……后來,我娘又說喜歡喝我泡的茶,讓我沖一杯給她喝,我便是泡了一杯給她,她接過去后,就說她累了,讓我出去,不要讓人來打擾她,我以為她是累了,要休息,便按照她所說的吩咐下人,直到用午膳的時候,才喊了紅袖去叫她起來……誰知道最后……”
她一邊說,淚水如同夏雨一般滂泊而下,如同止不住一般,滿臉都是,漸漸的聲音都哽咽了起來,便是本來都怨憤的王嬤嬤都禁不住的對她心軟了起來。
紅霞和紅袖更是跟著她哭了起來,只有云卿沒有被她的淚水所打動,神色如常的望著她。
若說從韋凝紫的臉色看出什么來了,云卿除了傷心和淚水,看不出其他的神色,而且韋凝紫這一段話的確沒有什么地方有紕漏,和之前紅袖紅霞的話都可以連接上去。
便是韋凝紫哭了的眼神,都可以理解為為父忌日的傷心,可是云卿就有一種直覺,她覺得這件事沒有這么簡單。
見韋凝紫哭的傷心,謝氏在旁邊看了,也要說上幾句話安慰,云卿覺得光坐在這里不行,于是站了起來,對著韋凝紫道:“表姐,能不能讓紅袖陪我在外面看一圈?”雖然紅袖是沈家出錢買的,可是賣身契都已經(jīng)給了謝姨媽,就是謝姨媽的丫鬟了,她理所當然的要問韋凝紫這個主人的意思。
韋凝紫半垂著眼,點點頭,“表妹盡管去看,我是真的不敢相信,我娘怎么會做出那等子的事情,她和老夫人的感情一直都很好,怎么會如此,我不相信她會自殺,這肯定是有什么地方不對?”
此時她一句接一句,顯得有些語無倫次,顯然是傷心到了極點,拼命的搖頭否認,反復說著不相信謝姨媽會殺老夫人,不相信謝姨媽會自殺,說兇手一定另有其人。
云卿仔細的在她面上盯了半盞茶的時間,發(fā)現(xiàn)她哭得似乎都有些接不上氣來,那種傷痛到心里的表情,完全不似作假。
她收回目光,轉(zhuǎn)身喚紅袖一起走到外廳,“這里是否有人動過?”
紅袖紅著眼睛搖頭,“沒有,奴婢吩咐不許她們動這里的東西,以免官府來查的時候,找不出什么證據(jù)來了。”她當時的第一反應,也是謝姨媽被人謀害了,畢竟謝姨媽每日都是一副人家倒霉我逍遙的模樣,怎么想也不是會自殺的人,更何況紅袖那時候根本就不知道謝姨媽還做了悶死老夫人的事。
云卿環(huán)視了一下周圍,典型的客居主廳布置,從門口進來,就是一副名品菊花四屏繡圖屏風,與菊客院的名字相襯,進門之后,便可看到一副泰山迎客松的水彩畫掛在當中,其下是兩把寬大的太師椅,左右兩旁各列了兩把黃梨木交椅,兩旁都放了高幾,上面擺放著應季的鮮花。
她的視線落在了左邊一張桌子上,那上面擺放著一只茶盞,走過去一看,發(fā)現(xiàn)里邊還有剩余的茶渣,云卿拿起來,放在鼻子下聞了聞,左右看了一眼,對著紅袖道:“把你頭上的銀釵取下來給我用用。”
紅袖雖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依舊拔了下來,雙手遞到了她的面前,云卿接過后,將銀釵往茶水里面一試,不到一瞬,銀色的釵子接觸到茶水的部分全部變成了黑色。
紅袖見此,小聲的喊道:“這,這茶水有毒!”
“是的,這茶水里面的就是砒霜。”她今日頭上戴的是青玉簪子,所以只有用紅袖的銀釵來測試,砒霜與銀子的反應最劇烈,只要一接觸含有砒霜的東西,銀子瞬間會變成黑色,依照釵子變色的劇烈,這茶杯中的砒霜含量絕對不小。
“那夫人就是喝了這杯茶才中毒的嗎?”紅袖看著那只盛著殘茶的茶杯,眼底說不出的驚懼,她只是一個丫鬟,沒想到會有這種事情發(fā)生,心里害怕得不得了。
云卿點頭,將茶杯放在桌上,然后四處查看了起來,她微微低頭,在桌底發(fā)現(xiàn)了一張紅色的紙張,紅袖順著她的目光也看到了那張紙,彎腰將它拾了起來,小心翼翼的對著云卿道:“沈小姐,這個,正是,奴婢買的那包砒霜的包裝紙,因為砒霜是劇毒物品,藥店特意用大紅色的紙包好區(qū)分開來的,不要讓人誤認,和其他藥材混雜在一起。”
視線落在她手上的紅紙上,云卿認出上面沾染的白色粉末,正是砒霜無疑。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謝姨媽讓韋凝紫泡了一杯茶后,自己去取了砒霜放在茶杯里,順手將包裝紙丟在了地上,然后喝了下去,接著就自己走到床前睡下,默默的等著死神降臨。
不管是丫鬟的說法,韋凝紫的說辭,還是現(xiàn)場的情況,都證明了謝姨媽是在以為自己悶死了老夫人之后,然后自己畏罪自殺的。
云卿望著那剩余著黃褐色殘茶的瓷杯和紅色的包裝砒霜的藥紙,陷入了深深的沉思里面,以至于謝氏和韋凝紫,王嬤嬤,紅霞從偏廳走出來的時候,她都沒有發(fā)現(xiàn)。
當韋凝紫看到紅袖手中的紅紙時候,剛剛才止住的淚水,又有冒頭的趨勢,她身體發(fā)軟,紅霞幾乎是用了全力,才讓她沒有倒下去,“這……娘就是喝了這些砒霜嗎?”
紅袖為難的看著韋凝紫,手中如同握了一塊熱炭,不知如何開口,云卿更是什么都不想說,一言不發(fā)的望著茶杯,紅袖沒有辦法,只好道:“也許是的,這個茶杯里面就有砒霜。”
她拿出那根銀釵放在眾人的面前,“你們看,銀釵一放入到茶水中,就變成了黑色。”
“這茶是我泡的那杯,我泡的時候里面沒有放砒霜啊,怎么可能有砒霜……”韋凝紫捂著嘴,盡量哭的不大聲。
謝氏嘆了口氣,“她讓你泡茶,大概是還想再喝一杯女兒親手泡的茶吧。”謝氏從自己的角度分析,若是她知道自己要走了,估計最舍不得的也是女兒和兒子了,也最放心不下他們,謝姨媽那時對韋凝紫說的話,倒是真像臨死之人的交代之語。
內(nèi)廳的簾子掀了起來,小丫鬟引著大夫走了出來,韋凝紫望著大夫,急切的問道:“我娘怎樣了,大夫,我娘還有沒有救?”
大夫抬眼望著她,只見她哭的體力不支,雙眼紅腫,神色焦急,暗道真是個好女孩子,只可惜……他遺憾道:“韋夫人喝下的砒霜數(shù)量太大,劑量足以毒死兩頭牛,幸而發(fā)現(xiàn)的尚早,雖然毒已經(jīng)到達內(nèi)臟,還未全部侵蝕,經(jīng)過催吐之后,胃中剩余的砒霜全部都出來了,可是這也只是讓她沒有性命之憂,尚有一口氣罷了,若要看狀況如何,大概三天之后,她若是醒來了,雖然身體虧損很大,也算是命大……”
“那若是不醒呢……”韋凝紫似乎聽不得大夫長篇大論的,急忙追問道。
“若是不醒,只怕這一輩子都只能躺在床上,做個活死人了!”大夫滿臉遺憾的將不好的后果說出來,韋凝紫渾身一軟,直直的就暈厥了過去,倒在了紅霞的身上。
菊客院里又是一陣手忙腳亂,好在韋凝紫只是傷心過度,大夫施針后,一會就醒過來了。
謝氏本來是來追究老夫人被謝姨媽悶殺一事的,誰知道事情竟然變成了這樣,謝姨媽如今是中毒太深,人都未醒,所有事情都要等到三天之后才可以解開,而韋凝紫傷心到昏厥過去,她什么都不知道,謝氏也不可能對她發(fā)難,她一個長輩去對晚輩說什么做什么,都顯得掉價掉身份。
于是謝氏只好又說了幾句話,讓韋凝紫別太傷心,且等過這三日再說,就連王嬤嬤都不好出聲,只站在那里望著謝姨媽。
韋凝紫靠在床頭,看起來十分虛弱的模樣,感激的望著謝氏,輕聲道:“姨母,我會好好守著娘的,一定要讓她醒來,若是老夫人那件事真的是娘做的……”
她說著,就頓了頓,神色里說不出的哀傷,復又抬起頭來,“她一定會醒過來的,我相信娘不會這么做,她根本沒有理由這么做啊……”
謝氏不想和她爭辯此事,謝姨媽是韋凝紫的母親,韋凝紫幫著謝姨媽說話是可能的,不過始終臉色淡了些許,不置可否道:“等三天后,看你娘的情況再說吧。”
韋凝紫聽得出謝氏對她都有些不悅了,垂眸道:“姨母和表妹肯定也累了,你們先回去吧,我一定會好好照顧我娘的。”
謝氏一下午被連續(xù)兩件大事弄得的確是疲乏了,也沒說什么客氣話,她還要回去看老夫人,于是讓紅霞和紅袖好生照看著,自己和云卿從菊客院便走了出來。
剛到菊客院的門口,便看到沈茂一身風塵急急忙忙的也朝著這方向走來,他今日本來是去縣城里面看朋友的,剛一進城,便聽到李斯給他說這個事,連忙推了晚上的酒宴,急匆匆的回來了。
一見謝氏和云卿也在院子門前,口氣急促的問道:“母親怎樣了?”
謝氏知道他心內(nèi)擔心,連忙道:“已經(jīng)無大礙了。”
沈茂聽后并沒有松一口氣,腳步更是匆忙的往里面而去,碧菱正端著一碗藥在喂老夫人,碧萍坐在床頭,抬起老夫人的頭睡在她的腿上,而老夫人的眼睛依然是閉著的,碧菱吹涼的藥汁喂在她口中,一大半都順著嘴角流淌了下來,碧菱不時的用帕子擦掉藥汁。
見自己的母親如此狀況,沈茂心中焦慮邁上前去,問道:“老夫人如今怎樣了?”
碧菱看見是他,答道:“大夫說問題不大,大概明天會醒過來。”
“把藥給我。”沈茂從碧菱手中將藥汁接過去,臉色沉冷,一口一口的喂著老夫人。
謝氏見如此,便讓碧萍和碧菱出去,自己坐在原先碧萍的位置,替老夫人擦著嘴角的藥汁,她此時心內(nèi)七上八下,如同有鼓在里面擂打,忐忑不安的觀察著沈茂的神色,卻見他一眼都不望向她,心內(nèi)知道沈茂這次是真的生氣了。
自己的妹妹寄居在沈家,沈茂一直都未說過一句嫌話,好吃好喝的供養(yǎng)著,誰知謝素玲竟然對老夫人下手,要害死老夫人,這如何讓沈茂不生氣,老夫人可是他的娘啊。
謝氏真心覺得自己理虧,滿肚子的話想要說,卻說不出來,只得木木的替老夫人擦拭嘴角,直到沈茂將一碗藥汁都喂完了,才試探般的開口道:“老爺,素玲她畏罪自殺,也許醒不過來了。”
沈茂順手將藥碗放在一旁的小幾上,抬眸望著謝氏,忽然長長的嘆了口氣,又夾雜著掩飾不住的怒意,“你不要再說她了!若是她命好能醒過來,我即刻就會將她送到官府里去!”
他從聽到此事的前因后果后,一口氣就堵在胸口里不上不下,也知道謝氏自看到他后,神色就變得很緊張,一直在觀察著他,動作里也帶著些微的討好,可是他怎么說,謝素玲謀害的可是他的娘!竟然想要悶死老夫人!
可是謝氏偏偏是謝素玲的姐姐!若是其他關系,他也許可以大發(fā)一通脾氣,發(fā)泄自己的不滿,可是此時謝氏小心翼翼的樣子,又讓他說不出話來,畢竟錯的不是謝氏,謝氏也不能預料到謝素玲會做出這般喪心病狂的舉動來!
于是沈茂干脆站起來,“你別想多了,我沒有怪你。”說完后,便走了出去,讓碧萍和碧菱伺候老夫人。
謝氏看著他出去的背影,眼底有些泛酸,雖然沈茂說沒有怪她,可是始終心底還是存了些芥蒂,否則的話也不會避開她而走了。
云卿站在院子外面,看高掛的艷陽漸漸垂落,眼底映著那霞光四射,鳳眸里一片紅的似血。
次日,安知府也隨之來報,負責御前開路的官員也已經(jīng)到達揚州,提前數(shù)天在圣駕到達之前,先到沈府觀察周邊的環(huán)境以及安全問題。
沈茂絲毫不敢怠慢,跟著安知府后面,站在沈府面前迎接那官員,直到官員的馬車停下來之后,走下一名身穿四品文官官服的俊秀男子,他五官都生的相當?shù)臏睾停M合在臉上給人感覺更是老實溫厚,又不缺俊美,只見他一下車,便對著安知府拱手道:“勞煩安大人了。”
“哪里,耿大人是為了陛下的安危而來,我是一定要前來陪同檢視的。”安知府也很官方的一笑,對著男子道,此次圣駕能南巡,在揚州休息,若是接待的好,對他的官途便是添上一項大大的益處,所以不管來人是誰,他都會來,更何況來人還是永毅侯府目前最有可能的下屆繼承人,耿佑臣。
沈茂與耿佑臣曾經(jīng)見過面,此時也絲毫不敢怠慢,深深的行禮道:“耿大人,請跟隨草民進府內(nèi),先休息一會。”
耿佑臣點頭,“沈老爺也辛苦了。”
“哪里,圣駕能駕臨沈府,簡直是沈家天大的榮幸,沈茂感恩戴德,哪里談的上辛苦。”客套話沈茂說起來是一點都不費勁,和官宦中人打交道太多,他深知哪些話要怎么說才更得體。
耿佑臣此次作為御駕前行官員,必定是受到了陛下的青睞,他此刻代表的便是皇家,所以府中一應的伺候都是小心翼翼的伺候,提供最好的東西給他。
接下來的日子,沈茂帶著耿佑臣查看荔園里面的一切所用和擺設,畢竟沈府是商戶,有些規(guī)矩不如官家制的全面,雖然安知府已經(jīng)派人來查看監(jiān)工改制,可是謹慎一些總是沒有錯的。
就在沈府事情發(fā)生后的第三天,安知府也傳話來,那日半夜放火燒了韋府的賊人已經(jīng)抓了起來,本來一時半會是抓不到的,這群賊人雖然手段不高明,藏匿的手法倒是不差。
眼看圣駕就要到揚州,留下這么一伙賊人在也不安全,瑾王世子得知后,派人協(xié)助,將那群賊人抓獲。
在此時犯罪,等于是讓安知府心頭不順,于是在審查的過程中,衙役手段百出,賊人馬上就交代了在京城所作下的事情,其中便有謝姨媽和賊人溝通,假裝打劫老夫人,然后謝姨媽舍身去救的這一件事情,另外還有的便是謝姨媽這次和賊人勾結(jié),假裝房舍被燒,借助在沈家的事情。
當消息傳到沈府的時候,大夫也再次來診斷,這次結(jié)果是謝姨媽因為中毒損傷了內(nèi)臟,深度昏迷,以后只能躺在床上,靠人照顧,做個‘活死人’了。
兩條消息傳到沈家的時候,沈茂只覺得怒上心頭,直接沖到了菊客院,看著床上一動不動的謝姨媽只覺得刺眼之極,咬牙切齒了半天,終于將目光轉(zhuǎn)移到在一旁哭得眼睛腫得和桃子一般的韋凝紫身上。
“娘,你醒醒啊,你不要丟下女兒一個人啊,女兒已經(jīng)沒了父親,你要再這么一直沉睡下去,那女兒豈不是以后沒人再管了!”她邊哭邊搖著謝姨媽,聲音已經(jīng)嘶啞,人也仿佛瘦了一圈,好似隨時都能被秋風卷走一般。
對于韋凝紫,沈茂一直說不上多喜歡,也算不得多討厭,可是如今謝姨媽做下如此的罪行,竟然在京城的時候就對老夫人動了心思,而后又一而再的算計沈府,人都說‘愛屋及烏’,其實當討厭一個人的時候,連帶著也會討厭上她身邊人的。
對于謝氏,作為十余年的結(jié)發(fā)妻子,沈茂雖然不舒服,可過幾天也會釋然,可是看著韋凝紫,沈茂就會想起謝姨媽,想起謝姨媽所做的一切,他不想看到她,雖然他覺得這一切和韋凝紫沒關系,于是語氣就淡淡的道:“韋府我會盡快派人修復好的,你不要擔心房子的事情。”
韋凝紫只聽心口上咯噔一聲,知道沈茂因為討厭謝姨媽連帶對她也不喜歡了,如今事情都發(fā)展到了這個地步,若是她不能留在沈家,回到沈府,守著謝姨媽這個活死人,她一生的前途,真正的就毀了。
這不是她要的結(jié)果。
謝姨媽之所以費勁心思的要住進沈府,就是想要找個機會讓她接近皇孫龍子,攀得一個富貴的機會,眼看機會就要到了,如果這個時候功虧一簣,豈不是前面的努力都要白費。
她知道如今依著自己的身份,是做不了皇子妃之類的,可到底韋家在京中還是名門望族,身份上她也不算最差,怎么也比云卿要強,若是有機會得了皇子的親眼,即便是做不了皇子妃,側(cè)妃之類的也沒有關系,她相信以她的聰明,即便是個妾室,也能用心計一步步的爬上去。妾室又如何,只要她能生的下兒子,得到皇子的寵愛,就有可能升上側(cè)妃的位置,若是運氣再好一點,也許正妃的位置也不是那么難的。
送走沈茂,韋凝紫靜靜的坐在房內(nèi),籌謀計劃著,眼下,她就必須要爭取,爭取能留在沈府的機會,這是最基本的條件,也是目前她必須達到的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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