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街頭戰(zhàn)火
華燈初上,A城的冬天雖稱不上酷寒,可寒流圍困在這座似乎永遠不肯寐眼的城市,多少顯得有些冷冷凄凄。
蘇皖在這個霧靄重重的城市飄蕩了整整一天,一雙如晨霧黯淡的眸子虛無縹緲地望著這座陌生又熟悉的城市,胸口有種說不出的壓抑與沉悶,仿似被遺棄了般,整個纖瘦的身子如行尸走肉般,在人跡罕至的街頭搖搖蕩蕩。疾馳的車輛從身旁打馬而過,還有對面緩緩走來,又冷漠離開的路人。是啊,誰會注意一個被愛情鏤空了靈魂的空殼。蘇皖發(fā)出一陣慘然的笑聲,笑著笑著眼里便涌出點點淚花,最后鼻翼一酸,傷難自禁地倚著路邊粗壯的書,大哭起來。
傷心得以宣泄之后,蘇皖的表情像是被人施了法似的,整個面部變得僵硬起來,可雙腳還是麻木不堪地慢慢行走著,若不是一個重重的推撞,她很難從悲傷里抽身。
“你沒長眼睛呀!”一聲呵斥將蘇皖身上的悲傷脫得一干二凈,徒留一臉的驚愕與眼里的迷茫。她放眼看去,一位推著貨車的中年婦女正對她橫眉豎眼,強烈的不滿之情可以從她裹得厚厚的胸脯看得出,蘇皖很快明白過來,便主動俯下身去,把滾落一地的橘子往車上撿,長長的劉海遮住了眼底悲傷的情緒,只是呆滯地撿著黃燦燦的橘子。
“對不起啊,好了!”蘇皖很是麻利的撿完,一邊拍手,一邊輕松自在地說。
“我這橘子還是很新鮮得嘞,你這樣冒冒失失,肯定是沒人要,才會無所事事的在街上瞎逛,真是晦氣!”那中年婦女非但沒有道謝,而是更加氣恨地數(shù)落著蘇皖,感覺怎么說都不解氣似的。蘇皖忽然滿眼怒火,覺得這人怎么這么不可理喻,忍不住回了一句:“不就是幾個破橘子么?有必要大動肝火!”蘇皖側(cè)身,卻沒有完完全全回頭,不屑的眼光斜睨著那推著水果車的婦人,本不想一般見識,可是她已經(jīng)道歉,為什么還喋喋不休呢?
“哎,你講不講理,是你先撞翻我的水果,我才說了一句,你就回了我四五句,大伙兒評評理!”那婦人索性放下手中沉重的水果車,用粗粗的手指指著面無表情的蘇皖,一副得理不饒人的樣子,因為吵鬧聲,周圍路過的行人紛紛湊上來,這也讓那婦人如找到靠山般,更加理直氣壯地數(shù)落著蘇皖種種“罪行”。
“我靠!你別狗仗人勢,別把針眼下的一點事用放大鏡來形容,你以為我虛汗你呀?”蘇皖終于忍不住了,口中爆粗話,絲毫不被黑壓壓罩過來的人群汗顏,想當(dāng)年在大學(xué)里在校園里不是路見不平一聲吼,就是為了好姐妹拔刀相助,她一直艷羨古裝劇里面那些仗劍走天涯的俠女們。可是現(xiàn)實太過現(xiàn)實,不是冷眼相待,就是視財如命……也致使她養(yǎng)成了對人有些尖酸刻薄的性子,可是骨子里還是嫉惡如仇的。
“大伙兒聽聽,這女人這般教養(yǎng),不用說,你們也知道誰是誰非了吧!”一個好聽的男聲響起,眾人紛紛側(cè)目,奇異的眸子打量著來人,蘇皖也納悶地看著這個突然冒出來的人兒,看上去男孩子十六七歲,戴著黑框眼鏡,瘦瘦高高,一副斯斯文文的樣子,所以說起話來也文縐縐的。可蘇那幾句刁難的語氣,讓蘇皖對這個小男生并無多大好感,心想這男孩鐵定是那婦人的兒子,不然不會吃飽了沒事干出頭逞強。
“就是就是!”部分人開始起哄,這讓一向臉皮薄的蘇皖,臉?biāo)查g泛紅,可是眼底那股不服輸?shù)囊庵荆緵]有生過想要妥協(xié)的念頭。
“你們搞不清事情原委,瞎起哄什么呀!”蘇皖投以鄙視的目光,敵多我寡的感覺像是在打一場垂死掙扎的仗。
“你們看看,這女人嘴硬吧!我們報警吧,她是不見警察不心慌!”某中年男人跟著鬧騰,說著掏出手機,動作擺的有模有樣,可蘇皖至始至終卻沒有皺過眉,有什么驚天大事能敵得過被拋棄的痛苦呢?!她心雖悲涼,卻眼里沒有絲毫淚意,只覺得被外人傷害是一種痛快,至少減輕了心靈上難以負荷的傷痛。
“怎么回事?”不一會兒,一聲鏗鏘有力的厚實嗓音響起,像磁鐵落入水中,濺起水花一地,帶著涼意和堅實。蘇皖低垂的眼眸瞬間抬起來,由于晦暗的眸子剛好應(yīng)接在燈光上,頓時顯得如冬夜里無缺的月圓,明凈又清冷。望向聲源處,只見一身制服的警察正一雙鷹一般尖銳的眸子打量著她,她心里生起罵意,沒想到那中年齷齪男真的小題大做報了警,他以為警察是最清閑的職業(yè)嗎?雞毛點大事也要報警!
“警察大人,你來得正好,這兒有個潑婦,撞翻了我的水果車不說,還滿口臟話,你抓她去坐牢吧!”還不等蘇皖開口,那中年婦人便開始惡人先告狀,更可恨的是,那婦人顛倒黑白,夸大其詞,這讓蘇皖有些百口莫辯,覺得自己真是家門不幸,吃了虧還被扣帽子。
“你以為你喊冤呢?”蘇皖對口口聲聲大人大人的婦人投去一記白眼,真受不了這樣的矯情。
“您看!她就是這種沒大沒小的語氣!”那婦人像是抓到鐵錚錚的證據(jù)一般,急忙說。隨后,那警察也投以復(fù)雜的目光,以非凡的洞察力,仔細地打量著蘇皖的一舉一動。蘇皖帶些膽怯地迎上那雙猶如能穿透一切的目光,忽然覺得自己像是眾目睽睽之下的罪犯,等待被審問,等著被宣判……
“就憑這些語氣就能證明我擾亂了治安,或者說觸動了國家戒律?”蘇皖受挫地堅毅道。那警察看上去頂多三十歲,一直沉默著,蘇皖想,即便要兔死狗烹,也要爭個你死我活,含冤而死,多不值得。
“你,你,還有你,都給我走一趟!”堅硬的語氣不容一絲反抗,一張肅穆的容顏不容誰隨意動搖般的鎮(zhèn)定。
“警察……不是……不是……這之間有誤會……”站在一旁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的小男孩眼見自己“在劫難逃”,急忙置身事外地推脫道。相反的,蘇皖顯得無比淡定,似乎對什么樣的結(jié)果都滿不在乎。
“呵呵……你不是要把事情搞大嗎?現(xiàn)在警察來了,你卻說誤會?你以為警察的名義是用來隨便大呼小叫,蠻狠耍潑么!”蘇皖瞥了眼驚恐萬分的男子,語氣不屑道。暗想,真浪費了那副文縐縐的斯文樣。站在一旁的警察似乎被蘇皖的一番話震驚住了,一雙奇異的眼光打量著面色從容的蘇皖,似乎被她的淡定深深折服。
“誰蠻狠耍潑,還不是你喋喋不休,聲稱要報警,不然怎么會讓警察先生跑一趟!”那斯文眼鏡男繼續(xù)睜眼說瞎話,忽然覺得不是每個戴眼鏡的男士都如宋波那樣博學(xué)多才,待人彬彬有禮,可是驕傲之余,想到心里系著的結(jié),又忍不住難過起來,揚起頭,示意自己不要想。
“對于你這樣的斯文敗類,面紅耳赤是你的拿手好戲,你盡管盡情放縱的演,演完了,順便頒個說謊不打草稿獎!”蘇皖一口氣說完,大義凌然的樣子讓四周圍觀的眾人不禁交頭接耳,至于說什么,蘇皖還真是不知道,她估計明事理的人一定會站在她這邊,因為報警電話不是她打的,挑釁的話也不是她說的。
“警察先生,電話是這位男士打的!”一位長相憨厚,體型有些臃腫的胖小子抓著剛才那個嘩眾取寵的男子,指認到。
“對對對,就是他打的!”那警察還沒來得及上前過問,紛紛指認起來。那個欲逃脫的男子,剛才的囂張消失得無影無蹤,只是彎著腰,低著頭,態(tài)度無比誠懇道:“警察先生,我只不過是看這小姑娘嘴硬,非常氣憤,所以一氣之下才會生出見義勇為之心,好嚇唬嚇唬她,讓她主動認錯!”
蘇皖沒想到這人竟然如此厚顏無恥。“你是沒完沒了了是吧?我都給那么大嬸認錯了,掉了的橘子完好無損,我撿起后,她就夸張說我把貨車給她撞翻了,試問,我哪來那么大氣力,如果真那樣,該喊冤的是我吧,我活生生的肉體撞到你車子上,竟然安然無恙?”蘇皖噼里啪啦說完,覺得心中無比暢快,本就郁氣滿腹,經(jīng)過此番發(fā)泄,整個人神清氣爽,斗志昂揚地看著面面相覷的三人。
“是這樣嗎?”警察將目光偏向其余三人,正氣在他臉上涌現(xiàn),似乎對真相有個正確的評斷。
“這……”婦人一下子詞窮,似乎再也找不出什么理由。
“警察先生,我這也是小本買賣,我只想討個公道,也沒想把事情鬧大,要不這事情就結(jié)了,好不好?”那婦人改口求饒,可憐的目光里帶著低聲下氣的意味兒。典型的勢利眼,想趁火打劫,真下得了手,不知道我是凈身出戶么?蘇皖心中閃過絲絲強烈不滿的辛酸。
“那要問這位小姐的意見了。如果她要追究,你們必須跟我走一趟!”警察看了眼正發(fā)呆的蘇皖,改口道。
“這位小姐,你大人有大量,原諒我們這些沒見過世面的人吧。”那婦人急忙致歉,態(tài)度和剛才大相庭徑,蘇皖想,這樣的一家子,不去演戲,可真浪費了。
“得了,那些違心的奉承話就留著往后用吧!”蘇皖別過頭去,不想搭理的樣子。
看熱鬧的人漸漸散去,那所謂“見義勇為”的人,不過是一家人打劫別人的伎倆,灰溜溜地一起逃竄,便是最好的證明。
“謝啦!”蘇皖沖那靜默觀望著她的警察輕巧地道了一聲謝,隨即轉(zhuǎn)身準(zhǔn)備離開。她不是目無法紀(jì),或者不知尊重,她這人不喜趨炎附勢,覺得那警察還是個實在人,才會說一聲謝。
“以后別這么晚出來了,這個片區(qū)經(jīng)常出事!”蘇皖走了不足五步,身后便傳來那個警察帶著關(guān)心的聲音,蘇皖莫名心中一暖,抬頭望了望圓月,清冷的月光頓時都微笑了般。
“謝謝你!蘇皖頭一遭遇到這么好的警察,也知道警察也有溫柔的一面!”說完,蘇皖像逃犯般跑開了。奔跑間,仿佛聽見身后傳來一陣告急的呼喊:“我是s大的許一戈,你還記得我嗎!”聲音像根芒刺,伴隨著耳邊呼呼作響的冷風(fēng),陰魂不散地鉆入蘇皖那凍得沒有知覺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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