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被遺忘的角落
關于戚默的身份,幾乎整個天祁都猜測不斷,有人說便是當初一舞動天下的一姬,又有人說,那不過是個普通女子,是祁夜請回來的軍師。
可是不論怎樣的傳言,到了這深宮之中,似乎都被這威嚴的宮墻給隔絕了一般,前殿不同于后宮,前殿的支配者只有一人,那便是祁夜。
正德殿的所有人,全是訓練有素口風嚴謹,根本不會透露哪怕半點關于戚默的事情。
更何況,后宮對于前殿,哪怕娘家再是有權有勢,恐怕都無法將手伸入前殿。
戚默要不入后宮的理由很簡單。
第一,她不喜歡后宮那些勾心斗角的女人,雖然她們不過是可憐的權勢犧牲品,但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戚默曾在后宮遭受過的那么多刺殺便能證明一切。
第二,便是她不屑住進去,不僅不想勾起不好的回憶,更加不想被人詬病,將她說成后宮的一員。
第三,在前殿,祁夜的勢力范圍,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她相信,不論誰想害她,恐怕都沒有那么容易成功。
因為和祁夜約法三章,所有兩人哪怕住的是一所宮殿,但是卻是不同的小苑,幾乎沒有見面的機會。
齊容先行回了霓裳鳳舞,他放心戚默的安全,而皇宮里也沒有他留下來住宿的理由。
而祁夜平亂了叛亂,又調派了各省郡的新郡王,第一件事便是發了皇榜,為戚默尋找神醫,醫治眼睛。
皇榜上朱砂紅字異常的顯眼,十日未見成效,立刻斬首絕不留情。
這一條杜絕了很多醫術不精的騙子,卻也幾乎杜絕了大多數的大夫,可是祁夜卻不動搖,因為若連這點自信都沒有的大夫,又怎么能指望能治好戚默的病?
一面在替戚默尋找神醫,另一面祁夜已經積極的調動各附屬國和省郡,加強軍備,招兵買馬,打造船只,訓練水軍……為日后進宮白帝城做足了準備。
祁夜相信,再有一次……他絕對不會輸!
而三日后,便是各君王和國主聚首天祁帝都的共同商討的大日子,而戚默的父親,也早已經在戚默離開后,被祁夜送回了如今成為了天祁附屬國的西陵。
祁夜特意吩咐了如今成為了西陵國主的蕭澈,帶著云軒侯前來,打算給戚默一個驚喜。
一切都是祁夜默默的進行之中,戚默只是每天在正德殿的小苑里,靜靜的坐會兒,想一些想不通的事情。
幾日來,她梳理了一下今后要面對的一切,和她該選擇走的道路,在她腦袋里已經成型的一條線,她只要順著一點點的摸索而去,她相信,一定能找出關于云笙和白帝城之間的謎團。
戚默的眼睛看不到了,瞳孔似乎越發的黑了,原本黑白分明的眼眶,如今像是蒙上了一層淡紅的膜,她只是呆滯的陷在自己的思緒里。
坐在庭院里的葡萄架下,火玉端了茶點過來,笑道:“你整日在想什么?這天氣難得的秋高氣爽,不如去花園里走走?”
“不用了,我也看不到,只是散散步,呼吸一下新鮮空氣的話,在這院子里足夠了……”戚默笑了笑,接到了火玉遞過來的茶。
輕輕的喝了一口,她似乎越發的得心應手了。仿佛眼睛失明了,耳朵卻越發的靈敏了,只要她集中,便能聽到一些細微的聲音,從而判斷火玉遞東西過來時,是哪個方向。
火玉幽幽的嘆了一聲,“可是,這樣也不是辦法啊!后宮那些女人,可真是不肯罷休呢,一直在打探你的消息,若不是我坐鎮在這,怕是都翻天了!”
戚默只是笑了笑,想起了近日來梳理出來的第一個頭緒,笑道:“對了,鳳柳衣……她還活著嗎?”
猛然聽戚默提起這個名字,火玉愣了一下,但是想起之前的種種,想來戚默應該是都知道了才是。
她有些無奈的笑了笑,“活著啊,活得好好的。”
顯然,提起鳳柳衣來,火玉的語氣里全是厭煩,似乎對她如今都還活著,十分的不滿。
戚默想想,火玉的態度也是可以理解的!
若不是鳳柳衣一開始的欺騙,也不會有現在的祁夜,更不會造成了祁星悲慘的一生……想來,戚默真的不知道這命運究竟是別人促成的,還是老天注定的。
“我想見見她。”戚默微微仰起了臉,感覺到陽光照在臉上,暖洋洋的。
其實想起那次祁夜在鳳國城墻外那樣的態度對待鳳柳衣,戚默還覺得……鳳柳衣該是被折磨死了吧?
就算還活著,也應該是生不如死吧?畢竟,那可是祁夜啊……恨她入骨的祁夜吶。
火玉低頭,似乎有些為難,戚默也不急,等了一會兒道:“不方便的話便算了吧。”
“不是,王說了,你的話……照做就是!”火玉想起祁夜的吩咐來,忙點了點頭,其實她也沒有什么好瞞騙戚默的。
只是當初她就恨極了鳳柳衣,如今關了鳳柳衣那么久,其實按照火玉的性子,早該將那女人千刀萬剮了!
可是祁夜都沒有發話,她哪怕再恨,也不敢貿然下手,畢竟……火玉知道,祁夜曾經對鳳柳衣的感情,也知道……祁夜一直沒有處置鳳柳衣,也許是他自己,都還在猶豫吧?
不知道為什么,想起哪怕祁夜還有一點點可能……對那鳳柳衣還有舊情,火玉就覺得整個人都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難受!仿佛是心被一點點的折磨,一點點的腐蝕一般!
火玉幽幽的嘆了一聲,扶起了戚默,嘆道:“走吧,我帶你去看她!”
戚默隨著火玉上了轎子,去哪對她來說不重要,但是似乎覺得這一路走得很長……
而且越發的偏僻,沒有人煙,空氣里似乎都帶著一種荼蘼,一種絕望的味道。
下了轎子,火玉扶著戚默一路走向一座石頭的宮殿,這四周萎靡極了,本是才進了秋日,卻是覺得仿佛這已經是枯槁冰冷的冬日了一般。
四周的花草樹木勸都枯萎了,散發著一種腐朽的味道,有些陰冷……哪怕戚默看不到,卻也覺得冷,不由得微微縮了縮身子。
“就在里面……”火玉的話音剛落,就聽得那冰冷的鐵門發出沉重的‘吱呀’的一聲。
像是黑暗中緩緩打開的一道地獄的入口一般,那樣刺耳的身影,讓人忍不住全身顫栗。
戚默覺得有些不安,可是卻又什么都看不到,只能隨著火玉的腳步一點點的走了進去。
石頭的宮殿牢固并且陰冷,里面有些黑暗,只透過那小小的窗戶露出來一點點的光線。
屋里里不見雜亂,甚至讓火玉都詫異得長大了嘴,說來……火玉也只是第二次到這里!
仿佛……這里像是變了一個地方一般,若不是這天祁的皇宮里只有這一座石頭建造的宮殿,她都要以為,自己是不是走錯了?
這里曾經是冷宮,在幾百年前就已經空置了,現在的冷宮只是比較簡陋,但絕不如這石頭的宮殿一樣冰冷陰森。
火玉第一次來時,便是將鳳柳衣關進來的時候,那時,她記得這屋子里比外面還要陰冷,還要陰森恐怖。
桌椅板凳和簡陋的床都散發著一種腐朽的氣息,里面到處是灰塵,空氣里有一種讓人難以呼吸的臭味,梁上掉滿了蜘蛛網……
蟑螂老鼠,還有地下那些已經看不出痕跡,被咬得破破爛爛的地毯……臭氣熏天。
第一次來時,這里就給火玉留下了極其深刻的印象,火玉覺得……這世上沒有比這里更糟糕的地方了!
可是如今……火玉扶著戚默,站在原地,張口結舌半點沒有發出聲音來,戚默什么也看不到,也只是站在原地,有些疑惑的等著火玉開口!
兩人站了一會兒,火玉還沒回過神來,屋子里就傳出了一個清冷的聲音,“是誰來了?”
戚默一下就認出了這聲音的主人,正是鳳柳衣,當初聽她的聲音,帶著幾分尊貴,冰冷……還有傲氣。
如今那些虛浮的語氣都已經沒有了,之剩下了清冷,淡然……仿佛只是一句輕輕的,卻是無關緊要的問候,沒有情緒。
鳳柳衣說著,從里屋走了出來,穿著一身素白的衣衫,很單薄,甚至還打了幾處補丁,頭發用布條松松散散的扎在了腦后,全身上下素凈得沒有一絲的顏色。
除了那雙黑瞳,隱隱的清冷,還有那紅唇外……她全身似乎都和這陰暗的宮殿混為一體了一般。
火玉這一刻才回過神來,忙咳了咳道:“戚默,她出來了……”
而鳳柳衣也看到了戚默,戚默能聽出她緩緩走出來的腳步聲,能知道她站的方位,她將迷茫的雙眼異想那邊,雖然她什么也看不到。
她想知道鳳柳衣有沒有被折磨,可是她看不出來,最終只能笑了笑,輕聲道:“你……還好嗎?”
鳳柳衣有些驚訝的站在原地,仿佛不敢相信身前站著的,竟然是戚默!
她……她不是……嫁去了白帝城……
“陛……陛下……?”呢喃著喊了一聲,看到戚默幽幽的笑時,她才反映過來,這竟是真的!
“陛下……鳳柳衣參見陛下……”鳳柳衣忙跪倒在地,戚默聽到了,因為火玉扶著她,似乎故意不讓她去扶鳳柳衣起來,所以她也沒動。
只是笑道:“你起來吧,你……受苦了……”
“沒有,屬下一切都好。”鳳柳衣說的是真的,也許她現在的待遇是她自己也沒有想到的。
原本祁夜那天在城墻外,在千萬的將士面前,那冰冷的一個字,‘脫’,那一個字似乎就將她打入了地獄一般。
她以為她活不了了,也不知道祁夜會用什么樣的方法折磨她,可是沒想到的是,祁夜只是想她關了起來,關在這有些陰暗的宮殿里……
甚至隔絕了一切,仿佛除了火玉和他自己外,沒有別人知道一般,她在這里,雖然清苦……卻是前所未有的安靜。
可是心里,卻時時遭受著折磨,她希望能恕罪,也許不期望祁夜能原諒她……可是祁夜這樣對她,她竟是得不到一絲的救贖!
他打她,殺她……甚至不論他如何對她都好,可是為何用這樣的方式,將她冷藏,遺忘……
她真的……害怕,害怕自己的存在就如同這宮殿里的灰塵一樣,一點點的消散,一點點的飄落……被人遺忘在這個陰暗得不起眼的角落里。
她……害怕,被祁夜就此遺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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