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危險的曖昧,眼神交纏
戚默靜靜的站在一邊,看著這讓人懷念的府邸,這是她和云笙一起住過的地方……
每一處地方,都有她和云笙的影子,好像進去看看……只是,她再沒有資格踏進去一步了。
靜靜的站在街角看了一會兒,齊容也只是安靜的等待著,并不曾問什么,天漸漸的黑了下來時,有華麗的轎子停在了府邸門口。
戚默一驚,并不是所有人都如同蕭澈那般傻,認不出她來,于是心里一慌,一把抓住了身側齊容的手就躲在了街角的墻邊。
小心的探出頭來,看到轎子中下來的人。
輕紗羅裙,一副高貴的婦人扮相,金釵挽發,年輕美麗的臉龐上多有憔悴之色……
是如月。
丫鬟們簇擁在她身邊,身側那熟悉的小丫頭,正是春黎,還是那幅天真爛漫的笑容。
沒想到春黎還在如月的身邊,既然云門解散了,恐怕她也沒什么去處,不似秋葉和冬雪,還能混跡在霓裳舞坊,也許對于春黎來說……留在這里,也是一件好事。
春黎手中的燈籠映照著如月的臉,那一雙眸子隱隱的哀愁。
沒想到,一年不見,她竟是從當初那溫柔沉靜的少女,變成了現在高貴淡雅的婦人,雖一樣美麗得讓人過目難忘,卻難掩臉上愁容慘淡。
說到底……還是自己害了她,當初不該一時心軟答應和她成親的,如今她是不是也曾后悔自己當初的決定了?
畢竟為了自由,毀掉了自己的一生,而她這個名譽上的丈夫,卻在成親第二日沒了蹤影,后又傳來叛國的消息。
哪怕她是公主……怕也承受不住這滿城的流言蜚語吧?
戚默垂了垂眼,有些自責,不免捏緊了手,而自己卻一點也沒有發現,她手中握著的,是齊容的手,一直……還沒有放開。
“有熟人在里面嗎?”齊容雖然不想打擾這一刻,她的手那樣柔軟,那樣有力的握著他,似乎能從他的身上得到一些力量。
當然,齊容很樂意,但是卻不得不開口打斷,畢竟……眼看戚默眼中的悲傷又一點點的聚集起來,他不忍。
“啊?”戚默回過神來,轉身的瞬間差點就撞到了齊容的身上,這才驚覺兩人的距離這般的近。
突然那發現還死死的拉著齊容時,戚默忙縮回了自己的手,手上還余留著齊容手心的溫度,微微的溫熱,為了打破尷尬的氣氛,她忙道:“沒……沒有,隨便看看!”
“天色不早了,回吧,你若想進府找人,明日我可以幫你安排。”齊容輕輕的將手背在了身后,還有一些貪戀,她十指那微微冰涼的觸感。
“不用了。”戚默低頭,朝著齊府的方向走去,齊容跟了上來,她輕輕搖頭道:“要找的那個人,已經不在里面了。”
“別想那么多了。”齊容似乎只是微微的嘆息了一聲,他有時候也很討厭自己這般敏銳的直覺。
哪怕只聽戚默的語氣,他也知道她的哪一句話……說的是和云笙有關的事情。
有時……他真的不想這樣的明白,以前討厭糊涂,現在才知道,難得糊涂……是多珍貴的事。
戚默的生活似乎又開始熱鬧了起來,恢復了正常,起碼這一年來……她所說過的話,也不如這幾日來得多,她出門的次數,更是不如現在了。
蓮頤幾乎每天早晨就來了,有時為戚默帶盆桂花,有時帶了自己糊的風箏,有時說這京都的什么最好吃……也絲毫沒想著齊府幾乎什么都應有盡有,還是一如既往的把他覺得好的東西,一股腦的塞在戚默的身前。
恨不得,看著她全部吃下去才算高興。
對于戚默來說,這些東西都是她再熟悉不過的了,可是當初卻沒覺得有什么稀奇的,如今再吃起來……又覺得懷念極了。
人,當真是永遠追求自己得不到的東西,卻不珍惜眼前的。
只是有的時候,失去了,就一輩子也無法再挽回了……若是當初她能明白這個道理,該多好?
正是春日里最好的氣節,西陵的天永遠云淡風輕,郊外正是綠草抽新芽,處處一片嫩綠,山坡上總是開滿了五顏六色的野花,空氣也總是透著一股春日的馨香。
藍天永遠那么透徹通明,蓮頤自己糊的風箏,一只展翅的飛鳥,翱翔在那藍天之中,迎風而上。
戚默坐在草地上,看著空中的風箏,心情不免也開朗了許多,這幾日蓮頤的陪伴,讓她少了很多時間來自責和內疚,笑容也漸漸的多了。
哪怕那嘴角上揚的弧度依然輕微,卻已經能叫所有的人,都滿足了。
“姐姐,你不玩么?之前老在屋子里呆著,好不容易出來了,也不活動一下……這樣身體怎么能好?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樣了?”蓮頤將風箏的線握在手里,然后坐到了戚默的身邊。
還有些氣喘,臉上迎著陽光閃爍的,是他額頭晶瑩的汗珠。
戚默歪頭看著他,蓮頤長大了,就如同戚默之前所期望的,變成了一個俊朗的少年了,輪廓清晰,眉目如畫,雖然對待別人都冷冷的,不多話。
可是一旦和戚默在一起時,就如同以前那個小孩一般,只是他現在對著戚默時,笑容比當初多了,笑起來時那一雙眸子微微彎曲,總是那般的讓人開懷。
“不是我瘦了,你是長大了……又高又壯,當然就覺得姐姐瘦小了。”戚默微微的笑開了,看到蓮頤的成長,她真的很高興。
因為蓮頤盼了太久了,也許從他開始不長大的那一天起,他就每天活在被人歧視和嫌棄的陰影下,每一個晚上,獨自一人時,就時時刻刻的盼望自己長大吧?
“我現在可以保護姐姐了!”蓮頤看著戚默微微笑著的臉,看著她憔悴又蒼白的容顏,若不是臉上的紅斑遮住了一些面色,也許她看起來更單薄,更憔悴。
不由得心疼了,不是當初在赤練之域看她那么辛苦那么累時的心疼,現在看到她時,總想……能撫平她眼里那深深的寂寥,總想能讓她依靠,能像上次那樣,抱緊她小小的身子,不讓她在經受一點風霜。
“姐姐……”蓮頤知道不可能,他不是不明白自己的心,雖然他在一年前,還是一個十歲的小孩。
但是他的實際年齡……卻已經連他自己都忘了,因為那樣的時間太漫長了,漫長得他都忘記了自己活了多久了。
他早不是一個單純的十歲少年了,在與戚默相依為命的那些日子里……他說過,她若不離,他便不棄。
那并不僅僅是對親人的諾言,只是以前,他根本不敢想……他在內心深處總認為自己的一個怪物。
可如今……他長大了,比她還高,比她還壯,甚至不比她身邊的任何一個男人差。
不管是齊容,還是蕭澈……蓮頤都知道,他不比他們差,他有能力,也有責任保護好戚默。
不僅僅因為……他叫她姐姐。
“姐姐……”蓮頤又輕輕的喚了一聲,然后身子微微傾斜,將頭靠在了戚默瘦小的肩膀上。
“怎么了?”戚默疑惑的轉頭,卻只看到蓮頤前額俊美精致的輪廓,還有他清俊的眉,長長的睫毛……
“我會一直陪著你的,一直……一直……陪著。”蓮頤輕輕的閉上了眼睛,想起戚默曾經的笑容,那時的她……笑得那般的好看,哪怕臉上的紅斑也遮不住的絕代風華。
那笑容深深的印刻在蓮頤的心里,那一刻……他永生都會記得,她說,‘我的身邊,會一直留著屬于你的位置!’
“嗯。”戚默只是輕輕的應了一聲,沒有多余的話,可是這簡單的一個字,卻讓蓮頤滿足的笑了起來。
戚默的臉偶爾摩擦到蓮頤的發絲,可是她不忍心叫他起來,天上的風箏依舊高飛,世界安靜,草地上只剩下他們依偎在一起。
只是戚默垂眼時,不由得悲傷……蓮頤的一輩子,也許已經經歷了很長一段痛苦的時光了,如今……他的生活不過剛剛開始而已,卻只剩下不過二十年的性命了嗎?
白蓮曾經說過的話,一直一直在戚默的心里回響著,蓮頤這一年驚人的成長,也說明了……他的身體比正常人成長得更快。
也就是說……他比別人……都要老得更快。
想到這個時,戚默不僅想到了修靈兒,她難得又喜歡上另一個人,只是蓮頤不曾對她用心,也不知是福還是禍?
對于戚默來說,蓮頤的人生才剛剛開始……但是她卻已經看到了他人生這短暫的軌跡。
不由得心疼,老天對人,總是這般的不公平。
所以她怎么忍心擾了這一刻的寧靜,雖然蓮頤長大了,依靠在她的身上別人見了總是不妥,可是戚默卻不會計較這些。
在戚默的心里,蓮頤……就是她的弟弟,哪怕他比她高,比她強壯,以后比她老了……她一樣,會把他當成弟弟一般的對待,讓他一輩子,都可以依靠著她。
“干什么呢?找你們兩許久了!”蕭澈的聲音突然打破了這一刻的寧靜,那語氣里隱隱的不滿,“你們可會找地方,害得我好找!”
蓮頤皺了皺眉頭,也不滿被人打擾,從戚默肩上仰起頭來時,蕭澈的身影已經站在了他們面前,高大的影子將陽光都遮擋了個干凈。
“什么事?”蓮頤簡短的幾個字,眼睛微沉,已然變得有些冷了,他對待別人……總是這樣,連蕭澈,也無法得到他一絲半點的好感一樣。
和對待戚默時,簡直是天差地別。
“沒你什么事。”蕭澈也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反正雖然救了他回來,可是兩人一直是這樣僵著的,特別是戚默來了以后,更是動不動便冷眼相對。
蕭澈也不理蓮頤,轉眼對戚默道:“今日皇后慶生,之前與皇兄談論過你,不知怎的,就一定要我帶上你一道去!”
“啊?”戚默有一秒的詫異,“哪個皇兄?”
“還有哪個?能受得起我一聲皇兄的,當然是當今圣上了!”蕭澈說得那般的理所當然,卻是讓戚默半天回不過神來。
當今西陵的皇帝?蕭澈是不是曾經說過,他的九哥,也就是曾經的那個九王爺蕭冕……已經等級為帝了?
蕭冕……
戚默有一種不好的預感,蕭冕那面無表情的冰塊臉,還有他深不可測的眸子,那個人……可不如蕭澈這般容易對付吶。
更何況,當初自己就領教過了。差點……還發生了不可挽留的錯誤,甚至戚默還深刻的記得,他當初那樣凌厲的眼光,逼近自己時,說什么她是他未來的妻子。
那個人太危險了!
“怎么會想見我呢?我一個無名小卒!”戚默的臉有一絲的僵硬,怎么也緩和不過來。
雖然有些記不清楚蕭冕的樣子了,可是卻實實在在的記得,那一雙冷冽卻又危險的眼睛。
若是他……恐怕是一眼就能認出她吧?
“我怎么知道!我可事先說好,我可沒說過你跟天祁有什么關系!”蕭澈的臉色有一絲的別扭,斜了眼睛看向別處,接著道:“不過……不過曾經和他提起過幾次,說是在赤練之域遇到過的朋友……誰知道他……那么感興趣的?”
說起來,連蕭澈自己都覺得怪異!以前九哥也沒那么愛管他的事情啊,這次怎么才知道自己認識了一個女孩子,就那樣的想要見上一面?
難道他以為……自己跟這個丑女人有什么嗎??所以想見見未來的弟妹?
不是吧!?
“可是……我能不去嗎?我,那種場面,我去不太適合吧?”戚默越發的覺得危險了,看著蕭澈的模樣。心里卻想著,蕭澈肯定是說了什么不該說的露了馬腳,卻連自己也未曾注意吧?
一定是說了什么!讓蕭冕那個精明的人想到了什么,不然怎么會在皇后的生辰時,見她?
若是蕭冕也和蕭澈一般,認為自己賣國通敵……這一去,豈不是有去無回了?
“不愿意去就不去,姐姐,沒什么了不起的!大不了,我們不在西陵就是,天大地大,只要跟姐姐在一起,哪都一樣!”蓮頤這時候插嘴,看出了戚默的不樂意和為難。
反正他早就想帶著戚默走人了,去一個沒人認識他們的地方,省得……蕭澈和齊容,老在她的身邊打轉。
“不就去個宴會嗎?怎么說得跟上斷頭臺似的?”蕭澈不滿了,臉色瞬間就黑了下來,“更何況,這是西陵,皇帝的話就是圣旨!你們若抗旨了,還想走出西陵的國土?”
說著,蕭澈看向蓮頤,蓮頤正打算反駁,他就斷然的堵住了蓮頤想說的話,搶先道:“更何況,那是我皇兄,我不許任何人侮辱他!”
“你!”蓮頤起身,那個頭已然和蕭澈差不多,站在一起時,四目相交已然閃現了危險的味道。
眼看這兩人一句話不對,也許會因此動武,戚默忙起身往兩人的中間一站,雖然矮了一大截,卻還是推開了兩人的距離,忙道:“好啦,我去就是了!”
“姐,你干嘛委屈自己!”蓮頤不服的叫嚷了起來,心里很是不高興了!
“你還怕我會吃虧嗎?”戚默忙笑了起來,雖然笑容有些僵硬,但現在她的笑容卻是異常珍貴的東西。
蓮頤憋了氣,卻也不忍發作,悶不做聲時,戚默忙笑道:“晚宴回來后,我們就可以無所顧忌的走了啊……你覺得你想去哪?去南國好不好?”
蓮頤沒說話,看著戚默的笑容,卻又不忍心,只好點了點頭,“說好了,回來就走!”
“那當然了!在西陵也玩了那么長時間了!是該帶你到處走走看看。”戚默自己,其實也不想呆在這里了,危險不說……還總是觸景生情,畢竟這里有過太多的回憶,還有太多跟回憶有關的人了。
“晚上我去齊府接你!”蕭澈半天沒插話,說出這一句話來時,已經轉身離開了,背影僵直……明顯的不高興,倔強得厲害。
戚默微微的嘆了一聲,只可惜,蕭澈也是和回憶有關的人……她當初和蕭澈沒心沒肝的鬧騰時,十有八/九……都是云笙救的她。
所以……哪怕只是以若水的身份和他做朋友,戚默也害怕,害怕自己看到他時,總是會想起云笙。
想起云笙時,她就怕自己眼中的絕望和傷痛隱藏不住的迸發出來,那樣……會傷害了身邊希望她開心快樂的人。
“姐,南國是個什么樣的地方?”蓮頤饒有興趣的打斷了戚默的悲傷,也許她眼里的傷痛太過明顯,所以每次當她難過時,蓮頤總是能第一時間打斷她的胡思亂想。
“呃,南國……”戚默轉了轉眼睛,發現自己在那里呆了那么久,要說起來……真是一點也不熟悉,只好悻悻的笑了起來,“我也不是很了解……但是應該很美的,魚米之鄉,小橋流水吧?”
“咦?你不是在那待了那么長時間,竟然還不知道?”蓮頤笑了起來,“看你……可不能再錯過身邊的風景了。”
戚默一愣,是啊……她是不是錯過太多了?
當初在西陵時,追求夢幻般的自由,卻讓自己失去了最重要的人。如今,她若是再錯過了身邊的風景,錯過了身邊的人……是不是,有朝一日,想起來時。
也會如現在一般,感慨并且自責?
“你說得對,蓮頤……你比我明了。”戚默笑了起來,撫了撫自己的頭發,看著空中的風箏,笑了,“以后……不再錯過每一個美好瞬間,不再讓自己后悔……”
“嗯!”蓮頤高興的應了一聲,又看到了戚默開懷的笑。
這便是能讓他最開心,最自豪的地方了!因此,他堅信……總有一天,他一定能讓戚默回到以前的樣子,開朗自信……并且快樂……永遠。
蕭澈的馬車準時的來齊府門口接人,正是傍晚,有些微涼,起風了,刮起了戚默素色的披風,露出里面樸素的米色素衣來。
蕭澈明顯不滿的皺眉,看著戚默雖然換了衣衫,卻還是素凈得很,頭上也沒有什么裝飾,還是那樣簡單利落的一個馬尾。
“我以為齊容財大氣粗的,該是好好給你準備準備才是啊,怎么還一副窮酸的面相?”蕭澈說話向來都這般毒辣,戚默也習慣了。
反正他說的也是事實,和蕭澈那一身的錦衣華服比起來,她確實樸素得像是窮苦人家了。
雖然這衣衫用料也是極上等的……可是渾身除了發上的銀簪,就再無一點飾品,看起來確實窮酸……和身前的蕭澈比起來,真實哪都不配!
可是好歹自己也算是用心打扮了一下,只是臉上紅斑她刻意不除掉的,所以哪怕再打扮……不也一樣是個丑女人?
想是這樣想了,心里還是有些不舒服。
“齊容的錢是齊容的,管我什么事?”戚默白了蕭澈一眼,“你若是覺得這打扮給你丟臉,那別帶我去就是了!”
“好啦,上車吧!你美若天仙行了吧?”蕭澈貧嘴,卻不由得笑了起來,扶著戚默上車時,她完美的一側臉龐讓蕭澈不免又是一愣。
總覺得,她越發的像那個人了。
特別蕭澈那次在月下只看到她完美的這邊側臉時……差點忍不住親吻了她,想起那一刻自己內心的悸動來,蕭澈忙搖了搖頭。
他那時,只是因為這容顏和那人的相似……所以才一時情不自禁!
為了證明什么,蕭澈亂扯道:“你若臉上沒那紅斑,指不定……和那個人一模一樣,再穿件男裝,說不定皇兄都會錯認的。”
蕭澈的話讓戚默腳下一滑,差點就從馬車上摔了下來,幸虧他扶得穩。
“瞎說什么呢!又笑我臉上的紅斑,你戳人痛楚都上癮了吧?”戚默一把拍開了蕭澈扶著她的手,然后匆忙的進了馬車。
也不知道說蕭澈是傻,還是天真!竟都能想到她穿了男裝是和默小侯爺一個模樣……卻從來沒想過……默小侯爺穿女裝?
唉,也是他腦袋太直,沒有想過戚默是女人,不然恐怕也是一眼就看穿了!
心里才剛松了一口氣,就見蕭澈一臉嚴肅的進來了,小心翼翼的坐在了戚默的身邊,磨蹭了許久……馬車都開始走了,他才呢喃道:“我也不是笑你,其實……就算你臉上有紅斑,你也不丑。”
戚默轉過臉看著蕭澈,只是一秒的四目相對,卻嚇得蕭澈急忙轉開了眸子,看向窗外,但是嘴里還是補充道:“真的,真的不丑,所以……你也別在意那紅斑。”
戚默忍了忍,才沒笑出來,但是卻是真的從心里笑開了花。
因為蕭澈剛才那一秒的別扭,該不是害羞了吧?這驕傲得不可一世的小子,竟也會害怕和別人目光相對?
剛才他轉臉的那一瞬間,戚默似乎覺得他的臉都紅了耳根一般……
唉,雖然戲說他男女通吃,但是目前看來……倒還是單純的小男人一個呢,自己這樣欺騙他,若是被知道了,真不知道該如何收場了。
“那個……”蕭澈見戚默半天沒動靜,又忍不住偷偷轉眼看了回來,看到戚默臉上的笑意時,不由得愣了一下,“你不生氣了吧?”
“你猜呢?”戚默歪了歪頭,似乎臉上的笑意是從再次回到西陵后,第一次笑得這樣明媚張揚。
蕭澈愣一了秒,然后只覺得腦袋一陣血氣上涌,臉似乎又紅了,但是卻移不開眼。
似乎她臉上的紅斑真的不存在了一般,只看到她那雙眼睛,散去了痛苦和絕望時,綻放出來的如朝霞一般美麗的光輝。
“你……別走了吧?”蕭澈也不知道怎么就說出了口,原來他之前聽她興致勃勃的要離開時,竟真的是生氣了?
如今脫口而出,難道是真的希望……她留下來?
“呃?”戚默一愣,看到了蕭澈認真的神情,看到了他眼里異樣的深沉,和他臉上的光芒。
不由得錯開了他的眼神,垂眸幽幽一笑,輕松的道:“這世上有這么多美好的地方,若不一一去見識一番……不知該多后悔。”
蕭澈轉了眼,再沒有說話,也再沒有看戚默,只是輕輕轉朝窗外,要出口的話,早已經被堵在了喉間。
他想和她一起走。
只是一句簡單的話,可是對蕭澈來說,卻難于登天。并不是害羞,也不是他做不到。
而是他不能去做!他是這個國家的王爺,這個江山,是他九哥的,他作為弟弟,作為臣子……也作為這國家的一員。
他必須待在這里,盡自己的一點力,幫助九哥平穩江山,穩固帝位……同時,也必須守護這個國家。
他說不出來,是因為他知道自己不能走,也害怕……說出來后,戚默不愿意等他一起。
又或許……就算她愿意等,他也害怕……自己沒有那個命,與她一起去踏遍名山大川了。
更何況,心底……總還有一絲深深的牽掛。牽掛著,那樣一個絕美的少年,那一身雪衣在他心底銘刻的永恒的印記!
他知道他沒有放棄,他一定要找到那個可恨的人,像他討清楚……這一筆債!
蕭澈捏了捏拳頭,最終將喉嚨間的那句話吞了回去,也許他一輩子也說不出口了。
“到了?”戚默幽幽的問了一聲,將蕭澈從悠遠的思緒中拉了回來。
馬車已經停在了玄武門邊,進了玄武門就要換軟轎了,蕭澈應了一聲,首先下了馬車,然后將戚默扶了下去。
兩人乘軟轎到了內宮,然后由宮娥帶著,穿過了回廊,進了御花園,晚宴設在牡丹園。
正是牡丹盛開的季節,園子里牡丹開得艷麗,朵朵爭奇斗艷,將自己最美的姿態都展現了出來,富貴雍容,滿園沁香。
“十三王爺到!”剛踏入園子,太監已然通傳。
戚默低著頭,小心的跟著蕭澈的腳步行至大殿,殿內已經來了許多的皇親國戚,還有后宮妃嬪。
皇帝蕭冕和皇后上座,高高在上接受跪拜朝賀。
“向皇上皇后請安,恭祝皇后千秋,千歲千歲千千歲。”戚默小心的隨著蕭澈一起行禮,將腦袋里已經許久都沒有用到的宮廷禮儀又都回想了一遍。
力求不出錯,也絕對不張揚。
“起身吧!”既然是皇后的壽辰,那皇后便開口了,戚默低著頭,不能直視皇后尊容,只是聽聲音,那也是一個極其溫柔細膩的聲音。
想必……一定是個年輕貌美的人兒。
“這便是十三弟日日夜夜贊不絕口的若水姑娘嗎?抬起頭來,讓本宮看看。”皇后的命令,雖然溫文婉約,卻也是不得抗拒的。
戚默當然懂,只是在心里微微的嘆了一聲,真不知道蕭澈到底平日里胡說了些什么了。
低眉淺笑,卻還是揚起了頭,眼神微微流轉,看到了上座的皇后,只是輕輕一眼,戚默又垂了眼,只是沒有低頭。
皇后果然是年輕貌美的,一身暗尾鳳袍,鳳冠加冕,只是略施脂粉,難掩的貴氣和風華絕代。
戚默也忍不住要贊嘆一聲,而她自己臉上的紅斑她故意沒有遮攔,那樣明晃晃的映在眾人的眼睛里,四周不免有些噓聲。
皇后依舊笑著,看不出深處的情緒,剛想開口,身邊的蕭冕的聲音卻猛然響起,“氣質清然,淡然處之,看來十三弟確實沒有夸夸其談。”
突如其來的熟悉聲音,讓戚默身子一僵,微微抬眼時,剛好和蕭冕那冰冷卻深邃睿智的眸子相撞。
四目相交,戚默就有一種危險的錯覺,她本以為她已經忘記了蕭冕的模樣了,如今才發現……他的樣子竟和記憶中的絲毫不差。
若真要說差別,那定是他越發沉穩,越發深不可測……身上威嚴之氣油然而生,那一雙眸子越發的冰冷,只是那冰冷的遮掩下……那深沉睿智的光,能看穿一切。
戚默一時愣住,蕭冕的眸子緊緊的鎖定著她詫異蒼白的臉,隨之他嘴角揚起的一抹輕笑,卻有些冷然……
眾人眼看兩人四目相交,偏偏蕭冕沒有一絲怒意,而戚默也沒有避讓的意思,這一幕讓眾人不敢出聲。
皇后眼看蕭冕的嘴角升起那一抹笑時,心里一驚,悄悄打量了戚默一眼,確認……那臉上的紅斑是丑極了的,穿著樸素,也沒有什么也特別的!該是不會有任何的威脅的。
可是她還是有些不安,輕輕的笑了起來,打斷了這異樣的氣氛,“就不要站著了,十三弟,快帶著你的朋友入座吧!”
“是,謝皇后恩典。”蕭澈謝禮時,戚默才猛然從蕭冕的眼神中掙脫,忙和蕭澈一起回禮了,可是行動間不僅有些匆忙了。
蕭澈疑惑的看了戚默一眼,只覺得她眼里有些異樣的驚慌,卻是什么也沒說,以為她只是緊張,于是輕輕的拉了她的手。
戚默一驚,條件反射性的想掙脫,卻被蕭澈緊緊的抓住了手,蕭澈目不轉睛的看著她,提醒道:“入座吧!”
說著,牽著戚默坐到了一旁,剛坐下,戚默就忙甩開了他的手……
蕭澈也沒有再說什么,只是看著戚默一副坐立難安的樣子……總覺得奇怪!
而戚默坐如針氈,只是因為那銳利的眼神,似乎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讓她覺得芒刺在背……
哪怕歌舞再美,哪怕四周的交談論闊,也絲毫無法轉移她的注意力,她一直低著頭,害怕被看穿。
可是她深深的有一種感覺,那就是蕭冕第一眼看到她的時候,那一雙冷冽的眼睛,就已經將她看穿了。
只是……他嘴角的笑,意味深長。究竟……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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