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大姑小姑
顧四妹聽到芙蓉的聲音,連忙站了起來,臉上微窘:“三嫂,我一時沒注意,便忘了。”
芙蓉已經去旁邊的衣架子上取了她的大棉襖,給她披上了:“快吃吧。”說著,芙蓉又用火鉗子在火盆子里面撥弄了幾下,看著屋里明亮多了。
“三嫂,我……”顧四妹舀起了一塊面疙瘩,卻沒往嘴里送,內心似乎掙扎了一會兒,抬起頭來,話卻又停住了。
芙蓉只作不懂,看著她:“恩?”鐘麟要考童子試,如今正是備考關鍵時期,若是過了就是秀才了,顧四妹心里怕是在擔心吧。芙蓉卻也不說破,看她待如何。
顧四妹的臉紅了,把碗放了下去:“三嫂,你教我別把這事兒透給旁人知道,所以我總不敢在人前露出來。那天我們回家,我恰巧碰見了他。我們去以前老地方偷偷見了一會子,但是,但是我們沒怎么樣。”顧四妹越說,臉越發紅,低下頭來。
至少自己的話,她還是聽進去了的。芙蓉給她整了整衣裳,按住她的肩膀:“你坐下,我幫你篦頭發。”
顧四妹聽話地坐了下來。芙蓉取了梳子,打開了她的頭發,輕聲道:“一個男子,除了女子,他的心里還會有家國天下。而一個女子,好似除了那一畝三分地,就再沒別的作為了。”
顧四妹嬌羞地點點頭,從銅鏡里看向芙蓉。
芙蓉卻輕輕搖了搖頭:“其實不然。家之所以稱為家,正是男子女子都不可或缺的。一個女人,不僅要為人好,更要對自己好。過日子首先是兩個人的事情,接著是一家子的事情。若是以后你真的掌了一個家,這家里的吃穿用度,待人接物,都是在你自己的一念之中。”
顧四妹立刻局促了起來,雙手絞著衣角:“三嫂,我,我做不來。”
“沒人生來就做得來的。”芙蓉手上的動作不停,“凡事你心里得有桿秤,想想能不能過你心里。有時候需要對人,更多的時候,還是對事的好。”
顧四妹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隔了兩天,顧三伯果然動身來了縣城里面。那天早上芙蓉正要出門,就看到一輛馬車停在了顧老大房子的門口。馬車一眼便能看出是那種租的公共馬車。車門一開,顧三伯彎腰出來了。
顧清塵和芙蓉迎了上去。顧三伯娘也跟著顧三伯下了車來,頭發抿得整齊,衣裳是半新的,漿洗地很干凈,衣裳上的折痕都還有。顧三伯娘沖芙蓉點點頭,又逗圓圓。圓圓很乖地問了好,顧三伯笑了:“這孩子是個聰明的。”
顧老爹他們聽見動靜,早迎了出來。顧老爹走上來,給了顧清塵一塊散碎銀子:“老三,你去酒樓里訂一桌席面來,今天中午都過來吃飯,把你的干爹也一并請來。我們大家痛快喝幾杯。”
芙蓉品奪顧老爹的表情,心里應該對顧大嫂的事情是樂意的。正好中午不用做飯,顧清塵仍舊和芙蓉去街上買些菜,晚上總歸是要在家吃飯的,顧老爹肯定也是要留顧三伯他們住下的。
顧清塵走到了縣城里較大的一家酒樓去訂席面,恰好碰見了范管家跟掌柜的在說話。范管家瞧見芙蓉兩人,并沒有驚訝。芙蓉只是沖他點了點頭,沒有說旁的話。
掌柜的手里拿著算盤,給范管家看:“范管事,你瞧瞧,這是總數,對不對?”
“別的都罷了,菜蔬之類的別太過分,我請的可是要客。若是出了問題,你自己心里也掂量掂量。”范管家只是瞄了一眼,給身后的小廝使了個眼色。那小廝立刻取出了一錠金元寶往掌柜的手里一放。范管家目不斜視地走了出去。
卻道范管家一路坐車回到了莊家,從后門進了去。他剛進大門,便有好幾個人圍了上來,七嘴八舌地要回事情。范管家拿眼睛瞪了他們一眼:“沒個規矩了不成?大少爺差我去辦事,我現在要去回話呢。現在不得空,等會兒晚上再說。”
那些人都退了下去。范管家這才讓小廝去打聽范大少爺現在何處,自己坐在亭子里歇腳。盞茶功夫,一個小廝氣喘喘地小跑過來:“范管事,大少爺在書房里。”
“恩。”范管家起身,整了整衣裳,快步往書房走來。臨進門前,他還整了整衣裳。輕輕敲了門,他躬著身子:“大少爺。”
“進來吧。”范大少爺的話沒有什么情緒波瀾。
范管家進去了,先是行了禮,然后把剛才訂席面的事情都一一地匯報了。范大少爺點頭:“京城里的人,自是比我們這邊的人不同。到時候你親自去陪著,萬不要出差池。”
范管家應下了,卻還沒有退下。范大少爺頭也沒抬,聲音卻冷了下去:“可是還有什么事嗎?”
“回大少爺,小的臨走的時候,在那里遇到了顧老板一家。”范管家又彎了彎腰。
范大少爺驀地抬起頭來,半晌才道:“他家的孩子如何了?”
范管家道:“小的瞧了,那孩子長的很好,比之前高些了。”
范大少爺揮了揮手:“下去吧。”
門被輕輕地帶上了,范大少爺卻是無心再看書了,把書丟在了桌子上面。腦海里滿是那天芙蓉懇求自己的眼神,他的手撫摩著茶杯蓋,她為什么能如此的甘之如飴呢?原來,自己家那么大一處房子,也比不上那幾間茅草房。那般淡然的眼神,像是一個丫鬟有的嗎?也許,與富貴相比,自由對她來說,更重要。
顧老爹今天十分高興,拉著顧三伯喝了好些酒,顧老大勸了他幾回,顧老爹這才罷了。晚上,芙蓉幫著顧大嫂安頓好了顧三伯一家,顧大嫂腰酸,就先回屋去歇息了。芙蓉走到了院中,卻見顧老爹一個人坐在院里發神。芙蓉見了,悄悄地進屋,拉了一下正和顧老大他們說話的顧清塵,往外面指了指。顧清塵會意,尋了個借口出去了。
顧清塵輕輕地把大衣裳披在了顧老爹的肩上:“爹,現在晚上還有點涼。您怎么就一個人在這里坐著呢,這煙抽多了,對您的身子也不好。”
顧老爹抽了一口,說道:“幾十年的老習慣了,哪里是說不抽就能不抽的。老三,你坐。”
顧清塵依言坐了下來。
顧老爹本想再抽一口,想去顧清塵剛才的話,便把煙桿放下了:“你三伯他們可安頓好了?”
“安頓好了。大嫂和我媳婦兒把屋子收拾好了,我燒了兩大鍋水,又提了兩桶涼水進去。”顧清塵回答著。
顧老爹點點頭,嘆口氣:“你媳婦兒是個周到人,你娘當了這么多年家,也比不上她的細致。”顧老爹又想起自己在顧老三那邊的時候芙蓉把家里打理的周周到到,再想想顧老娘,眼神不禁又暗了下來。
顧清塵笑道:“爹,我們是您的兒子,哪天您沒事了,就過來找我,我陪您喝兩杯。醉倒了就睡,誰還能說什么不成?”
顧老爹笑著擺擺手:“罷了罷了,我這把骨頭也老了。以前兩三斤酒只夠我解渴的。你三伯今天過來,是給你大姐尋了門親事,來問我是怎么想的。”
顧清塵靜看著顧老爹不說話。顧老爹臉上露出了一個苦笑:“我是真怕啊,怕她若是嫁過去了,那脾氣不改改,到時候又鬧了出來,四丫頭可還沒有說婆家呢。若是再因為她的事情,耽誤了四丫頭可怎么辦?”
芙蓉聽了顧清塵轉述的顧老爹的話,笑著道:“爹這是同意了呢。恐怕,不光是大姐的事情,四妹,也有人上門來問了。所以爹才會有那么一說。”顧老爹本就是不管家里的事的,何時聽他提起過顧四妹的事情?應該是有人透了信兒了。
顧清塵一向很聽自己媳婦兒的話,尤其是在這些人情往來上。他聽了,便想起了顧四妹與鐘家那孩子的事情,便道:“只是不知道四妹回心轉意了沒。”
“她哥哥當年可是費盡了心機把我給誆騙過來的,恐怕,她也沒那么快回心轉意。”芙蓉話還沒說完,顧清塵便上去要撓她的胳肢窩。芙蓉連忙逃開,兩人站在桌子兩側對峙著,芙蓉雙手擋在胸前:“不興你這樣偷襲的。”
顧清塵往左跨了一步,然后突然一個轉身,把往右跑過來的芙蓉一把摟住了。他輕咬著她的耳垂:“誰費盡了心機恩?”
“你啊。”芙蓉只覺得腿一軟,手攀著他的胳膊才沒有滑下去。顧清塵一把撈起了她,放到床上,重重地吻了下去:“誰讓你不聽話,新婚之夜就敢給我說和離。你給我說說,哪里找到我這么好的男人,能讓你這么幸福的?”說完,顧清塵一個挺身,把自己憋了許久的想念盡數沒入她的體內。
芙蓉雙手圈住他的脖子,話都說不全了:“還,不是你,之前對我沒什么好眼色。要是你欺負圓圓,那我怎么辦!”
顧清塵俯下身去,埋在她的山丘里,輕輕地嗅著她的香味。旁邊的圓圓動了動嘴,翻了個身。顧清塵開始嚇得沒敢動,見他又睡熟了,反倒是一股刺激感升騰上來,他不管不顧地沖刺了起來,芙蓉又不敢大聲叫,只得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顧清塵眸子一深,更加用力起來。
兩人的熱情融化了還橫在兩人心間的問題。只是第二天早上,渾身酸痛的芙蓉一大早,就把顧清塵踹到了床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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