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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1


  興味的打量了他一眼后,道:“紀公子天賦異稟,過目不忘。”

  紀尋一愣,抬頭注視著她,眼中有些意外,她相信他所說的話?

  看著他眼中的意外之色,阮心顏淡然解釋道:“紀公子覺得本郡主看起來有一種似曾相熟的感覺,卻又確定不曾見過本郡主,那是因為本郡主擁有一張大眾臉。”

  “大眾臉?”

  不只是紀尋出聲,林世風和宋離也都疑惑不解的看著她。

  “大眾臉指很一般,具有普遍特點的臉,五官普通平凡,與絕大多數人相似,在很多人臉上容易找出來,所以才會讓人有一種錯覺,似是有在哪里見過一樣。”

  經過她的解釋,三人同時有片刻的怔愣。

  阮心顏心里則不動聲色,這個紀尋的天賦比起宋離和林世風,更具有用人價值。

  沒想到這一趟出行,還會為某人尋得幾個人才。

  想到這,她微微一笑道:“本郡主有心邀請三位上京,不知三位意下如何?”

  此話一出,三人同時不大不小的一震,目光都投射在她身上。

  林世風詫異,宋離意外,紀尋驚訝。

  心里都想著她剛才云淡風輕的一句在自己心湖內的翻涌。

  上京?他們可不會以為她是邀請他們上京去玩。

  只是,為何是他們三人?

  “能讓郡主囂重,在下深感意外,但在下放蕩不羈如脫韁野馬,恐不能習慣朝中束縛,郡主好意,在下只能心領。”

  林世風最先回過神來,起身行禮委婉的道,但言語間,并沒有嚴詞拒絕。

  “在下還有心愿未了,有心而力不足,郡主美意,在下心領,只能辜負了。”紀尋也站起身來拒絕。

  唯獨宋離看不出神色,似是在沉思。

  阮心顏對于兩人的反應似是在意料之中,身子倚進椅背,纖長的玉指優雅的交替,目光在三人之間來回的巡視一眼后,淡聲道:“紀公子有什么心愿未了,不妨說說,或許本郡主能幫上忙。”

  紀尋一怔,神色有些黯然:“實不相瞞,在下走遍千山萬水,為的是尋找人,讓年邁的父親和體弱多病的娘親解開心結,不造成永遠的遺憾。”

  阮心顏略一思索,問道:“紀公子尋人尋了多少年?”

  紀尋如實回答:“算起來,今年剛好快有二十年了。”

  自大姐離開后,母親一病不起,父親就尋遍了整個浩國都未能找到大姐的下落,這些年來的思念牽掛和愧疚讓爹娘心里背負了太沉重的包袱。

  當年大姐離家后,爹就帶著二哥和三哥尋找,多年未果后,二哥三哥也都各自有了家庭和事業。

  擔心爹一個人,他在二哥、三哥相繼成家立業后,就背負起了尋找大姐的重任,那時候,他才十三歲!

  單單就是他一個人,也都找了快十五年了,更別說最初五年爹帶著二哥和三哥的尋找。

  加起來,快二十年了。

  大姐至今音信全無,難不成大姐當真如此恨爹嗎?

  有時候,他不得不懷疑,大姐是不是遭遇到了不測,否則以大姐又豈會如此狠心,二十年不與家人聯系?

  阮心顏心里有些訝意:“人海茫茫,僅靠紀公子一家人的力量尋找,別說尋找二十年,哪怕尋到紀公子白發蒼蒼,恐怕也難以完全心愿,紀公子何不借助朝廷的力量去尋找?”

  “這……”紀尋遲疑了。

  宋離出聲:“紀尋兄,在下以為郡主所言甚是,紀尋兄何不接受郡主美意,相信有郡主的相助,一定會幫你完成心愿。”

  多年前,他就曾經這樣勸過紀尋入朝為官,借助朝廷的力量,但又唯恐到時自己身不由己反而更不能尋找而作罷,今天有如此機會,就如她所言,人海茫茫,僅靠紀尋一個人的力量尋找,確實也只是徙勞。

  更何況,找了這么多年都沒有找到。

  要不就是紀尋的大姐存心躲著,要不就是……不在人世了。

  不管是前者還是后者,作為朋友,他也希望紀尋能早日完成心愿,不必這樣漫無目的尋找下去。

  紀尋直視著阮心顏:“紀尋唯恐無才無德,上辜負朝廷,下辜負百姓。”

  “普天之下,莫非皇土,紀公子入朝為官,不僅能借助朝廷的力量尋找多年尋找未果的親人,又能安定下來不至于浪費光陰讓雙親憂心,還能報效朝堂為民請命,一舉三得,對紀公子來說,并不虧損。”

  紀尋沉默了,良久后才幽幽一嘆,道:“請郡主給幾天時間讓在下考慮一下。”

  阮心顏了然的點頭:“當然,本郡主等候紀公子的答復。”

  目光一轉,話鋒也一轉。

  “林公子的借口其實不是借口。”

  林世風一愣,繼而笑的意味深長:“一切不都在郡主掌握之中?”真人面前不說假話。

  這個女人的恐怖言語是無法形容的,京城的人不是瞎子就是腦子有問題,竟然以為這個女人一無是處,只是一個恃寵而驕的紈绔郡主。

  運籌帷幄、深沉心計、聰明睿智而且才華橫溢。

  所以,她才會嫁去阜國。

  這些,他早就能想到,可是他卻不想去想,或許說,他排斥去想。

  但當一切事情都真的面對的時候,縱使他自欺欺人的不去想,但心里卻亮堂的很。

  阮心顏笑而不語,掀開茶蓋輕抿了一小口后才道:“那要看你的本事。”

  林世風臉色微肅,凝視著她,臉色很認真:“為何是我?”

  阮心顏揚起眉梢,看著他一臉的肅然,目光掃過宋離有意無意的目光,話,卻說的云淡風輕的同時也深晦難明:“也不一定非是你不可。”

  浩國最不缺的就是人才。

  論才,論能,他林世風并非第一人,只不過是剛好他出現在她視線之內罷了,這位宋公子也是一樣。

  惟獨讓她另眼相看的是這位紀公子。

  他的天賦值得更好的用途!

  林世風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卻最終什么都沒說。

  盡管聽在心里很不舒服,但他心里明白,她說的是實話。

  看了在座三人的神色,阮心顏斂眼,人的才能,各有所長,大才大用,小才小用,各取所長,而知人善用,方能安天下。

  某人身邊人才不少,但有些人才,恃寵而驕,恃信而任,就是因為沒有競爭,沒有壓力。

  良性競爭是促成血液循環的最好摧化劑。

  宋離眼神有些深暗的看向她,聲音低沉:“在下只是一介商人,對于朝堂之事,無心也無力。”

  在她的眼里,他和林世風、紀尋并沒有絲毫的不同,這是事實,但卻讓他心情壓抑。

  她和林世風言語間的深晦莫測,因為紀尋的天賦異稟而格外重視,這些都讓他心里很不舒服。

  他忽視不了自己心中那渴望接近她的叫囂,他想在她的眼里看見自己。

  而似是有所察覺一樣,她的目光果然看向了他。

  阮心顏抬眸,靜靜的注視著他。

  她的目光寧靜與清冷合并,深思熟慮卻又云淡風輕的看著他。

  仿佛專注又似是隨意。

  宋離這時候卻似是一個正在恍概括夢的孩子,又似是一個正在情竇初開思慕和懵懂的少年,在她的目光下,他平生第一次感覺到了胸膛處傳來一陣陣陌生的悸動。

  那種心沖到了喉嚨口的感覺,讓他有些怔然,有些茫然,更有些惚然。

  自成年后,無數次,無數人,都在問他,為何不曾心動,哪怕是陪伴在身邊數年之久的嫣兒也無法讓他看進眼中。

  他自己也曾經疑惑過自己的心如止水。

  但此時此刻,他才發現,原來,不是他心如止水,而是他一直在等待這樣一雙能撼動他的眸。

  淡淡的移開目光,阮心顏起身:

  “在座三位,只要有心,均在找到自己的位置,今日本郡主給你們一次機會,要不要,用不用,選擇權其實在你們身上。”

  論聰明,三人中,恐怕宋離最精明,也最深沉,只是……可惜了!

  宋離眼中閃過惱怒,聰明如她,又豈會看不到他眼中的波動?

  可是,她不僅無視,而且竟然果斷的——棄他。

  不一定非是你不可!

  這是她對林世風說的話,也是說給他聽的。

  與此同時,白府西廂房內。

  有清把手里的人如同扔一塊抹布一樣扔在了地上。

  雙手拍了拍,愉悅的道:“我可是找遍整個尚義城才找到這樣一個人選出來,怎么樣?合不合格?”

  陸芊芊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因為奔騰不止的眼淚而布滿了血絲和紅腫。

  雙眼中流露出來的恐懼、慌亂在看到被有清扔在地上的人時,剎時恐怖的睜大到了極限,一雙眼珠都快要因為懼和恨而爆裂。

  婉兒掃了一眼地上的人,眼中有些復雜,但很快就消失。

  如一塊抹布癱在地上的人確實長的像一塊臟兮兮的抹布,臟破的看不出顏色的布衣掛在他的身上,身形短小臃腫、長相更是鄙陋卑劣不堪,歪瓜裂棗的臉上長了一顆碩大的黑痔,最令人作嘔的是上面還長滿了毛。

  一雙細長而深陷的眼睛畏縮而驚懼,全身嚇的嗦嗦發抖,朝天鼻,一口黃板牙……無法形容的丑陋。

  有清看著陸芊芊半祼的衣服,以為婉兒已經下藥了,隨手點開陸芊芊的穴道。

  “……不……不……”

  陸芊芊嚇的眼淚橫飆,一張美麗的臉上毫無血色,蒼白的宛如棺材里面拖出來的人。

  撲通一聲跪在了婉兒的腳邊,聲淚俱下,全身顫抖的哀求道:“婉……表姐……表姐……芊芊求求你,我跪下來求求你,求求你看在我娘的情面上,饒過我。”

  剛才她聽見她說了,那刀上沾著的是最毒的淫藥。

  婉兒手中的匕首握緊,沉默了。

  有清皺眉:“婉兒,你還沒有劃破她的肌膚?”還幫她穿好了衣服,看樣子婉兒還是心軟了。

  陸芊芊駭然看著婉兒手上的匕首,重重的在地上磕頭:“表姐,求求你,芊芊再也不敢了,我發誓,以后我再也不接近蓉兒,我發誓。”

  婉兒沉默,不可否認,當她真的看見有清尋來的人時,她的心動搖了,血淚有多毒,她見識過。

  芊芊縱然可惡可恨,但……畢竟是姑母的女兒,這樣做,真的好嗎?

  “婉兒,你下不了手,把匕首給我,我來。”有清上前一步沉聲道,這個女人一而再,再而三不知死活,視主子為眼中釘、肉中刺,她豈能饒她?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既然婉兒拿了血淚,主子并未阻止,那就代表默認。

  既然是主子的命令,她當然得執行。

  婉兒心軟,她可不會心軟。

  婉兒的沉默和遲疑本讓陸芊芊看到了希望,但有清的話卻讓她墜入深淵,不,她不能等死。

  猛的撲上前,死死的抓緊了婉兒握著匕首的手。

  婉兒一驚,神智迅速回神,本能的松手,她可不敢爭奪,這刀上沾著的可是血淚。

  陸芊芊迅速的搶過了刀,抵在了婉兒的脖子些許的地方,厲聲道:“別過來,否則我一劃,陳婉兒是什么下場,你不會不明白。”

  有清驚駭一聲,刺向陸芊芊的劍險險的偏開。

  她不是怕自己一劍殺不死陸芊芊,而是擔心婉兒被匕首所劃傷。

  婉兒全身汗毛都豎了起來,背脊一陣陣的冷汗流淌,心里恨不得殺了自己,這就是自己心軟的代價。

  難怪主子對她失望,她自己對自己都失望透頂。

  婦人之仁,累人累己,她還有何臉面再跟隨主子身邊?

  有清眉頭都皺成了一條直線,手中的劍帶著殺氣直指陸芊芊,凌厲的道:“陸芊芊,你最好是放下你手中的匕首,否則,我絕對在你下手之前,刺穿你的心。”

  “……是嗎?那就看看是你的劍快,還是我的刀快。”陸芊芊眼神一狠,手中的匕首再度靠近,眼看著就要抵近婉兒的皮膚了。

  “住手——”有清急喝,血淚無藥可解,唯有與男人交合,她不能拿婉兒冒險。

  “啊……”地上丑陋不堪如一塊爛泥一樣癱在地上的男子一時弄不清楚這到底是發生了什么事,嚇的驚叫一聲。

  陸芊芊忍住心里的反胃,不想再看地上的男人一眼,眼里的恨意也越加的深,陳婉兒竟然如此蛇蝎心腸,她最想的是把手里的刀狠狠的捅進陳婉兒的心口。

  但……現在還不行,她必須要陳婉兒賤人這張保命符。

  至少在陸家來人之前,她必須要保證自己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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